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沿着發光體公轉(9)
杭嘉慈訂的餐廳在龍門,還是客流一直比較可觀的店。
夏燈進了包廂,不光看到杭嘉慈,還有一張陌生的臉,但好像也沒那麽陌生,再一看也有幾分熟悉。
杭嘉慈張羅夏燈落座,把菜單遞給她:“你先點菜吧。”
夏燈接過來,但放在了一旁:“先說。”
杭嘉慈又笑了一聲:“那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我老公,胡月斌。”
胡月斌,夏燈記得這名字,游風說過,以前杭嘉慈跟他們混在一起是被胡月斌帶去的。
胡月斌伸出手,想跟夏燈握個手:“那時候就老看你坐在車裏,我們在馬路上跟游行的似的。”
杭嘉慈瞥他:“你也好意思說呢。”然後瞥他的手:“伸回去,誰跟你握啊,又忘了?”
胡月斌把手伸回去,沖夏燈縮脖子笑了笑:“別見怪,妻管嚴。”
夏燈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麽,也看不懂,不想浪費時間:“你找我要解釋什麽?我們存在什麽誤會嗎?”
杭嘉慈還賣關子:“先點菜吧,咱吃着說。”說着叫了服務員。
夏燈想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等到了她上菜,沒想到把游風等了來。
游風在服務員後邊進門時,她明白了,杭嘉慈久久不說是等他。
她男朋友穿了身西裝,氣質一下升了一個檔,領帶和襯衫的适配度因他這張俊臉的加成而抵達終點。
經常看父親西裝革履,夏燈沒什麽感受,以為是她沒那麽從衆,像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喜歡男人正裝。
原來父親跟男朋友是有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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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還是要看自己的男生穿一次正裝,才能判斷自己對正裝是不是上瘾。
胡月斌看見游風跟看見親人一般,站起來,沒管游風樂不樂意,伸手把他摟住了,就是個兒不高,得夠着他脖子:“好久不見了親兄弟。”
太虛了,游風沒搭茬,但給面子讓抱了一下,随後坐到夏燈旁。
夏燈看向游風,游風正好也看她,伸手幫她把反了的耳環撥正,然後把她面前的甜品換掉了,因為裏邊有她不喜歡的食材。
很自然地,胡月斌和杭嘉慈就這麽看着,随後相視一眼沒說話。
等菜上齊了,杭嘉慈終于說了:“請二位吃飯呢,是想對過去的一些事做個解釋。”
說着看了胡月斌一眼,在對方堅定的眼神之後,才好似有勇氣對夏燈說:“從前因為誤會我老公喜歡你,說過你一些壞話,跟……”說到這裏她停頓三秒,被胡月斌握住手,才好像被賦予了勇氣,擡起頭繼續:“張恩惠。”
夏燈心裏意外,臉上沒有。
游風沒點反應。
杭嘉慈又說:“我是在參加比賽時認識張恩惠的,他當時跟我同組一個男演員關系很好,經常買VIP區的票來看比賽。有一回小組賽結束,我們聚餐,我跟她互加了微信。
“後面認識了,正值我跟我老公吵架,就把問題都歸到你身上了,跟她說了些有的沒的。主要我老公初中時也确實說過喜歡你。”
胡月斌在杭嘉慈這話後,立馬解釋:“口嗨式的喜歡她還當真了。那要說初中,誰不喜歡夏燈啊?就是哥們兄弟一玩兒的時候扯淡,她誤會,還一直記到後來。”
他說完這句,替杭嘉慈道歉:“後來就是我們事業重心轉到塗州沒多久,張恩惠給我老婆打電話,想拉她破壞你們感情。”
杭嘉慈繼續:“這怪我,我那時候騙張恩惠說,我初中轉學是因為我經常跟你們這幫男生在一塊兒,被夏燈找了,擠兌、威脅了,不得已轉了學。張恩惠就覺得,我可能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胡月斌說:“本來我跟我老婆沒當回事,但張恩惠威脅我老婆,我老婆要是不幫她,她就要把過去倆人說的那些壞話都發出來。我老婆畢竟有點名氣,這種黑歷史太毀事業了,就成宿成宿睡不着。我們思來想去,決定主動坦白。”
杭嘉慈握住胡月斌的手,看起來很誠懇:“我現在不怕曝光了,可能是良心的譴責比網友的譴責更折磨人吧,我就希望你們可以原諒我。”
游風和夏燈當下沒說話。
胡月斌看向游風,祈求:“她真的已經知道錯了,确實也是我們兩口子給你們帶來了困擾,我們打心眼兒跟你們道歉,能不能看在咱們還是老同學的份兒上,給一個機會?”
游風看向夏燈:“你怎麽說?”
夏燈跟他的目光一接觸,說:“我接受道歉。”
杭嘉慈和胡月斌站起來,倒沒有很激動,但也很開心。
後面又說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加上喝了點酒,氛圍烘托得特別像多年不見但依然感情深厚的老朋友。
這種氛圍一直持續到飯局結束,杭嘉慈和胡月斌說以後會在塗州長久地生活,希望可以一直小聚。
夏燈和游風兩個對旁人一直不怎麽和善的人,倒沒在杭嘉慈兩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沒素質”,相安無事到了分開。
車上,游風抽完一根煙,夏燈才問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她不相信他們是因為他們說的那些理由才道歉的。
游風把領帶摘了:“你覺得我做了什麽?”
夏燈下了車。
游風皺眉,透過車窗看着她換到後座,正要問怎麽了,她從他座位靠背後伸過手來,輕輕箍住他的頭,慢節奏地掐。
“可以嗎?”夏燈問他力度。
游風閉上了眼,他女朋友怎麽會不可以?
“你今天怎麽穿成這樣?”
“去見了個朋友。”
“嗯。”
游風接着跟她說:“前段時間家裏打電話想提前分家,似乎游弋江給黎薇不少。張恩惠和她媽不願意,但改變不了游弋江的決定,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怎麽打的主意?”
“張恩惠她媽是硬賴上游弋江的,她們想故技重施,讓張恩惠硬賴上我。游弋江對黎薇情深,給她的不會收回來,他對我沒感情,什麽都不會給我,但爺爺不同意。她們清楚一定有一份是我的,搞不定他,就想來搞定我。”
夏燈覺得自己沒理解錯:“但你不是一件玩具,不是她們想賴就能賴上的。鬧僵了,她們可能什麽都沒有。”
“她們要是有這個腦子,還能幹這些爛事?她們的認知就是出賣身體才能上位。尤其還在游弋江身上成功過,就覺得把我和你拆了,把張恩惠塞過來,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夏燈跟游風說她知道的:“那條錄音是我室友的男朋友發出去的,這人是西邊那些學校的,他跟杭嘉慈、齊征關系很好。”
“嗯。你問我杭嘉慈之前,她就在我眼前晃過,我感覺不對,讓賀仲生去打聽了。胡月斌在國外做直銷掙了錢,杭嘉慈參加選秀他還賄賂過評委。但前段時間出事了,具體什麽事不知道,就知道賣了幾套房,也回國了,到塗州開了個舞蹈機構。”
夏燈捕捉到有用的信息:“他們現在有些缺錢。”
游風點頭,把夏燈的手拉下來,握住,說:“張恩惠和她媽太蠢,就連找的兜底的律師,都是游弋江合作的律所的。我打去電話,對方就表明了立場,絕對不背刺游弋江。”
“是被你發現了才這麽說的吧?”
“随便為什麽,反正是把姓張這娘倆的計劃隐晦地倒出來了。張恩惠找了杭嘉慈合作,讓我們吵架,她好趁虛而入,事成就給杭嘉慈好處。”
夏燈皺眉:“你找過張恩惠了?”
“嗯。”
夏燈懂了:“你跟張恩惠挑破了,她跟她媽的事情敗露了,跟杭嘉慈的合作自然也瓦解了。但杭嘉慈為什麽來跟我們道歉?怕我們把這件事捅出去嗎?破壞他們形象?”
“胡月斌和杭嘉慈來塗州之後,一直跟西邊那些比較亂的人混跡在一起,還有齊征、大董他們。我們又打了大董的臉,很難說他們不會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暗地來陰的。我有軟肋,鬥不起,所以用了一點手段。”
夏燈的注意力都在這點手段上:“什麽?”
“胡月斌和杭嘉慈比較在意風水、命理,我找人、花錢,把他們引到空項山淨元那兒,淨元暗示他們,我是他們的貴人、財源,所以他們編了個故事來道歉了。”
“……”夏燈知道淨元,舒禾以前念過:“不是那個被同城一個博主挂過的假和尚嗎?他們會信他的話?”
游風說:“你沒關注過這些,沒被這些‘大師’指引,沒吃過這方面的紅利,你是不信的,但他們吃過。”
“所以他們信了。”
“唬不了太久,但幾年沒問題,到時候我們已經不在塗州了。就算還在塗州,我們不是現在的我們了,也就不用擔心他們來陰的了。”
夏燈想起來,舒禾之前說她最近走背點。
舒禾是不關注這些的,大概是程程那男朋友總跟杭嘉慈他們聊這些,然後又影響了她們。
她細細思考了一陣,從後座換回副駕駛,身子扭向游風,胳膊肘抵在腿上,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男朋友。
游風任她看了一會兒,然後把摘下來的領帶輕輕丢到她頭上了,試圖蓋住她的視線:“看什麽?”
夏燈把領帶拿下來,纏在手腕,繼續托着下巴看他:“厲害。”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熱烈赤裸的眼神看着他,應該享受的,但人突然吃一口好東西都是不能适應的,他難得覺得被她看不自在,偏偏她一直盯着他,幾次看過去都能對上她直勾勾的眼神。
第三次眼神對上,他靠過去吻了她,這回有些不适應的人換了。
他捧住了她的臉,不給她掙紮的機會,又吻得深,活閻王似的,叫夏燈的眼睛不自覺睜大,雙手更是無所适從地置在半空中。
他吻完了,擦擦她唇瓣的亮光,扭頭繼續面對前方。
夏燈還維持着被他享受完抽離之後的動作,慢慢神情恢複了,瞪了他一眼:“狗吧。”
“還看嗎?”
夏燈也看向前方,沒接這句話,而是問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你說你有軟肋,是什麽?”
游風想到她會反将他一軍,沒想到在這裏。
夏燈重複問道:“是什麽?”
游風發動了車,那麽坦蕩:“除了夏燈,還能是誰。”
夏燈唇角挂笑,但還是要找茬:“這是木村拓哉說工藤靜香的。”
游風單手給夏燈系上安全帶:“現在是我在說夏燈。”
夏燈失語了,呆了半晌,把臉扭向了窗外,用手心抵住唇,妄圖掩蓋張揚的唇角。
無聊,這個男人。
游風又出遠門了,不知道去幹什麽,也沒跟夏燈說。
夏燈一個人在家裏學習,游泳,閑下來就給游風發一張照片,他會回過來,讓她老實一點。
她會在沙發上跷着腳:“我不老實?”
“勾引誰呢?”
“不告訴你。”
“我下午五點落地塗州。”
“我不接你。”夏燈晃着小腿,歪着腦袋給他打字。
游風不回了。
夏燈也沒怪他小氣,繼續看書了,還沒看兩行,他又發來消息,她随手拿起,就看到一張他拍,被拍攝的人正是她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很帥氣,但這不是重點,她坐起來:“誰給你拍的?”
“接不接我?”
“先告訴我。”
游風發來語音,她點開,竟然是賀仲生的聲音:“哈喽大美女,是我拍的,不用擔心,你老公守身如玉,我們住這民宿家養的小狗是母的,他都不跟它一塊走……滾你媽,拿來!”
最後五個字是游風說的,夏燈微笑,沒回複,把手機放在一邊。
現在是九點,下午五點到塗州,接他一趟好了,既然他這麽……守身如玉的話。
下午兩點多,夏燈就在準備了。
洗完澡、化好妝,站在衣帽間犯了難。
裙子?不,太短的浮躁,太長的沉悶,太淺的不像是過冬天,太深又很是壓抑。
其實裙子沒問題,問題是她想要以最好的狀态去機場接他回來。
最後選了一身很平常,卻可以被各穿搭平臺當參考的打扮,随便選了一個配色協調的包,出了門。
她是有時尚感的,只是更喜歡簡單點。
現在已經會在搭配上花心思了,全是游風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
快到機場的時候,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對方說有事找她,她聽到那人聲音的一瞬,就調轉了方向,開往學校附近赴約。
黎薇。
游風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