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沒長針眼

畢業典禮當天學校不抓遲到,徐訣踩着鈴聲進教室,拖開椅子砸座位上。

老師還沒來,教室吵吵嚷嚷的,衛小朵轉過來戳他:“吃酒心巧克力嗎?”

徐訣臉埋在臂彎裏,直接擡手搖了搖算作回答,他現在聽到“酒”這字兒就頭暈。

昨晚從酒吧出來,陳譴費了老大勁兒把他弄上車,他跟狗一樣趴在陳譴背上,手不規矩地隔着褲子揉陳譴大腿,口齒不清地念叨“振動式”。

當時神志不清,事後倒是能清晰地記起每個細節,陳譴将他振動的手機從兜裏掏出來,給他看亮起來的屏幕:“你爸跟你說今晚睡辦公室,不用給他留門。”

然後他一邊頭腦不清醒,一邊準确無比地給陳譴指明了回家的方向,半拐半哄地将人帶回了家。

就在他的卧室裏,連空調都來不及開,只敞着露臺的窗簾,兩人赤條條地在床上交疊。

他家卧室的床和露臺對的角度剛剛好,露臺下方是花園,靜谧時能聽得花園池塘時而激起的水花聲兒,月光從窗外大片大片地漏進來傾瀉在兩人身上。

從他那個視角,他恰好能瞧見跪伏的陳譴聳起的臀部,漂亮得連月色都願為它作嫁紗。

陳譴就顧着俯首親他胯骨左側的紋身,正在掉痂狀态的紋身刺癢刺癢的,徐訣恨不得陳譴咬下去覆蓋癢意,卻沒作聲。

後來他被陳譴吹酒醒了,行動先于意識把人按床上弄了個腳尖兒朝天,陳譴顧忌着這是他家沒敢喊出來,他索性就着姿勢面對面托抱起陳譴離開卧室,踩着光滑的走廊地板走走停停為陳譴介紹:“這是我的工作間,大不大?”

陳譴勾着徐訣的脖子偏頭看一眼,比那個車庫改造的大多了,但是他為自己送徐訣的小工作間抱不平嘛,就偏心道:“一般般吧。”

徐訣頂不高興,每次喝了酒都蠻不講理,巨型螺絲般釘住他:“不大嗎,我爸的工作間在三樓,我的比他的還大。”

陳譴心道你快別說了,捏捏徐訣的後頸順他意:“大,很大。”

“不過我爸的工作間是跟書房分開的,我的是連一塊兒。”徐訣繼續往前走,幾步後停在了正對樓道口的陽臺前,“這裏本來是當花房用的,我媽以前喜歡弄些名貴小盆栽放在這上面,估計不是這方面的行家吧,花沒養活多少,夫妻倆之間的感情也沒救了。”

陳譴的兩條腿搭在徐訣的雙臂上晃動,不知此刻誰更沒救了:“乖小狗,回卧室吧?”

“樓下還沒參觀呢。”徐訣抱着他走下樓梯,“姐姐,你以前不是跟我說喜歡颠颠兒嘛。”

陳譴難受地閉上眼埋在徐訣頸窩裏:“夠了……”

赤足踏過地面無聲,徐訣不覺暢快,穿過客廳騰出手拉開門,清涼的晚風頓時從院子拂進來撞上陳譴的背部,與徐訣灼熱的手掌形成鮮明反差。

酒店陽臺或夜店隔間已是陳譴最大的極限,院子四面空曠,頂上就是墨染的夜空,陳譴掐着徐訣結實的肱二頭肌,低聲說:“徐小狗你瘋了嗎。”

小瘋狗置若罔聞,将他放在池塘邊讓他撐住池壁:“姐姐,你看看魚。”

照明燈往池塘灑了層柔光,徐訣覆在陳譴身後跟他咬耳朵:“那條深紅色的個頭最大,也養得最久,游起來可猛了。”

只聽水聲流動,紅錦鯉躍出水面,又直直紮進水裏,吓得魚群四下逃竄,在塘面揚起連串的水花,陳譴控不住的驚呼從嗓眼兒沖出來落入池中,不知魚兒們有否聽見。

但是徐訣聽見了。

他做着混賬事,說着正經話:“姐姐,雖然我酒量不太行,但是我會盡力控制自己的思維不讓阿姨失望的。”

池中的魚兒頻頻被吓得亂竄,濺了陳譴一身的水,清的濁的,他無奈指控:“你現在說這話不心虛嗎?”

“怎麽會,”徐訣輕蹭陳譴的肩頭,“姐姐,你能感受到嗎,我一直在為你努力。”

“……努力終将得到回報!”畢業典禮正在進行,教導主任昂首杵臺上情緒激昂地發表講話,對底下一堆低垂的腦袋視若無睹。

故作轟烈的掌聲蓋住兜裏手機的振動,徐訣掏出來解鎖,陳譴給他發來個消息:頭還暈嗎?

徐訣挪動着指頭回複:聽完主任講話,下一個到副校上臺,暈。

陳譴甩他個“我比狗困”的表情包:什麽時候結束?

徐訣長按收藏表情包,回複:起碼得中午吧。你呢,休息好了沒?

昨晚下樓弄,池邊弄,上樓還弄,回卧室後陳譴直接紮到床上閉眼睡到天亮,被徐訣的鬧鐘擾醒的。

徐訣洗完澡出來換校服的時候他就半睜着眼看着,徐訣邊整理衣領邊低頭親他,往他搭在枕邊的手心裏放下串住宅鑰匙,說:“姐姐,你再睡會兒,我回學校了。”

陳譴又躺了個把鐘,等清晨慣有的困意完全消散才起床,抖開徐訣幫他疊放在床尾凳的衣服穿上。

丁褲是以前他送徐訣的黑色的那條,他四下找不見自己昨晚脫下的,無意間擡眼發現就晾曬在露臺上,跟徐訣的三角褲排在一起迎風飄揚,顯得特別嬌小。

陳譴吃了徐訣給他留在餐桌上的早餐才走,經過院子時沒忍住看向右側花園中的池塘,衷心希望那些魚沒長針眼。

他回六巷沖了個澡,洗完又蹲到衣櫃前翻衣服,他想找的那套衣服埋太深了,不蹲着找不行。

但幸好顏色紮眼,他一把薅出來,換往常還得傷春悲秋上半天,今兒只想趕緊穿上快快樂樂跑去給徐訣個驚喜。

昨天才提的車子被他跑了一半油,陳譴跨上,突突着繼續耗油前行,大不了今晚再給陳青蓉滿上。

到賢中門口,陳譴在樹蔭底擺停熄火,頭盔護鏡往上一推,支着長腿以一個悠閑的姿勢将目光投向烈夏的校道。

校門進進出出那麽多學生,十有八九都朝陳譴打量上兩眼,十有一二沒打量的是因為在低頭玩手機沒留意。

畢業典禮五分鐘前結束了,一個沒玩手機的和一個玩手機并肩從禮堂走出來踏上校道,邱元飛說:“等下上哪吃頓散夥飯吧,同桌。”

徐訣埋頭摁着手機給陳譴發消息,嘴上應着邱元飛:“你不跟衛小朵吃啊?”

消息編輯好了,小狗解放!發送成功。

“操,你真是訣了,”邱元飛說,“別他媽給我烏鴉嘴啊,我跟她好好的吃啥散夥飯?”

徐訣反應過來笑了:“我意思是你不跟她約會嗎?”

“她跟她們宿舍的約飯去了,”邱元飛還在琢磨散夥飯,“咱倆吃對面隔壁那家麻辣燙?還是到對面撸串兒?最後一頓了挑個好點兒的店呗。”

徐訣受不了了:“怎麽跟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似的,29號不是還要回來拿志願草表麽,那天還有個謝師宴你忘了?”

“操,你是不是約了姐姐不好意思回絕我啊,”邱元飛談戀愛後智商上線,“哎我操。”

徐訣還盯着手機等陳譴回複,聽着邱元飛在耳邊一口一個髒字兒忍不住了:“你他媽嘴巴放幹淨點,校服還沒脫下咱還是文明賢中人。”

“不是,那人咋那麽野呢,”邱元飛瞅着幾步遠的校門外,“同級的吧?跨個摩托要跟誰顯擺呢?”

徐訣眼睛就沒離開過手機:“我姐姐也會開摩托啊,可野了。”

“重點只是摩托嗎?重點是那人穿着賢中的校服!”邱元飛義憤填膺道,“我科一還挂着呢,人家就把摩托駕照弄到手了?”

被邱元飛勾起好奇心,主要是陳譴還遲遲未回複,徐訣終于得空從聊天界面移開眼朝校門外望去,第一眼先看到了酷黑的車子:“操,他車子跟姐姐的一模一樣。”

邱元飛呲噠他:“文明賢中人,說髒字兒前請先脫下校服。”

不用邱元飛說,徐訣已經被頭盔護鏡下那雙彎起笑意的狐貍眼勾住了魂,要不是場地不對他還真想脫衣服:“操,姐姐!”

“得虧你停頓一下呢,”陳譴摘下頭盔撥弄壓亂的頭發,“收斂點。”

即将二十五歲的人,穿着十六七歲時天天手洗的校服,校徽掉線兒、下擺有去不掉的墨跡,深藍色的校褲縱上去一小截露出潔白的腳腕,腳腕骨後的淺痣泛着淡紅,是昨晚被徐訣嘬出來的。

就那麽騎着機車戳在賢中門外的闊葉樹下,沒有絲毫違和感,反而讓人禁不住好奇心偷看他,跟邱元飛剛才所形容的,那人咋那麽野呢。

那麽野的陳譴頭發撥不好了,還有一縷翹着,不過本人不知道,手從腦袋上放下來抱着頭盔沖徐訣笑:“小狗快跑!”

于是徐訣甩下邱元飛朝陳譴快步奔過去了,邱元飛在原地自言自語:“媽的……還真是狗啊。”

徐訣停在陳譴面前,他自己也覺得挺奇怪的,明明才跟陳譴耳鬓厮磨過,他卻從來不會感到膩,見陳譴的每一面他都覺得新鮮。

“姐姐。”徐訣端量陳譴和自己別無二致的穿着,比偷偷換了情頭還高興。

陳譴蹭掉他鬓角的汗,笑道:“什麽姐姐啊,我是十七歲的陳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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