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勾引

她靠在浴桶邊上,昂起腦袋盯着古樸的房頂,那上頭雕刻了什麽她沒在意,只是凝視那一處發愣。

纖細白軟的手臂搭在浴桶邊沿,絲絲白霧在萦繞,瞧不清她的神色與眸光,也猜不透她的情緒。

只見紅潤的唇瓣緊抿,水珠滑落,隐隐透着不甘和怒氣。

她一動不動,保持後靠的姿勢良久,也沒覺得手酸,直到浴桶的水涼了,泛起一層涼意,溫思月才動了一下。

她戳着手臂,暖了些,嘩啦一聲,從浴桶中起身。雪肌無暇,凹凸有致,勻稱細膩的長腿踏出浴桶,泡久的身影泛着紅,她拿起一旁的臉帕擦擦,繼而穿好衣裳。

春花在門口候着,瞅了眼窗口的身影,暗暗感嘆,她家姑娘一舉一動都撩人魅惑得很,她見了臉都忍不住燒了起來,也難怪那些公子了。

她轉個身,見裏頭的人穿好衣裳,便推門而入,去收拾屏風後的浴桶了。

溫思月睨了春花一眼,神色淡淡地坐在鏡臺前擦拭頭發。眼眸蘊着水汽,長睫微濕,半濕的烏發垂在身側,自有一股柔弱感。她低頭輕嗅,身上的味道是沒了,可是心裏的難堪卻落下了。

紅唇翕動,她嘆了一聲。

須臾,她忘卻今晚之事,扭頭問春花:“看見頭油了嗎?”

在鏡臺前找了好一會沒找到,只好求助春花了,畢竟平日的一些東西,都是她放的。

“姑娘您忘了,我們沒帶頭油來,還得出去買呢。”春花拎着水桶在門口解釋一句。

溫思月哦了聲,撫着頭發有些無奈,從揚州就帶了幾件衣裳來,胭脂水粉都要去買,眼下沒有頭油,發絲有些幹澀。

算了,明日再去,她要好好睡一覺,将今晚的事忘了。

閑言碎語傳得很快,整個将軍府都知道了。溫宛如憂心女兒,聽說這事就趕了過來,可惜時辰太晚,院門上了鎖,沒見着人。

回到房內後,自責地一晚沒睡好,唉聲嘆氣到天明。

将軍府是森嚴的,府內有個風吹草動,管家都會禀報秦萬海。遂以,他聽聞此事,沉着臉就去找了秦術。

此時書房大門緊閉,門外空無一人,隐約透着壓抑的氣息。

“看你幹得混賬事,你讓別人怎麽看待将軍府?”秦萬海甩甩衣袖,一轉頭,看見秦術淡漠不在意地眼,又氣得瞪了他一眼。

秦術立在書案後,嘴角含笑,看着父親生氣他也不着急,也沒辯解,沉默地盯了他須臾。他繞過書案,站在秦萬海身旁,說道:“父親教訓的是,昨晚喝醉胡言亂語,是兒子的錯。”

他停頓片刻,上挑的眼尾閃過一抹暗沉,随即話鋒一轉,別有深意道:“可是父親這般急切的為她出頭,難免惹人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父親看上的是她,而不是她母親。”

話音落,秦萬海面容止不住顫抖,被他說的話惹怒了。分明說的是他的禍事,卻把矛頭指向了他這個父親。

秦萬海擡起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混賬,說的什麽話?傳出去将軍府的臉面往哪擺?”

“既然不是,兒子便寬心了。”

秦術眉眼舒展,微擡着手,三言兩語就将昨日之事揭過。看着秦萬海面色陰沉的樣子,他眸光一凝,看透了他心裏的想法,而後道:“父親放心,同在屋檐下,斷然不會鬧得太難堪。”

秦萬海注視他,欲言又止,最終背着手,一句話沒說出來。他自知虧欠了他。

“兒子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秦術揖揖手,幹淨利落的出了書房,一眼沒回頭。他的速度很快,腳步穩健,意氣風發中帶着些許鋒芒,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他徑直出了院子,往外頭走,身邊的小厮趕忙迎上來,跟在他身後。

“将軍,去找衛公子嗎?”

“嗯。”

他捏捏眉心,想到方才秦萬海的神情,心裏暗嘆那對母女的手段,果然是厲害。毫無血緣,帶進門的女兒,就讓他父親為她說話,整個盛京怕是獨一份了。

秦術扯扯嘴角,冷笑聲,腳下步伐加快,一拐角就到了府門口。

他擡擡下颚,然後就看見迎面而來的人,視線相對,兩人皆是一愣,頓在原地。

溫思月是想出府買點東西,偏偏這麽不湊巧,出門遇見秦術。她扯着裙擺,不知所措,是過去打招呼,還是轉身就走?

她垂下眼睑,一臉為難,雪白的臉頰慢慢泛紅,思索須臾,她做了決定。

“有個東西忘記拿了,咱們回去。”

她望了秦術一眼,俯身行禮,随後轉身,拉着春花就走。看見他,就會讓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仿佛那刻的羞辱還籠罩着她,沒有散去。

偏偏,有人就是不想讓她走。

“溫思月。”

他的嗓音好聽,拉長了聲調喚她的名字,帶着別樣的情緒。朝她走去時,能明顯看到她顫抖一下。

秦術肆意笑着,緊縮的眉頭松開,換了一副神情。

溫思月僵着身子,咬唇思忖片刻,最終轉身面對他。她俯身行禮,低頭沒看他,也沒說話。

抿唇苦惱的樣子有些無辜。

“昨晚喝醉說了些胡話,思月妹妹別放心上。”

聞言,她不可思議地轉轉眼睛,而後緩緩擡頭,想确認他說的是否發自內心。

昨日他還鄙夷不屑,甚至是厭惡,僅過了一晚,語調就溫和了,而且他的眼裏除了淡漠些,倒沒有其它的情緒,是他變了?

還是她看錯了?

溫思月昂着腦袋仔細端詳他,他的眉眼好看,眸子黑亮,裏頭映着她的身影。只是…

笑意帶着幾許玩味,讓她看不懂。

溫思月低頭,收回目光,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計較,顯得她不夠大度了。

“不妨事,沒放心上。”她的嗓音軟,此刻面對他又緊張,說話的調子又軟了幾分,像是嬌嗔般。

秦術身形颀長,挺拔的身影擋着她,連地上的影子都籠罩着她。溫思月又想起昨晚沾染上他的冷香,連忙後退兩步,道:“不打擾了。”

他注視她的動作沒說話,直起身子往外瞧了眼,問她:“要出府嗎?送你一程。”

話說的沒誠意,她不信。

“怕是不順道,麻煩。”

秦術掃了她一眼,不帶情緒說道:“不麻煩,上來。”

說完就出了府門,上了馬車。

溫思月對他的強勢怔了怔,磨蹭了一會,還是硬着頭皮跟上他。

看着門口那輛馬車,她不禁在想,為什麽将軍出門騎馬,而他卻坐馬車?

他也是小将軍啊!

馬車內寬敞,縱然如此,溫思月還是緊張,她抓着門框,離他遠遠的,看也不看他。

只是垂頭向他道謝:“多謝兄長。”

“思月妹妹客氣了。”

秦術正襟危坐,帶笑的眸子暗暗打量她,瞧她僵着身子忐忑的模樣,他就心情大好。

“能否勞煩妹妹幫我帶些茶葉回去?”

溫思月點頭,沒問他一句便答應了,“好。”

“有勞了。”

寒暄兩句又陷入沉默,氣氛尴尬的讓人不自在。

她轉過頭,目光往外看,渾身難受。她知道,秦術在看她,而且是目不轉睛地看她,也許在想,她好不好相處,性情如何?

溫思月咬咬唇,餘光忍不住往後掃,一觸及他的目光,又心虛地縮回來。

馬車內都是他身上的冷香味,一絲一縷的在鼻端繞,仿佛他就在眼前一樣。

她擡起手,不易察覺的揮了揮,還未放下,不知怎的,馬車突然停下,随後聽見馬兒撕裂的叫聲。

劇烈的颠簸讓她慣性地往後倒,慌亂中她随手一抓,穩定後她松了一口氣,卻未放手。

“公子,沒事吧。”外頭的趙勉問了聲。

秦術眯着眸子,眉骨下壓,盯着那只在腿側的手,啞着嗓音道:“沒事。”

趙勉應了聲,又揮着馬鞭繼續前行。

而馬車內的溫思月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拍着胸口起身,全然不知自己抓的是哪裏。

“抱歉,失态了。”

失态,何止是失态,他這樣想。

秦術沒說話,不動聲色地彈彈被她攥過的地方,上頭似乎留有她的餘溫,他一觸即便覺得身體一陣緊繃,有些難受。

他收回手,握成拳在身側,眸光幽深地凝視她。

紅唇潤澤,脖頸粉紅,微微的喘息讓豐潤上下起伏,她撩撩耳畔的碎發,眨着澄澈地杏眸偷看他,這般模樣…

秦術無聲冷笑,勾起的唇瓣透着鄙夷,就知道她不安分,果然,一試就試出來了。

“你在前面下馬車。”他冷淡道。

溫思月不安到咽口水,輕聲回他:“嗯。”

她深呼一下,放心了,終于不用對着他了,真輕松。

下馬車之前,她不忘俯身感謝他,“多謝兄長。”說完就撩開車簾下去。

秦術應了聲,鋒利地眸光凝視她。方才眼前那抹白,當真是晃了他的眼,記憶深刻,難以忘卻。

溫思月啊溫思月,總是若有若無的勾引他,該怎麽辦呢?

不如,就成全了她。

秦術心中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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