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2)
細,如今才看清,這帳篷确實十分大,怪不得裏面如此寬闊,當日她往裏面看了一眼,似乎看到裏面還有好幾間房子。帳篷是白布藍頂的,上面不知道綴的是什麽,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讓人不能直視。
門口的人通報之後,哈紮便帶着蘇錦走了進來,如今正是白天,帳篷與房屋不一樣,白天的時候陽光可以透進來,所以根本不需要燭火便顯得十分明亮。
蘇錦跟在哈紮身後進了帳篷,看到上面坐着的依舊是他們的大王,旁邊依然站着那個漢人模樣的軍師,只是蘇錦再看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在下首坐着,但是卻正好是背對着自己的,所以蘇錦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心中覺得這人應該是李玉書,但是再仔細看的時候,又覺得這人太過消瘦,雖然李玉書也是清瘦,但這個人瘦的即便是穿着衣服也似乎能透過衣服看到他的骨頭一般,蘇錦想着這人大概不是李玉書,是自己想多了。
哈紮上前行禮,蘇錦沒有繼續往前走,她不是戎族人,不想向綁架自己的人行禮,好在大王也沒有說什麽。
等哈紮行完禮在大王的另一側站好了,蘇錦就完全暴露在大王的面前,他看着蘇錦笑道:‘蘇姑娘,你馬上就要自由了。’
“哦?大王願意放我走?”蘇錦略帶嘲諷地反問。
“你能不能走,可不要問我,應該問他。”他伸手一指,就是剛才蘇錦進來時看到的那個人。
蘇錦看向那個依然坐在椅子上沒有動的人,沒有說話。那人也沒有說話,帳篷裏面瞬間變得沉默起來。
軍師看沒有人說話,便下來走到李玉書的面前彎腰說道:“李公子?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不肯相見呢?”
蘇錦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接下來她聽到了有些像李玉書的聲音,他說:“諸位好歹也是戎族有頭臉的人,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樣綁架兩個弱女子的事來,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蘇錦聽着說話的語氣和聲音有點像李玉書,但是她又拿不準,因為李玉書的聲音清冷如玉,但是這個聲音卻沙啞的厲害,若是不仔細聽,連蘇錦也不會聽出與李玉書原來的聲音相似的地方。
“誰讓李公子如此難以請動,要勞煩你幫忙,自然要用點手段。”軍師絲毫不以李玉書所說的綁架兩個女子為恥,反而為自己真的引來了李玉書感到十分高興和自豪。
一直背對着蘇錦的李玉書緩緩地擡起頭來,盯着在自己前面的軍師看了好一會而,最終他重新低下了頭,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做什麽,但是這兩位姑娘确實跟我沒有什麽關系,她手中之所以拿着我的令牌是因為她之前曾幫過我一個忙,所以我将令牌給她,答應可以幫她做一件事。如今令牌到了你們手裏,自然,你們也可以讓我幫你們做一件事,但是這已經跟他們沒有關系了,如今既然我已經來了,放他們離開吧。’
“沒什麽關系?李公子可真會說笑。”軍師笑道:‘我不是不知道李家的規矩,誰拿到李家令牌,便可以去找李家做一件事,但是這件事不能涉及朝堂。但是,’他停了一會兒,看着李玉書說道:“她手裏拿着的不是李家令牌,是李公子你的令牌。這塊令牌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所以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請求,即便這個要求不僅涉及朝堂,還關涉到邊境安穩。”李玉書說道。
“都說李公子絕頂聰明,有不世之材,怎麽如今連撒謊都這麽拙劣?”軍師笑道:“你說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但是卻派了李家的管事一路跟着她,保護她的安危,又在聽說她被綁架之後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我可是聽說如今的李家內部正是混亂的時候,你這個時候扔下李家這個爛攤子跑出來,還說此人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更何況,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想必是晝夜不停一路趕來才如此憔悴的吧,我可是聽說李公子翩翩公子,如玉容顏,跟我面前的這個人可差的太多了。”軍師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但是李玉書依然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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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 暈倒
蘇錦在後面聽着卻不能不感動,李玉書對她極好,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在聽說他們要拿自己引李玉書前來
的時候,蘇錦從來沒有過李玉書知道了消息會不來這個念頭,李玉書對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她從不懷疑,但是真的看到他就在自己面前,而且知道他是抛下李家的事務一路奔波而來的時候,蘇錦還是不能不感動和驚訝。因為她也知道,李玉書雖然對自己極好,但是李家一直也是他的責任,他不會輕易置李家于不顧,如今卻為了自己放棄李家的事務。
李玉書靜靜地聽他說完,依然無動于衷:‘無論如何,我既然來了,就會答應你們的要求,但是只有一點,要先放他們離開。’
“這不可能。”軍師還沒有說話,上面端坐着的大王已經發話了:‘若是他們走了,怎麽保證你會盡心盡力地幫我們?’
“但若是不讓他們走,那我根本不會幫你們。”李玉書說道。
“你就不怕這樣堅持反而要了她的性命?”軍師湊在李玉書耳邊小聲說道。
蘇錦看到李玉書的身子明顯抖了一下,不知道軍師跟他說了什麽,但她知道李玉書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不能随意開口,打亂他的計劃,所以由着他們繼續說,蘇錦一直只是保持沉默。
“你不信問問蘇姑娘,她每日在這裏吃的,喝的,可都是哈紮将軍親自送過去的,你問問哈紮将軍那裏面有什麽?”軍師看着他笑道。
李玉書明顯動怒了,但還是竭力克制住自己:‘你們放了什麽?’他看着哈紮一字一句地問道。
哈紮聽到軍師的話明顯也是楞了一下,他當初要親自負責蘇錦的吃食用度,就是怕有人會在暗中下黑手害她,所以才親自負責,并且每次他都仔細查驗過,飯菜和水裏面都沒有毒,可是剛才軍師所說也不像是謊話,難道一直以來他親自端給蘇錦的東西反而會要了她的性命?哈紮不敢相信一般看着軍師。
就連蘇錦也是吓了一跳,雖然東西都是哈紮親自送過來的,而且他說過會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是自己終究還是不放心,所以每次他将東西送過來之後,等他走了,蘇錦是一定要親自再用銀簪子檢測一遍才肯入口的,難道裏面還是有毒?
軍師看着李玉書動了怒,連忙笑道:‘李公子何必生氣,不過是一點兒小玩意而已,用銀針是測不出來的,蘇姑娘白費力氣了。’
“你放了什麽?”這次問的是哈紮。他顯然不能接受自己不明不白的做了軍師的幫兇。
“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的一些蠱蟲。你知道的,這些小東西最是可愛不過了,我想着蘇姑娘或許喜歡,就在她用的東西裏面放了一些。”軍師依舊笑着說道。
但是聽到自己平時吃的東西裏面有蠱蟲,蘇錦瞬間惡心地想吐,身上也覺得癢。
哈紮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竟然借我的手下蠱?”
哈紮是真的生氣了,掐着他的脖子的手用了十足的力氣,不一會兒的功夫軍師的臉已經憋的通紅,大張嘴喘氣,這個時候的他一點兒都沒有之前作出的文人的樣子。大王連忙叫到:‘住手。’
哈紮依然沒有松手的意思。
大王站了起來:‘本王說住手。’
哈紮才不情願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剛一松開,軍師就摸着自己的脖子,彎着腰大口喘氣,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刺激哈紮和蘇錦:“哈紮将軍何必如此生氣,我這也是不得已為之。何況那第一次毒藥不是将軍您的家人下的嗎?那毒藥可是要人性命的,跟他們比起來,我對蘇姑娘可仁慈多了。”
蘇錦聽到他說第一次的毒藥的事情,看了哈紮一眼,枉她還算信任哈紮,沒想到第一次毒藥就是他下的。
哈紮被軍師拆穿第一次毒藥的事情,雖然不是自己親手下的,但是也無從辯駁,看着蘇錦不可置信地眼神,他唯有低下頭來,不敢與她對視。
“李公子,你想清楚了,這蠱蟲如今是還小,蘇姑娘平時大概也就會覺得頭疼,易困而已,只是這蠱蟲是吃人的肉,喝人的血長大的,等到他們長大了,蘇姑娘可就沒有了,可憐這如花似玉的容顏,李公子就不心疼嗎?”
李玉書懶得再看他,看向坐在上面的大王說道:“你若是不放她們離開,那麽大家都死在這裏好了,大王是想要北境三城,還是想要三個屍體?”
李玉書如此堅持,倒是出乎軍師的預料,他毫不讓步,反而打亂了自己原來的計劃,眼看着大王就要被說動,軍師連忙說道:“李公子即便自己不怕死,就忍心這位蘇姑娘跟着你陪葬,別忘了,她可是因為你才遭此橫禍的,更何況,李公子想必不知道中了蠱毒的人的死法,那可是機器難看的,蘇姑娘真是可憐,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但是不論他如何說,李玉書都堅持不肯讓步,也不看蘇錦,只要求他們一定先放蘇錦出去,蘇錦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堅持不留餘地,但是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他向來是這樣的,即便是着急,也有清晰的打算,自己若是這個時候出聲,反而會壞了他的大事,所以即便他們讨論的是自己的死法,蘇錦竟然也能沉得住氣,任由他們說去,始終保持沉默。
在旁人看來她實在厲害,知道自己中了蠱毒還能如此淡定,但只有蘇錦自己才知道,只要一想到自己現在身上全都爬滿了蟲子就渾身都想打哆嗦,惡心想吐,恨不得拿刀子把自己的皮肉都刨開将裏面的蟲子都取出來,但是即便她再難受,她知道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她相信,只要自己出去了,李玉書一定會幫自己解了蠱毒,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配合李玉書。
李玉書不為所動,軍師的手段也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大王看雙方僵持不下,畢竟還要用李玉書幫忙,所以也不想弄得太僵,便提議說一路勞頓,先回去歇息,等下午他們在商量這件事。
說是先讓李玉書回去歇息,其實是大王也不知道軍師是怎麽想的,一定要把蘇錦留在這裏,剛才他差點兒就同意放她走了,但是看軍師的樣子,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但是自己不知道這樣堅持的意義何在,所以要借這個機會問一問軍師。
李玉書聽了之後也點了點頭。
只是他剛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就倒在了地上,這一切發生的十分突然,衆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到李玉書倒在地上,蘇錦竟然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過去扶他,因為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李玉書計劃中的一環。
結果等了好久,李玉書躺在地上也沒有反應,直到軍師提醒:‘蘇姑娘,你不過去扶一把嗎?好歹也是舊相識。’
蘇錦才走上前去,這時她才看清楚了一直背對着自己的李玉書的臉,怪不得剛才軍師說他沒有了翩翩公子的風度,剛才沒能看到臉,蘇錦只覺得他的身材實在太過單薄,看到臉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瘦的脫了相,臉上全是胡子,又黑又瘦,根本認不出這還是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的李玉書,如今他緊閉着雙眼,嘴唇幹裂,緊緊閉着,若是在路上碰到這樣一個人,蘇錦只會把他當做是哪裏來的流浪漢。
蘇錦想把他扶起來,本來以為要費九牛二虎之力,但是她竟然輕而易舉地将李玉書扶着站了起來,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輕飄飄的,蘇錦心中感嘆,他這是瘦了多少啊。
銀杏看蘇錦過去扶他,也連忙過去幫忙,等到兩人将李玉書扶起來之後,大王說道:“既然你們是舊相識,自然是與蘇姑娘住在一起。只是本王聽說,給蘇姑娘安排的住處不是太好,蘇姑娘是我們的貴客,怎麽可以如此怠慢呢。來人,帶着蘇姑娘他們去後面。”
蘇錦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帳篷裏面一應俱全,不僅有寬敞的大堂,後面還有房間,他一開口,後面就走出來了一個穿着暗紅色衣服,梳着兩條辮子的女子來到了蘇錦身邊,她彎腰對着蘇錦行了一個禮,便示意她跟自己走。
蘇錦也沒有客氣,跟着她去了後面,看到兩側各有兩個房間,那個女子帶着他們去了後邊後面的那一間,帶他們進去之後自己便出去了。
這裏的擺設自然比蘇錦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入目都是金黃色,不僅茶具一應俱全,就連洗臉的水盆也是金子做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只是如今李玉書還躺在床上,蘇錦沒有心情好好欣賞這裏的布置擺設。
她看着李玉書的嘴唇幹裂,所以倒了一杯水想要喂給他,但是剛放在他嘴邊,蘇錦又把水拿開了,她想起剛才軍師說過的話,他在水裏和吃的東西裏面都下了蠱毒,怎麽能保證不會給李玉書下蠱毒呢?但是看他的樣子又确實是需要水,蘇錦一時也是不知所措了。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大王帶着軍師和哈紮進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那次給蘇錦診治過腳傷的大夫,這一次他依舊是背着他那個大大的醫箱,在大王的授意下來到李玉書床前,扒開他的眼睛看了看,又打開他的嘴仔細看了看,最後拿出一個小的碧綠色的瓷瓶交給蘇錦:“每日兩次。”
知道他的脾氣,而且經過上次,蘇錦也相信他的醫術,所以也沒有多問。
倒是軍師仿佛不放心一般地問道:‘他有沒有什麽事?大概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大夫低頭收拾自己的醫箱,根本不看他。
軍師應該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無視,看到他對自己視若無睹,瞬間便惱了:“我在問你話,難道聽不見嗎?”
大夫依舊不說話,而且這一次他已經收拾好了醫箱,往自己身上一背就打算離開了。
軍師怒不可遏,今天他一直被李玉書挑戰也就算了,一個小小的大夫也敢無視自己,他自然不能忍,但是哈紮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滿,所以一路護送了大夫出去,他剛才得罪了哈紮,現在也不敢再說什麽。
蘇錦拿到了藥本來應該高興,但是拿着那一瓶藥,她卻不能給李玉書喂下,軍師看着她遲遲不給李玉書喂藥便問道:“蘇姑娘可是覺得這藥有什麽問題?”他這樣問自然是希望蘇錦覺得藥有問題,這樣他就可以找到借口名正言順地懲罰那個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大夫了。
只是蘇錦看着他搖了搖頭說道:“并不是藥有問題,而是這裏的水,我不敢給他用,誰知道軍師你有沒有又在水裏面加什麽東西啊。”
“蘇姑娘說笑了。”軍師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李公子是我們的貴客,怎麽會在他用的水裏加東西呢?’
“我記得當初軍師也說我是貴客的,但是軍師往我的吃食和水裏面加東西的時候可是毫不手軟的。”蘇錦說道。
她從李玉書的床前站起來,走到水壺那裏,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送到軍師的面前:‘除非軍師喝了這碗水,不然我不敢相信軍師的話。’
他自然沒有在這水裏下蠱毒,他沒有告訴李玉書的是,蠱毒即便是最後解了,也會留下後遺症,他還指望李玉書替他們出謀劃策,奪下北境三城,自然不能讓他的腦子出現問題,但是真的讓他喝下這碗水,他也不願意,這對自己無異于是羞辱。
但是這個時候哈紮也已經送了大夫回來了,看到蘇錦端着水放在軍師面前,瞬間便明白了她想做什麽,從蘇錦手中接了水說道:“軍師不肯喝,我喝也是一樣的。”
他這樣做是向蘇錦證明自己的清白,說明自己跟下蠱毒的事情确實無關。
八十二章 妥協
果然蘇錦看到他從自己手中搶走了水之後一口氣喝完,最後還将碗拿給她看了一眼的時候,蘇錦也有些驚訝。
當她聽到軍師說給自己種了蠱的時候,蘇錦從來沒有想過哈紮是無辜的,雖然軍師表明了哈紮不是與他一派的,但是他曾經想過害死自己,蘇錦便不能相信他的清白,但是如今他從自己手中将水奪過去,蘇錦反而有些相信他了。
看着哈紮已經喝下了水,蘇錦也沒有再要求一定要軍師也喝,她又重新倒了一碗,端到李玉書面前,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好在他現在雖然昏迷,但是還有意識,知道下咽。
看着蘇錦仿佛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空跟他們說話,軍師他們便先離開了。
蘇錦也懶得理他們,等喂完一碗水,蘇錦又去洗的手,将大夫給的藥丸搓成更小的丸子,喂李玉書吃下。
可惜他平躺在床上,即便蘇錦已經将藥丸搓的盡可能的小了,他依然無法下咽,蘇錦只好将他的上半身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肩上,讓銀杏一點一點的喂他,這次總算是可以吃下去了,蘇錦也松了一口氣。
但是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那時蘇錦剛扶着他喂過藥,正拿着帕子替他擦臉,所以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近在眼前的蘇錦的臉,蘇錦看到他睜眼自己也吓了一跳,手中的帕子拿着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走開了。
李玉書掙紮着想要起來,剛擡起上半身卻又一下倒在床上,蘇錦聽到身後的動靜,連忙跑到他身邊,将他安置好,說道:“你現在還沒有好徹底,不要亂動。”
“杏兒。”李玉書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是他看向蘇錦的眼中仿佛有淚光在閃爍:“是我對不起你。”
蘇錦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時候,仿佛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人,那麽深情,那麽鄭重,蘇錦只好低下頭說道:‘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攬呢?這件事原就跟你沒什麽關系。’
李玉書嘆氣:“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先放你離開,至于你身上的蠱毒,我會想辦法幫你治好。”
說起這個,蘇錦倒是有些奇怪,她壓低了聲音,湊近李玉書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計劃?為什麽一定先要我離開?’
“我來這裏之前順路去了一趟京城。”李玉書同樣壓低聲音回到。只是他聲音本就沙啞,如今刻意壓低聲音,他們兩人湊的又近,仿佛在蘇錦身邊喃喃細語,蘇錦的耳朵瞬間紅了起來,她挪動了步子,離李玉書遠一些,擔心地說道:‘只是看他們的樣子,對你的事情算是了如指掌,你去京城,他們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也沒關系,他們只知道李家內部有些混亂,以為我去京城是解決京城的商鋪的問題,并不知道我到底去做了什麽。”李玉書安慰她。
“你去見了那個人?”蘇錦小心翼翼地問。
李玉書只是點了點頭:‘這次事了了,我就可以辭去揚州知府的官職,也算是一舉兩得。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給你下了蠱毒。’
“我沒事。”蘇錦說道。她笑了笑,又繼續補充道:‘雖然聽他說的吓人,但其實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但是李玉書卻明顯沒有因為蘇錦的話而感到放心,蘇錦不知道蠱毒的厲害,他之前去過西域,知道那裏的人最擅長使用蠱毒,中了蠱毒的人剛開始沒有什麽反應,随着時間的推移,體內的蠱毒越來越多,那個時候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齊複并沒有騙自己,但是看着蘇錦笑着安慰自己的樣子,李玉書還是忍住了将要說出口的話,只是看着她說道:‘那就好,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幫你解毒的。’
蘇錦笑着點頭。
他們之間相處的是那麽默契又平和,仿佛之前的争吵根本不存在一樣,但其實誰又能将最愛的人的傷害忘的徹底呢,不過是彼此都不想讓對方更加擔心,小心地将那些不愉快的,将來又必定會面對的分歧暫時壓在了心底。
李玉書醒來的消息自然已經有人去告訴了大王和軍師,大概是考慮到李玉書如今的身體狀況,他們竟然親自來到了這裏,軍師閉口不提昨日的事情,只讓李玉書好好養着。
李玉書卻說道:‘昨日的事沒有回旋的餘地,若是不放他們離開,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看到李玉書态度依然如此強硬,軍師倒并不像昨日一般有些氣急敗壞,他笑着說道:“李公子,何必如此大的氣性呢?昨日我與大王已經商量過了,李公子一定要蘇姑娘先行離開,無非是擔心蘇姑娘的安危,但是我們不能先放她走,也是擔心她離開之後,李公子不能心無旁骛地幫助我們。”說着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大王。
大王連忙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想必李公子能理解我們。”
李玉書卻并不說話。
齊複繼續說道:‘我與大王商量出來的辦法就是從今天開始,我就給蘇姑娘解毒,等到蘇姑娘的毒解了再放她們離開,這樣李公子你也能更加安心不是?畢竟蘇姑娘如今體內的毒可不好解,即便是放她離開了,若是一個月之內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恐怕也會香消玉殒,李公子你覺得如何?’
李玉書冷笑着說道:“軍師打的好算盤,等她毒解了再放她離開,若是一日我不幫你們拿下北境三城,只怕她的毒就解不了。誰又知道你們會不會在取得北境三城之後,貪得無厭,繼續用她要挾我幫你們做更多呢?”
“這個李公子放心,解毒只需一月時間,到時蘇姑娘自可痊愈離開,絕不阻攔。”軍師信誓旦旦地疏導哦啊。
李玉書低頭,似乎在思索他這樣做的原因,最終點了點頭:“希望軍師能夠信守承諾。”他之所以臨時改變計劃,答應了他的條件,主要是因為他之前沒有想到蘇錦體內會有蠱毒,而他剛才說這蠱毒若是一個月內不能找到人解毒,可能會要了蘇錦的性命,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那這個來威脅自己,但是他都不能拿着蘇錦的性命冒險,想了想蘇錦暫時待在自己身邊也好,才答應了他這個要求。
但不管怎麽樣,看到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軍師十分高興,說讓他先好好養着,明日再來看他。
李玉書問他:‘一月為期,到時她的毒已解,人也走了,你就不怕再耽擱下去,那個時候我不會再盡心幫你們?’
軍師看着他笑道:“李公子不是那樣背信棄諾的人。”
“軍師高估了我。”李玉書說道:“商人向來都是奸詐的,軍師難道不知道?”
“可是李公子不只是一個商人。”軍師笑道。
他說完這句話便與大王一起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李玉書,蘇錦和銀杏他們。
蘇錦算着他們大概走遠了,便走到李玉書身邊問:“你不是說一定要我先走?怎麽忽然又答應了他?”
“我怕你出去之後一個月之內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李玉書說道。畢竟她出去之後,自己卻留在這裏,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外面發生的事情,而那個人向來心狠手辣,不顧她的死活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不定他是吓唬我們的。”蘇錦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的說道。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不能讓你冒這樣的風險。”李玉書說道。
蘇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正好有人送了吃的過來,蘇錦用銀簪試了一遍,沒有變黑,但是依然不敢放心地拿給李玉書吃,正想去找軍師來讓他先吃,李玉書卻在她身後笑道:“沒事,你拿給我吧。”
“萬一他在裏面下了蠱毒。”蘇錦說道。
“他既然已經跟我說過了,應該不會再這麽做了。”
“可是他這樣的人怎麽能指望他可以信守承諾。”蘇錦明顯有些不相信,叫銀杏:‘銀杏,你去找軍師過來,就說李公子有事跟他商量。’
銀杏答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李玉書坐在床上無奈地看着蘇錦,他知道她這是擔心他,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銀杏過了許久才帶着軍師過來,這也是蘇錦第一次單獨看到軍師,而不是他與大王在一起。
他進來之後便徑直走向李玉書:“聽說李公子有事找我商量,不知是何事?”
蘇錦總覺得不在大王身邊的軍師比之前正常了不少,之前的他又谄媚,又變态,雖然做漢人的文人打扮,但是絲毫沒有文人的氣度,如今他沒有了谄媚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冷冷的,倒是讓蘇錦對他有了些許好感。
李玉書看着他笑道:“齊公子,別來無恙啊,如今齊公子是大忙人,若不是說找你有事商量,齊公子恐怕沒有時間來見我呢。”
他一早看穿了軍師的身份,齊複聽了也不惱,但是也不接他的話,只是問道:“你叫我來是什麽事?”
看他并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世,李玉書笑了笑,指了指蘇錦說道:‘不是我找你,是她找你有事。’
蘇錦的旁邊放着方才送過來的飯菜,齊複不過看了一眼就已經明了她想做什麽了,今天他倒是沒有拒絕,直接來到蘇錦面前,很是爽快地每樣菜都夾了一筷子,放在一個小碗裏,很快就将東西吃完了,放下手中的碗和筷子,他有些嘲諷地看着蘇錦說道:“蘇姑娘若是一早就能如此謹慎就好了。”
蘇錦腹诽,她怎麽會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惡毒的人呢,而且即便她當時讓他來驗菜,恐怕他也不會理會自己的。
不過看着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吃了桌子上的東西,蘇錦才每樣都拿了一些放在碗裏,端去給李玉書。
齊複看沒有人理他,說道:‘我不會再往裏面放東西,以後也不要總是叫我來試菜了。’
蘇錦不置可否,心裏想着,他可不是什麽信守承諾的人,話雖如此說,說不定就是故意迷惑自己的呢,所以心中決定下次還是要先把東西給他吃了。
只是他接着又笑道:‘蘇姑娘真是多此一舉,難道不知道,即便是我在裏面下了蠱毒,回去也可自己給自己解了嘛?’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端着碗正打算喂李玉書吃飯的蘇錦進退兩難,剛才他的話,蘇錦明顯是信了的,所以現在即便是他已經吃過了,也不敢喂給李玉書了。
李玉書看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吓唬你的。’
“可是他說的也十分有道理。”蘇錦有些猶豫。
李玉書直接自己動手盛了一勺飯放進了嘴裏。
蘇錦本來想阻止的,但是沒有來得及,最後也只好任由他這麽吃了,雖然心中依然是十分不放心。
看着蘇錦始終糾結的模樣,李玉書好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蘇錦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等李玉書吃完之後,她與銀杏也開始吃了起來,不過她們本來就已經身中蠱毒了,所以自己吃的時候自然沒有那麽多擔心。
只是蘇錦覺得十分對不起銀杏,若說自己還是因為跟李玉書的牽扯才有這樣的遭遇,銀杏就真的是無辜遭牽連了,好在現在他說可以幫她們解毒,不然蘇錦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銀杏了。
當天晚上,齊複果然送來了一瓶藥水,說是可以解毒,蘇錦自然是心中存疑,大概是看出她的懷疑,齊複有些好笑:“蘇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把它倒掉。”
蘇錦也并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不信任:“實在是軍師行事讓人無法相信。”
他大概沒有想到蘇錦如此直接,冷哼一聲,不再理她,便走了出去。
自然,蘇錦還是喝了那藥的,懷疑自然是懷疑的,但想想自己體內的蟲子,蘇錦覺得還是值得嘗試的,何況現在自己已經身中蠱毒了,他還能再給自己吃什麽呢。
八十三章 離開
當天晚上李玉書吃藥的時候,蘇錦在他身邊坐着,有些欲言又止,李玉書一看就知道她想問自己什麽,但是她不開口,李玉書便不說,看着蘇錦糾結的樣子,李玉書心中好笑,面上還要做出一副什麽也沒有發覺的樣子。
終于等到他将最後一顆藥丸咽下去之後,蘇錦忍不住了:“我今日聽你叫軍師齊公子,你認識他?”蘇錦雖然是問他,但是卻是肯定的語氣,以她的聰明,自然可以看出這一點。
李玉書搖了搖頭:‘第一次見,不過對他這個人倒是有所耳聞。’
“我也覺得十分奇怪呢,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漢人,但是卻做了戎族的軍師,而且還一心幫着他們謀奪漢人的江山。我這些日子在這裏住着,看上去,那大王之所以決定謀奪北境三城,完全是此人在背後出謀劃策。”蘇錦皺着眉說道:‘就像這次要引你前來,看起來也完全是他的主意。’她總覺得這個大王并不像大王,軍師更是處處透着古怪。
“他大概是聽說了些傳聞所以一定要引我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