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直男

等徐訣發來的圖片加載出來,陳譴就沒心思再比對兩個頭像的相似點了。

經過掃描的圖片清晰度很高,乍一看以為是建築速寫,細看才發現是人景合一,陳譴一下午用鏡頭捕捉風景,沒想到有幸以第三視角回味彼時的心情。

徐訣美術功底很強,整幅畫面線條簡練流暢,處理得當的明暗和結構使融洽無間的人和物都扼要生動,遠處的鐘樓,延伸至近處的城牆橋,以及橋上托舉相機的人。

陳譴建了個新的相冊保存這張圖片,目光擦過桌上的畫夾,他好奇又猶豫,最後還是按捺住窺探的念頭,禮尚往來給徐訣傳了張照片。

浴室裏水聲不斷,聽起來洗得暢快,實際上徐訣戳花灑下澆着水沒動彈,捧着手機屏息等陳譴的回複。

驀地,一條新消息蹦進眼裏,不是感謝或評價的文字,不是敷衍的表情包,而是一張足夠回應歡喜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面向噴泉池側身而立,臉部輪廓以陽光描畫,一身校服由粼光點綴,他本以為自己穿得多随意,未料到碰巧跟湛藍天幕與灰白地板很相稱。

徐訣挂着滿水的水獨占淋浴間十多分鐘,視線膠着于點開的大圖就是不肯撒開手機,這時對面又扔過來一條消息:洗快點。

如同被洞窺情緒,他長按保存并設置成壁紙,以便一打開手機就能感受美顏暴擊。

酒店的雙人床很大,關燈後兩人各占一端,被褥不夠的話衣櫥還有補給,于是誰也用不着幹涉誰。

但徐訣特想幹涉陳譴,他側躺着,臉沖着陳譴的後腦勺:“要不我們開燈睡?”

陳譴都快睡着了,嗓音有化不開的黏:“不開,開了我睡不着。”

“那你別那麽快入睡,”徐訣說,“房間太暗了。”

陳譴被折騰得沒招兒,翻過身伸手将徐訣的被角一掀,把懷裏捂熱的黑柴推對方懷裏:“抱着,睡吧。”

徐訣像得了批準,蹭動床單猛然越過不存在的三八防線,陳譴手還沒收回來就被襲進被窩的手臂攬瓷實了後腰,他睜開眼,困意消散得無影無蹤:“我讓你抱狗子。”

“你不早說。”徐訣輕聲嘀咕,作勢要抽回手臂。

Advertisement

黑暗中,陳譴突然笑了一聲,懶懶困困的音調,纏磨得同床的人精神亢奮。随後,他擠進徐訣的被窩裏,動作間膝蓋蹭過徐訣的小腹,他裝無辜,擺好安睡的姿勢:“別吵了,睡覺。”

“我……”徐訣繃緊大腿肌肉,更他媽睡不着了。

“你英語過一百分了?”陳譴問。

徐訣沉沉“嗯”了聲算作應答,這個時候誰有心思讨論英語?他只想幹涉陳譴!

陳譴好會打擊人:“那下周開始提升你做題效率,別想着一步登天。”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徐訣洩了口氣,是啊,怎麽可能一步登天。

第二天,陳譴辦理了退房,兩人行李不多,背着也不成累贅,趁着閑适的日子游遍了市區的大街小巷。在別人眼裏攝影師加畫手的完美組合,其實一個懶得打開相機,一個早在昨天耗盡了畫紙。

中午在自助火鍋店吃的,被限制了兩小時用餐,這次誰都沒磨蹭,下午趕在周五可怕的晚高峰前坐上了回程的列車。

回到雲峽市才四點多,陳譴沒睡夠,在六巷下了車打算回家補眠,徐訣從車庫裏推出了單車,要回學校一趟取冷落了兩天的作業。

在巷口分手前,陳譴問:“今晚在家吃嗎?”

徐訣已經跨上了車:“那我放學後打包回來吧,你想吃什麽?”

陳譴吃了兩天外面的飯菜,有點膩了,需要重溫一下只有自己能吃的菜來刺激胃口:“我做吧。”

住陳譴家那麽久,徐訣還沒嘗過陳譴做的菜,聞言感覺自己的進度又提升了幾個百分比,絲毫不懷疑陳譴的廚藝:“行,要買什麽你跟我說一聲。”

像之前刮徐訣的眉心,陳譴在畫夾邊沿輕刮,問:“你背着不累麽,要不我幫你拿上樓?”

徐訣連自己的畫夾都醋,但不得不護着:“不累,我順路拿回畫室,明天上課用。”

他撥了下鈴铛,一腳下去滑出老長一段距離,挂在書包肩帶上的黃柴随動作搖來晃去,隔老遠沖陳譴傻笑。

徐訣一路顯擺着狗子回畫室,碰上幼兒班的孩子下課,差點被兩眼放光的小朋友拽走玩偶。他緊張捂着,放下畫夾就走,又一路顯擺到了學校。

趕上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賢中照例召開年級組的教師會議,整個教學樓沒人看管,徐訣在車棚就聽到了要掀翻整棟樓的喧嘩。

他們班也好不到哪去,後門關着,徐訣從前門晃進去,教室裏靜默兩秒,又再次炸開了鍋,徐訣嗡鳴着耳蝸回後排拉開椅子,朝邱元飛腦袋呼一掌:“關着後門幹什麽虧心事?”

“通常咱們中游生做的虧心事是你這種清華預備役不配懂的。”邱元飛亮着小猿搜題寫物理作業,偶一擡頭,恰好徐訣卸書包,那只碩大的狗直直地甩他一臉,“靠,你有沒毛病,挂那麽大一玩意兒也不嫌重。”

“挂書包怎麽了,另一個還被姐姐摟着睡呢。”徐訣信口胡謅,其實黑柴昨晚在他懷裏險些被掐斷了尾巴,他被陳譴撩起了反應卻發洩不得,拿一個不會喊疼的東西撒氣。

邱元飛扔下筆:“我去,什麽叫另一個?”

其實就是字面意思的一人一個,但徐訣話不說太死,給邱元飛留足想象空間:“一共只有兩個,我這個是黃的,他那個是黑的。”

“情侶玩偶啊?!”邱元飛驚奇道。

徐訣不置可否,聰明地轉移話題約等于默認:“衛小朵人呢?”

“去辦公室拿生物作業了。”邱元飛果然被帶偏,他看着徐訣斂起昨天上午随堂考的物理卷,“兄弟,你知道我前天晚上不複習物理是幹嘛去了?”

“複習生物去了,專攻單科讨好生物課代表。”徐訣笑得蔫兒壞,将桌上紛雜的作業本和卷子收拾整齊,撕下個草稿紙抄下布置在黑板的各科作業。

邱元飛搓搓他肩膀:“方向不一樣,但性質差不多吧,下周不是聖誕節嘛,我琢磨着給衛小朵買個什麽禮物。”

徐訣随口問:“琢磨出結果了?”

邱元飛立馬要給他看收藏夾:“淘寶都要被我搜成小淘搜題了,你幫我選選。”

徐訣瞄一眼就放棄了:“你他媽,別告訴我你直接搜‘聖誕禮物’關鍵詞。”

“不然呢?元旦又沒到。”

“是不是還搜‘走心’?‘精美’?”

邱元飛以為像遇上同道中人:“你還漏了個,‘送女孩子’。”

徐訣笑了:“你個臭直男什麽品味,直接一踩一個雷。”

“你他媽不是直男?”

“我不……”徐訣急急拐彎,“我不臭啊。”

“訣啊,”邱元飛語重心長,“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節日氛圍,中國節适合團圓,西方節适合脫單,你不趁着搞搞進度?也給姐姐琢磨個禮物呗。”

徐訣被搓得肩膀起繭,他合上筆帽,将作業往書包一塞:“反正不跟你似的送水晶球。”

“送什麽水晶球?你要送姐姐水晶球?當聖誕禮物?”衛小朵搬着堆作業卷回來了,機敏地推斷出一二,但扣錯了對象,“都什麽年代了還送水晶球,我讀小學的妹妹都不屑這個。”

邱元飛變成了邱炸飛:“水晶球怎麽了!”

“無趣呗!”衛小朵翻個白眼,“實用性不強又礙着書桌一席之地,還得好生供着怕它摔了碎了流一地水兒。”

邱元飛氣焰消下去了:“那你給咱們訣支個招兒。”

“送口紅啊,選對色號沒有女生會拒絕,”衛小朵說,“徐訣,我給你推幾個。”

“不用,”徐訣幹脆道,“我送香水。”

“也行!”衛小朵比了個拇指,“同樣是玻璃,比水晶球強多了,再送個花吧,除非花粉過敏,沒有女生會拒絕花的。”

不知道陳譴會不會拒絕花。

徐訣騎着單車滑出校道時想,等紅綠燈時想,推車進六巷時經過花店也停下車想,搞得花店姑娘以為他對她有意思。

手機振了下,陳譴給他發來個消息:“放學了嗎,順便買瓶番茄醬,再買顆西藍花。”

徐訣把車調個頭,領命了。

買完東西回去天邊已擦黑,徐訣拎着東西進廚房,先讓陳譴被圍裙綁帶勒出的一段纖腰晃了眼。

他踱到陳譴身後,越過對方手臂一側将東西放下,收回手時混蛋地悄悄扯松了圍裙的綁帶,扯完還裝好意提醒:“你蝴蝶結松了。”

陳譴騰不開手:“那幫我綁好。”

徐訣做完壞事就演好人,兩手各捏一根細帶,交叉打上第一個結,用力抻緊。

“你想勒死我。”陳譴偏頭觑他。

徐訣松了點力道,待對方低頭繼續忙活,他覆上那片單薄的後背,越過陳譴的肩膀瞧向竈臺:“在弄什麽?”

“糖醋裏脊,我第一次做。”陳譴正戴着手套抓裏脊肉,他沖邊上亮着屏幕的手機擡下巴,“還問秋姑要了步驟,你幫我把圖片滑到下一張。”

蝴蝶結綁好了,徐訣劃拉了下手機,結果做完壞事太緊張,不小心滑到了上一張。

一方屏幕中赫然呈現大片鮮花,柔和的白,風情的紫,一路上思考的問題有了最貼切的答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