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公來了

七月才剛開了個頭,陳譴就被俞獲連環催促着到工作室報到,“急救”二字轟炸滿屏,陳譴回複完對方跳出來,正好收到徐訣發來的消息。

一條圖片一條文字,圖片裏徐訣正穿着校服夏裝對鏡自拍,手裏摟個黃柴騷氣得要命,下面配文:原來今天才是最後一次穿校服!

昨晚在電話裏聊過,徐訣今天要回學校填志願草表順便喜提賢中教務處頒發的獎學金,具體多少未知,不過徐訣說回來要請吃飯。

陳譴邊翻找衣服邊語音打字:讓我看看別的。

不多時對面又飛來一張照片,是徐訣清晰的怼臉自拍,死亡角度卻挑不出一絲毛病,下唇邊被唇釘刮破皮的小傷姑且算不上。

對方正在輸入中,徐訣發來文字消息:我這次不上當了!

陳譴将出門要穿的衣服鋪床上,褪掉身上這件睡袍甩一邊,攥着手機坐床尾敲字兒:幾點回學校?

徐訣:再過五分鐘吧,我爸蹲坑讀報呢,他待會兒上班順路載我。

陳譴就愛捉弄小狗,撐着床畔屈膝側坐,掌着手機聚焦在臀線到大腿這一部分,也給徐訣發了個對鏡自拍。

并配字:白色也好看。

按下發送,陳譴關掉屏幕杵鏡子前穿衣服,跟去年七月去參觀HALO攝影展的那身相同,然後扣上徐訣留給他的棒球帽。

再打開手機時整個聊天界面布滿徐訣的消息:我靠我靠。

徐訣:就剩五分鐘你要我怎麽搞啊!

徐訣:無語!我要跟姐姐同居!

徐訣:小狗就要跟姐姐搞澀澀!

下面附帶一個被二改過的卡通小狗用那啥開門的表情包。

陳譴拎上鑰匙出門,下樓時飄了條語音過去:“等你開學就異地戀了還搞什麽同居。”

這種天氣在室外動動胳膊腿就能冒一身汗,陳譴不等公交,招快車朝新城區的産業基地而去。

光幻視工作室占着基地偏中間的區域,俞獲在門廊下等着,遠遠看見陳譴便揚手招了招。

以前躲在小魚工作室裏一聽到門推風鈴響就面色微變恨不得關門大吉的人居然也會在開闊的地方迎接人了,陳譴揪一下俞獲蓄長的頭發,說:“挺氣派嘛。”

俞獲用員工卡刷開智能門鎖:“給你留的工位更氣派,保潔天天打掃卻沒見人影,以為幕後老板另有其人呢。”

工作室從設計到修建當初由方見海投了一大筆,進門就是簡雅大氣的室內景觀,俞獲帶陳譴四處參觀了下,攝影棚、化妝間、餐廳、器材室和儲藏室,在走廊上陳譴還碰見個明星,他平時不怎麽關注娛樂圈,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衛小朵的桌面就擺着個印有這位明星的亞克力立牌。

陳譴問:“是他紅還是方見海紅?”

俞獲說:“我覺得我臉上最紅,紅光滿面的紅。”

工作室先後招了幾名風光攝影但一直人手不夠,俞獲總想着把酬勞最高的合作留給陳譴做:“最近天氣不是越來越熱嗎,挺多人借着放假到陰涼的景點避避暑,跟我們合作的旅行社趁此在海坨山谷設計了新的旅游線,在推出前需要契合線路方案的風光照。”

海坨山谷坐落在北京郊區,陳譴心裏一動,問:“是跟團攝還是自費出行?”

“自駕游,不過吃喝住行都有專門安排,門票都幫你準備好了。”俞獲領陳譴搭乘電梯到二樓,“旅行社給工作室預留的是雙人份的門票,這裏也沒別的攝影師能空出檔期,你看看是——”

陳譴打斷道:“你就這麽拍板決定是我去了?我連正式員工都不是。”

兩人剛好穿過走廊停在一扇門前,俞獲掏出個工作證,上面除了照片欄空着,其餘信息一應俱全,最上面标着陳譴的名字。

“師兄,你的工作證我都幫你辦好了,”俞獲勾着挂繩将工作證舉到他面前,“你願意的話就拿它刷開你的辦公室,桌面上除了跟旅行社的合作方案,還擺着等待你簽字的簽約合同。”

工作證在眼前來回晃動,陳譴的視線随之飄忽數秒,才看清自己名字下面跟着的崗位名稱。

不是被別人冷嘲熱諷拿做文章連他自己都反感的“小蜜蜂”,是他自己求而不得過的、以為這輩子都會與其失之交臂的“攝影師”。

陳譴越過工作證和俞獲對視:“我今天要是沒來呢?”

俞獲的眼睛最擅長讀人:“你那麽喜歡它,會舍得讓它等你太久嗎?”

陳譴心口倏然收緊,十七歲的時候他以為他什麽都失去了,可八年後的今天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只是來遲了一些,但幸好都趕上了趟。

他一把抓住工作證,手掌翻動,将挂繩纏在指上:“小魚,謝謝你。”

攝影棚裏還有活兒放着,俞獲不能離開太久,丢下一句“飯點見”就跑沒了影。

陳譴留在獨立的辦公室裏四下打量,從寬大整潔的工作臺,到桌子中央嶄新的臺式電腦,從用以放置設備和書籍的牆體櫃,到牆上正待放入作品的空白相框。

他拉開遮光窗簾,讓自然光投進辦公室,随後拿起桌上的簽約合同。

總歸是那些讀來板正的條例,俞獲卻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他的自由創作權,陳譴一頁頁翻到最後,落筆在右下角簽上名字。

邊上還擺着那份俞獲從進門就在說的旅行社合作方案,聽對方的口吻挺迫在眉睫,于是陳譴先看具體時間,再一翻,兩張門票便滑了下來,他手快按住。

這時手機振動,徐訣發來個紅色信封:獎學金,補貼家用!

很突兀地,與之相關的記憶片段穿插進腦海,陳譴想到那年得了競賽獎金的徐訣把他騙進教學樓,寒冬裏哄着他把手探進口袋數數是否真有二十張大鈔。

陳譴繞着手裏的挂繩在工作證上困了幾遭塞進褲兜,惬意地窩進椅子裏回複消息:還在分居狀态呢小狗寶,補貼什麽家用?

徐訣删繁就簡:回來說!

中午陳譴跟俞獲到餐廳吃了一頓,順便認識了幾個同行,添加好友後陳譴慣性刷了刷朋友圈,看着不同風格的攝影作品跟舊同事們浪蕩開放的照片混雜在一起還挺有意思。

“師兄,”俞獲叫慣了不愛改口,“那個多出來的門票你找着人陪你沒有?”

陳譴擡眼看向俞獲真誠的表情,沖他笑笑:“不是才剛跟他們加上好友麽,哪那麽快找着機會問。”

俞獲急得放下湯匙:“誰讓你找他們了,旅行社給安排的一輛房車你跟他們睡啊?準備的雙人燒烤你跟他們煙火裏談情啊?海坨山的初戀酒吧你跟他們這些糙老爺去啊?”

陳譴托着下巴問:“我初戀誰呢?”

“你初戀……”俞獲被噎了一下,“我管你初戀誰,反正你肯定是誰的初戀!”

飯還沒吃完,不是初戀勝似初戀的那位又甩來消息:剛到家,時間充裕,姐姐是不是想看點別的?

陳譴難得收斂:想看電影。

這回換成了徐訣放蕩:什麽電影?小電影?看哪類型的,等我緩存好了咱們晚上一起看。

陳譴故意吊着人,扣住手機把飯吃完,跟俞獲打了聲招呼後揣上合作方案離開,路上訂好兩張電影票,才跳回聊天界面回複等急了的徐訣:晚上才見面?那我把票退了吧。

兩人在微信上拉扯一路,陳譴兼顧着留意沿路街景,回複得一句比一句簡短。

徐訣察覺異常:姐姐困了嗎?

陳譴答:困了。

徐訣:不是你困了,是小狗沒有魅力了。

嘴貧完又添道:你睡吧,我看看晚上到哪吃。

窗外的街景愈加熟悉,陳譴算着時間,收尾來了句長的:早上光看照片沒什麽意思,可能要親眼看看你才知道有沒有魅力,五分鐘後在你家門外等你,要蹲坑讀報的抓緊時間。

徐訣沒再廢話,以一個小貓飛天的表情包結束對話,不知哪收來的圖,下面的配字居然是:你老公來咯!

陳譴默默保存表情包,打算回去給它改個字留作自用。

五分鐘後出租車準時停在徐家住宅門外,徐訣拉開門鑽進來,貼着陳譴的耳朵輕輕喊一聲“姐姐”。

車子開動,陳譴扯着徐訣的手往自己腿上放,徐訣瞅一眼司機,用嘴型問道:“在這裏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陳譴強硬地按住徐訣的手,“我這有兩張票,你想要哪張?”

“電影票嗎,不就六排七座和八座的區別麽。”徐訣摁摁陳譴的褲兜,意料之外地拽出個捆着挂繩的工作證。

“啊,放錯兜了。”陳譴故作驚訝,扭過身子面向徐訣,沖對方暴露另一側的褲兜,“寶寶,摸摸這邊。”

前面開車的司機差點跳錯檔,徐訣顧不得車身猛晃,急切地把手探進陳譴另一邊的褲兜裏,夾出兩張非電影票手感的紙條兒。

海坨山谷門票标着期限,陳譴擰正身子挨在徐訣肩上,擡着眼睑笑看他眉宇間的驚喜:“履行約法第二章,姐姐每年的生日都跟小狗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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