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你的鞋太大了,不合我的腳。”

沈堯山都快被她逼瘋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岑倩嬌滴滴地朝着他伸出兩只手,眼淚還在流,“你背我。”

她在哀求的時候,絲毫看不出半點風塵氣息,塗着紅色指甲油的腳趾甚至還撒嬌似的動了動。

沈堯山現在總算知道他堂叔是怎麽淪陷的了。

這個女人确實厲害,她輾轉風月場合多年,熟知怎麽拿捏各種類型的男人。

比如他堂叔,喜歡妩媚成熟的,她就妩媚成熟。

比如沈堯山,渾身都是責任感,所以她篤定他不會丢下她。他最見不得女人哭,她就哭一哭,沈堯山就把她背到了背上。

防備還是要有的,沈堯山告訴自己。

她縮在自己的背上,起先沒說話,他也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

她的兩只手環着他的脖子,手裏還抓着那兩只高跟鞋,他走一步,懸在他脖子下面的高跟鞋就晃一晃。

“這雙鞋,确實是你堂叔送的。”她悶悶地說着,也不幹爹幹爹地稱呼了,知道那麽說,只會讓沈堯山更加氣憤。

“他同我在一起的時候,說自己已經跟他老婆離婚了。”

“放屁!”沈堯山幾乎脫口而出,“他上個星期才離的婚!”

堂叔真不是個東西!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來他家找他,就是為了把他送我的東西都還給他,徹底同他劃清界限的。”

沈堯山的心情有些複雜,那确實是他冤枉了她,難聽的話他都罵過了。

抱歉的話噎在胸口。

沒走幾步,又聽到她說,“所以我才不想丢掉這雙鞋,這鞋太貴了,丢了我還得再買一雙還給他,我是買不起這麽貴的鞋的。”

原來鞋也是要還給堂叔拿來劃清界限的,怪不得她一路都不肯丢。

她抽了抽鼻子,繼續道:“還有,我只是舞女,不是小姐,難聽的話你說過一次就行了,以後不許這麽說我。”

“那誰讓你之前一直……”

“那是因為你先罵我的,我生氣,就故意幹爹幹爹地叫,氣你的!你太看不起人了!”

蓬松的卷發垂在他的臉頰旁邊,有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

沈堯山有些郁積,“對……對不起……”

他看不到背後,岑倩臉上是和語氣截然相反的得意神色,又一個人,被她拿捏地穩穩當當了。

寒潮來臨的時候,兩個人蜷縮在一個樹洞裏取暖。

沈堯山從宋連蟬給的包裏找到了一些生火用具,在樹洞外生了一堆篝火。

小小的一團火光,兩個人都在顫抖。

不遠處,一個逐漸僵硬的身影,朝着火光的方向艱難靠近。

等到走近了,才咚地一聲栽倒在地上。

沈堯山聽見動靜出去查看。

“堂叔!”

……

這一夜對于宋連蟬他們來說,也非常漫長。

天剛亮的時候,蘇信醒過來了。

他看了一眼身上蓋着的衣服,坐了起來。

宋連蟬把一把幹柴丢進篝火中,張開雙手取暖,随口解釋道:“我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活命要緊,你不會介意吧。”

畢竟他看上去像是那種有潔癖的人。

蘇信笑着搖了搖頭,将目光投向不遠處那幾具屍體,有些驚訝于她在面對寒潮時的自救速度。

她應當經歷過很多類似的事情,所以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才能如此熟練地掌控全局。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都還在嬌滴滴地和父母撒嬌,和閨蜜逛街,會因為挑選口紅色號而糾結,也會挑剔地将不吃的東西從碗裏夾出來。

睡一覺就能将一切煩惱抛在腦後,心情不好就讓男朋友送一杯奶茶,幾袋零食。

她沒有經歷過這些,這麽想着,又有些替她覺得惋惜。

等到寒潮逐漸退去,太陽升起,溫度回升時,地底原本枯萎的橡樹苗也開始再次展露生機。

它們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了幾千年,早已進化地比一般的橡樹更能應對寒冷。

宋連蟬對着手掌心呵出一口暖氣,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

“躺在上面的那個人,死狀……慘烈嗎?”

蘇信皺了皺眉,“什麽?”

“沈志文的屍體,跟我一起誤入到這裏的人。”

宋連蟬又把手往篝火堆裏靠了靠,“難道你昨天不是因為看到沈志文的屍體,過來查看,才被有巢氏襲擊的嗎?”

“我并沒有看到什麽屍體。”

他來這裏純粹是因為自己知道她在這裏,特意來救她脫困的。

這個答案讓她更困惑了。

“不可能沒有屍體,昨天我明明聽到沈叔叔的慘叫聲,他的血還濺下來了……”轉念一想,心底又有了更壞的結果。

“難道……有巢氏把他吃掉了?”

蘇信略略舒展眉頭,“有巢氏只吃橡栗,沒有發現屍體,就說明那個人沒有死,他應該只是受傷了。”

為了讓她寬心,又繼續道:“我在上面發現了一些用過的雞舌香,他應該是用那些雞舌香脫困了。”

原來那東西叫雞舌香。

宋連蟬想起之前統計數量的時候,沈志文的口袋裏确實還有幾枚雞舌香,受傷是肯定的,沒丢了性命就好。

便在這時,洞口傳來了窸窣的聲響。

宋連蟬戒備地看向上方,沈堯山探出一顆腦袋,對着下面張望。

“小宋?小宋我來救你了!”

沈堯山把宋連蟬和蘇信從地底拉了出來,在看到蘇信這個陌生人後,沈堯山滿臉戒備地擋在了宋連蟬面前,跟審犯人似的審了人家八百回合。

蘇信的耐心也是好,問什麽答什麽,絲毫沒有表現出厭煩的情緒,一番審問下來,沈堯山倒是變得格外殷勤起來,恨不得幫人家提鞋。

在這期間,宋連蟬見到了手臂受傷的沈志文,看上去非常虛弱的樣子。

岑倩攙着他坐下,過來和她交代。

“昨晚最冷的時候,順着火光過來的,幸虧遇到了我們,不然得凍死,還好在篝火邊烤了一夜,緩過來了。”

宋連蟬觀察了一下沈志文的神色,呆愣愣的模樣。

“可我怎麽覺得他還沒有緩過來?”

“那是因為今天早上我同他說了分手的事情,再加上堯山聽說他丢下你,自己從地洞裏面爬出來了,又把他罵了一頓,受了點兒打擊吧。”

“堯山?”這個稱呼讓宋連蟬有些詫異,“你們什麽時候……變這麽親近了?”

明明昨天還勢同水火。

岑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宋連蟬拉遠了一些,“妹妹,我先問你一件事。”

“你問。”

“你喜歡堯山嗎?”

這算什麽問題!

“我和堯山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是有的,談不上喜歡,只是關系很鐵的那種朋友關系。”

“那就行了。”岑倩總算舒一口氣,“那我要追求堯山,你不介意吧。”

宋連蟬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沈堯山那棵萬年光棍今兒個終于要開花了?

多不容易啊,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沒被女孩子喜歡過!

“當然不介意。”她替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是一個晚上,你怎麽忽然……”

岑倩知道她想問什麽。

“真正遇到危險了,才會暴露身邊這些人的本性。連他堂叔都丢下我跑了,他不同,嘴上說着有多厭惡,逃命的時候還是不忘帶着我,保護我的安全,他是個值得托付的好人。”

岑倩熱忱地抓着她的手,“妹妹,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找一個值得托付的好人有多難,所以啊,你要是遇到了,也一定要牢牢地抓住他呀。”

值得托付的好人?

不知怎麽的,宋連蟬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信。

沈堯山正鞍前馬後地幫他剝橡栗,蘇信禮貌地道了一聲謝,接過剝好的橡栗,視線恰到好處地撞過來。

那個角度,與她腦海中某個模糊的畫面互相重疊,一一吻合,她忽然一下驚覺。

怪不得這麽眼熟,終于記起他是誰了。

原來他們是見過面的。

不怒自威

宋連蟬的小雁堂就開在市中心的寫字樓裏,三樓,并不高。

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底下的地鐵口,附近吃的喝的都有。

每到夏季,寫字樓門口就會出現一個賣白蘭花的老奶奶,搬着小馬紮坐在一旁,熟練地解開重複利用過無數次的紅色塑料袋,用細鋼絲串上一朵朵白蘭花,從不叫賣,過往的人聞到香味,就會停下來,大多都是婦女和小孩。

老奶奶與她素不相識,對她卻很好。

每次進出樓下,老奶奶都會送她一串白蘭花。

久而久之,兩個人就熟悉了,外面每當刮風下雨,宋連蟬都會請她上來坐坐。

小雁堂沒有接到委托的時候,她總是趴在窗前發呆。

那個男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視線裏的。

宋連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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