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能抱起來
春節假短,年味兒還未過去,賢中就開學了。
返校頭一天,各科代表在班裏四下竄行催交作業,徐訣也跟着竄,尋找自己的作業被哪個不要臉的拿了去。
還沒找着,白素珍過來教室了,不抓抄補作業的,薅他這全數按時完成的。
徐訣自認表現良好沒犯什麽錯,除了早上出門前沒忍住抓起枕頭邊的黑丁給自己蹭了發飛機,但這也不該輪到班主任來管。
回味被打斷,白素珍遞來個蓋了章的通知單,說:“學校撤銷了你的處分,你的住宿資格也恢複了,這學期如果要住宿的話拿上申請表格去宿管處交費用。”
“哦,”徐訣翻着表格和通知單看了看,“我能不能就申請個半走讀?”
“自己決定,反正早讀別給我遲到。”新學期白素珍還挺多事兒忙,交代完這小事就要回班上維持紀律,想到什麽又将人喊住,“我記得你家離學校挺遠的吧,半走讀是意欲何為?”
徐訣刮了刮紙張,真假參半道:“我下晚修回去還有活兒忙,畫室每天都布置了作業。”
教室裏鬧作一團,邱元飛壓着衛小朵的生物卷抄得手下生風,抄完在角落畫一只歪歪扭扭的哆啦美。衛小朵瞧見了居然沒發飙,邊把新買的蝴蝶結發卡往馬尾上別,邊跟同桌的女生讨論娛樂新聞:“我去,你昨晚看熱搜了嗎,阮漁竟然自殺了!”
“歌唱界地震了屬于是,”同桌嘆了口氣,“好可惜啊,我姐挺喜歡他的歌的。”
這個熱搜挂在娛樂榜上居高不下,已經占據榜首整整八個小時。
陳譴起床後吃過早餐就匆匆趕去了小魚工作室,俞獲正捧着手機發愣,聽見門外風鈴響動也只是淺淺地掀一眼。
阮漁自殺的消息是自己定時發布的,博文內容簡略,一句給歌迷的道歉,以及一首已完成的歌,歌名為《遺珠》。
“他常常躺在地板看窗外日出日落,貪生怕死卻渴望被日光燒灼,遺珠墜落人間藏藏躲躲,或許你能靜心聽他說一說。”
《遺珠》成了遺書,歌詞成了自白,俞獲問:“他在找上我之前是不是已經有了這個計劃?”
一個生病的人,一個不被理解的人,他走在世界邊緣搖搖欲墜,那踏空的一腳大概是因為終于沒有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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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獲向HALO攝影展提交的作品無法撤回,這個展在國內影響力頗大,那張照片到時還不知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方見海發來消息,答應他會幫忙打點好媒體關系,盡量将大事化小,小事不能化了就把輿論往好的方面引導。
陳譴問:“合同是不是白紙黑字說明作品使用權在你手裏?”
俞獲心細,開工作室以來每份合同都會再三确認:“是。”
陳譴猜測:“大概這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後一份禮物。”
從俞獲家離開,陳譴沿街逛了逛,回想阮漁寫歌時有點瘋魔的狀态。其實當時他是看得出來的,這個歌手趨于一種病态心理,不說只是擔心初次攝人的俞獲心生顧慮導致拿捏不好鏡頭。
經過家居城,陳譴驅散心頭雜念,進去找到睡眠區幾番對比,最後訂了張兩米長的單人床。
回到家,陳譴戳在書房裏頭琢磨半天,拿工具将這床的床尾欄給拆了,推兩個收納箱過去把一米八的床拼接成馬虎的兩米二,足夠徐訣伸直腿。
其實他沒有明确拒絕徐訣跑到他的卧室蹭床,只要徐訣過去,他都會不動聲色讓出一半位置,深夜眠淺時被徐訣從背後又抱又摸都不會反抗。
哪想到紅果兒被搓圓捏扁了,屁股也被捂熱了,等開學前一晚,徐訣把枕頭抱回書房,說擔心第二天起床吵醒他。
也不見得平日動手動腳時有這個思想覺悟。
忙活完,陳譴将工具扔回櫃子裏,合上櫃門時想了想,将所有抽屜櫃子的鎖全卸了下來。
櫃子裏的東西陳譴許久沒翻動過,他找出那張當年沒做完的物理卷,揀了根筆,挨住徐訣的床滾一遭,趴在枕頭上斂聲屏氣将題目重新做了一遍。
做完擡頭,他剛好對上挂在床頭的單薄布料,上面竟然沾了斑駁白痕,量之多,可見那啥有多旺盛。
“煩人。”陳譴暗罵一句,有時間給他買早餐,沒時間清理作案痕跡,不害臊。
他丢開卷子,摘下黑丁往浴室走,水龍頭一擰,任勞任怨将黑丁搓了個幹幹淨淨。
春分一過,天氣明顯變暖,衣帽架上的冬衣不能再挂着吃灰,洗淨晾幹後收了起來。書房沒有衣櫃,徐訣的衣服占去陳譴衣櫃小半空間,擠挨着染上了同一股香薰味兒。
青春期的男生好動,氣溫高一點就耐不住熱,通常一件短袖一件外套就能度過初春。周五放學打會兒球,回了家把外套一甩,咬住瓶口咕嚕灌下半瓶汽水。
陳譴上班時間比徐訣放學回來的時間稍晚半小時,他從卧室走出來,透白襯衫還未系扣,頸間兩條飄帶也耷拉着。
他攥着對乳貼,倚在牆根上看徐訣仰頭灌汽水時喉結滾動,手臂曲折時線條漂亮,握住瓶身的手五指修長,怪不得當時能探那麽深。
猛地,徐訣咳了幾聲,羞臊地拿手背擦嘴角,陳譴問:“喝那麽急幹嘛,又沒人跟你搶。”
徐訣擰上瓶蓋,裝酷不成反出醜,哪還有打球時被場邊女生喝彩的潇灑模樣:“你盯我那麽久幹什麽?”
“等你呢。”陳譴遞過去手裏的東西,“幫不幫我貼?”
如果徐訣說不,陳譴真的會就此作罷,在夜場外衣一脫,襯衫下被擰紅的風景由着別人觀摩。
徐訣不情不願接過兩片膚色矽膠,撕去薄膜,擡頭看向對面氣定神閑的人,求人還那麽高高在上。
他不服氣,杵在原地張開點雙臂,說:“你過來。”
陳譴笑了笑,順從地走過去将後背挨進徐訣的胸膛,徐訣一低頭,下巴就擱上了對方的肩窩。
每次這個姿勢的時候,徐訣都會在心裏做一番比較,陳譴個子不矮,但骨架偏小,貼在他懷裏時總會呈現出明顯的體型差,令他情不自禁遐想很多能抱起來弄的體位。
指頭蹭過一處,陳譴用手肘杵他:“你手怎麽是濕的。”
徐訣道:“我剛抓過汽水啊。”
“弄濕了粘不牢固。”陳譴精得很,抓他校服衣擺給他擦手,“好了。”
徐訣就着這個角度朝對方那處吹了口氣,将剛剛留在上面的水痕給吹幹了,撚着乳貼粘上去,貼好了托住幾秒鐘,得固定。
完了再到另一邊,接着做售後服務似的,幫陳譴系好扣,綁好飄帶,綁最難解的那種蝴蝶結:“今晚幾點下班?”
陳譴扯了扯蝴蝶結,真沒拽動:“十一點吧,周五生意會好些。”
“不要讓人家碰你。”
“我們這行都這樣,碰碰沒什麽。”
身後的人不說話了,陳譴只覺肩上沉了一點,于是他道:“我盡量找些頭回來的生客,他們不會太放肆。”
他不透露半分即将辭職的可能,因為他自己也不确定這個即将要等多久,這個可能性又有多大。
跟客人玩兒行酒令膩了,陳譴就跑出去側門透風,點進備忘錄看自己這些日子搜集整理的資料。密密匝匝的段落他全都背得滾瓜爛熟,是對那天從孟總口中了解到的專業術語,至今不知能否派上用場,可他必須得做到萬無一失。
一根煙燃盡,陳譴沒撚滅,看着絲絲縷縷的白霧在空中袅袅飄散。
臺階護欄上有一處烏黑,是他多次在上面撚滅煙頭日積月累留下的,他想起去年十一月為自己定下時限,抽完這條愛喜就辭職。
這段時間抽得勤了點,家裏就剩三包了。
實際上有一根是徐訣解決的,那時三月初,徐訣回了原來那個家一趟,給母親過生。
再怎麽怨怼也不至于脫離這層關系,徐訣回去吃了個飯,晚上十一點多便回六巷了,陳譴沒料到他那麽早,剛自己攥着小遙控器舒服完呢,東西還在裏面沒拽出來,外頭留着根淺粉色的線。
陳譴跷起腿,睡袍一攏一遮,什麽都瞧不見了。他點一根葡萄爆吞雲吐霧,含住一口煙氣沖徐訣耳後根呼出,挺清新的味兒,但是這人不怎麽高興,估計是今晚那趟又被噴口水了。
“抽不抽?”陳譴給徐訣遞一根。
徐訣回頭,有點猶豫:“我不會。”
“我教你,但不能上瘾。”陳譴捏住煙嘴遞到徐訣唇邊,“乖,張嘴。”
徐訣張嘴咬住的時候嘴唇碰到了陳譴的手指,陳譴那手揉過腿根兒的,笑罵了聲“笨蛋”。
火機吧嗒蹿起一簇火苗,陳譴為徐訣點上,火光中看着徐訣亮起來的眼睛:“收緊腮幫,嘬一口試試,不要太急。”
說慢了,徐訣一口急嘬下去,嗆得拿開煙猛咳幾下,陳譴笑得前俯後仰,粉色線都在睡袍下晃動。
笑完了,他正想說話,徐訣臊紅着臉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小孩子,永遠都長不大?”
他媽就是這麽說他的,他不想陳譴也這樣以為。
陳譴臉上笑意未泯,指尖順着他的耳廓滑下來,說:“徐訣,成長需要慢慢來。”
“長不大也沒關系,一直像現在這樣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