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5)

,叫你去浸豬籠已經算是莫大的寬容了,我勸你還是乖乖認了,免得丢人,也給趙家抹黑。”

蘇錦擡起頭來看着翠珠:“我說了,并非私通,成親有皇上作證,大夫人按的罪名,我自然不能認,不然我置皇上于何地?”

翠珠一時語塞。

大夫人重重地摔了茶盞:“放肆,事到如今還敢嘴硬,竟敢擡出皇上來欺騙衆人,假傳旨意,當誅九族,就算是為了整個趙家,也容不得你信口胡說。”大夫人才不管是不是皇上賜婚,反正她只要沒有真憑實據,自己就是咬死了不相信,誰也拿自己沒有辦法,到時候只要她死了,就算是皇上追究下來要治她的罪,她也認了,替女兒報了仇,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女兒成親前夜不明不白慘死,這一直是堵在她心口的一團棉花,午夜夢回,她屢屢追着女兒問,這到底是為什麽。如今總算讓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賤人,大夫人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殺了她,但她還是要保持一個當家夫人的尊嚴和體面,便是要她死,也要給出足夠的理由,讓人無可指摘。

蘇錦知道大夫人不會信,她也不是說給大夫人聽的,她是說給在場的別人聽的,只要有人信她是皇上賜婚,大夫人就不能名正言順地處置了自己。

蘇錦不再說話,大夫人在前面吼道:‘既然她不願意自己選,那就兩樣都讓她體驗體驗吧。’

大夫人的話一出,衆人都有些驚訝,畢竟這鸩酒已經夠殘忍了,一個姑娘家死後七竅流血,慘不忍睹,如今還要加上白绫,可見大夫人的怒火,便是她死了也平息不了。

翠珠聽了大夫人的吩咐,上前拉着蘇錦的頭就要将毒酒灌進她嘴裏。

蘇錦拼命掙紮,她當然知道大夫人恨自己入骨,絕不會給自己任何活着的機會,這毒酒只要進了嘴裏一點,一定是必死無疑。

銀杏和春雨都有人押着,也拼命地往蘇錦身邊掙紮,想要幫幫蘇錦。

蘇錦一個人自然是抵不過翠珠和兩個婆子的,後面兩個抓着自己的胳膊,翠珠掰着自己的頭,毒酒就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那一刻蘇錦是真的慌了,她沒有想到大夫人甚至沒有請族裏出面,就打算關起門來直接解決了她,一個不小心,毒酒進了口,真的便要一命嗚呼,蘇錦是真的不想死,她還年輕,與李玉書在一起才幾天就分離,如今他還在西南滿心歡喜地等着自己的消息,她不能死。

蘇錦拼命掙紮,将翠珠手裏的毒酒一下撞翻了,大夫人看她遲遲沒有死,怒火更甚,直接走下來,親自拿了白绫:“既然不願意讓翠珠送你走,那我就親自送你一程。”她拿着白绫冷冷地說着,繞到蘇錦身後,猛地往前一伸,白绫已經牢牢套在了蘇錦的脖子上,銀杏和春雨驚呼:“姑娘!”

翠珠按住她的上半身讓她無法動彈,大夫人顯然是下了死手,不一會兒脖子那裏的窒息感已經讓蘇錦無法呼吸了,可是她現在雙手被人押着,上半身也被人按着,根本無法反抗,當她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的時候,她想,可能這就是命吧,她真的可能要死了。

她聽見銀杏和春雨在後面哭喊“姑娘!”

她聽見了,可惜她不能回頭看她們一眼,跟他們說自己要先走了,讓他們照顧好自己。

蘇錦覺得眼前好黑啊,她好像什麽都看不見了,她聽到周圍的嘈雜,感覺到大夫人的咬牙切齒的用力,卻看不到了,看不到玉書,也看不到母親了,蘇錦覺得好難過,她好想見他一面啊,好像再看看他,但是不能了,他回來如果知道自己死了,肯定會難過的,蘇錦想着,一滴淚從眼角落了下來,她輕輕叫了一聲“玉書。”閉上了眼睛。

忽然她聽到大夫人的驚呼,聲音慘厲,接着她脖子上的窒息感減輕了,雖然還是覺得腫痛,每呼吸一下都好像有刀子從喉嚨裏刮過一樣,但她畢竟可以呼吸了。

她聽到母親在叫她:“杏兒,杏兒,你醒醒,醒醒啊,別吓我。”母親在抱着自己哭。

蘇錦想睜開眼睛看看她,再告訴她自己沒事,讓她別哭了,但是她現在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她只能靜靜地聽着母親叫她,聲嘶力竭,那麽痛苦,聽得蘇錦忍不住落淚。

她聽到周圍很多人在說話,但是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接着她聽到銀杏和春雨也來到她身邊了,叫她醒醒,蘇錦想說自己醒着呢,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得見,但是我看不見,也說不出話。

她還聽到翠珠在自己身後喊大夫人:“夫人?夫人,您怎麽了,您別吓我。”蘇錦不知道大夫人怎麽了,但是聽翠珠的聲音,恐怕不是什麽好事,不然她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

“你殺了夫人!”她聽到翠珠用尖利的聲音說道。

但她在想,誰殺了大夫人,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人。

“是你殺了夫人!”翠珠又說了一遍。

蘇錦還是看不清,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我要去報官!”

蘇錦聽到翠珠跑了出去,聽到母親還在叫她。

蘇錦感受到母親和銀杏她們把自己擡了起來,她們擡着自己走了很久,蘇錦想,大概是要送到自己的院子裏吧,後來她們把自己放下來了,蘇錦就在床上躺着,聽母親叫銀杏去找大夫,蘇錦想提醒銀杏,出去的時候記得告訴珠兒啊,可是她說不了話,也不知道銀杏能不能記得這件事。

一百一十三章 失語

沒有銀杏的聲音了,蘇錦想她可能是出去找大夫了,但是母親和春雨還在,春雨坐在旁邊低聲哭泣,蘇錦聽到了,母親在撫摸她的臉和脖子,蘇錦感受到了,只是脖子真的好疼,蘇錦覺得脖子好像要斷掉了一樣,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呼吸啊,這樣喉嚨就不會那麽痛了。

她聽到春雨問:“夫人,這可怎麽辦啊?”

“沒事,我的杏兒會沒事的。”

“我是說您,您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殺了大夫人,這可怎麽辦呀?”春雨說着哭的更大聲了。

蘇錦如此震驚,她好想睜開眼睛問一問母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聽到母親的回答:“是我做的,我自然受着,只是苦了我的杏兒了,遭這麽大的罪。”母親的淚滴在蘇錦的臉上,讓蘇錦忍不住顫栗。

她聽到春雨在嘆氣。

“你們好好照顧她,只要她活着,我怎麽樣都好。”她等了那麽多年,眼睛都快哭瞎了才等到女兒回來,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離自己而去呢。

今天她剛起來沒多久就聽到外面人聲嘈雜,問了才知道大夫人要處置杏兒了,她當即就趕了過去,即便她已經是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了,到的時候還是看到大夫人正拿着一根白绫咬牙切齒地勒着杏兒的脖子,那一瞬間她什麽也顧不上了,她知道自己勸不住大夫人,她慌了,特別害怕女兒再一次離開自己,她焦急地環顧四周,押着她們的幾個下人都在眼睜睜地看着,沒有人能幫着求情,可是她的女兒就要死了,她不能放任這一切發生,她扭頭看見了擺在架子上的瓷瓶,抄起來就照着大夫人的腦袋上砸去,大夫人如今已經喪心病狂,她看着蘇錦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點一點消逝,已經陷入了報仇的瘋狂,根本沒有任何防備,楞了一下,接着就倒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殺死大夫人,她着急去看自己的女兒,她跑到杏兒面前,怎麽叫她都不醒,看着她脖子上紅腫的勒痕,她怕極了,甚至不敢伸手去試探她的鼻息,生怕如自己想的那樣,她抱着她哭喊,可是她一點回應都沒有,她顫抖着伸出手來放在她鼻子下面,當感受到那一點微弱的鼻息時,她高興壞了,她的女兒還在,還活着,只要她活着,怎麽樣都好。

她聽到翠珠說自己殺了大夫人,她抱着杏兒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她有點害怕,她真的殺人了嗎?但現在什麽都比不上女兒重要,只要她活着,自己就算殺人了,也不後悔。

“姑娘,姑娘?”

她聽到了銀杏的聲音。

“夫人?”接着是珠兒的聲音。

“見過二夫人。”他應該是在跟母親說話。

但是母親沒有回答。

“大夫,您快看看杏兒她這是怎麽了?”

蘇錦感受到有人在查看自己脖子上的傷,然後又在自己手上墊了手帕來診脈,周圍很安靜,都在等着大夫說話。

許久大夫收起了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哎,這位姑娘脖子上的傷可不輕啊。”他說的時候帶着同情,這姑娘一看就是養在深閨裏的嬌小姐,結果這脖子上的傷血淋淋的,肉都快翻開了,可見是用的大力氣的,也不知道是自己尋死還是怎樣,反正傷的不輕,瞧着怪吓人的。

“可這昏迷不醒是怎麽回事啊?”銀杏着急地問。因為上次她剛見過蘇錦昏迷的樣子,那次是昏迷快一個月了,所以她特別害怕這次與上次一樣。

“哦,這倒不要緊,應該是暫時的,緩一會兒就好了。”大夫說道。重要的是脖子上的傷啊,那麽深的傷口,不留疤是不可能了:“我給她開點藥吧,那脖子上的傷口可得好好護理,不然很容易留疤的。”大夫一邊交代着,一邊從自己的藥箱裏翻出一瓶藥來遞給銀杏。

銀杏接過藥道了謝就要去幫蘇錦上藥。

珠兒送大夫出去的時候特地交代,這件事不許透露出去。

事情的來龍去脈銀杏在路上已經跟她說的差不多了,他沒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訂婚的事剛過去沒多久,夫人在趙家就又出了岔子,而自己竟然什麽也不知道,若不是今天二夫人及時趕過去救了她一命,恐怕今天真的就要喪命于此,到時候少爺若是知道了,責怪自己倒是不怕,他更怕以少爺對夫人的深情,夫人死了,少爺也活不了。

只是現在夫人雖然救了下來,二夫人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了大夫人,翠珠已經去報官了,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偏偏這個時候少爺在西南也正是關鍵時刻,分心不得,不敢将這件事告訴他,請他拿主意,只能祈禱夫人趕快醒過來,也好商量商量該怎麽辦。

大夫剛走,翠珠就帶着官差到了。

翠珠一進來就指着蘇錦母親叫到:‘就是她,她殺了大夫人。’

蘇錦的母親就在蘇錦床邊坐着,輕輕地替她擦藥,聽到動靜,頭也沒回,她知道大夫人若是死了,自己也跑不了,但大不了也就是以命償命,她這條命換女兒的命,值了。

領頭的看見翠珠指的人就要上前去盤問,珠兒上前一步擋在了前面:‘這位官爺,怎麽稱呼啊?’說着塞了一塊銀子給他。

要說揚州城內的官差珠兒大部分還是認得的,自古官商一體,李家生意做得這麽大,與揚州城內的官爺自然少不了打交道的時候,李玉書後來各處跑,珠兒打理揚州城內生意,自然與官差熟識,只是他熟悉的都是叫得上名號的,像這種跑腿的還真不認識。

那人收了珠兒的銀子,看了珠兒一眼:‘朱順,怎麽,這人跟你有關系?’

珠兒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又遞上一塊銀子,笑道:‘我們家夫人的母親,讓我跟她說兩句話?’

朱順看在銀子的份上點了點頭:‘不過我可提醒你,這人剛殺了人,小心點。’

珠兒笑着點點頭。

他壓低聲音跟蘇錦的母親說:‘到時候他們問你,你就說你是诰命夫人,有聖旨為證,我很快就會帶着聖旨去見知府,他們不敢随便對你動刑的,問你什麽都不要回答。’

她雖然不懂自己一個姨娘怎麽就成诰命夫人了,但是珠兒說的話,她還是聽懂了的,雖然對于李玉書和他的人都沒有什麽好感,但這是女兒自己的選擇,她選擇嫁給李玉書,自己做母親的也只能認了。

她點了點頭,起身将藥遞給銀杏,叮囑她仔細替蘇錦抹藥,又叫他們好好照顧蘇錦,最後摸了摸蘇錦的臉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珠兒又追上去塞給朱順一塊銀子:‘老人家年紀大了,請您多照顧着些。’

朱順笑了:‘哎,我說這位老弟,你銀子挺多啊。’

珠兒賠笑:‘銀子不多,但給官爺您是應該的。’

“行,放心吧,不會為難她的。”朱順答應着。

這人犯的是殺人的罪,還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抵賴不得,自然不會逼着她問罪,到時候直接處斬就是了,所以這一點他還是能答應的。

珠兒送走了他們,回來的時候銀杏連忙走上前問他:‘這可怎麽辦啊?夫人被抓走了,姑娘醒來若是知道了,一定會難過死的。’

“先別急。”珠兒安慰她:‘我問你,可知道夫人将賜婚的聖旨放在哪裏了?’

銀杏想了想:“我去找找。”當初他們帶回來的東西都是自己放的,連聖旨也一并交給了自己,只要沒人動過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很快銀杏就捧着聖旨進來了。

珠兒接過來看了看,将聖旨收好帶在了身上:‘你好好照顧夫人,我要拿着聖旨去救人。’

銀杏連忙攔住他:“這怎麽救人?”

“我也不知道,但總歸要先試一試。”珠兒說着便離開了。

銀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春雨正在盯着她看。

銀杏低着頭走到她面前叫她:‘春雨姐姐。’

春雨沒有回答,看了她一眼,又自顧自地去為蘇錦擦臉了。

蘇錦醒來的時候是夜裏,在她又一次嘗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可以看見光亮了,雖然是微弱的燭光,借着微弱的燭光,她看到了趴在床邊睡着了的銀杏,蘇錦本來不想叫醒她的,但是自己渴的厲害,又沒有下床的力氣,便想輕輕叫醒她。

但是她忽然發現,自己還是發不出聲音,她在喉嚨裏說着銀杏,卻根本聽不到自己發出的任何聲音,她試了好多次,依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嗓子壞了,還是耳朵壞了,蘇錦慌了,她連忙搖了搖銀杏,看到她睜開眼睛,蘇錦連忙叫她,她明明叫了她,但是她看着自己一臉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蘇錦害怕極了,她拼命叫“銀杏”,但是在銀杏看來,她只是張大了嘴巴而已,根本沒有任何聲音。

她忍不住問:“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蘇錦聽到了她的聲音,她現在可以确定自己耳朵是可以聽到的,但是她明明在說話,為什麽沒有聲音呢,她着急地叫她,但是銀杏依然茫然地看着她。

蘇錦着急地快要哭出來了,拉着銀杏的胳膊,嘴巴一張一合,仿佛在說着什麽,但是銀杏一點兒聲音也聽不到,她不停地在問“姑娘,您到底是怎麽了?”

卻根本聽不到蘇錦的回答。

蘇錦終于放棄了,她知道自己是發不出聲音了。

她徒勞地閉了嘴,木然地低下頭,她聽到銀杏在問她,但是她沒有任何動靜,過了好一會,她又重新躺了下去,将被子蒙住頭上,她以為自己會哭,卻發現自己根本哭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這樣呆呆地盯着頭頂的被子。

銀杏還在叫她,但是她回答不了。

過了一會兒春雨也來了,她聽到銀杏在跟春雨說話:‘姑娘不知道是怎麽了,我問她話,她也不回答我。’

春雨有些疑惑地看了銀杏一眼,轉頭去叫蘇錦:“姑娘,你怎麽了,你醒了嗎?醒了的話就掀開被子吧,這樣蒙着不好。”

蘇錦聽了春雨的話終于将被子掀開了,露出頭來,眼睛裏盛滿了淚水,顯得楚楚可憐,春雨看到她肯露出頭來松了一口氣,連忙問她:‘姑娘,這是怎麽了?’

蘇錦看着春雨,眼裏的淚水就流了出來。

春雨怕她是不舒服,連忙問她:‘姑娘,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蘇錦搖頭。

“那這是怎麽了?”蘇錦更拼命地搖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就說不出話了呢,她根本不敢相信,她想着也許是還沒有回複好,也許等過幾天就會好了。

所以她最終對銀杏和春雨搖了搖頭,又重新拉上被子扭過了頭去。

她不想告訴她們現在自己發生了什麽,特別害怕一旦自己說出來,就真的變成真的了,但只要自己不說,說不定還能好轉的。

春雨和銀杏問不出什麽,看着她轉過了身子,明顯不想再說,也只好将疑慮埋在了心裏。

第二天蘇錦醒來想叫銀杏卻發現沒有聲音的時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她就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蘇錦沒有再叫她,就這樣睜着眼睛,呆呆地躺着。

等銀杏進來看到她這幅情形問她的時候,蘇錦今日變得平靜多了。

她拉着銀杏,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後無力地搖了搖頭。

銀杏不明所以:‘姑娘,您這是什麽意思?’

忽然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麽,她小心翼翼地問:‘姑娘,您是不是說不出話了?’她問完緊緊地盯着蘇錦,生怕她點頭。

但蘇錦還是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銀杏覺得天崩地裂,她又問:‘那你能聽見嗎?’

看到蘇錦依舊點了點頭,銀杏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吓壞了,她抛下蘇錦跑出去告訴春雨姑娘說不出話了,問她該怎麽辦。

正在煮藥的春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手上的藥直接撒在了地上,她盯着銀杏問:“你說的是真的嗎?姑娘真的說不出話了?”

銀杏苦着臉點頭,她也很想這是假的,但是她剛才問過了,姑娘是真的說不出話了,而且昨天晚上,她如今回想起來才發現不對勁,那個時候姑娘應該已經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但是當時的自己根本沒往這方面想,所以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春雨看她點頭,心裏也是一跳,但她還是安慰自己,也安慰她:‘沒事,沒事,姑娘這是被勒脖子的時候傷到了,等過幾天就好了。’

“要不要再去請個大夫來看看?”銀杏問。

一百一十四章 混亂(上)

春雨一邊重新準備煎藥一邊點頭,看着銀杏着急忙慌就要跑出去,春雨連忙叫住她:‘等等,還是先去告訴珠兒,這畢竟是大事。’

銀杏停下來點了點頭,又扭頭跑了出去。

春雨将藥重新放在火上,叫了一個小丫頭好生看着,想了想走進了蘇錦的房間。

她去的時候,蘇錦還躺在床上發呆,蘇錦現在整個人是愣住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接受現在的狀況,她覺得委屈,想哭,覺得特別特別無力,但她又哭不出來,告訴自己要堅強,不斷安慰自己,肯定是暫時的,一定能好的。

春雨進來了,她那麽焦急,又那麽小心翼翼地看着蘇錦,讓蘇錦一眼就看出,她已經知道了。

蘇錦沖她笑了笑,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嘴張到一半又閉上。

看得春雨想要落淚,但她還是忍住了淚水,也對着蘇錦笑了笑,告訴她:“姑娘別擔心,我之前也聽人說過的,這是傷到了脖子,等脖子上的傷好了,姑娘自然也就恢複了。”

蘇錦靜靜地聽她說着,然後笑着點了點頭。

春雨也跟着點頭,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話更加可信一眼。

蘇錦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的嘴,伸出手來比劃了幾下。

春雨了然,連忙跑出去拿了紙和筆放在梳妝臺上,然後扶着蘇錦坐起來,蘇錦拿起筆認真地寫着。

春雨在一旁看着,她問的是:“母親怎麽樣了?”

她寫完放下筆看着春雨,等着她給自己答案。

“大夫人去世了,二夫人暫時被官差帶走問話,不過姑娘放心,珠兒已經去打點了,說肯定沒事的,叫姑娘好好養傷別擔心。”春雨想了想還是沒有騙她,姑娘冰雪聰明,自己很難成功騙到她,還不如直接說實話,反倒能讓姑娘心中有數。

蘇錦認真地聽着,聽完輕輕點了點頭,大夫人去世了,母親肯定是會被帶走的,只是不知道母親最後能不能逃出一劫。

蘇錦想了一會兒,又寫:“去幫我也找件孝服吧。”

春雨有些驚訝:“姑娘?”這大夫人對姑娘下的可是死手,半點兒沒有留情面,當時若不是二夫人及時趕過去,如今姑娘恐怕不只是失語,連命都沒了,如今還為她戴孝做什麽?

蘇錦也不說話,就這樣看着她。

春雨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只好也去找了件孝服,拿過來卻沒有為她穿上:“姑娘,您現在身子不好,還是多躺在床上休息,等身子好了,再穿也不遲。”

蘇錦想了想,沒有再堅持。

春雨連忙将那一套衣服放得遠遠的,免得回來叫銀杏看見了,又是一頓吵鬧。

春雨要去看看藥是不是好了,先扶着蘇錦躺了下來,自己跑去廚房端藥。

她剛走沒多久,翠珠就帶着一群人進來了,進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蘇錦看到這幫人的時候着實大吃了一驚,她連忙将床上的帷幔放下來擋住,可惜現在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也不能叫人來。

翠珠已經上前來到了床前,一把将她的床幔掀了開來,蘇錦連忙緊緊地攥着被子,大大的眼睛緊緊地盯着翠珠,生怕她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好在翠珠将床幔掀開後并沒有再來拉扯她,她扭頭對身後那群人說:“各位長老,太太們,你們看,這大夫人被她們母女害死了,如今她還躺在床上像沒事人一樣,不穿孝服,不去守夜,這成何體統?”她說完狠狠地瞪着蘇錦。

蘇錦張口,卻有苦難言,她期盼着春雨和銀杏快點回來吧,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她說不出話的時候,面對這群人,她是這樣害怕。

蘇錦躺在床上惶恐不安地等着春雨和銀杏趕快回來,在翠珠看來卻是她滿不在乎,甚至連話都沒說,她忍不住更加生氣。

上前就要拉扯蘇錦起來:‘怎麽?還不肯起來?大夫人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面前站着這樣一群陌生人,蘇錦怎麽能被翠珠拽出來,她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被子,焦急又委屈,可是她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大概是看她們鬧的實在不成體統,身後終于有人發話了:“好了!杏丫頭,你母親去世,你自然該去守孝,如今躺在床上不見人算什麽。”

蘇錦依舊沒有說話。

翠珠惱怒,轉過頭來對着那人說道:“老太爺,您也看見了,咱們府上的這位二小姐,就是這樣不把大夫人放在眼裏的,如今大夫人去世了,她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躺在床上,可知她平時對大夫人也沒有半點尊重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拉扯着蘇錦的被子,蘇錦半點也不敢放松,生怕一個不注意,被子就被她扯去,這滿屋子的人,若是被看到這樣一幅情景,便是她還能厚着臉皮活下去,唾沫星子也會把自己淹死的。

瞧着蘇錦依舊沒有說話,說話的老太爺也有些生氣了:“杏丫頭,你怎麽回事?”

蘇錦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卻有心無力,她只能緊緊攥着自己的被子,等着春雨和銀杏,求她們趕快回來吧。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蘇錦內心的呼聲,正在廚房等藥的春雨,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大放心,如今姑娘不比從前,不僅有傷在身,而且還不能說話了,這沒人在跟前伺候可不成,看着藥馬上就要好了,春雨叮囑小丫頭藥一好就端去房裏,便先離開了。

等她進屋看到內屋站了一群人的時候,春雨就知道大事不妙,她連忙往裏面走去,等她看到翠珠正在拉扯床上的蘇錦,旁邊一群人,男男女女都圍着看笑話的時候,春雨真的生氣了,她上前一把将翠珠推倒在地上,因為生氣,所以用了十成的力氣,翠珠沒防備,這一下摔的不輕,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春雨已經将床幔拉上了,站在床幔前問剛站起來的翠珠:‘你這是做什麽?’

翠珠瞧着她冷笑:“喲,好個忠心護主的丫頭,不過你可別忘了,你這麽些年,吃的用的,可都是大夫人給你的。如今大夫人被她們母女這對賤人害得命喪黃泉,你還為她說話?”她惡狠狠地指着蘇錦。

春雨不為所動:“姑娘是主子,你是奴才,沒有奴才跟主子動手的道理。”

翠珠大怒:“她算哪門子的主子?這趙府裏的主子,只有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一個賤人生的女兒,也敢妄稱主子?更何況,她這一跑就是許多年,誰知道她在外面都做了些什麽肮髒事,趙家還讓她進門,也不怕敗壞了名聲。”後面的話她是說給趙家族人聽的,她知道這些人之所以被自己一個小小的丫頭鼓動,輕而易舉地就跟着自己來大鬧蘇錦的小院,無非是因為自己告訴他們,趙家如今無人,自己也不過是一個下人,只要這位趙家唯一的後人解決了,趙家財産都是族裏的。

她不知道當初大夫人為何隐瞞她出走多年的事,但如今她才不在乎,她就是要趙杏兒的名聲徹底臭掉,這樣才能稍稍洩她心頭之恨。

“姑娘是老爺的孩子,自然是趙家的主子,大夫人也是認的,還輪不到你一個奴才說三道四。”春雨也絲毫不肯讓步,如今姑娘說不了話,自己若再不強勢一些,姑娘肯定被他們欺負地無還手之力。

“她沒有,我總有了吧。”為首的趙族長忽然發話。

面對他春雨不敢造次,但她也沒有說話。

翠珠終于等到他們這群人說話,好暇以整地看着春雨,面帶鄙視,趙家老太爺,連大夫人都不敢得罪的人,春雨還敢跟他對着幹?

“趙家主母去世,不管怎麽說,杏丫頭都應該去前頭守孝,如今不穿孝服,不守夜,成什麽體統?快叫她起來。”趙族長發話了。

春雨有些着急地替蘇錦辯解:‘老太爺,不是我們姑娘不肯起來,而是她如今身上還有傷呢,實在是起不來,您若不信可以去廚房看看,那還給姑娘熬着藥呢。’

翠珠顯然沒有告訴他們蘇錦身上有傷,所以他在聽到春雨的話時有些震驚,忍不住看了翠珠一眼。

翠珠心虛,卻還是強詞奪理:‘天下孝字為大,便是身上有些許小傷,也不該不去主母跟前盡孝。’

“姑娘身上的傷是不是小傷,想必翠珠你最清楚,當初動手的人可也有你的一份。”春雨生氣地說道:“何況,便是孝,也講究的是母慈子孝,這姑娘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難道要我當着諸位族人的面說個清楚嗎?”

春雨一邊說一邊指着翠珠怒氣沖沖。

大概從未見過春雨如此生氣的樣子,翠珠一時愣住了,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這是罪有應得,我還怕你說出來不成,說出來她與大姑娘的未婚夫私通,氣得大姑娘成親前夜自盡,如今又害的大夫人命喪黃泉,這種女人,按照族規,就該浸豬籠,今日既然說了出來,就請各位族人做主,處置了這丢盡了趙家顏面的人。”翠珠惡狠狠地說着,她倒是希望這些人為了争奪趙家財産,直接處死趙杏兒,她對錢沒有什麽興趣,她就是要為大夫人和大小姐報仇,她死了,自己就得償所願了。

他們跟着翠珠過來不過是因為有便宜可占,自然都跑到前頭,又能看個熱鬧,只是沒想到這事情越鬧越大,不僅牽扯到大夫人私動刑罰,還牽扯到了私通,之前那位趙家大姑娘的死,衆人心中紛紛感嘆,此趟算是沒有白來,若真像翠珠說的那樣,這趙家二姑娘別說財産,就是命都保不住,當然,他們也會在此事上推一把的。

衆人個懷心思,還是趙族長出聲:“翠珠你說的可是真的?”

翠珠堅定地點頭,在她心中,這自然是真的,趙杏兒就是一個寡廉鮮恥的賤人,與自己的姐夫私通,害死了大小姐和夫人。

春雨連忙解釋:“老太爺,并非如此,姑娘與李公子并非私通,他們是成了親的。”可惜當時發生這一切時,她并不在身邊,所以辯解起來也顯得無力,偏偏姑娘如今說不出話來,不能開口為自己辯解,她也不敢告訴他們姑娘已經失語了,如今已經這樣欺負姑娘了,若是知道姑娘變成了啞巴,這群人恨不得今天就将姑娘處置了。

“成親?你開什麽玩笑,李家在揚州城可是赫赫有名的人家,你問問在場的各位,哪位聽見過李家公子成親?”翠珠譏笑。

“姑娘與李公子并非在揚州城成親,自然無人知道。”春雨有些無力地解釋。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莫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便是她與趙公子成了親,沒有父母做主,沒有媒人作證,那也是算不得數。”

“好了,都別吵了。”老太爺發話了:“聽聽杏丫頭怎麽說。”

春雨暗叫一聲不好,老太爺忽然指明要姑娘說話,可是姑娘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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