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業中的飛行器(4)
夏燈提醒游風:“人很多。”
游風說:“又不是偷情,怕什麽。”
“……”
但游風還是放開了夏燈,因為沈佑磨磨蹭蹭的出來了。
他自然地把夏燈拽到身後,又順手給她戴上帽子,拉下帽檐,蓋住她的巴掌臉。
沈佑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身後的漂亮姑娘,就是沒看清臉,探着脖子張望:“誰啊?”
游風沒答,把行李給他:“我給你打車了,你自己回。”
可以,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幹什麽去。”
“約會。”
游風跟夏燈的人影消失在人潮,沈佑才罵出一句街,可以啊,瞞得夠死的。
但他之前不是沒在國內嗎?
網戀啊?
沈佑歪頭淡笑,這人沒花蝴蝶的性子倒幹了不少花蝴蝶的事。
來到車前,游風沖夏燈伸出手:“車鑰匙。”
夏燈把車鑰匙遞給他,自己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游風上了車,雙手搭着方向盤,眼看前方,問她:“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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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定了。”
游風沖中控屏擡了擡下巴:“導航。”
夏燈就在手機上設置了目的地。
游風看終點在港口,也沒問什麽,上了路。
路上,游風跟夏燈常規沒交流,夏燈擺弄她新買的相機,想四月的天裏,平靜的海面有沒有浪漫驚喜。
游風不讓她從美食榜上找飯店,她就想到高一時,游風拍過一組海浪的照片,還被放進青年攝影展的“驚喜作品”一欄。
也是從那以後,游風就像換了個人,成績突飛猛進,課外活動的表現力也一馬當先,倒數席位裏就只剩下了夏燈。
如果說初中時,他們還有緣份,那初中畢業緣份也中道而至了。
高中的他們仿佛處于同一時空的不同世界,就像天上的星和深水的魚怎麽能有交集?
夏燈找了好幾天,找到一個坐在窗邊就可以看到大海的中餐店。
她不知道游風喜不喜歡,但她沒敷衍。她還買了新相機,也許他想拍照呢?
車駛入臨海山道,夏燈打開車窗,對着海面瞎拍,再把那些糊了的都删掉,假裝一張都沒拍糊。
游風看見了,但只是手肘抵着車窗,手抵着颌骨,假裝沒看見。
夏燈預定了窗邊位置,點的偏淡的菜,她吃,辣的是給游風的。
服務員一走,她把相機推給他:“等下可以坐船,然後可以拍一點照片。藝術街有一個展廳,長期征稿,你可以去投稿。”
“我很久不拍了。”
“……”
夏燈不知道。
游風拿起相機,給夏燈拍了張照片:“但可以拍。”
“……”
他到底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那你會投稿嗎?”
“不會。”
“為什麽?”夏燈問。
游風說:“之前被青年攝影展展出的那一組,也不是我允許的,是策展人偷了。”
停頓數秒,夏燈說:“你沒去跟他們理論嗎?”
游風沒答她這個問題:“你看過那組照片嗎?”
夏燈搖頭,她那時候跟游風也不熟,她只聽說拍的是大海,一組四張,在整個廳最好的展位。
游風沒再說這些,正好菜上了:“吃飯。”
吃完飯,夏燈出了飯店,踩上路邊的防護臺階,迎着海浪的聲音慢慢朝南走,對着海鳥亂拍一通。
游風在下邊,在她旁邊,雙手抄在兜裏,看起來淡泊世事。
拐彎的時候,夏燈腳下踩空了,筆挺倒向了游風,游風雙手掐住她的腰,動作快的仿佛能夠未蔔先知。
夏燈沒有遲疑,全部重心都交到他手上。
他把夏燈抱下來,少女衣擺不經意撲進他懷裏,又不經意抽離。
夏燈站穩了:“謝謝。”
游風又把手伸進褲兜:“運動員不練平衡感?”
夏燈覺得她聽到了他的話外音:“我又不知道拐彎這裏在施工,踩空很正常。你別亂揣測,我不想摔在你身上。”
“我問你運動員練不練平衡感,你在說什麽?”
“……”
“原來不練。難怪了。”
“……”夏燈多餘解釋:“施工的地方有路标和施工牌,來的時候我在拍照,沒看到,你一路開車也沒發現嗎?高中體檢你1.5的眼真的沒作弊嗎?”
“你偷看我體檢表了?”
“……”夏燈停了三秒:“誰偷看你。”丢下他快步走了。
當時游風他們班體檢,他請了假,後來只能跟夏燈她們班一起體檢了。
夏燈被指派收發體檢表,游風是最後一個,收上來就在最上邊,哪用她偷看,随意就能瞥見。
他最近很喜歡在言語上壓住她,以前都不會。
她真要相信他被什麽事情刺激,改了性格,要不就是露了本性。
游風被他導師急召,就沒跟夏燈出海。
夏燈自己沒什麽興致,本來就是為游風制定的行程,他不去她不如回去游泳。
游風把夏燈送到西澳北門,正要下車,夏燈叫住他。
他扭過頭,等她說話。
半天,夏燈說:“吃飯的地方是我自己想的。”
意思就是,不是網上找的。
“嗯。”
“嗯?”
“我知道了。”
“好。”
游風說:“你這失落的樣,是還想讓我表揚?”
“沒有。”
“你什麽時候不把它當成任務,我再表揚你。”
“我沒想要表揚。”
“那你想要什麽?”
“……”
夏燈看都不想看他了:“我想讓你下車。”
“我不下你會轟我嗎?”
“……”
夏燈又看他,他穩穩坐在駕駛座,看着一點都不急了。
相對無言的半分鐘裏,周圍都在動,只有車裏像是靜止了。
突然,夏燈手機響了,是群語音。
她挂了一次,但很快又打來,怕有急事,還是接通了。
舒禾嗓門很大:“有航大的說游風和沈佑今天要回來,晚上要去吃龍門街那邊呢!要不我打聽打聽是哪家,咱們過去偶遇一下子?”
程程說:“你都能打聽到,那別的女的也能,還會比你快。”
“所以我打了群電話。”舒禾說:“燈你能跟我們一起不?你什麽都不用幹,你負責吸引他,我們去跟他搭話。”
夏燈已經把聲音摁到最低了,但車內太安靜了,她覺得游風還是聽見了,沒去看他什麽反應。
他好像也沒什麽反應。
她說:“我晚上去看電影。”
這是實話。
“啊。那能不能吃完飯再去看啊?”
夏燈還沒說話,舒禾又搶了一句:“這樣,我搞到地址就給你發過去,你過來跟我們彙合!吃完我們送你去電影院。”
舒禾對游風那點興致就是跟風,本來已經只把他當成一個口嗨的對象了,自從他回國,大學城又躁動起來,大家又聊起游風,舒禾的興致也死灰複燃了。
她說,主要別人都在貼游風,她什麽都不幹就感覺很焦慮。
程程前兩天還說她卷的不是地方,要是學業也能這麽卷,何愁考試及不了格。
夏燈沒答應:“我不想去。”
舒禾得到夏燈明确的拒絕,也不逼她了,電話就這麽挂了。
沉默。
半分鐘左右,游風說:“我們不去龍門,去胡楊門。”
“……”夏燈說:“你怎麽能聽別人講電話?”
“你也沒下車去接。”
“……”
“胡楊門金水源爆肚,二樓,大廳位置。”
夏燈說:“我又不去,她們也不會去的。”
“又不用你去幹什麽,你就負責吸引我。”
“……”
夏燈不再說了,過了會兒,不知道怎麽想的,揭了他的短:“誰能吸引你,闌籽盈都能被你扔在雨裏兩個小時。”
可能是想言語上占一點上風,只是剛說出就想收回。
但晚了,游風開始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她兩次瞥他,他都沒挪開眼,她被看得不自在:“瞎說的。”
游風眉梢微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但終于下車了。
車門關上,夏燈也準備換到駕駛位,游風突然折返,敲了敲副駕駛車窗。她把窗戶打開,他說:“你要這麽算,我被某個人扔在路邊何止倆小時。”
“……”
游風走了。
夏燈知道他說的某個人是她,可是她沒把他丢路邊,是他半夜去郊區農家院吃飯,還喝酒,然後打不到車。
而且最後是她開了兩個小時去把他接回來的,這才沒讓他被當成男模撿走占便宜。
他就喜歡倒打一耙。
還有,就算是她把他丢路邊,跟闌籽盈那次也不是一碼事。
闌籽盈是他們高中年級主任的女兒,很漂亮,從小學書法,也會琵琶,氣質古典。
雖然成績中等,但藝術項加分,就也能跟游風作為男女代表在各大會演講。
她喜歡游風,誰都知道。
十八歲那年生日,她約游風看漁燈,鬧得人盡皆知,但游風沒去,那天也下了雨,她就在巷口站了倆小時。
她那一站,站傷了很多男生的心,他們針對游風,說他就是想看漂亮姑娘為他心碎,純屬裝逼,自以為是。
很多女生也開始傳:原來沒人可以吸引游風。
夏燈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知道這事,可想當年鬧得多大。
而且闌籽盈真的很漂亮,夏燈少笑,闌籽盈卻是常笑,像春日風和冬裏陽。
夏燈從沒想過,游風跟她在一起是因為喜歡,原因就是他當年可選的太多了,都是漂亮,再加其他的技能。
而她只有漂亮。
跟她們比她倒不自卑,讓她去學那些技能她也不願意。但她得認識到別人會,她不會。
高一時按學號分班,游風在她隔壁,第一次月考之後,他就跟年級主任提議,按成績分班。
任何人都是擇優而取,游風更極致。
所以她一直堅定認為,游風選她是因為,她對待兩性關系的态度和他一樣,推崇相敬如賓。
現在游風否認了這一點,但也沒說真實想法。
也沒關系,那就維持現狀好了。
就算游風跟她想法不一樣,不再是理想之選,也總比別人強,至少磨合了很多年。
至于他不時抽風,突然“取暖”……随便他。
游風在做清爽利落的男生這方面,也很極致,她要說她厭惡、反感他,有點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