第51章

第二小節

“三!”宇文執喊完最後一個字竟有些絕望。擡起手來,剛要下命令,高奕瑄抓住宇文執的手腕,在他耳邊說:“算了。如果你真下了命令,事情只會越弄越糟。登基大典,所有人都看着你呢,如果你如此殺戮,只會大失人心。”宇文執皺着眉頭推了高奕瑄一把怒道:“我不需要得人心,只要權力在,他們就必須聽我的!”

高奕瑄挽住宇文執的胳膊,急道:“你在這裏殺了他們有什麽用?!他們這些是最底層的,對想害你的人能有什麽威脅?現在那人肯定在暗中收買人心。你如果殺了這一百多人,那麽想要殺你的人就會更多,你這是在給敵人增加勢力!”宇文執咬牙切齒道:“那我該怎麽辦?”

“走,趕緊出宮。仔細想想誰才是最可疑的人。”高奕瑄拉着宇文執逐漸遠離的士兵隊伍。

宇文執憋了一肚子氣出了宮。一路上跟高奕瑄一起讨論到底是誰最有可能害他。他說:“我一心只在拓寬國土上,無論是齊國還是陳國,都進行得十分順利。所以一直沒有懷疑什麽人。”高奕瑄想了想說:“我想那個人應該也是看中了你打仗的才能。就等你攻下天下,然後坐享其成。現在看來,他應該是趁你一心攻城的時候,暗中籠絡人心,所以現在才有這樣的能耐。但宇文健已經死了,到底誰還有這麽大能耐,連最底層的士兵也誓死效忠他?”宇文執把文武百官在自己腦中過了一遍,想着自己總是忽略掉的大角色說:“那應該是大都督劉成洵了,他年輕的時候打過很多次仗,後來老了,就按功給了個大都督的職位,德高望重,一直很受人歡迎,只是他一直默默無聞,加之年紀又大了,我也沒多注意他。”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高奕瑄當機立斷。

兩人一起來到大都督府,下人堵在門口說:“大都督重病,不見客。”宇文執心中有火,聽一個下人這麽趕自己,怒道:“大都督不方便見客,現在在府裏管事的來見我。我一個大司馬,親自上門拜訪,他好大的架子!”

守門的下人無奈,只得進門通報。守門的一共有兩個人,宇文執見那個通報的人遲遲不來,便耐不住性子了,推門就要進去。守門的人攔住宇文執說:“大司馬還是再等一下吧,您這樣硬闖進來,我們不好交代。”宇文執猛地一推那個下人,怒道:“有什麽不好交代的?大冷的天,你讓我在外面等,這是老将軍的待客之道嗎?”宇文執向來對人不客氣,哪管這看門的怎麽說。把人推開就大模大樣進了屋。高奕瑄無奈,跟在他後面什麽也沒說。

劉成洵德高望重,年紀又大了,喜歡安靜,很少在自己府上安排人把守。只要有兩個看門的和幾個掃地做飯的,大都督就滿足了。前些年宇文執來看他的時候,他還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在院子裏親自掃地。宇文執當時說:“您一個大都督幹嘛自己掃地?下人那麽多,叫他們掃不就行了?”劉成洵站直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說:“想當年我在戰場上耍兩人擡的霸王槍跟玩一樣,可是現在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槍都生鏽了,有好幾年沒碰了。可是當年是英雄如今不能成了狗熊,就掃掃地,活動活動,免得沒幾年就入了土。”

如今卻不一樣了,宇文執進了大都督府,走廊上,沒隔多遠就有一個铠甲兵站崗。這裏守備比戰争時候的軍營還要森嚴。高奕瑄跟宇文執從大門走到正殿,環顧四周,高奕瑄說:“這大都督府有蹊跷。”宇文執點點頭,咬牙切齒:“黃土埋到頭頂的人了,還這麽狂,看來是不想要命了。”

高奕瑄低聲叮囑宇文執:“在別人的地方,你還是小心點好,如果這大都督真的是幕後主使,那他在他府上做什麽,也不會招人懷疑,加上随着來的下人,我們一共六個人,如果你一着急鬧翻了,我們非在這裏喪命不可。”宇文執回頭給了高奕瑄一個笑臉說:“別擔心,對你有威脅的事,我不會做的。”

宇文執進了大殿,還沒坐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賠着笑臉就進來了。腳還沒進門,就笑着說:“這不是大司馬嗎?您大駕光臨也不找人提前告訴一聲,有失遠迎,您別見怪。來人吶,給大司馬看茶。”女人嗓門清亮,整個大殿都聽得清清楚楚。宇文執皺着眉站起身說:“你是誰?我是來見大都督的。”

女人笑着走進門,坐在主位上說:“大司馬先坐。我家老爺病了,不方便見客。我是前年嫁到府上來的胡九娘,大司馬可能還不認識我。現在府上的事都是我來管,您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

宇文執不樂意:“跟你一個女人有什麽好說的?我今天來這裏必須要見大都督。”

胡九娘無奈:“不是我家老爺不見您,而是實在病的太重,不方便啊。”宇文執怒了,一拳打在旁邊的桌子上,桌子碎成幾塊木頭散在地上。女人臉上的笑瞬間沒了,站起來盯着宇文執說:“大司馬來我們府上不會是來鬧事的吧?院子裏的士兵您也看到了,我家老爺打了幾十年的仗,士兵都是挑的最好的,您來大都督府上鬧事,可是選錯了地方。朝中都知道您地位尊貴,見您都讓您三分,可是我胡九娘不怕。況且我家老爺自不打仗之後,向來不參與朝中政事。可是沒得罪您大司馬吧?您突然來府上可有什麽要指教?”胡九娘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樣。

宇文執正要發火,高奕瑄按住宇文執的肩膀低聲對宇文執說:“這胡九娘是江湖中人,您用權力壓她是沒用的。”說罷對胡九娘抱拳道:“夫人言重了,大司馬脾氣急,您不要往心裏去。我們這次來,是聽說大都督重病,探病來的。還請夫人海涵,讓我們與大都督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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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九娘面上緩和了些說:“這位小哥說話還好些。不過我家老爺真的是病重,不方便見客。二位還是請回吧。”高奕瑄見胡九娘面露難色,便說:“大司馬府上有個神醫,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既然大都督病重,不如叫我們府上的神醫過來看看,也好幫忙診治一下。”

“你這是覺得我在騙你,搞出個神醫來,非要見我家老爺是吧?”胡九娘不吃高奕瑄這一套。高奕瑄恭恭敬敬地說:“不瞞您說,江湖上的第一神醫白老頭的弟子就在我們府上。”

“你說逸銘?”胡九娘是江湖中人,聽到第一神醫,自然知道是誰。

“正是。”

胡九娘想了想說:“那好吧。”

事不宜遲,宇文執馬上命人去大司馬府叫逸銘過來。逸銘過來之後,宇文執才見到劉成洵。劉成洵躺在床上,說如幹柴,話都說不清楚。逸銘給他診了脈之後說:“大都督年紀大了,病得這麽重實在不好醫治,只能我回去開個方子,讓他好好調養。”

從大都督府出來,宇文執問逸銘大都督的病。逸銘說:“大都督應該是吃了跟太後一樣的藥,導致現在不能動不能說話。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胡九娘,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胡九娘想要害大都督。如果真的是胡九娘做的,将軍可要小心了,這個胡九娘原來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威望很高,認識很多高手,現在将軍懷疑到了大都督頭上,胡九娘辦事講求速戰速決,萬一他找個江湖上的高手來害您的話,我們是沒有辦法的。”

宇文執想了想說:“這麽說,朝廷中的幕後主使不是劉成洵了?”高奕瑄點點頭說:“應該不是,不過我覺得這個胡九娘應該也跟這件事沒什麽關系。看她的性子,應該不願意參與這樣的事。”

宇文執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辦。上天似乎在捉弄宇文執,找到大司馬府上居然弄出這麽個結果。錯誤的分析給宇文執一個很大的打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不緊張的權力,可能随時被別人搶走,而且高奕瑄和自己都性命堪憂。兩人回到大司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他把府裏信得過的人都召集到正殿。給每一個人安排任務。可人聚起來了才發現,宇文執完全信得過的也不過只有唐勝、逸銘。現在全遠祺也不在身邊。宇文執突然覺得剩下的人都很可疑。以前想要做什麽,只要下命令就可以有人做得很好,哪裏想過自己十分信任的人可能太少?

宇文執看着唐勝和逸銘,努力冷靜了好一會兒說:“這件事很重要,你們都給我提起十分的精神。唐勝你去後宮,保護母後的安全,逸銘去給母後看病。小心可疑的人,如果有什麽異樣,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逸銘說:“太後的病我一直有照顧,白天可以在宮裏照顧,晚上我要回府。可以嗎?”宇文執知道逸銘有他自己的事,想了想說:“可以,反正夜裏有唐勝保護也足夠了。”免得逸銘再一個不開心就鬧失蹤,這個節骨眼上,可是一個人都不能丢了。

宇文執不允許高奕瑄出門,自己每天都會進宮,也會按時回家,确保高奕瑄的安全。就這樣過了幾天,一點線索也沒有。宇文執每天急得覺都睡不好。人整整瘦了一圈,雙眼布滿血絲,十分憔悴。

這天宇文執剛回家,就接到了戰場上傳來的消息,說是袁慈戰死。

“該來的終于來了。”宇文執嘆了口氣說,“那馬上派長安的呂海中去接任主将。”

士兵跪在地上說:“主将已經由副将軍徐青擔任,是士兵擁護,當下戰事正盛,誰也沒有辦法。”

“放肆!”宇文執拍案而起,“不管怎樣,先派呂海中去,如果徐青敢違抗軍令,馬上軍法處置!”呂海中是宇文執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對呂海中還比較信任。

士兵接了命令,匆匆退下了。

宇文執心裏比被捅了一刀還難過,有什麽捆住了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還不知道繩子的解扣在什麽地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繩子一點點收緊,勒得他窒息。他走到靜心池,想冷靜一下,卻看到夜裏有個白色身影從圍牆外翻身而入。宇文執正怒氣沒處發,正好來了個出氣筒,沖上去就揮出自己的拳頭。來人拿着手持折扇,折扇靈巧地在宇文執手腕下順勢一送,宇文執拳頭上的裏都打了個空。

來人武功絕對在宇文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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