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喜歡你

卧室烏燈黑火,窗戶厚簾隔不開樓上走調的高歌和樓下外放的游戲音效,陳譴貼着床沿朝外側卧,目光裹住床頭光傻笑不睡覺的黑柴。

左手虛握搭在枕邊,陳譴用拇指逐一撚過其餘四個指頭,動作輕緩柔和,像撫慰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同時自己被雙臂緊鎖的感覺也揮散不去,和他哄人方式不同,徐訣一堵牆似的立在他身後讓他倚靠,兩手繞他身前松松垮垮地搭着,下巴枕在他肩上,被烈性酒熏染過的嗓音又沙又沉,連帶酒氣澆在他耳畔:“怎麽不出來?”

陳譴全程都繃緊了神經,抓住徐訣的小臂暗罵:他再輕浮再大膽,又怎麽能跟醉鬼比?

身後床單蹭動,陳譴還沒轉身,腰側就爬上來一條胳膊,像枝幹成精,牢牢地鎖住他,那把惹人酥麻的嗓音再度黏上他耳朵:“我好難受,能不能讓我抱抱?”

陳譴虛握的手攥緊,屏息數秒後猛然擰過身去。

剛才澡沒洗成,他攆徐訣去睡覺,到書房門口又遇上麻煩,平時挺溫順一人,撒酒瘋時任性又固執,腳底生膠粘在書房門外,任他怎麽推都推不進去,說書房的單人床睡着不舒服。

徐訣好生挑剔,自覺地拐轉方向朝卧室走,要占去他的大床,占了不夠,還将他也拽上來,由此才消停一時半刻。

這一時半刻過去,此時瘋勁兒又攢足了,徐訣比之前每一次同床共枕都不安生,攥住陳譴的手又掐又揉:“幫幫我。”

陳譴用另一只手推徐訣肩膀,借客廳溜進來的微弱光線捕捉對方晶亮濕潤的眼睛:“要誰幫你?”

醉鬼哪聽得進問話,徐訣不答,順着他翻過來的動作跨到他身上,掐住他下巴就要低頭親他嘴,陳譴一扭臉,那張唇落在他耳垂,流連成一個綿長潮濕的吻。

陳譴只感到透不過氣,空氣被困在對方身影籠罩下的一畝三分地裏,他掙紮,徐訣就壓住他,他順從,徐訣就從他耳根一路輾轉而下,總之好一頓折磨。

那串口水印子途經頸側和下颌,濕涼地定在鎖骨處被領口被擋了路,陳譴胸膛起伏,擡眼看着上方的臉,滋生的喜歡捅傷了理智,後者已然奄奄一息。

在夜場不乏暧昧的身體接觸,他能躲則躲,躲了還是惡心,連同自己也一起嫌棄。可徐訣的觸碰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又帶着分寸,即使逾越毫厘他也沒想過要推開,大概潛意識裏也抱了期待。

眼下被壓制、被親吻,比之往常要離譜多少,然而想到徐訣昨晚用那麽笨拙質樸的言辭對他說“你那麽好”,他反而覺得自己是在被修補,而不是被毀壞。

那兩片唇終于離開他鎖骨處的凹陷,徐訣拉開一小段距離,小聲嘀咕了句:“該穿蝴蝶結的時候不穿,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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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的是那件綁帶交叉一扯就開的衣服,平日萬般遭嫌,現在卻又被徐訣念起了好,陳譴軟在床褥間,身子暫時擡不起力氣,嘴上尚能指責:“有人一看我穿就窩火兒,能怪誰?”

可惜腦子不甚清醒的徐訣不辨是非,這件單薄的長袖T恤拽不動撕不破,他幹脆糟蹋衣擺,陳譴怎料對方膽大如斯,蹭地坐起來就要躲,結果被人擒住手腕往床頭靠背一按,整個人更被逼得無路可退。

混亂間心跳和喘息都分不清你我,陳譴被擠到身前的徐訣堵得嚴嚴實實,明明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他卻仿佛預料了結果。

無處安置的雙腿将床單掙出道道交錯的皺痕,陳譴抓亂了埋在胸前的那一叢頭發,劇烈的心跳連他自己都覺擾耳,卻被一雙唇溫柔承載。他難得無措,輕聲道:“徐訣,我還沒準備好。”

他連悶哼都不敢太大聲,唯恐這迷了腦筋只想吃食的狗子露出獠牙,可是他清楚自己同樣在淪陷,人家攥他手腕、揉他衣服,他還放任本能反應摟緊對方,口是心非的本事有所見長。

沉淪之際,陳譴滑下的身子突然又蹿起來,胡亂扒住身後的靠背要穩住身形,忙慌中蹭到磁吸燈的開關,昏暗散盡,眼前頓時光亮。

徐訣也擡起臉,一雙眼睛被漫上來的酒精熏得茫然,看人卻認真。陳譴将衣服拽下去掩蓋,踹開徐訣要下床,腳腕一疼,沒逃離兩步就被抓了回去。

“姐姐……”徐訣伏在他背上呓語,陳譴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轉頭:“你喊誰?”

像是感應到他對這個稱呼的抵觸,徐訣不喊了,轉而擁住他,下巴擱在他肩上磨了磨,聲聲切切訴盡衷腸:“好喜歡你,想保護你。”

“憋死我了,在夢裏才敢說,好慫啊我。”

“我今天畫你了,以前老師說……說什麽來着,我想想,給我時間想想。”

不似剛才藏在夜色中瘋狂,此刻陳譴擡頭就能對上床頭刺目的燈。背貼胸、肩抵肩的親密姿勢在光照下一覽無遺,他攥着床單暗自緊張,不為胸口被衣服布料磨蹭的疼痛,不為覆在後背的異樣滾燙,只為徐訣醺醺作壞,貼着他耳朵掏心挖肺說着喜歡有多深。

“想起來了,老師說缪斯是給藝術家帶來靈感的女神。”徐訣悶笑,似在為自己滲透真理感到驕矜,“今天午休畫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我的缪斯,勾勒哪一筆都漂亮,上哪種顏色都滿意,但還是認為原來的你最符合我的幻想。”

道完了純的,他又來壞的,私以為在夢中就能為所欲為,于是手向下,隔着薄軟的布料在他腰窩上畫圈:“你不知道你有多勾人,每次被你撩起火我都要躲起來纾解,想象你是白紙我是畫筆。”

陳譴漸漸被壓得弓不起腰,身子一點點塌陷進床被間,被徐訣蹭着的耳尖是燥的,貼在枕頭的臉也是燙的,他處處跟人說徐訣有多純情,誰知道男高生這樣不簡單!

“我要蘸滿厚重的顏料在你身上作畫,讓你這張紙為我濕透,假如筆頭把柔軟的紙張劃破,我估計也顧不上疼惜。”隔着布料,徐訣嘗不到甜頭,他閉眼摸到細帶蝴蝶結,抻緊了,惹得人吃痛嗚咽,扯松了,他收下對方的一聲低呼。

好一個美夢,連觸感都真實得讓人驚訝,念着夢中人比現實要容易馴服,徐訣說話愈發放肆:“我要弄碎你、揉皺你,可我永遠不會丢掉你,我要把你揣起來,誰都不許碰。”

陳譴全身都在顫栗,這破弟弟上哪學的這麽多粗言俗語,可那股子病态藝術他聞所未聞,掙不開動不得,他乖乖趴着任人宰割,其實很愛聽。

然而徐訣嘴上過瘾,實際卻不舍,朝陳譴耳朵吹一口氣,小狗要食般低聲讨允:“你是不是說沒準備好?那你今天先讓我抱抱,等以後準備好了就補足給我,好不好?”

陳譴心念一動,都被掌控住了,哪有說不好的道理,便埋在枕頭上輕微點頭。

上次他陪徐訣過生,做主導那一方時輕佻放蕩又游刃有餘,是因為仗着徐訣什麽都不懂,他得教他。

可事實是徐訣比誰都懂,只要他一線地就能貪歡餍足,樓上高歌和樓下音效早就停了,如同方圓十裏只聽得床墊彈簧負隅頑抗的不滿。

枕邊兩掌相疊,大的覆住小的,燈下兩條手繩也厮磨,黑的欺壓紅的。

陳譴被酒氣兒團團圍住,暈乎得如同置身海面,感覺自己時刻都會被浪潮掀進海底,他急于找浮木做依靠,手伸出去一通亂扒,抓住根帶子用勁拽向自己。

什麽毛絨絨的東西蹭上了手背,陳譴握住,費勁地睜眼。除卻映在床上的一雙影子,他還看清了手中物,驚吓之餘,他第一反應将東西藏在拳中,以防被徐訣看到徒增此刻風暴。

待風浪平息,陳譴将安分睡去的徐訣塞進被窩裏,那張俊臉睡容安恬,他伏在上方看了好一會,指尖戳住對方下巴點了點,再湊上去印一個稍縱即逝的吻。

“剛才喝醉的話不作數,”陳譴輕聲道,“清醒之後,再正式對我坦白一次。”

床內側的書包礙地方,從回家到上床徐訣一直抱住它沒肯松手,剛才蹭上來抱他倒是抛棄了它。

陳譴将書包扔到床尾,張手看看躺在掌上的毛絨球,就是從這書包裏滾出來的。

陳譴拳頭一握,把東西沒收了。

浴室的燈重新亮起,陳譴趕上熱水簡單沖了個澡,今晚沒閑心敷臀膜了,拿上藥膏回沙發上仔仔細細為大腿擦紅破損的皮膚塗抹上一層。

大度地把卧室讓給了徐訣,陳譴去書房休息,剛躺下,他觸到枕邊的軟和布料,再一翻身,他碰到了立在靠牆處的畫夾。

糟心弟弟,往床上扔那麽多東西占位置,怪不得總嫌床小。

罵歸罵,陳譴沒亂挪那些東西,既然送出去了就是徐訣的,怎麽處置也由不得他來說。

棉被沾了徐訣的味道,陳譴往身上一裹,恍如被環抱,一夜無夢。

翌日罕有地被吵醒,有力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頓在書房門口,陳譴迷茫睜眼,見那将近一米九的高個兒戳在兩米外,大早上吓死個人。

在此之前,徐訣已經被吓過一輪:“我昨晚怎麽跑你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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