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吻

反應過來之後, 謝瀾最關心的是:“他為什麽不能生育?是先天的嗎?還是……後天造成的?”

如果是先天不足,那至少老婆沒受過這方面的苦。但是如果是後天的……謝瀾呼吸微重,極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在老婆懷裏氣到發抖。

010不敢說話。

江之北見懷裏的雄蟲遲遲不回答自己的問題, 原本在心底燃着的微末火星緩緩熄滅。

他垂下眼睫, 笑意不達眼底:“殿下?”

謝瀾回神,想起老婆剛剛的問題, 頓時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江之北在試探他, 如果一輩子沒有孩子, 謝瀾也會願意只有他一個嗎?

謝瀾心疼得不得了,他也明白老婆為什麽會在這件事上患得患失。

在蟲族的結構體系下, 繁衍是本能,能有幾個雄蟲願意為了一只雌蟲一輩子沒有後代?

可能老婆原本還會期待自己未來孩子的樣子吧?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生育的時候,他是什麽心情呢?

江之北見雄蟲還是不出聲, 最後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眼底的黑暗情緒幾乎要凝成實質。

看起來, 雄蟲也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的。

但是沒辦法生育的自己, 怎麽來給他一個孩子呢?

允許他納雌侍是不可能的,只要江之北還活着一天, 就決不允許還有別的雌蟲與他共享雄蟲,雄蟲永遠都只屬于他。

那就只能通過一些手段,弄來一枚蟲蛋, 謊稱是自己生出來的了。

江之北手指微微用力, 摩挲着雄蟲寬而結實的背, 冷靜而漠然地思索,試圖緩解在心中陰暗角落肆意瘋長出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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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突然察覺到手下的肌肉在微微顫動。

江之北思緒被打斷, 他急忙撒開手, 低頭去看雄蟲:“殿下?您怎麽了?”

雄蟲低着頭不肯讓他看, 江之北一着急,略帶強硬地掰起他的臉,竟然看見雄蟲眼圈通紅,眼珠濕潤,鴉羽般的睫毛都被淚水斂黏在一起,抖着嘴唇不肯正視自己。

江之北深深蹙起眉頭,他伸出手指,指腹輕柔而不失力道地擦過雄蟲的臉,為他擦掉滑下來的一滴眼淚。

他将嗓音放得更輕:“您怎麽了,是我的問題哪裏冒犯了嗎?”

一聽這話,雄蟲喉結一動,從喉嚨間溢出一聲破碎的哽咽。察覺到自己的失态,他胡亂搖搖頭,低聲道:“……沒什麽。”

這哪裏是沒什麽。

江之北現在也算是找到了對付雄蟲的方法,他嗓音微微一沉:“您是又準備把我敷衍過去嗎?”

雄蟲立刻被略重的語氣給威脅到,他驚慌地搖搖頭,握住江之北的手臂:“我沒有!我,就是……”

像是做出了重大的抉擇,他破釜沉舟般地閉眼,自暴自棄地說:“……我不能生育。”

江之北愣在原地。

雄蟲聲音很低,偶爾會哽住,說得斷斷續續的:“是天生的,雌父擔心我會被皇帝厭棄,一直瞞着所有蟲……”

“本來我覺得一輩子沒有後代也沒什麽,我也并不喜歡孩子……但是現在,如果你想要孩子,我……”

他再次哽住,抖着肩,深深低下了頭。

江之北被這個消息砸得頭暈目眩,幾乎要站不住。

他松開手踉跄幾步,扶住沙發把手,閉眼消化這個消息。

雄蟲也不能生育。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彼此之間完全不需要互相隐瞞,他們是天作之合。

雄蟲時刻注意着江之北的反應,見他踉跄着後退,還以為他接受不了這個消息,頓時眼角又泛上一層絕望的水霧。

片刻後,雄蟲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他一擦眼淚,疾步走上前去,以不容置疑的力度将江之北攬進自己懷裏,語氣強硬中帶着孤注一擲的狠戾:“你已經是我的雌君了,不可以抛棄我去找別的雄蟲,知不知道?!”

一舉一動間,帶着做霸總多年積攢的威壓。

江之北猝不及防,臉被迫埋在雄蟲緊實的胸肌前,原本還有幾分複雜的心情頓時全成了哭笑不得。

他剛剛醞釀起的那些陰暗的心思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一掃而空,心底只留一片失而複得的極喜和僥幸。

對雄蟲來說致命的缺陷,對他而言卻像是蟲神的饋贈。

雄蟲的手臂箍得他肩膀微微發疼,但江之北毫不在意。他微微使力擡起頭,在雄蟲情緒再次崩潰之前,學着雄蟲之前的模樣,笨拙地将自己的腦袋在雄蟲頸窩裏蹭了蹭。

如果說謝瀾之前的蹭蹭貼貼像是一只撒歡的狗子,那江之北此時的蹭蹭貼貼就像一只矜貴的小貓咪難得主動舔主人的臉,讓還在拼命飙戲的謝瀾臉上表情都僵住了。

他在內心發出了受寵若驚、語無倫次的聲音:“老婆!老婆你是主動貼我了嗎!你在這個世界還沒有主動貼過我!嗚嗚老婆!”

010:【……】

010簡直要習慣宿主突如其來的無意義暴言。

察覺到雄蟲的身體僵硬,連帶着手臂也放松了力道,江之北終于能抽出自己的雙手。

他輕輕擁住謝瀾起伏的脊背,安撫地拍拍,語氣裏是暖和的笑意:“我怎麽會去找別的雄主呢?畢竟除了您以外,絕不會有其他雄蟲願意要一只不能生育的雌蟲了吧。”

雄蟲聞言,整只蟲都傻了,直愣愣地看向江之北,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也不能——”

在“需要安慰雄蟲”這一源動力驅使下,江之北終于可以更加坦然地向雄蟲揭露出自己的傷疤。

他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是的,我幼年時因為意外,被破壞了生-殖腔。”

“無法生育的雌蟲,理論上是不可以參軍的,而是會變成一只被社會厭棄的廢蟲。幸好我的雌父還有幾位忠誠的舊部,幫助我隐瞞住了這個殘缺,才讓我順利參軍……”

雄蟲還含着淚水的桃花眼不可置信睜大了。

“在和您履行婚約時,我起初并不認為我會和您有過多的交集,我會孤獨終老,所以我的缺陷并不重要……”

“但是在确定我的心意之後,這個缺陷像是一枚定時炸彈,随時準備引爆。我很擔心您會因為我的缺陷而厭棄我,也想過很多次如果您不要我之後該怎麽辦,但是現在……”

江之北那雙剔透的狐貍眼裏還有難以察覺的緊張忐忑,但更多的情緒是期待:“您是不是可以接受我?”

雄蟲呆呆地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江之北原本的信心再次動蕩起來的時候,他終于眨了眨眼,緊接着,在眼底出現一點光亮,光亮越來越盛,最後整雙眼睛都溢滿了璨璨光輝。

他歡呼一聲,手臂猛一用力,把江之北就這麽抱離了地面,狠狠地轉了兩個大圈。

江之北來不及反應,只能愕然地抓緊雄蟲的手臂,發型都被甩到微微淩亂,從喉間溢出一聲帶着驚訝與縱容的笑叫:“殿下!”

雄蟲發洩完內心的喜悅,才停下來。他的體力出乎意料的好,臉不紅氣不喘,此時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江之北,大聲宣布:“那我們誰也不用嫌棄誰,是天生一對!”

江之北被雄蟲的發言逗出笑聲,欣然點頭:“很高興我和您想的一樣。”

雄蟲拼命想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一點,不要得意到翹起不存在的尾巴,但是他無論如何也克制不住自己拼命上揚的嘴角,只能掩飾般地再次把頭埋進江之北懷裏,小聲說:“我好高興啊。”

江之北垂下眼,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安寧,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像是飄游多年的柳絮,雖然在風中也算自由自在,但如今落地才算是真正有了歸處。

他鄭重地溫聲回答:“我也是。”

又平複了一會兒心情,雄蟲突然意識到什麽。他擡起頭來,略帶心疼地問:“可是你為什麽會在幼年期突然受這麽嚴重的傷?到底出了什麽意外?”

江之北聽到這個問題,第一反應竟然并不是對自己當年遭遇如此深重的苦難而憤恨,而是擔心雄蟲知道真相之後會忍不住氣哭。

雖然他外表俊美,身材高大,但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腸不是一般的軟,比一般雄蟲都容易被感染情緒。

同時,雄蟲的感知力還相當敏銳,江之北已經狠狠地吃過一個教訓,再也不敢輕易敷衍了。

所以他只能用一種隐忍着不願回想的語氣說:“是我那個名義上的雄父導致的。不過他現在也已經自食惡果,我們不要再提這個了好嗎?”

雄蟲果然不敢戳江之北的傷疤,雖然心疼,但還是立刻安慰他:“啊那你別回想這個了,當我沒問過!”

很輕易的計劃通。

江之北再次感嘆,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如此熟練地揣度一只雄蟲的心思。

他拍拍雄蟲還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雄蟲終于舍得松開柔韌的腰肢,但還是站在雌蟲面前,很珍惜地看着他,像是在害怕一眨眼江之北就會消失一樣。

江之北沒忍住又輕笑出聲。

真的……太可愛了。

他剛想和雄蟲聊點別的,順水推舟地深入一下感情,光腦聲音突然響起。

江之北臉上表情一滞。

他這時才想起,今天匆匆趕回的時間其實是因為太想念謝瀾,所以想盡辦法壓縮出來的,軍部還有一堆極為重要的工作需要處理,還有一些不能告訴雄蟲的事情需要善後。

恐怕陳桉已經在軍部抓狂了。

雄蟲一看江之北的表情就知道發生什麽了。他故作大度,其實嘴角已經有點失落地降下去了:“知道你很忙,快去工作吧,晚上記得回來啊。”

江之北有點猶豫,他私心自然是想和雄蟲待在一起,但是這邊的工作确實也拖不下去了。

他只能拿起放在沙發上的軍帽,嗓音柔和:“那殿下,我先走了,處理完事情就會立刻回來。”

雄蟲“嗯”了一聲,聲音有點悶。

這就是要被哄好才行了。

江之北思索片刻,走到雄蟲身後,帶着笑意輕輕喚:“殿下。”

“走之前,您沒什麽話對我說嗎?”

聽到這話雄蟲想起來,之前每一次視頻通話結束後都會互相說想念,但是現在他們都已經見面了,還要繼續說嗎?

他有點疑惑地轉過頭來,江之北卻已經看穿了他的疑問,眨了眨眼,語氣誘哄:“既然我們現在已經見面了,那我們之前養成的良好習慣,是不是也該稍微做出改變了?”

雄蟲茫然地說:“改成什麽——”

只見江之北已經傾身過來,趁着謝瀾猝不及防的時候,輕輕貼上他的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的心裏想法:我覺得差不多可以上床了吧!

蠢作者的手指頭碼出來的:純情親親。

救命!我是什麽小學雞戀愛嗚嗚嗚QAQ

還有大家能看出來小謝其實是在為了老婆演戲吧嘿嘿!

晚安吻送給大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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