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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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會結束之後謝絕一切拜訪,老爺和夫人要出門旅行。”陳伯告訴手下的門衛和保潔,全是一樣的說法。

完事之後,陳伯關上二樓所有通道的鎖,獨自來到書房,穿着西服的‘陸拾’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摸到‘陸拾’的脊柱中心處重重一按,人就垮臺似的向後倒去,關節處僵硬地向下垂着。

這種模型在聯盟并不通行,甚至軍部都很少用,因為沒有殺傷力,但是為了做到極高的相似度,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

得不償失。

通訊器響起來,是加密號碼,他接聽了一會反問:“銷毀嗎?中心球那裏怎麽解釋?”

那邊緩緩地說:“不需要解釋,拖延時間,等我離開。”

“好的。”陳伯說,“帝國那裏正在拖着顧暗,他們請您務必加緊。陸先生,祝您順利,帝國以你為榮。”

樓下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陳伯走到窗口,看到了十幾輛車停在門外,幾個身穿軍裝的男人正在與門衛交流,手上似乎舉着一張紙。

陳伯抱起幾乎全新的模型進入室內的電梯,直接上了頂樓,身手矯健利落,一點都不像一個年老者。

突破關卡找到陳伯的時候,他正待在頂樓的裝備室,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熔爐,因此室內溫度一瞬間就能讓他們出汗,陳伯卻沒有感受到似的,調試着各項數值。

“陳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咔噠脆裂的聲音徘徊在空間裏,陳伯能夠想象那些機械被熔為液體的模樣,如果是人碰到,立馬成焦炭。

陳伯收回手,手掌邊緣被燙出幾個水泡,他不聲不響地塞進口袋,轉過身:

“好的。”

書桌的玻璃盒裏集滿了煙蒂,濃重的煙味讓每一個路過這間房的醫護人員眉頭緊皺,可一看這是誰的房間,想到這夥人最近似乎有至關重要的事,就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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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旅他媽的行!”明城看到這個回話的時候直接罵出了聲。

顧暗朝着他比了比手勢,只聽到那邊言越說:“咳咳……姓陳的當時在燒東西,裝備部取了灰燼,似乎是某種皮質和金屬的混合物,總之咱們聯盟內部并不多見,即便是人偶,用的材料也不同。”

那邊發來幾條消息:“陸拾和秦思媛在生日會後直接乘坐私人飛船離開,但是當晚的港口安全員沒有印象。還有……”

顧暗:“直接說。”

言越嚴肅地說:“網上對陸盡同學的輿論在這幾日逐漸偏向劣性,他本人的國民信譽度跌倒歷史最低,陸拾的信譽度反而增高,現在國民産生了不滿,恐怕會引發騷動,如果有了騷動□□,這會是很大的麻煩。”

“簡而言之,有人想給我們找活幹,不想讓我們閑下來。”

通訊結束之後房間內沉默了很久,只有投射的光線畫譜還有地圖路線,顧暗掐滅一支煙,明城見狀提前把煙放進自己兜裏,讓他沒什麽可摸的。

迎着對方的眼神,明城吞了口唾沫:“我看網上說老婆都不喜歡自己老公吸煙喝酒泡二奶……”

顧暗喝了口茶水緩解幹澀的喉嚨,說:“說我?老婆也不喜歡自己老公幾天不洗澡,滾去洗澡。”

明城聞了聞身上:“還行吧,不臭啊,最近忙,而且咱倆……咳咳咳。”

他本來想說“咱倆不一樣,你是現充,我是使用神之右手的冠軍”,但一想顧暗老婆丢了,立馬截住話。

“得令,小的去洗澡。”

顧暗淡淡地說:“洗發水用最底下一瓶。”

“啊?”明城看了眼,粉紅色的瓶子看得他一大老爺們起了雞皮疙瘩,打商量,“有兩瓶,我用另一瓶成不?”

“不行,那瓶我老婆喜歡。”

明城一愣,回過頭,顧暗臉上沒什麽表情,面前堆着一摞資料,在屏幕上寫着什麽,偶爾還要應付帝國毫無意義的騷擾。

操,粉色就粉色吧。

恢複意識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是沉重無法自主行動的身體,其次是幹澀的喉嚨。

“你醒了?”

陸思偏過頭,陸瑤在他身邊撕了袋營養液遞到他嘴邊:“喝吧。”

然後停頓了兩秒:“他被人帶走了,我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你留着吧,大哥不是說我活不了幾天。”

陸瑤:“他詐你的,喝吧。”

陸思沒有動,他根本就不想動,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就像前十幾年一樣,只不過這次是沒有燈光所以看不清,以前是有人不想讓他看清,也從沒有人指引他看清。

看他沒有動靜,陸瑤坐了下來,把缺口送進他嘴裏:“你知道他在詐你對嗎?你只是單純不想活了,為什麽?昨天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捅了秦思媛一刀?”

陸瑤的聲音因為壓抑着激動而不太平穩,袋子被無意識地用力擠壓一把,陸思被營養液嗆到,咳得撕心裂肺,嘴裏不由得出現一股血腥味,陸瑤替他順了順氣。

“忍了很久吧?”陸思緩緩擦去唇邊的液體,輕聲地說,“你一直很想知道我究竟在幹什麽。”

陸瑤緊緊地捏着營養液袋子的一角,深吸一口氣,承認:“一開始我以為他們倆分開是有所預謀,而你是為他們沖鋒陷陣的人,所以我很讨厭陸盡,我想如果他能出色些,你就不用去幹那些我都沒資格知道的事情。”

陸思突然問她:“你喜歡陸拾嗎?”

陸瑤沉默了一會:“我是為什麽對陸家的事情那麽上心,你不知道嗎?”

“抱歉。”陸思嘆了口氣,“其實我很喜歡大哥,我有時候還會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其實他還喜歡別的人,但是那位出身太好性格也好,他不敢奢望,平時想想就夠了。

“然後被鎖在家裏,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除了被當作交易品?”

陸思說:“這是兩碼事,大哥從來沒有屈服過,我很佩服他。”

很佩服他可以活得那麽有希望,很佩服他從來不迷茫。

雖然所有人都想讓他死。

陸思咳嗽兩聲,想起一些埋藏在心底的事情,說:“我不知道大哥知道了什麽,但是陸拾不想讓他活着。”

“什麽?”

“送去戰場是陸拾的預謀,當然這是我自己的猜想。”陸思喘了口氣,他想把事情說出來,如果他沒法告訴陸盡,那麽由陸瑤告訴他。

就當這麽多年來他暗搓搓地研究陸盡樂天派又積極的報酬,即便狗屁都沒有研究出來。

“這麽多年來,陸拾的風格都是這樣,他從來不會親自動手,但是會利用外界來殺人。操控輿論勾起民衆劣性思想,大哥就是這樣出了車禍,差點就死了,陸拾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替他接上了胳膊和腿,原以為這樣會顯得他是個好父親,沒想到大哥活了,而且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包括後來大哥發生的不好事情……咳咳。”

陸瑤抓了把頭發:“送陸盡去戰場也是陸拾的計劃?等等……可陸拾要怎麽讓他變成讓通訊站失聯的罪人?這太詭異了。”

“如果陸拾才是那個罪人呢?”陸思沙啞着嗓子說,然後又摸摸陸瑤呆滞的臉,柔聲說,“都是我的猜想,好好休息吧。”

“……扯這麽多,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事實。”

陸思頓了頓,擡起手撫摸她的頭發:“抱歉,我只能告訴你,我沒有為他們倆做事,我也不喜歡陸拾,我想殺了他。還有陸瑤,如果你不喜歡陸拾甚至是陸家,這段時間當好‘受害者’,直到被救出去。明白嗎?”

陸瑤震驚:“可你捅了秦思媛,我有些亂,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嗎?對不起,這時候我不該吐槽的……”

陸思:“別想了。”

陸瑤很久沒有好好休息,思維不像原來那樣清晰,她說:“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又回來了?”

陸思指了指身上的傷口,想到她可能看不見,才說:“大概是他僅存的父愛?”

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聲,想起前幾天的場景,他原以為自己在完成那個任務之後會死在卡塞爾星,這也算魂歸故裏了吧?但是現在的發展比他設想的多了些,他的命也不知道能延續到什麽時候。

陸思的手指莫名地顫抖兩下,被他強行壓抑住,匕首捅入對方胸腔的感覺到現在還清晰,炙熱溫暖的液體似乎永遠都擦不去了,可是液體的主人卻變了,不是他計劃中的那個人。

他有些迷茫地想:“不該是這樣的,怎麽會變成這樣?”

陸盡蒙着眼睛被人領着走,手上戴着屏蔽環,腳下踩着的是地毯,有些軟,這是這幾天來頭一回出那間房間,看來那人想見他談條件了。

“不拆了他那玩意沒事嗎?”

陸盡感受到有人戳了戳他小臂上的手環,似乎很想敲碎它。

“還沒研究出來結構,萬一碎了之後暴露坐标怎麽辦?手上戴着屏蔽器,問題不大。”

那人又一陣唏噓:“你說聯盟裝備部的都是什麽腦子?裝備一個個往外蹦,咱們研究都來不及,垃圾星的窩還給端了,日後怎麽辦,養兩只虛獸當快遞員?”

“能從它爪子下活着就不錯了,想得美。”

“你說咱們去中心球把魏長言搶回去,聯盟的裝備鏈是不是就斷了?”

“噓,這還有外人呢。”

“喲,這位!”那人推了陸盡一把,陸盡往前踉跄一步,“聯盟國寶級廢物,上了咱們國頭條的。”

“搶了魏長言有什麽用,聯盟人一個個壞得很,前段時間還在網上營銷什麽S裝備師,什麽裝備部後繼有人,民心抓得緊,裝備還夠啃老本。魏長言現在斷子絕孫都足夠他教出一個後人。”那人‘呸’一聲,

“我求求他趕緊斷子絕孫,少添堵了!還有那個姓顧的,最好到死都是個男科診室專業戶!”

魏長言一定想象不到他經常被詛咒斷子絕孫。

陸盡就這麽聽了一路的垃圾話,終于走到了終點,“吱呀”一聲,門開了,背後有人推了一把,接着門被關上了。

他沒有動彈,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聽氣息有兩個人。

大約十分鐘後,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陸盡。”

作者有話要說:

魏部長&顧指揮官:“阿嚏——”

我的文筆沙雕又不靠譜,還需要好好磨練,謝謝大家願意陪伴我QUQ(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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