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
直接便問:“我在這寺裏丢了東西該如何?”
監寺笑道:“施主莫要生氣,若是真的是寺裏的小徒弟拿的,自然是不會姑息,只是還請施主給些時間,讓我細細問過他們。”
“這是自然,師傅既然要問清楚,便開始問吧。”蘇錦說道。
那人看蘇錦明顯是想盯着他将事情問明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推辭,轉過身來看着眼前幾個打掃的小和尚說道:“我們寺裏從來沒有拿施主東西的道理,今日這位施主在咱們寺裏丢了東西,你們幾位是進過這個房間的人,若是有什麽盡早說清楚,免得到時候等我搜出來,那就妄為出家人了。”
蘇錦也不說話,只等着他問面前的幾個小和尚。
他說完,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不一會兒便開始為自己辯白。這個說自己只是擦了桌子便離開了,還有人說自己打開房門一看如此幹淨便沒有打掃就離開了,場面一度十分難看,監寺面子上也十分過不去,施主交了銀子叫他們打掃房間,如今卻被他們自己說出來要麽是糊弄了事,要麽連打掃也沒有打掃,偏偏他還不能打斷他們的話,不然叫施主誤會更是說不清楚了。
蘇錦倒是并未在意,這樣的事情實在也是常見。
佛門雖說是清淨之地,只是也并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做到心思澄澈,蘇錦只希望盡早農清楚姐姐的東西到底是誰拿走了。
監寺看始終沒有人說話,也着急了:“你們若是再不說,就要将你們送到官府去了。”
終于有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小和尚猶猶豫豫地開口了:“當時我去打掃的時候,房間裏就已經是被人翻過的跡象了,只是當時我并未在意,也沒有告訴監寺。”
蘇錦看着他說完才問道:“你如何知道是被人翻過的?”
“我打掃的時候見梳妝臺的抽屜是打開的,應當是被人翻過的跡象。”蘇錦問話,他聲音越發地顫抖了。
蘇錦聽了點頭:“若你所說屬實,在你之前可有誰進過房間。”
監寺連忙看了看手中的冊子說道:“在他之前沒人進過房間了。”
“這倒是奇怪了。”蘇錦說道:“東西還能自己跑了不成?”
“我當時進去的時候确實已經被翻過了,而且我當時看過哪些抽屜,裏面确實是什麽東西也沒有啊。”那小和尚越發的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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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點頭:“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什麽來了,既然東西是在寺裏丢的,就勞煩監寺師傅再問一問吧,問的清楚是最好,若是問不清楚反倒是麻煩了。”
監寺連忙道是。
“勞煩監寺師傅,我便不打擾了。”蘇錦說完便先行離開了。
她一開始一副徹查到底的态度,如今有了線索,反倒是不追着問了,也是出乎預料之外,只是監寺如今只想快些查出結果,她肯給自己時間正合他的心意。
銀杏也不解:“姑娘怎麽沒有問清楚就放過了他們?”
“依你看那小和尚說的是假的?”蘇錦反問。
“看樣子倒是不像。”銀杏皺眉:“只是也不一定,說不準是故意此番作态來欺騙咱們。”
“我倒是覺得他說的恐怕就是真的,在他進來之前,已經有人進過這個房間,将裏面的東西都拿走了。只是不知是位梁上君子,還是另有隐情,不論是哪種情況,只怕都跟他們沒有什麽關系。”蘇錦說道:“更何況,咱們跟長安兄約定了在大殿相見,如今已經拖延了不少時間,只怕再拖下去,長安兄要等的不耐煩了。”蘇錦笑道。
果然遠遠地蘇錦就看到了在大殿門口站着的長安,連忙走了過去笑道:“實在對不住,叫長安兄等了這麽長時間,實在是寺裏人多,東西不好找。”
長安看到蘇錦過來,瞬間高興了起來,笑道:‘不要緊,我也是剛剛才到。不知蘇姑娘的東西可找到了沒有?’跟在他身邊的人無奈,明明已經在這門口站了大半個時辰了,要他找個地方歇一歇,他也不肯,說是怕到時候蘇姑娘找不到自己,如今倒是說自己剛到。
蘇錦有些不好意思:“東西沒有找到,想來人來人往,不知被丢到哪裏去了。”
“好在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長安說道。
“只是這香囊一來是貼身帶着的,不好就這樣丢掉,将來惹人閑話,二來,也是家中親人所贈,不忍白白丢棄,所以少不得找一找。”蘇錦說道。
這倒是讓長安為難了:“只是如今蘇姑娘沒有找到,可如何是好?”
“明日再來看看就是了。”蘇錦笑道:“寺裏風氣好,若是被誰撿了去,想來會交給寺裏,明日我再來問問就是。只是這樣倒是實在對不住長安兄了,你難得來揚州一趟,如今我倒是不能好好相陪了。”蘇錦不無歉意地說道。
“蘇姑娘的東西要緊,倒是我白累的姑娘丢了這麽珍貴的一個香囊,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長安抱歉地說道。
銀杏笑道:“好了好了,兩位莫要彼此不好意思來不好意思去了,天色實在不早了,姑娘咱們該早些回去。”
“銀杏姑娘說的是,我送你們回去吧。”長安笑道。
到了同福客棧,約定了以後再見,蘇錦便帶着銀杏回了房間。
只是她剛到房間沒有多久,掌櫃的便親自送來了一桌豐盛的晚餐,蘇錦疑惑,她并未提前安排,看向銀杏,明顯她也是一頭霧水。
蘇錦笑道:“想來掌櫃的莫不是記錯了,我們并未叫人安排晚飯。”
掌櫃的陪着笑臉說道:“哎呦,蘇姑娘,是我怠慢了貴客了,昨日去傳話的小二回來說了,原來蘇姑娘是李公子的朋友,蘇姑娘肯住在這裏,實在是小店蓬荜生輝,這些東西,是小店自願送上給二位姑娘享用的。”
昨日去送信确實是送到了李家別院,蘇錦若是辯駁,反倒是更加說不清楚了,所以只得結下了掌櫃送的東西。
送走了掌櫃的,銀杏笑道:“沒想到這位李公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名聲,不過是去送個信而已,掌櫃的已經如此巴結了。”
“他名聲大是他的,我說不清楚,只好由着他去,只是不可主動提起與他的關系。”蘇錦勸誡。
銀杏了然點頭。
有了李玉書的親自關照,蘇錦在這裏住的順風順水,掌櫃的每日親自殷勤伺候,蘇錦不是沒有懷疑,只是她不知道那日李玉書其實瞧見了她,自然也不知道李玉書曾經親自來關照過,只以為是掌櫃的殷勤過的頭,倒是沒有放在心上。
五十六章 後山
她第二日果然如告訴長安的一般,又去了靈若寺,昨日既然在窗外發現了疑似腳印的東西,蘇錦今日打算先去後山看一看,昨日帶着長安來,多有不便,今日可以仔細查看。
也就是蘇錦這種常來後山,對這裏的地形無比熟悉的人才能在一大片在銀杏看來根本沒有任何分別的柳樹林中準确地找到那個房間的後窗所對的位置。
蘇錦确定這就是房間的窗戶所在的位置之後,仔細看了看周圍,只是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揚州多雨,這又是山坡,幾次沖刷下來,根本找不到什麽有意義的東西了。
蘇錦看的累了,随意地倚在窗戶邊往遠處望去,這一看她發現自己之前竟然從來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一個小山丘,那山丘比窗戶要高,所以在屋裏面的人看不到山丘的頂處,但是人若是處于山丘上,透過窗子卻可以對屋內的情況一覽無餘,即便蘇錦之前與姐姐在屋子裏不過是合衣歇息,說說話而已,如今想到這裏,依然不免心驚。
為了确證心中所想,蘇錦帶着銀杏爬上了那個山丘,山丘不高也不陡,并不難爬,即便是對于蘇錦和銀杏兩個女子來說也沒有什麽難度,只是難免有些狼狽而已。
蘇錦站在山丘望窗戶那裏望的時候,果然不出她所料,屋內的情況能看個大半,尤其是屋內的桌子和梳妝臺更是完全在視野之內,若是視力極好之人,只怕連桌子上的幾個茶杯也看的一清二楚。
蘇錦心驚,問銀杏:“銀杏,你可能看得到屋內的情形?”
銀杏順着蘇錦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頭道:“雖然看不大清楚,但确實能看到一些。”
“果然如我所想一般,沒想到我與姐姐住的房間竟然有這樣的玄機。”蘇錦有些心驚。
“姑娘是懷疑有人從這山丘上看到了房間裏長時間沒有人,所以才從後山偷溜進去偷東西?”銀杏問道。
“後山本就偏僻,極少有人來,即便有人從外頭進來,也不容易被發現,何況你看這裏。”蘇錦指着外面說道:“這外面并無任何圍欄,不過是一些小的山丘,想要從後面進入寺廟,實在是易如反掌。”
她來過後山這麽多次,倒是一次也沒有注意過這裏,如今再看,才覺得竟然如此不安全。
看過了這裏的情況之後,蘇錦沿着來時的路返回了寺廟後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叫銀杏叫昨日那個說是見到屋內有翻亂的跡象的小和尚過來,暫時不必驚動監寺。
那小和尚很快就跟着銀杏過來了。
他見蘇錦明顯有些緊張,剛進來便說:“施主,這房間裏的東西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對着佛祖發誓。”
蘇錦笑道:“你不必緊張,既然不是你拿的,我自然不會冤枉你,何況還有佛祖看着呢,也不能叫你受了委屈。我叫你來不過是想再問一問你,既然你是第一個來打掃房間的,可還記得當時房間的情形?”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進入這房間的。”他倒是聰明,先盡力把自己撇幹淨:“我當時進來時,只覺得這房間裏有些奇怪,知道這是趙家定的房間,平時也是趙家兩位姑娘來住。”說到這裏,他擡起頭來看了蘇錦一眼,繼續說道:“但是我進來後卻看到梳妝臺上亂七八糟,抽屜全部打開,明顯是被翻過的跡象。”
“你只說梳妝臺,那別的地方呢?”蘇錦打斷他。
他仔細想了想才說道:“我當時只注意到梳妝臺,想來別的地方應該沒有被翻過。而且施主也知道這房間裏陳設簡單,除去各位施主自己帶來的東西,寺裏并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蘇錦點了點頭:“你方才說這是為趙家兩位姑娘準備的,想來寺廟的簿子上只記了趙家而已,并不會特地标明是為趙家姑娘準備的,還是為趙家什麽人準備的,想來你之前就留意了這個房間了。”
蘇錦說的時候,他的手一直在抖,實在是蘇錦說的句句真理,他确實是自己對這間屋子多有留意,才知道常來這裏的不過是兩位姑娘而已,只是他不過是單純的多注意了一些,要說他有什麽歹毒的心思,實在也是冤枉了他,只是不知如今他這樣說,眼前這位姑娘可能相信,畢竟這樣特別留意若說自己沒有什麽心思,只怕誰也不肯相信。
他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倒是蘇錦笑了笑,繼續說道:“你也不必緊張,我這樣說,不過是想問,你既然對這裏多有留意,想必也注意到了,有一段時間只有姐姐來這裏,我并沒有來,不知你可還記得?”
“記得。”這次他倒是答的幹脆。“之前常是兩位施主一起過來,不過最後一段時間常是一位施主單獨過來,倒是沒有見過施主您了。”
蘇錦笑道:“記得便好。我想問問你姐姐她來這裏都是做什麽。”
蘇錦看了看她又說道:“你只管說實話就是,我并不會怪你,更不會告訴監寺,但你若是不說實話,連帶丢的東西一起,只怕監寺不能容你。”
“不敢,我資歷尚淺,本來就是在後院打掃的,所以偶爾會見到那位施主,所以認得她。只是那位施主一般上了香就回房了,別的我也不知道了。”
“她沒有去後山?”蘇錦問道。
“我見的那幾次倒是麽有看見她去過後山。”他回答的謹慎。
、蘇錦倒是奇怪了,姐姐每次與自己來寺裏,必定會去後山的,怎麽自己來就不去了呢?實在是奇怪。
只是她依舊不動聲色:“你可看清楚了?”
“看得清楚。”
蘇錦點了點頭,說道:“我信你并未拿房間裏的東西,這就讓銀杏跟你去跟監寺說清楚,既然你沒有做過,自然不能冤枉了你。”
他很是感激:“多謝施主。”
銀杏帶着他去跟監寺将昨日的事情做個澄清,銀杏如此聰明,自然不必蘇錦特地提點。
蘇錦坐在房間裏,倒是越發覺得奇怪,她就知道大姐的自盡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的。那小和尚就在後院灑掃,又對這間屋子的人多有留意,只怕姐姐來的多數時候他都看在眼裏,說是只見到一些不過是拿來糊弄自己而已,而他竟然說姐姐上過香之後便回了房間,再未出來,這對最喜歡去後山的姐姐來說,豈不是太過奇怪了嘛?而且今日去看的那個山丘,蘇錦也總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她總覺得大姐與後面那個山丘有幹系。
蘇錦随意地坐在梳妝臺前想着今日的事,等她擡起頭來的時候,忽然一驚,姐姐往日最喜歡坐在這裏,以前她沒有注意,但是今日再想,姐姐坐在這裏,若是山丘上正好有一個人透過窗戶往裏面看豈不是看的一清二楚,因為姐姐喜歡窗外的風景,所以在房裏的時候通常是将窗戶打開的。
若是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樣,真的有一個人在那邊的山丘注視着姐姐,蘇錦不敢往下想。再想想那個闖到自己家中,在姐姐的棺木前大放厥詞的莫名其妙的人,他與姐姐認識,但是自己卻從未見過他,姐姐在家中足不出戶,自然不可能與他結識,唯一能與他認識的可能性不就是在這寺廟裏面嗎?何況如今再回想起來,姐姐最後明顯是躲着自己,不肯叫自己跟着她。
蘇錦無意識地趴在梳妝臺上,忽然她往外望去,對面的山丘若隐若現,窗沿比梳妝臺要高一些,平日她常常坐在桌子便看窗外,或者倚在窗邊,很少坐在梳妝臺前,更不容說趴在臺上,如今一看才是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看到的景色與姐姐看到的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蘇錦心中特別慌,她覺得有些東西仿佛越來越清晰了,但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門,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口等銀杏回來。
好在她很快就回來了,看到蘇錦站在門口,而且神色慌張,有些不放心:“姑娘這是怎麽了”她一邊問一邊不自覺地往蘇錦身後看去。
蘇錦拉着她的手說道:“我沒事,我們先回去吧。”說着不由銀杏反駁便拉着她快步離開了。
一路上銀杏欲言又止,到了客棧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姑娘可是受驚了?”
蘇錦搖頭:“不過是有些事情出乎我的預料,我要好好想一想,但我又怕自己真的想明白了,這樣的結果自己能不能接受。”
“姑娘是為了大小姐的事吧?”銀杏溫柔地問道:“姑娘不是想找到大小姐自盡的原因嗎?看來姑娘已經有些線索了,既然如此,放手去做就是了,不管是什麽原因,逝者已矣,終有她不得已的苦衷。”銀杏很聰明,從昨日她就看出了蘇錦的不對勁,尤其是剛才在靈若寺中蘇錦驚慌失措的神色,明顯是受到了驚吓,想必是跟她一心要查清楚的事情有關,而現在能找到的線索,只怕跟她所預想的結果有很大的出入,叫她一時不能接受。
“我再想想。”蘇錦說道:“讓我再好好想想。”
“梅兒的死與你無關”“我答應了別人不能說”“你應該給你姐姐陪葬”“她沒有去過後山”......這些話在蘇錦的腦子裏轉來轉去,攪得她頭痛欲裂,卻始終理不出任何頭緒。
直到天黑,掌櫃的按照慣例送來了晚飯,蘇錦依然沒有任何頭緒,銀杏看她自己折磨自己已經整整一個下午了,忍不住勸道:“姑娘,先別想了,先吃飯吧,等明日再想。”
蘇錦無奈點頭,現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心慌的厲害,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命名覺得答案呼之欲出,但就是遲遲抓不住關鍵。
銀杏看她聽勸肯吃飯松了一口氣。
只是吃飯的時候蘇錦明顯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銀杏眼睜睜地看着她夾了一筷子菜然後放到了自己的粥裏面,她幾次想開口提醒,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只是這一頓飯吃的實在艱難,銀杏幾次看着蘇錦将本該送進自己嘴裏的菜放到了面前的盤子裏。
用過飯銀杏有意跟她說說話,免得她想的太多,便主動問到:“姑娘明日可還是要去靈若寺?”
蘇錦想了想才說道:“明日不去靈若寺了。”
“那姑娘打算去哪裏?”既然不去靈若寺了,銀杏自然以為姑娘是有了什麽新的發現,所以要去別的地方找線索。
但是蘇錦卻說道:“明日哪裏也不去了。”她現在根本不在狀态,明明腦子裏已經有了這麽多的線索,但是偏偏理不出頭緒,她有種感覺,這就是關鍵,若是自己不能想明白,再去別的地方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銀杏點頭:‘如此也好,姑娘奔波這些時候,也該好好歇歇了。’
第二日蘇錦果然沒有出門,客棧老板去跟李玉書彙報的時候,李玉書還有些驚訝。他知道她回來就是要尋找梅兒去世的真相,所以這些日子裏一直在外面奔波,今日竟然沒有出門,他不知道她是知道了什麽,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現,所以有些氣餒了。
他知道梅兒去世的真相,一點兒都不複雜,跟他和杏兒更是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他當初答應了那人,也為了梅兒的名聲,他不能告訴她,只能由着她這樣固執地去查,希望她快些查清楚,祈禱着她查清楚了也就想明白了,也就可以接受自己了,但是又怕她即便是查清楚了,又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所以只能由着她去折騰,至少現在自己知道她就在自己身邊,而且每日都能知道她的行蹤,這已經讓他寬慰不少了,這樣想來,倒是寧願她永遠也查不到,這樣雖然她不可能與自己在一起,但是至少自己就在她身邊,不會像當初她離開之後,自己如無頭蒼蠅一般心亂如麻,也不會像前些日子真的與她分道揚镳之後那樣擔心和不安。
只是可惜,蘇錦今日再房間裏靜靜地想了一天,她終于能串聯起一個完整的故事了。
五十七章 踐行
在她的想象中,大姐應該就是在靈若寺與那人結識的,也許是某一個午後,大姐趴在梳妝臺上看窗外的風景的時候,看到了他,也許是他從外面那個山丘上看到了喜歡坐在梳妝臺前的姐姐。只是大姐那樣規矩守禮,肯定是那個人他主動來招惹的姐姐,一來二去地姐姐就與他認識了,他肯定是觊觎姐姐的美貌,但是姐姐已經有婚約在身,所以拒絕了他。那個人愛而不得,在大姐去世之後還要來看大姐的棺木。
寺裏打掃的小和尚即便偷懶,兩三日也定是會過來打開房門看一下的,所以那個小和尚看到房間裏的梳妝臺被翻動過,想必就是那個人在大姐去世後來将大姐的東西都拿走了。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地通為何那些東西都不見了。大姐的東西并不值錢,若是小偷來寺廟裏偷東西,想必不會滿足于這一點兒收獲,但是別的人那裏并沒有發現丢東西,東西是他拿走的最能解釋的通。
但是她想不明白既然這樣,大姐為何要瞞着所有人與他相見,又為何要自殺,他為什麽說要自己給大姐陪葬。大姐認識他,是大姐跟他說過什麽?是自己對不住大姐?
蘇錦心中一陣恐慌,她是對不住大姐,她心中偷偷喜歡李玉書,這還不夠對不住大姐嗎?只是她一直以為自己隐藏的足夠好,不可能讓大姐發現的呀。每次李玉書來,她都恨不得躲的遠遠的,在彼此都長大,尤其是發現自己竟然對他有好感的時候,蘇錦更是盡量避免與他接觸,加鞭大姐心細至此,發現了自己的端倪,也該知道,自己即便喜歡李玉書,也從未想過與他有超越該有的關系之外的進一步接觸啊,更不用說是取而代之,這樣的想法,她連有都不曾有過,當她發現自己對李玉書有了好感的時候,她是那樣的惶恐,又覺得羞恥,覺得對不住姐姐,所以她的喜歡一直都是不見光的,在心中是不能接受的,姐姐這樣了解自己,若是她發現了自己喜歡李玉書,一定也能明白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
在蘇錦心中從來沒有過任何懷疑,姐姐一定是喜歡李玉書的,他們兩個青梅竹馬,李玉書對姐姐那樣好,姐姐對他也如此溫柔,怎麽會有姐姐不喜歡李玉書這個可能呢。所以她依然想不明白,她也知道李玉書大概是知道真相的,但是她怎麽能去問他,又給了自己一個接近他的借口,更何況,她也怕李玉書告訴的并不是真相,反倒叫自己更加對不起姐姐。
只是蘇錦如今找到的線索也只能知道知道這麽多了,若是再想了解更多,大概只有回趙府去問一問秋月。只是她現在還不能回趙府,所以事情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連續兩天沒有出門,李玉書猜相大概是她遇到了什麽難處,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定時會一查到底的,不知道她在靈若寺查到了什麽,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決定親自去靈若寺走一趟。
問過蘇錦在這裏做過什麽之後,他無奈苦笑,果然還是如此執着,只是梅兒當時事情做的隐蔽,若是只問寺裏的人事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當時蘇錦什麽也不知道的時候,他想着她要查就讓她查號了,斷定了她是查不出紳來的,畢竟那人都已經死了,梅兒也走了。
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從寺廟入手,找到了這麽多線索,如果自己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只需要袖手旁觀,蘇錦接下來定會走到死路。但是他偏偏又有自己的私心,他甚至心底裏希望她能查到真相,到時她就會明白這件事與她,與自己都沒有關系。
李玉書猶豫良久,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珠兒看他實在糾結,忍不住說道:“公子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即便是公子不方便直接開口,還不能暗中幫幫二姑娘嗎?”
看李玉書依舊不說話,珠兒繼續說道:“公子你這又是何苦,依着二姑娘的性子,她查不明白,是絕對不會跟公子在一起的。如今秋月就在別院裏,你只需安排她見到二姑娘就是了。”他是實在替公子和二姑娘糾結,不是大姑娘不好,只是他是自小跟在公子身邊的人,明知道他喜歡的是二姑娘,當初有婚約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到了這樣的地步,自然是希望公子能夠開心才好。
李玉書想了想,搖了搖頭:“再等等吧。”讓秋月見到她并不難,甚至讓她知道真相也不難,難得是知道了真相之後她會如何?在沒有什麽把握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告訴她的。“今日黃公子去了哪裏?”李玉書忽然問道。
“黃公子今日也并沒有出門。”珠兒回到。
李玉書沒有說話,起身去了淑芳。
皇上又傳了密旨,要他任揚州知府,當初他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白,不願入朝為官,但是皇上的态度也很明确,這次是躲不掉的,只因為其中還牽扯那位前端王的側福晉。
皇上如今正要大選秀女入宮,他要給柳知默安排一個合适的身份,從而名正言順地進入後宮,只是這樣的事情交給別人他自然不能放心,何況柳知默身份如此特殊,一般大臣說不得要推诿,只好将人安排在了自己頭上。
李玉書不過一介草民,即便有萬貫家財,但若是真的惹皇上不高興,滿門獲罪也不過是皇上一句話而已,當初他還是瑞王的時候,他可以與他讨價還價,如今他身份是皇上了,沒有他拒絕的餘地。
這些日子他正在準備的就是這件事,所以即便知道蘇錦這兩日都沒有出門,也不過是叫人看着她的行蹤,及時報告自己,卻也沒有辦法分出心思來仔細考慮她的事。
蘇錦這邊雖然知道自己走進了死胡同,也不能輕易放棄,每日都要去趙府後院看着能不能碰到秋月,她還不知道秋月其實一早就被李玉書帶走了,接連幾日不僅沒有見到秋月的蹤跡,除去每日一個出來買菜的之外,趙府就再也沒有人出入了,想來确實是衰落了,蘇錦不無感嘆地想。
黃長安在揚州住了大半個月,不宜再繼續打擾,所以提前叫人送了消息來給蘇錦,說自己明日便要離開揚州回家去了。
蘇錦接到消息的時候感覺自己很是對不住他,當初她在徐州的時候,多有打擾黃府,一家人都待自己是極好,長安更是不必說,每日作陪,如今到了揚州,即便說是住在李家,自己也不該如此疏忽他,自那日靈若寺一別之後竟是再也沒有見過了。想到這裏,蘇錦便想着明日要好好為他送別,但是一想明日李玉書也定會去相送,便不敢說這樣的話了。只好叫店裏的小二去傳話說是明日自己恰好沒空,不能相送,若是今日有空,想請他來坐一坐。
長安接到消息的時候,雖然對蘇錦不能來送自己感到有些失落,但是聽她還願意今日見自己,想來是實在有自己的難處,便高興地答應了,直接與小二一起回來的。
蘇錦叫掌櫃的準備了一桌菜,還特地要了一壺酒,來提前為長安踐行。
蘇錦親自替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實在是對不住長安兄,長安兄來揚州,我卻并未盡到地主之誼。”蘇錦平日裏是不喝酒的,即便飲酒,也是與大姐他們自己釀的各類花酒,果酒,這樣一杯白酒入喉,蘇錦立馬感到喉嚨十分不适,忍不住咳了一聲。
長安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平日是不喝酒的,笑着将酒壺拿到了自己面前,笑道:“蘇姑娘不能喝酒,就莫要逞強了。”
“我平日是不大喝酒的,不知道長安兄能不能喝?”蘇錦笑道。
“喝自然是可以喝的,只是在家中的時候,母親看的嚴,不許我喝酒。”長安笑道。“不過,今日自然是要好好喝幾杯的,這是蘇姑娘為我準備的踐行酒,這杯酒喝過了,以後天涯路遠,就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了。”說着他有些悲傷,難道兩人只有這幾日的緣分嗎?
蘇錦笑道:“長安兄何必如此傷感,有緣自會再相見。何況長安兄離揚州也并不遠,長安兄你不便出門,若是想見了,一封信送來,我去徐州就是了。”蘇錦自然有玩笑的成分在其中,她現在連自己也不知道将來會去哪裏,自然不一定會接到長安的信。
長安自然也知道她不過是安慰自己而已,聽了她的話也只是淡淡一笑。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找到你”長安笑道:“趙姑娘?”他仿佛問的随意,其實這個疑問在他心中一驚盤旋許久了,從他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開始,就一直在想要不要問她了,當日他與蘇錦一起去後山,他裝作若無其事,其實無數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問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最後這一句讓夾菜的蘇錦差點兒将手裏的筷子掉在地上,趕緊穩了穩心神,蘇錦假裝聽不懂的樣子,只是說道:“自然,長安兄來信,哪有找不到的道理。”
長安只是看着她,也不說話,開始蘇錦還敢與他對視,在他的注視下,終于不得不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長安看蘇錦将頭低了下去,嘆了口氣說道:“我并不是故意為難你,是那日在靈若寺的時候,帶我們去上香的那位師傅稱呼你趙姑娘,我也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你的真名字,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如今一別,我怕就真的是永不相見了。”他猶豫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我自認與蘇姑娘也算是朋友了,我自幼朋友不多,所以不想與蘇姑娘就此斷了聯系,才有此一問,是我唐突了,讓你為難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我自發一杯。”
蘇錦本想去攔,最終還是将伸出去一半的手伸了回來,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她在想該怎麽告訴長安才能讓他相信自己也是真的将他當做朋友,只是大概在她看來朋友不在于是否相見,而在于心意是否想通,若是彼此相知,即便遠隔千裏,也依然會彼此挂念,彼此感知,若是心意不通,即便近在咫尺,也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她将長安看做朋友,但是确實并未想過以後再相見,所以以為名字而已,并不重要。
直到長安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想告訴自己,嘆了口氣說道:“蘇姑娘不願說,我自然不該勉強,是我多事了。”
“長安兄莫要如此說。”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