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秘救兵
“甘珠爾,你帶刀了嗎?”容晝一面拉着容敦趕緊上馬,一面焦急地問道。但話甫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他們都是從皇上身邊辭行出來的,哪裏能帶刀帶劍?此刻兩人兩馬,最多還有兩個酒壺和一柄長簫,如何從狼群脫身?
果然容敦什麽也沒帶。“天申,趁狼群還沒過來,我們快點走,興許還來得及。”“不可,”容晝望了望遠方,狼群移動得很快,而且成大半個弧圈圍過來,馬跑不過它們的。容晝此時心跳極為劇烈,但他強迫自己盡快冷靜,腦子裏轉瞬就濾過十幾條辦法。“火鐮!甘珠爾下馬,把火鐮拿出來!”
野獸怕火,如果他們能順利點着一片草地,那麽狼群便不敢靠近,火光也能遠遠地向穆安他們示警。皇上發現他們不見了,定會派人找過來的。兄弟倆下了馬掏出火鐮,擦出火苗靠近地上的草,但試了好幾次火苗都轉瞬即消,根本燃不了。容敦摸了摸草地,急道,“天申哥不成!夜裏有霜露,草是濕的,燒不着!”
狼群已經離他們只有丈把遠了,能聽到它們喉嚨裏壓抑的興奮嗥叫。兩匹馬早已察覺出狼的氣息,不安地拿蹄子在地上刨蹭着,顯得異常焦躁。容晝額上滲出了點點汗珠。容敦突然想到了什麽,從腰間解下長簫,“天生哥,把它點了吧!如果點着了,可以拿在手上做火把!”“不成,一支火把對整個狼群沒有任何威脅。它們害怕的是成片的活火,大火。”
但這個主意畢竟提醒了容晝,他驚喜地一拍腿大叫道,“有了!甘珠爾快把外面大氅解下來,丢地上!”容敦登時已解其意,忙伸手解開頸間絲帶,迅速扯下身上的大氅,容晝也把自己外面一件厚袍解了,一起堆在地上;又轉身從馬背上取下酒,在衣衫上澆了許多。容敦蹲下身,三兩下打着火鐮,攏在衣料上,那火終于“騰”一下燃了起來。
火堆的紅光果然對狼群有威懾作用,它們停住了前進的步伐。但因為畢竟這火堆沒有多大,也未成燎原之勢,所以它們只是不敢逼近,卻也不甘心離去,就這樣不遠不近地圍着。
草原的夜晚風出奇的冷冽,兼之本來也是剛剛開春的時節,天氣尚還嚴寒。兄弟倆身上單薄,雖蹲在火堆前仍凍得瑟瑟發抖。更可怕的是,狼群總圍之不去,倘若他們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焚盡,難免最終還是落入狼腹。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穆安看到他們的火光。但草原上廣袤疏朗,隔那麽遠,這火又渺小得可憐,幾乎是不可能被發現的,唯有燒出的煙能在很遠處瞧見。可這又是黑漆漆的夜晚……難,太難了。
這是兩位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兩位小王爺人生中頭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生死險境。在與狼群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對峙中,他們都想了很多很多。容晝想到了這段時日和大哥無休無止的沖突與冷戰,想到那一次大哥教訓他“皇家子天下養,要惜身惜命以報天下”,想到了很多年前大哥為他跪在太廟時那種堅毅無悔的神情……此刻,他心裏雖說不出一個悔字,但卻真的想極了再見大哥一面,好好給他磕個頭,或者為他按揉按揉太陽穴,為他捶捶那總是酸痛的肩。他是任性,不喜約束,渴望玩樂和自由,但這麽多年之所以在皇室在大哥的家法下咬着牙委曲求全,就是因為他始終沒辦法舍下大哥,舍下親人的牽絆。如果今天自己真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不敢想大哥會傷心成什麽樣子。
而容敦,想到了王府的母親,想到了深宮的妹妹。母親已經失去了父王,一個未亡人,這輩子唯一的指靠就是他和公主了。他還曾想着出宮開府後,定要把母親接到自己府裏來好好奉養。這些年他和妹妹一直養在伯父和堂兄身邊,雖然的确是倍受疼寵風光無限,但對于他們的母親而言,不能親手撫育孩子成長,到底是遺憾的。他想好好報答母親生育之恩、彌補虧欠之情,可是如今……妹妹又注定要和親,他也不知還能不能親自送她出嫁。若他果真不幸,妹妹又遠嫁,母親還能有活路嗎?
容晝微微側頭,見容敦臉現凄恻之色,心下歉疚難言,禁不住伸手攬住他單薄的肩,“對不住,甘珠爾。若不是因為我任性,也不會白白累你賠在這裏。”容敦苦笑着搖搖頭,回握住他的手,“你我一道長大,何必說這樣的話。你有什麽煩難,我不會扔下你一人,就像我有了煩難,你也不會扔下我啊!我想好了,待會火燒盡,我們就騎上馬往外沖,沖的出去是最好,沖不出去,也要死在馬背上。人這輩子想不到的災禍多了,既然這是命,我們也當死得有尊嚴,不辱父輩祖上!”容晝眼眶濕了,“好兄弟!”容敦微微一笑,“與君今生為兄弟,更結他生未了因。”
眼看火光将盡,兩人神色凄然,凝重地跨上駿馬拉緊缰繩,只待狼群湧至,此生便休。
忽然,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直射進狼群中間。容晝與容敦大喜過望,知道必是援兵到了。緊接着從遠處接二連三射來一片火箭,登時将狼群燒傷了好些,驚慌得它們夾尾向西急蹿而去。
容敦驚嘆,“好準的箭法!我們就在狼群中心,竟沒一支誤傷到我們。”容晝向外張望,卻并不見有人過來,心中驚異,扯開嗓子大聲問道:“來人是皇上的親衛嗎?”
黑黢黢的一些人影在遠處隐隐綽綽,他們只能模糊看到一點,卻什麽也看不真切。對方遲疑了一陣,也不知用什麽法子,把聲音清清楚楚穩穩當當地傳了過來:“小主子們不必多問,快快回家,不可多耽!”
容晝頓時想到,這些人可能是大哥的暗衛,不可暴露于人前的。但他們怎會發現了自己有難?難道是大哥暗中叫人在保護他們?又或者……正在胡思亂想,對方又催道,“小主子們快快回家!”容晝與容敦不敢再多耽擱,趕緊一甩馬鞭急向行營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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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奔到行營,兩人向自己的營帳走去。到了容晝的營帳門口,看見裏面燈火通明,心下都了然是穆安在裏面。容晝苦笑,“既是他的人救的我們,今晚的事還能有他不知道的?什麽都不必瞞了,如實招認或還能少受些苦。”容敦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進去,有什麽事一起擔。”容晝連忙搖頭,“你先回去,他再生氣,我跟他說你凍病了回去睡了,他便絕不會再動你一根手指頭。把你搭進來劃不着,他原本就憋了好久要撕我的皮,你來半點都幫不上我,白白受罪。”容敦不再跟他撕擄,拉着容晝一屈膝跪在營帳外,朗聲道,“臣容晝、容敦請皇上聖安!”
兩人跪了好一陣,蘇佩珅才從帳內出來,卻是一看見他們就吓了一跳:“我的天爺佛祖!小祖宗們,您……怎麽這幅樣子?這怎麽見得駕?皇上正生大氣呢。”容晝忍住牙齒的顫抖,扯動凍得僵麻的嘴唇,“蘇公公,求您向皇上略說說情,我皮厚些不打緊,甘珠爾身子弱,再跪一會兒恐怕要出大事!求皇上開開恩。”蘇佩珅滿心驚疑,卻一刻不耽誤,回身就進了大帳。
果然,很快旨意就傳了出來,命他們速速見駕。
作者有話要說:
狼群謝幕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