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晏呈第一次覺得慌了
許芊芊剛回到淺雲院便看見了流蘇,她站在屋子內整理許芊芊的簪子和物品,一雙眼通紅,當看見許芊芊站在屋內時,她的眼淚瞬間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然後哽咽的說:“小姐,你...你沒事吧?”
昨日她醒來後就被殿下的侍衛帶回來了,她想去問,但那侍衛卻只道:“太子殿下帶走了許小姐,你放心吧,過幾日殿下估計就會送許小姐回府。”
流蘇哭着道:“奴婢怎麽能放心,明知小姐不願和殿下有牽扯了,奴婢怎麽能放心,”她哽咽了一下,看着許芊芊,道:“小姐,太子殿下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許芊芊看着她紅着眼眶的樣子,一雙眼腫的不行,一看就知昨夜熬了一宿,她憶起前世,不管她身居高位還是低落塵埃,身邊只有流蘇一人是真的心疼她,不顧一切的擋在她的前面。
看,真正關心她的人,是這樣的。
“我沒事呢,殿下沒有對我怎麽樣,”只是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罷了。
許芊芊莞爾一笑,鼻尖有些發酸,伸出手替流蘇抹掉了眼淚。
流蘇吸了吸鼻子,道:“小姐,你一大早從宮裏出來,老夫人瞧見,估計又得說你了。”
話音剛落,張婆子便扭着肥腰走到了屋內,低聲道:“小姐,老夫人讓您立刻去一趟安壽院。”
許芊芊知道自己從宮裏回來定然瞞不過祖母,但是沒想到,居然那麽快。
......
安壽院內。
許老夫人見許芊芊來了後,臉上一如既往帶着和藹可親的笑。
許芊芊欠身請了安後,幾乎是剛坐下,便聽見許老夫人盤着佛珠,問道:“昨日蘇公公來說,太子殿下讓你進宮伺候幾日,怎今日一大早就出宮了,殿下可知?”
許芊芊雙瞳仿若剪水般明亮流轉,對上許老夫人的那雙探究的眼神時,心口一緊,顫聲道:“祖母,孫兒有些心裏話,想和祖母說。”
許老夫人盤着佛珠的手一頓,眼尾微垂透着年邁的眸子,如今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許芊芊,末了,安靜的屋內響起了許老夫人氣弱的嗓音:“芊芊自幼懂事,祖母樂意聽你的心裏話,祖母一把歲數了,就盼着你們這幾個能争氣些。”
Advertisement
許芊芊會聽得懂祖母話裏的意思,祖母想聽的不是她的心裏話,而是想聽見讓她開心的心裏話。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即以決定不再和晏呈糾纏,那麽有些話還須得挑明了和祖母說。
“祖母,孫兒會孝敬您,亦會盡到父母沒有盡到的孝心,只是孫兒到底還是要讓祖母失望了,”是她愚笨,她妄想能夠瞞住祖母,直到祖母接受的時候才說實話,也妄想和晏呈撇清關系。
她如今想明白了,只要她在京都,那她與晏呈的關系就一日斷不幹淨,他不願還她自由身,可她卻不想再同前世那般卑微的讨好,她厭倦讨好晏呈的日子,就宛如此刻厭倦和祖母勾心鬥角。
“其實,孫兒這段日子都沒有和太子殿下接觸,孫兒今日來是想和祖母坦白,孫兒不願當太子妃,宮中的人勾心鬥角,孫兒只願平安順遂一生,嫁一個珍重、愛惜我的人,而不是一個眼裏心裏都沒有孫兒的人,”她一雙琉璃般通透的眼眸微微的擡起看向許老夫人,那眼底的期盼和小心翼翼,仿佛将餘生壓在了許老夫人的下一句話裏。
但只有她自己懂,她在賭,賭自己的祖母,斷不能這般狠心,賭自己的祖母會心軟,會如她的願,可等了一會兒,許芊芊也沒等到許老夫人的回話。
心底其實已經宛如一片明鏡那般,可嘴上卻還是不死心,細如蚊蠅的聲音再次小心翼翼的響起,“祖母,您疼孫兒的,您會理解孫兒的難處,是嗎?”
您肯定不會,為了一己私欲,還将自己孫兒一生的幸福斷送,是嗎?
可許芊芊低估了許老夫人的欲.望,也低估了人對權勢榮耀的貪婪,安靜的屋內響起了佛珠盤動的聲音,佛珠壓不住要燒的火,片刻後,響起了許老夫人帶着怒氣的聲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芊芊可千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太子妃的身份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又可知,太子妃意味着什麽?”
“是意味着光宗耀祖!是我們許家祖祖輩輩燒了高香才得到的,你又怎麽能因為自己的一時糊塗斷送了呢,有情不能飲水飽,你糊塗呀!”
“太子妃是将來的皇後,皇後是一國之母,你讓祖母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放棄這個金湯匙去換一個銀勺子呢,你又讓咱們許家的列祖列宗們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直到回到淺雲院,許芊芊還沒有徹底的回過神來,她恍惚間,還能聽見祖母的訓斥。
“你若是如此執迷不悟,非要放棄太子妃的位置,那從今日開始,你便不能再踏出許府半步,等翻了年你及笄,我豁出去這身老骨頭,也要把你利落的嫁到東宮去。”
“若是你非要和我對着來,氣死我你才罷休,”許老夫人喘了口氣,怒道:“那你就與我們許家斷絕關系,從我們許家出去,我們許家,再也沒有你這種不孝的子孫!”
許芊芊沒想到,祖母的執念居然如此的深,她不禁想,若是祖母親眼所見她前世經歷的一切,那麽會不會就能同意她退婚了,可...許芊芊搖搖頭,不會的,因為祖母将她趕出去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若是想要安寧一生,那你又何苦投胎到我們許家,你既然投胎到了這,榮華富貴享用過了,那就該好好報答許家,更何況,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貴的人,成太子妃是三生有幸,你又有何理由,可以去拒絕?”
明明是陽春三月,可許老夫人的話卻讓人感到冰寒三尺。
許老夫人的話,雖說誅心,但卻讓許芊芊徹頭徹尾的明白了,她若是一日還在許家,那就得乖乖的當祖母滿足對權勢貪婪的工具,若是要涅槃重生,走一條不一樣的路,那須得付出重大的代價。
其一,也是首要的,便是離開許家,離開這個讓她滿是不好回憶的京都。
......
她不再猶豫,不再糾結,不再心軟,這一次,她須得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別人。做了這個決定,許芊芊便去尋了大伯父,小心翼翼的提出帶許淵離開京都去游玩時,大伯父和祖母的态度全然不同。
“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累了便回來,你祖母那不用擔心,我會去說,”大伯父溫和的笑笑:“芊芊莫怕,一輩子不嫁人,伯父也養的起你。”
許芊芊熱淚盈眶,雖然祖母不好,但至少,大伯父,大伯母,還有兄長姊妹們都将她看的無比重要。
所以,将許淵醫好,也算是許芊芊給前世的大伯一個交代。
亦算是彌補了前世對大伯的虧欠。
......
許芊芊見完大伯父,便又去見了許苁,将自己要離開的事情說給許苁聽後,便又教了她一些店裏的東西,還好前幾日她就教給了許苁一些店裏的東西,如今許苁一聽便立刻懂了。
“芊芊,你打算去哪裏?”許苁和許芊芊一道,坐在淺雲院的院子裏,此時,已然申時末,天邊一片霞光灑落,光圈跳躍在許芊芊單薄的肩上。
她望向許苁的眼眸,嘴角一勾,道:“淩安,你想我了,随時來找我。”
若不出意外,她一年半載不會再回來了。
“姐姐記住我說的,将這封信給大理寺卿的溫大人。”許芊芊莞爾一笑,“鋪子裏的事情,他會願意幫你的。”
沁妝閣賺的銀兩夠她花一段時日,她此次去淩安,是因為徹底離開京都,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給許淵治病,再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外祖母。
那個打心眼裏疼她的外祖母。
.......
申時過完,安壽院的院門依舊緊閉,許芊芊佯裝路過往裏看了一眼,只見裏面掌起了燈,那顆老樹正晃動着枝葉,看的許芊芊心口一酸,眼眶一熱,兩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她不知道這一次離開京都面臨着的是什麽,但是她不能再讓自己成一次傀儡,前世她如了祖母的願,如了自己的願,今生,她想讓自己逍遙快樂一些。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得到祖母的原諒,但,若是按祖母的心願,那麽她也無法原諒那個依舊卑微伏低的自己。
......
酋時過半,許芊芊帶着許淵上了馬車,往碼頭的方向走,酋時末還有一班船出海,她們能趕得上,怕被認出來,她沒有選擇坐許家的船只。
既然選擇了離開,那,坐什麽船離開,對她來說都是好的。只要能離開,便是好事。
趕在了酋時末,許芊芊坐上了駛向淩安的船只,船只開始駛遠,海面風平浪靜,是她向往的寧靜。
她臉上浮起一抹笑,風吹亂了她的發,她看着許淵,紅着眼但卻開心的道:“哥哥,我們要去淩安了,我們會在那,如願的。”
......
東宮,黑夜沉沉,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晏呈狹長的鳳眸微垂,修長的手執着狼毫正批閱着奏折,桌案旁,放了一個精致的小香囊,是許芊芊今日匆忙出宮時忘記帶走的,留在了寝宮,晏呈下朝時,去了西殿卻沒見到人,聽見了小太監禀告後,方知她出宮了。
當看見梳妝臺前有她留下來的香囊時,他心口的陰霾散了一半,修長的手執起香囊,讓它陪着他。
下一瞬,殿內響起慌亂匆忙的腳步聲,還有蘇維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嗓音,“殿下,大事不好了。”
晏呈劍眉微蹙,眼眸微掀,看向了蘇維。
只見蘇維小跑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喘着氣道:“殿下,奴才奉殿下之命,去給許小姐送太醫院開的藥,但沒想到,聽許家的另一個小姐說,許小姐有封信要交給殿下。”
信?
“你慌什麽?”
光是一封信,向來沉穩的蘇維,不會如此。
只見蘇維眼一閉,道:“方才城門的将士來報,說許小姐上了船,離開了京都。”
話畢,那雙向來清冷的眸子裏,終是有了別樣的情愫。
自那日東宮大吵後,許芊芊的态度都在告訴晏呈,她不是鬧脾氣。
她是真的要退婚,也是真的要離開,不再是說說。
而是直接無情的離開。
執着狼毫的手一抖,那白色的宣紙上,赫然被抖出了一團墨跡。
向來步步為營,從未敗陣的晏呈,第一次悟到了心口的苦楚和壓抑。
許芊芊當真不要他了。
他第一次,當真覺得慌了。
作者有話說:
火葬場開啓!
和大家說件事情,今天晚上00:00整發下一章,也是入v章,v章每一個人評論的都發紅包,(是每一個,沒有名額限制)
大家相當于免費看文!免費看文!免費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