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色适合你

湖邊微風依舊,蕩起一圈圈漣漪。

身旁的丫鬟忍不住問謝寶珺,“姑娘,幹嘛跟她過不去?”

謝寶珺對着溫思月的身影翻個白眼,擡着高高地下颚,一臉得意道:“憑她這種身份,能進來秦府是她的福氣,可我偏要讓她知道,她不配。”

“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要她記得自己的身份。”

說到最後,謝寶珺咬了咬牙,面露譏諷。一個揚州商戶的女兒,出生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能讓人看得起。

“她的燕窩,以後都送過來給我。”

一旁的丫鬟遲疑了片刻,又問一遍,“全部嗎?”

“自然,她憑什麽吃那麽好。”

謝寶珺理所當然地說着,她們母女吃得都是将軍府的,她是表姑娘,當然能做主。

“是。”

她這才滿意點頭,甚至迫不及待等着看溫思月暴跳如雷的表情了,想想就高興。

“快,蕩高點。”

“姑娘,小心點。”

謝寶珺不理,不停說着高一點,再高一點。

此時的溫思月沒回院子,而是去了溫宛如那,她知道,成婚的日子定了下來,母親肯定很忙,怕是沒心思顧着她。

但她沒心思回去,謝寶珺這般針對他,怕是也給溫宛如臉色看了,不管如何,她都要去瞧瞧。

溫宛如的院子安靜,她進去了也沒看見一個人,無奈,她喊了一聲,才看見王嬷嬷出來。

“嬷嬷,我母親呢?”她問。

王嬷嬷美目慈善,笑着回她:“剛起,在裏頭,姑娘快進來。”

溫宛如午睡剛起,懶散散地靠在美人榻上,眼眸倦意未散,神情慵懶。看見她來了,微微起身,讓一旁的丫鬟搬了凳子過來。

“怎麽不歇息會?夏日一到你就犯懶。”今日稀奇了,她居然跑來了。

溫思月悠然一笑,抿唇道:“方才去花園走了走。”

遇見了不想遇見的人,趕緊跑開。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免得她多想。

“哦。”

溫宛如敷衍應了聲,随即擡眸往窗口看,這會日光正好,溫暖的光線傾瀉一地,從窗口灑進來。

她臉上笑着,思緒飄忽,半響後扭過頭來,說道:“是看見謝姑娘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作為母親,自己的女兒她是了解的。

溫思月一怔,立即反應過來,回她:“想必她沒少來煩母親。”

“煩是煩了些,可我跟将軍的事不是她能置喙的。”

溫宛如從榻上起身,轉頭問了其它事,“聘禮單子見過了?”

她搖頭,這幾日都在院子裏歇着,沒聽說聘禮的事,再者,不是她能左右的。

溫思月倒是想起了旁的事,湊過去輕聲道:“母親,外祖留給我們的鋪子,我記得有幾家在盛京,可要去看看?”

被她提醒,溫宛如才想起,來盛京一直忙着,都給忘記了。兩間布莊,一間珍寶齋,一年賺得銀兩不少。

是外祖特意留給她們的,只是之前一直握在她舅舅手裏,想要拿回來,怕是要費功夫。

“剛來盛京還沒站穩,過些日子再去不遲。”

溫思月盯着她,顫動的眸子轉了轉,猜測道:“母親是想成親後再去。”

“不錯,有了秦家庇護,想來你舅舅掀不起風浪。”

她沒說話,心裏是贊同的,往日舅舅就打壓她們,現在外祖走了,肯定想把那些産業要回去。

若是有秦家在,定會忌憚三分。

溫思月颔首,往外瞅了一眼,準備回去,又聽溫宛如道:“晚上将軍和小将軍都過來用膳,別回去了,省得跑一趟。”

“謝寶珺也來?”

溫宛如點頭,“自然,頭次坐在一起用膳,正好将軍今晚回來早。”

她乖巧應下,心裏隐隐不安,按謝寶珺的性子,恐怕會找些麻煩,就算沒麻煩也會嘴上不饒人。

哎,真是心煩。

游廊上點了燈,一盞連着一盞,将漆黑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晝。小厮丫鬟進進出出,忙了好一會才停下。

正廳內,秦萬海上座,銳利地眼眸笑着,添了幾分溫和。他擡擡手,笑道:“別拘着了,動筷。”

溫思月掃了一圈,低頭吃自個的,能不出聲就不出聲,只聽他們說。

“寶珺,你這次來多住些時日,缺什麽就跟管家說。”

謝寶珺撒嬌般的點頭,随即道:“舅舅您就放心吧,我把這就當自個家一樣,我又不是外人,不會拘束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完就看了她們母女一眼。

兩人神色各異,賠着笑臉就當沒聽出來。

須臾,溫宛如緩了緩,扯着嘴角輕笑,“剛送來一批料子,等會你兩挑挑,去做幾身夏衣。”

謝寶珺本想拒絕,可她看到秦萬海在一旁點頭,也就勉強同意了,“行吧。”她瞥了眼溫思月,癟嘴笑。

因為秦萬海在,氣氛相對融洽,沒鬧出什麽事來。晚膳後,溫宛如吩咐人将那批料子拿了上來。

放在跟前讓她和謝寶珺挑。

溫思月抿緊唇,眉心微微擰起,看了眼謝寶珺沒說話。

“我先挑。”

她眼尾上揚,被她猜對了,謝寶珺肯定不會讓她先挑,只會把剩下的給她。

她不在意,淡淡地注視她。

謝寶珺圍着桌子轉了一圈,然後小跑到秦術跟前,問他:“表哥,你說哪個顏色适合我?”

秦術吹了吹茶葉,擡起頭來,眉眼溫和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滿眼期待的等着,便道:“粉色很好。”

“行,就要這幾匹。”謝寶珺将為數不多的兩匹粉色布料拿走了,留給她的,只有海棠紅。

溫思月緩慢走過去,不想要不行,不能佛了秦萬海的面子,畢竟都看着。

可她不喜歡紅色啊,她喜歡粉色,素雅粉嫩的顏色。

餘光瞥了眼秦術,看見他低頭品茶,嘴角含笑,溫思月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知道她喜歡粉色,讓謝寶珺挑去。

她悄悄白了眼,随手選了兩匹,讓春花帶回去。

夜晚風微暖,吹散了些許疲憊。

和秦術住在隔壁就這點不好,一起用晚膳就得一起回去,躲都躲不掉。

溫思月跟在後頭,低頭不語,瞄了他兩眼,又低下。他背脊挺拔,寬肩窄腰,看着很有安全感。

不過對她沒有。

她無聲嘆息,認命的跟着他,幸好,很快就到了。

“謝謝,我來拿。”

從趙勉懷裏接過布料,溫思月道聲謝,轉身要走,卻被秦術擋住。她驚訝擡眸,注視他。

秦術側頭,讓人先走,趙勉會意,臨走不忘拉上春花。

“兄長有事?”她注視他的動作,困惑地問他。

“紅色很适合你。”妖嬈明媚,有些張揚,他很喜歡。

可他沒由來的一句讓她很詫異,細細一想反應過來,說的是她拿的布料。

溫思月冷哼,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謝寶珺哪适合粉色,她明明适合鵝黃和青色。

“哦,我也喜歡。”她口是心非的說着,想趕緊敷衍過去,好回院子。

她抿抿唇,接着道:“若是沒事,先回了,春花還等着。”

這下總該讓她走了吧。

“送給妹妹的那支簪子,不喜歡?”

秦術眼角微揚,緩緩笑着,擡手撩起一抹青絲,捏在指腹間把玩,上頭的甜香似乎萦繞在鼻端,撩的他喉間發癢。

他沉着嗓音,黑夜中似乎看見他滑動喉結。

溫思月眼睫顫動,緩過神來,為難道:“太喜歡了,怕弄丢了。”

這話自然是假的,騙他的。

她不喜歡玉蘭,一點都不喜歡。

“是嗎?”

他沒松手,甚至過分的将手伸向頭頂,他冷笑着,不相信她說的話,可也沒戳破。

溫思月垂眸,發間感到一絲熱意才知曉,秦術的手觸碰到她了。她趕忙往後退,覺得這樣的姿勢太過親昵,不适合他們。

心底怪異的感覺又上來了,說不清道不明,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她緊着一顆心,瞥了他一眼,正想開口,就聽見他道:“天色已晚,回吧。”

“是,兄長早點安歇。”

溫思月腿軟了一下,穩定思緒後小跑着回去。

他站在原地,凝睇她的身影,唇瓣的笑容更加肆意放縱。

依他的性子,能忍多久?

他自己都不知?

那晚真的吓到了,每每想起總是心慌,好幾次遇見她都不敢去看他。後來見他和往日一樣,便放心了,覺得是自己太過小心導致的。

“姑娘,管家派人來了。”

她躺在軟塌上,睡得正香,聽見春花喊她只是翻個身繼續睡,不想理她。

春花不死心,一個勁的撓她癢癢,“姑娘真要起了,管家派人來做秋千了,您好歹說說位置。”

聽見秋千兩字,她總算睜開一條縫,迷迷糊糊地想起來。溫宛如見湖邊那個秋千被謝寶珺霸占了,邊說給她在院子裏做一個,這樣也方便。

來的好快,她昨晚跟母親說的,今日就來了,還來這麽早。

水眸合了又開,眼前朦胧一片,她含糊道:“能看見整片園子,能遮陰,你去說。”

春花撓撓頭,拿她沒辦法,思慮片刻後,出了房門。

少傾,院子裏哐哐的響,停一會響一會,過了許久安靜下來。

她在睡夢中笑着,安心惬意了,醒來就能看見新做的秋千。

“春花,春花。”她伸個懶腰,對着門口喊兩聲。

吱呀一聲,春花推門而入,“姑娘,可算醒了。”

溫思月歉意笑笑,然後起身洗漱,她墊着腳尖往外看,沒看見新做的秋千,便問:“做好了嗎?”

“早好了,等會您去看看,肯定喜歡。”

瞧春花說的高興樣,那她要好好瞧瞧了。

早膳簡單用了點,她就不吃了,急着去看。

小跑出去,轉了一圈,在牆角看見。要求是按她說的,可是…

可卻是對着秦術院子的,還有這做得高了些,墊着腳才能坐上去。

“這位置好,他們說不僅能看咱們院子,站在秋千上,還能看見隔壁院子。”

一個秋千看兩院子,可真好。她煩躁地摸摸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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