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3)

玉書說道。他想起了之前那些傳聞,說當今皇上的皇位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勞,甚至有些人越傳越離譜,說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要他願意,可以讓任何一個人登上皇位,他之所以費盡周折也要将自己引來,應該是聽信了這些傳言。但是他畢竟不知道傳言就是傳言,根本當不得真,當今皇上之所以可以成功,靠的可不是自己的幫助,他不過是充當了他的一個棋子,幫他暫時迷惑了端王,那設下那樣大一個局的人除了做皇帝李玉書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适合他的。他不過是出現在了慕淩辰身邊,而他看重自己的才華和財産所以留他在身邊,至于後來的官位更是完全為了給柳知默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但是在外人看來卻成了,皇上欣賞他的才華,但是他拒不接受做官,皇上無奈,只好放他離開,但是終究舍不得他的才華,所以還是封了他做揚州知府,所以說有的時候真的是傳言害人啊。

不過現在蘇錦在他們手中,自己若是說自己并沒有這麽大的本事,恐怕蘇錦性命不保,更何況,只怕他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尤其是齊複,他對這次的事情肯定是籌謀已久,若是這個時候告訴他從一開始他想的就是錯的,恐怕大驚大怒之下他會發瘋,而蘇錦的性命還掌握在他的手中,自然不能這個時候刺激他。

李玉書當初接到九兒的消息說是蘇錦丢了的時候,确實是又驚又怒,但他憑自己對蘇錦的了解,知道她雖然有的時候難免好奇,但從來不會輕易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所以雖然九兒沒有說明白,他已經猜到是被人綁走了。

而蘇錦和銀杏兩個女子,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身份,若是被人綁走,估計要麽是被人販子帶走,要麽就是借她們來引出與她們有關聯的人,聯想九兒說在蘇錦不見之前,有人好像故意将他引開,李玉書心中已經大致有了猜測。

他雖然着急,但是也必須先打探清楚那邊的狀況才能上路。

北境,這樣一個極其敏感的地方,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蘇錦的走失與戎族有關系。

但是李玉書從來不與戎族做生意,即便是認識幾個戎族人,也是在北境的時候有過幾面之緣,這樣的人會大費周折地綁走蘇錦來要挾他嗎?李玉書有些懷疑。雖然時間緊迫,他并不能查清楚到底是什麽人綁走的蘇錦,但是他将所有可能的線索都捋了一遍,自然也不會漏了齊複這個傳奇人物。

齊複,漢人,但是自小便生長在戎族,傳聞他在老大王在世的時候已經初露頭角,新大王即位,齊複不過弱冠之年,便已經做了戎族的軍師,傳聞之中,此人玉樹臨風,有漢文人氣象,但是卻善用蠱毒,又精通謀略,不過一年時間便助新即位的大王打壓了風光幾世的哈紮家族,大權重新回到大王手中,也正是在他的鼓吹之下,戎族這些年一直不十分安分,對北境幾城虎視眈眈,李玉書雖然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會跟蘇錦被綁有什麽關系,但是來北境尋人,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所以自然對他有些了解,但是即便他的了解不算少了,也只知道這些而已,至于他為何生長在戎族,為何要戎族攻打北境,他也是不得其解。

來北境之前,李玉書特地去了一趟京城,他去那裏其實主要是為自己擅自離開給皇上打個招呼,畢竟如今是朝廷命官,若是将來真的追究起來,也是大罪。另外就是将自己此行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皇帝,說不定能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啓發。

結果這一趟他果然是沒有白來,皇上看到他不在揚州而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一點兒都不驚訝,雖然算算日子他呈上的奏折應該還沒有到,但是皇上不驚訝,李玉書也裝作若無其事。

他大概是看李玉書終究還算誠實,所以在他彙報完自己的事情之後,說道:“你可知道此事是誰做的?”

“微臣不知。”李玉書很是直接地說道。

“你就沒有猜測過?”慕淩辰明顯不信。

“微臣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并沒有什麽線索。”李玉書說道。

“看來你對這個蘇錦還是一如既往地用心啊。”慕淩辰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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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只是覺得微臣不能置兩條人命于不顧。”

“何必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你就算說了實話,朕也不會不讓你走。”

李玉書沒有說話。

慕淩辰繼續說道:‘是戎族下的手。’

看到李玉書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慕淩辰笑道:‘還說自己沒有線索,朕說是戎族,你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

“微臣想能在北境下手的,戎族是最有可能的。”李玉書說道:‘不過皇上肯告訴微臣,微臣還是感激不盡。’

“不必急着感激朕,朕知道是戎族綁走了她,自然也知道戎族要用她做什麽。”

“請皇上明示。”

“你不必裝傻。與蘇錦有牽扯的人數都數的過來,能讓戎族出手的,更是沒有幾個。他們綁走蘇錦,為的不就是你?”慕淩辰看着他說道。

“原來是微臣連累了她。”李玉書依舊不動聲色。

“他們要你去,你知道是為什麽?”慕淩辰的語氣淡淡的,但是帶着威脅。

“微臣不知自己有什麽能讓他們如此大費周折的本事。”李玉書誠實回答。雖然他猜到對方帶走蘇錦可能就是為的自己,但是想讓自己做什麽,他确實不知道。

“愛卿可聽說過坊間傳聞,說愛卿你是麒麟再世,絕頂聰明,當初朕的皇位也是多靠了愛卿幫扶。”慕淩辰看着他說道。

李玉書連忙跪下:“皇上明鑒,自知這不過是坊間傳聞,當不得真,何況當初的事情,皇上比所有人都了解內情,皇上才是智勇雙全,微臣怎麽敢占皇上的功勞?”

“愛卿是明白人,可是多的是不明白的。”慕淩辰說道。

“傳言終究是傳言,不可信,也傳不久。”李玉書說道。

“你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卻擋不住有人已經信了這個傳言。”慕淩辰的語氣終于有所緩和。“你這次被引去戎族,為的就是北境三城。”

“朕本來想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沒想到他們竟然敢主動挑起事端,那就不要怪朕将他們趕盡殺絕了。”慕淩辰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

李玉書聽到原來是為的這個,心中也十分驚訝,但他還是鎮定地問道:“皇上可有什麽指示?”

“你就按他們說的去做就是,朕用到你的時候自會找人聯系你。”

“只是微臣有一事相求。”李玉書再次下拜。

“為了蘇錦?”慕淩辰果然早就猜到。

“正是。”李玉書說道:‘在戎族境內,畢竟不能保證安全,微臣是想,若是有機會先讓她出來,皇上可否保她安全?’雖然他也會一早安排人在外面接應,但若是再有皇上的人,更多一層保障,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慕淩辰看着他,最終點了點頭,卻說道:‘一個女子而已,也讓你如此大費周章。’

李玉書沒有說話,卻想起他後宮之中的那個人,自己名義上的妹妹。

李玉書見過皇上之後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直接來到戎族境內,找到了蘇錦,只是沒有想到她身中蠱毒,所以再三考慮之後,只好先讓她也留在這裏。

接下來的幾天,李玉書總是拖着依舊疲弱的身子去前面與他們商量不知什麽機密的事,蘇錦雖然好奇,但是他不說,自己也不問,因為她知道李玉書雖然一定會想盡辦法救自己,但是絕不會為了自己一個人将北境三城拱手相送。

他們好像很快就商定出了最終方案,就在蘇錦喝齊複送來的藥滿一個月的那天晚上,李玉書來告訴她說,明日就會送她離開,蘇錦問他:‘那你呢?’

他說:“你離開這裏之後,去找珠兒,他會在路上等着你。”

蘇錦再次問:‘我問的是你怎麽辦?’

“你放心,等到你安全之後,我會跟着他們的軍隊一起進關,等進關之後,我自會有辦法逃出的。”李玉書很是輕松地說道。

只是蘇錦有些懷疑:‘他們會讓你這麽輕松的離開?就沒有人會看着你?’

“你忘了,我也是會功夫的,尋常人是看不住我的。”李玉書笑道:“好了,你就先別擔心我了,只要你能安全出去,我肯定會離開的。”

蘇錦看着他,卻不說話。

李玉書被她盯的有些心虛,低下頭來将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說道:‘你相信我。’

蘇錦最終點了點頭:“那我在北境等你。”

“不了,等你出去之後,珠兒會帶你們一路往南。”李玉書說道:“這裏難免會爆發一場戰争,你在這裏終究是不安全,還是往南走,不過你放心,有珠兒在,他會護你周全的。”

蘇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他為自己考慮的如此周到,只是想讓自己平安,她不忍心再拒絕。

第二日一早,蘇錦和銀杏早早地起來,李玉書帶着他們兩個去見了戎族的大王和齊複,齊複看了看蘇錦笑道:“蘇姑娘體內的蠱毒已經排幹淨了,我說話算話,自然是會放蘇姑娘離開的。”

“既然如此,就此別過了。”蘇錦說道。

齊複在身後啧啧感嘆:“蘇姑娘還真是冷情啊,李公子為了你從千裏之外趕來這裏,又費盡心思讓我替你解毒,結果你的毒解了轉身就走,就一點兒也不擔心李公子的安危?”

“我的安危自有軍師你來保證,又何勞她關心呢?”李玉書說道。

蘇錦聽到他的話,沒有出聲,帶着銀杏徑直走出了帳篷。

又是來時的那條路,一路上,兩排站滿了士兵,蘇錦走在這裏,總是害怕他一個反悔就又把自己帶回去了,所以一路走的飛快,銀杏都快要跟不上她了。

好容易走完了這條路,蘇錦依然不敢停下腳步,直到再回頭已經看不清楚那條路上的士兵了,蘇錦才長舒了一口氣,暫時停了下來,銀杏看到蘇錦終于停了下來,也趕緊停下了腳步,蹲在路邊大口地喘氣:‘姑娘,你走的怎麽這麽快?’

“畢竟那裏是齊複的地盤,他那個人,變幻莫測的,剛放了我們可能就後悔了,若是慢一點兒走說不定就要把我們又抓回去了。”蘇錦說道。

聽她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只是銀杏總覺得若是這樣說的話,現在他們依然不安全,因為現在還是在戎族境內啊。

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蘇錦之後,蘇錦一聽十分有道理,于是也不顧自己已經酸軟的雙腿,立馬又陷入了疾走模式,銀杏在她後面跟着叫苦連疊,早知道就不說這些話了。

八十四章 歸來

終于在她們感覺自己再走下去就要虛脫的時候,蘇錦看到遠處有一人一馬,正往自己的方向趕過來,她本能地以為是李玉書說的珠兒來接她們了,所以十分高興,正打算就在原地等他過來,因為自己實在是走不動了。但是轉念一想,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也可能是壞人,自己不能剛出了狼穴,又入虎窩,所以便想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等确定了來人的身份再露面。

只是當她環顧四周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除了沙子還是沙子,連個藏身之處也沒有,眼看着那人越來越近,馬上就到眼前,蘇錦也越來越着急。

銀杏不明所以;“姑娘,你在做什麽?”

蘇錦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找個地方躲起來啊。’

銀杏瞬間反應過來,也陷入了緊張之中,只是實在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為了避免被壞人帶走,最終兩人采取了銀杏的建議,跑到了離大路遠一些的地方,直接躺在了沙子上,正午的太陽将滿地的黃沙曬的滾燙,剛一躺下來,即便隔着衣服,蘇錦也能感受到燙的感覺,只是為了避免被那人發現,蘇錦強忍着想要立馬從沙子裏面站起來的想法,咬牙堅持着。

果然她看到那個人影在方才她和銀杏蹲着的地方停了下來,正在四處張望,仿佛在尋找他們的身影,想來剛才她們看到他的時候,他也已經看到了她們。

蘇錦和銀杏屏住了呼吸,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珠兒,只是可惜離的有些遠,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而如今她與銀杏正躲在滿地的黃沙之中,若那人真的是珠兒,也看不到她們。

銀杏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那人已經在附近找了個遍,已經牽着馬開始往前走了,若那人真的是珠兒,她們豈不是就這樣生生錯過了,而這裏離城門還遠的很呢,恐怕到晚上也到不了,更何況一路上若是再遇到什麽壞人,豈不是更加危險,所以銀杏決定以身試險,去看一看那人到底是不是珠兒。

她在沒有跟蘇錦打招呼的前提下,徑直站了起來,蘇錦看到她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問她:‘你這是做什麽?’

她低聲說道:“姑娘別出聲。”她說完便開始朝着那人走過去,那人本來就要放棄了,結果看到一個人影,便牽着馬朝着銀杏的方向走過來,兩人越來越近,銀杏終于看清楚,此人正是之前見過的珠兒,她心中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沖着身後叫到:“姑娘,出來吧,是珠兒。”

蘇錦這才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忍不住嗔怪:“你是怎麽回事,不說一聲就站了起來,若是這個人不是珠兒,我看你怎麽辦?”

蘇錦是擔心她,銀杏想起來也是一陣後怕,當時她就是覺得不能讓這個人就這麽走了,因為萬一他就是珠兒呢,不管他是不是,為了不錯過珠兒,能讓姑娘安全回去,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一個激動就自己站了起來,其實哪有不怕的呢,只是在那個時候,終究還是對姑娘的衷心戰勝了自己心中害怕的念頭。

珠兒終于來到了銀杏和蘇錦的面前,看清了眼前這人确實是珠兒無疑,蘇錦差點兒要哭出來。

珠兒看到确實是自己一路尋找的兩人也是激動的語無倫次。自己真是差點兒就與他們失之交臂了,方才明明看到遠處有兩個身影,他便趕緊上馬趕了過來,但是等他到了當初看到兩個身影的地方,那兩個人卻不見了,而這裏漫天黃沙,根本沒有什麽遮掩,他在四周看了看也沒有看到人影,心中還以為是自己太過着急想要找到他們,所以出現了幻覺,因為以前也常聽人說起,在沙漠之中是常出現幻覺的,但是他畢竟不死心,所以又多找了一會兒,本來想着若是再找不到,大概就是自己的幻覺了,結果忽然看到又出現了一個人影,他便連忙趕了過來,還好自己又堅持了這一會兒,不然還真是就這樣生生錯過了。

三人終于相見,珠兒說是李玉書讓他在這條路上等着的,他每日都過來等,等了快一個月了,本來還以為公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不測,結果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讓他等到了。

看着蘇錦和銀杏都是一路奔走過來的,如今已經十分勞累了,珠兒便扶着他們兩個上了馬,自己牽着往前走。

一路上蘇錦跟他說了李玉書在戎族境內的狀況,讓他不要擔心,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倒是珠兒對李玉書有着莫名的信心,本來是蘇錦想要安慰他,沒想到反過來,反倒是他在安慰蘇錦了。

雖然是牽着馬走着,但他們終究還是趕在城門關閉之前來到了城門前,蘇錦和銀杏自然是沒有通關文憑的,本來蘇錦還有些擔心,但是珠兒不知拿出了什麽給守門的人一看,那人便讓他們過來了。

蘇錦有些好奇,問他:“他們為什麽肯放我們進來?”

珠兒笑道:‘這就要多虧公子了,他走之前給了我這個。’他從袖口掏出一張類似于文書的東西:‘說讓我接了姑娘你之後拿着這個東西就可以過關了。’

蘇錦點了點頭,問他:‘那我們如今去哪裏?’

珠兒看了看天色,說道:‘今日天色已晚,不便趕路,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明日再離開。’

當天晚上,蘇錦躺在客棧的床上,覺得自己這兩個多月以來仿佛是做了一場夢,她本來好好地在北境待着,沒有任何征兆地就被人綁去了戎族,在那裏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中了蠱毒,中間還夾雜着一次差點中毒身亡的經歷,一個月之後,本該在千裏之外的李玉書來到她身邊,替她解了毒,今日又将她送了出來,如今她又安然無恙地躺在了客棧的床上,這一切可不就是像一場夢一樣。

雖然蘇錦心中還在擔心李玉書的安危,但是趕了一天的路,畢竟是累極了,所以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蘇錦看着這裏的太陽,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不如戎族境內的那麽刺眼,大概是因為那裏滿地的黃沙映射,太陽的光芒更加耀眼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李玉書在做什麽,自己走之後,他是不是也開始為自己的離開做打算了。

正在蘇錦想着李玉書的境況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了,打開門,門口站着的正是珠兒,蘇錦開了一扇門讓他進來。

他身後的小二跟着進來放下了早飯之後便離開了,珠兒請蘇錦先用早飯,他一遍等着蘇錦用飯,一遍說道:“公子離開之前特地交代過我,不論什麽時候接到姑娘,立馬就離開北境。姑娘用過早飯我們就上路吧。”

蘇錦咬着嘴裏的飯點了點頭,李玉書已經跟她說過了,這裏必定有一場戰争,不管他想做什麽,若是自己在這裏,恐怕反而給他帶來麻煩和束縛,所以蘇錦很是聽話地用過飯之後就跟着珠兒離開了。

只是她走出客棧之後忽然想起自己的東西都還在之前那個客棧裏面放着,也不知道自己離開了這麽久,客棧老板是不是還替自己收着。

蘇錦并不知道這客棧老板就是戎族刺探情報的地方,所以便說要回去看看自己的東西還在不在。

珠兒本來想說若是缺什麽路上再買就是了,但是轉念一想,說不定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而且不過是去客棧拿點東西,也不會耽擱太多時間,便同意了。

他們到客棧的時候,按客棧老板看到蘇錦很是驚訝,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問道:“你是,蘇姑娘?”

蘇錦以為他是許久不見自己,如今終于見到自己回來感到高興和不可置信,便笑着點了點頭:“是我。我想問一下老板,我在這裏的東西是否還在?”

客棧老板恍惚了一下,立馬點頭:‘在的,自然在的。那日我一直不見蘇姑娘回來,本來是有些擔心的,但是後來有一位客人說是蘇姑娘的朋友,說他知道蘇姑娘去了哪裏,我就想着說不定您是有什麽急事,沒來的及打聲招呼。後來您交的房錢用完了之後,我就将您的東西收拾好放起來了,蘇姑娘,您跟我去拿吧。’

蘇錦笑着道謝:‘是我的不是,當日離開的匆忙,也沒來得及跟您說一聲。’她并不想将自己真實的經歷解釋給這位客棧老板聽,畢竟在她心中,這不過是一個無關的人,何必讓人家跟着擔心,他能在自己離開之後妥善保管自己的東西蘇錦已經很是感激了。

果然跟着他到了後面之後,他找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袱拿給蘇錦,蘇錦遞給銀杏,銀杏打開看了看,在她的記憶中應該是沒有少什麽東西,便對着蘇錦點了點頭,蘇錦謝過了客棧老板便離開了。

等她離開之後,客棧老板便連忙派人回去傳遞消息,他雖然是刺探情報,但是對戎族內部的一些決定并不知情,所以他以為蘇錦是自己跑出來的。

不過蘇錦是拿了東西就離開了的,所以即便她是跑出來的,等他傳了消息回去,再得到那邊的消息也已經晚了,那個時候的蘇錦恐怕早就已經離開北境了。

蘇錦在路上問過珠兒,李玉書派來跟自己的人是誰,珠兒也沒有隐瞞,告訴她就是九兒。

蘇錦聽了還是有些驚訝的,當初她一直以為跟着自己的是珠兒,後來聽李玉書說珠兒會來接自己,便以為大概是某個自己不認識的人,畢竟這樣跟起來也方便,即便不小心被自己發現了,也不會就認為是李玉書派來的,沒想到他竟然是用了九兒,而他就跟在自己身邊兩年多,自己竟然毫無察覺,不知道是該說九兒足夠小心,還是該說自己實在太過大意。

蘇錦跟着珠兒一路往南,離開北境沒多久,就聽說戎族進犯,已經攻下一城,皇帝震怒,但是近幾年北境沒有戰事,所以北境士兵不多,要調兵須得至少十日,所以即便震怒,也拿戎族沒有辦法,就在調兵的時候,戎族又攻下一城。

蘇錦聽了這些消息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李玉書不過是與他們虛與委蛇,根本不可能真的幫他們奪取城池,但是現在看來,仿佛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她怕李玉書真的為了他幫戎族達成了他們的陰謀。

她問過珠兒,李玉書是不是另有打算,可惜珠兒知道的也并不多,只說讓她相信,自家公子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國人的事的。

蘇錦心中想相信,但是戎族又下一城的消息再次傳來的時候,她心中也開始動搖了。

更奇怪的是,以蘇錦對慕淩辰的了解,他絕對不是那種可以任由別人奪取他的東西的人,如今戎族連下三城,氣焰嚣張,他竟然只是震怒,而沒有布置反擊?

她剛開始還抱着幻想,絕對可能這只是李玉書的緩兵之計,想來戎族不會長久占據這三座城池,很快慕淩辰也會想到辦法将城池奪回來,但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慕淩辰派來的軍隊始終毫無作為,他們頂多是在城門下罵兩聲,戎族不出來應戰,他們也就回去了。更讓人不能忍受的是,這些士兵到最後根本就是敷衍了事,完全沒有将城池奪回來的打算了,他們每日不過是喝酒打牌,甚至還與戎族人打成一片,仿佛國恨家仇一概不存在一般。

也正是因為這些人看起來毫無鬥志,戎族大王大喜,不顧軍師的阻攔,要将戎族全部遷至城內。他當初之所以如此輕易地被軍師說動要大動幹戈,奪取城池,就是因為戎族生活的地方,觸目之處全部都是黃沙,生活惡劣,百姓困苦,若是能得北境三城,戎族百姓便可過上如漢人一般的好日子,如今漢人的皇帝明顯是已經不打算再管這三座城池了,就連派來的士兵也沒有再将城池奪回去的打算,所以他已經着手開始安排将人遷入了。

八十五章 滅族

齊複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雖然一切看起來都十分順利,有了李玉書的幫忙,确實很輕松的就奪得了他們之前想要的三座城池,但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在大王要把族人遷進城內的時候,他大力阻攔,但是他卻一意孤行,更有李玉書從旁勸說,最終不顧自己的阻攔,開始了遷徙工程。

戎族人并不多,大部分的男子都已經在軍隊之中了,留在原來的地方也不過是一些婦女或老弱病殘,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戎族境內的人大部分已經遷到了三個城池之中。

這也是李玉書的提議,他曾說要想奪下一座城不難,但想長久地占有一個城卻不容易,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個城內的人都變成自己的人,到時候才能萬衆一心,城池才能固若金湯,牢不可破,所以當初破城的時候,他力主保留原來城內的百姓,等奪下城池之後,戎族人內遷,與原來的漢人通婚融合,方能将這三座城池完全變成自己的城。他說的似乎十分有道理,就連齊複一時也不知如何辯駁,大王更是完全信了他的話,如今戎族人幾乎已經全部在三座城內了。

結果人剛遷進來,還沒來得及通婚融合,本來潰散的漢人軍隊忽然發起猛烈的進攻不說,從周邊也忽然冒出了許多軍隊,将三座城團團圍住,因怕拖的時間久了對城內的漢人百姓不利,所以集中火力猛攻城門,不出三日便下一城,城內戎族人被屠殺殆盡,另一城池也很快潰敗,同樣的事情換了一個地方再次上演,就連戎族大王親自坐鎮的城池也沒能堅持到十日,雖然前面漢人軍隊屠殺戎族已經徹底激怒了他,他已經下令屠殺城內漢人百姓,但終究是外面的軍隊更快一步,在他剛下令不久就攻下了城門,戎族幾乎滅族,哈紮和大王都被五花大綁,等着押回京城交給皇上處置。

李玉書在第一座城池被攻下之前便借口巡查躲在了一戶百姓家中,直到城破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雖然在李玉書失蹤那一刻,戎族大王就大概明白自己這是被騙了,但是如今三座城池皆被漢軍團團圍住,他現在就是想放族人回去也是不可能了,出去一個,就會被殺一個,所以只能負隅頑抗,想着多留一日是一日。

他只是沒有想到漢人皇帝竟然如此狠毒,借李玉書之手,将計就計滅了自己全族,他越想越覺得無顏面對族人和自己的父王,若不是有人日夜不息地看着他,他真的想一死了之,因為現在的他,連複仇都沒有機會了。

相比起他,哈紮倒是顯得平靜許多,大概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預見到了今日的局面,也或許在大王聽信軍師話殺他的族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對這個大王,沒有什麽感情了,雖然看着自己的族人一批一批地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心痛萬分,但這一切終究是大王一意孤行所導致的結果,從他要謀奪北境三城的時候,就不能不想到這樣的結果。

而間接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軍師齊複在城破的時候就已經主動來到了漢軍陣前,在被送走之前,他提出要見一見李玉書。

李玉書那個時候正好回來,聽說了他的要求之後,想了想便同意了,他對這個齊複也十分好奇,從跟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來看,李玉書覺得他是一個十分偏執的人,他一心想要戎族攻下北境三城,但是李玉書卻始終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今日他主動提出要見自己,說不定會告訴自己他執意如此的理由。

李玉書讓人替他們安排了一個安靜的房間,準備了酒菜,坐在桌邊,等着齊複進來。

他來的時候依舊是一副漢人書生打扮,長衫布衣,手中依舊拿着一把未打開的扇子,氣定神閑,李玉書覺得這次見他,似乎比上次更加從容鎮定了。

李玉書将送他進來的人遣了出去,請他坐下,他倒是也并不客氣,徑直坐在了李玉書對面,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李玉書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笑道:‘李公子真是不世之材,我自愧不如,這一杯,我敬你。’

李玉書端起他替自己倒的酒,看了他一會,看着他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李玉書終于喝了一口,便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齊複看到他的動作忽然笑了:‘怎麽?李公子還怕這個時候我給你下毒不成?’

“不得不防。”李玉書也并不掩飾。

“放心吧,心死之人,沒有什麽心思再害別人了。”齊複說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李玉書雖然沒有制止他,但是卻說道:“不知道齊公子要見我是為何事?總不是想要我陪你喝酒吧?”

齊複笑道:“李公子在大漠一待就是一個多月,幫助戎族攻下三座城池,又待了三個月吧,可以算的上十分有耐心了,怎麽如今卻如此着急了?”

李玉書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齊公子既然只想喝酒,那就先陪你喝的盡興。”

齊複笑了笑,将他空了的酒杯又斟滿,示意李玉書再喝。

李玉書這次絲毫沒有猶豫,端起來便飲完了,将酒杯拿給他看,齊複笑了笑:‘李公子果然是聰明人,知道要從我的嘴裏掏出點東西來,必須得先讓我高興。’

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卻并沒有再給李玉書倒,說道:‘只是這酒不多了,以後李公子還有的是機會喝好酒,而我,恐怕是沒有機會了,所以李公子就別跟我搶了。’他說着将自己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看在你還算有誠意的份兒上,我就跟你說一說,反正我要是不說,等我死了,估計也就沒有人會知道了吧。”齊複忽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你知道嗎?看着你們将戎族的人都殺盡了,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他笑的詭異,李玉書卻只是淡淡地說道:‘大概是因為你本身就不是戎族人吧。’

齊複笑道:‘是啊,我本來就不是戎族人,我是一個漢人。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恨漢人嗎?’

李玉書沒有說話,靜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果然他又喝了一杯酒,說道:“我恨漢人,更恨漢人的皇帝,所以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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