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微風和煦的拂過, 微光透過疏密的樹葉縫隙裏穿牆而過,映照在小軒窗上, 許芊芊躺在院子裏靜谧的竹林下, 搖椅微晃。

春末的天總是讓人昏昏欲睡,美眸微微眯起,腦袋一點一點的往下垂, 那淡綠色的袖口也被微風吹的擺動,眼瞧着便要睡過去時, 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條路是鵝卵石鋪成的小道, 鞋子踩在上面時會響起稀碎的小石子的聲音, 許芊芊睜開那雙阖上的桃花眼,黑亮亮的眼往前一瞧,只見流蘇一襲素粉的丫鬟裝, 正急匆匆的往這邊走來。

臉上, 是焦急和恐懼。

“怎麽了?”被打攪了午憩的許芊芊依舊是那副好脾氣,沒有半點兒不耐,她看着流蘇單薄的鞋底踩在稀碎的石子上,道:“別急,慢着,我在這又不會跑了。”

“小姐, 大事不好了。”流蘇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說完這話她恰好走到了許芊芊的身側, 她屈膝, 壓低聲音耳語道:“方才管家說有人找,奴婢出去一瞧, 是蘇公公, 他讓我帶句話給小姐。”

蘇公公伺候晏呈數十載, 已然成了晏呈的心腹和左膀右臂,蘇公公即來了,那口中,要說的話,帶給她的話,定然是和晏呈有關。

許芊芊那張瓷□□致的小臉面露遲疑,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也不知是被午後的陽光曬的還是對晏呈二字産生了抵觸,竟覺得頭昏腦脹,有些沉重,玉指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問道:“蘇公公說什麽了?”

按照她以往的猜測,估摸着是見她一面。

流蘇想起放才的話,咬牙道:“蘇公公說,三公子去府上惹事,被殿下留在那了。”

那原本扶在躺椅上的玉指驀然攥緊,原本就昏沉的腦袋如今愈發的脹疼,她另只手扶額,重重的吸了口氣,忍着酸脹的難受聽完了流蘇的最後一句話

——“殿下說,怕顧小爺繼續惹事,為了大家的安全,讓許小姐親自去接人。”

這才是晏呈的目的。

她知道顧帆遠性子急躁,心智還未完全成熟,但許芊芊沒想到他的膽子居然如此大,敢公然的去挑釁晏呈。顧帆遠是因何緣故惹上晏呈的,許芊芊心裏大抵了解,十有八九是因為自己。思及此,她并未再猶豫,也不能坐視不理,吩咐流蘇扶着她起身。

如今日頭正盛,顧府各院落的主子們都去午憩,丫鬟小厮們也趁此樹蔭下敞涼。怕去晚了顧帆遠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不出一會兒,她便走到了顧府的門口。

蘇維見到許芊芊時,肉眼可見松了一口氣,而後彎着腰,賠笑道:“許小姐,上馬車吧,殿下在府裏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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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芊芊輕輕颔首,柔聲道:“有勞蘇公公了。”随後,便坐上了馬車。

......

馬車平穩的往前駛,她的心随着外頭樹梢上呱噪的蟬鳴也緊跟着煩躁了起來,倒不是怪顧帆遠給自己惹了禍事,而是她并不怎麽想見到晏呈。

可老天卻像是和她鬧着玩似的,她越是不想,馬車便越快的駛入了那座府邸。許芊芊下了馬車後,便跟着一個丫鬟走到了府邸的後院,繞過了九曲回廊,假山湖水後,終于走到了那座院落。

許芊芊放眼望去,這座院落并不是居住的院落,反倒......她秀氣的眉頭一蹙,反倒像是聽曲的地方。

曲臺上擺放着兩張太師椅,中間立了一個黑色的桌案,上面放了青枝纏繞的茶壺,還有兩個青花瓷的茶杯。

許芊芊一襲淡綠色的如意對裙,裙擺處随着她往前走的動作搖曳,她坐在了那張太師椅上,精致瓷白的鵝蛋臉,遠山眉,一雙桃花眼看向陸陸續續入場的唱曲兒人。

場地倏地響起了司樂奏樂的聲音,絲竹聲響起,配合着唱曲的人一個一個的入場,奇裝異服,妝容千奇百怪,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顏色彙聚在整個臉上,但卻不失淩安經典戲曲的美感。

耳邊倏地響起一道聲音

——“道觀過後是曲節,你可有時間,孤帶你去看曲”

當時她婉拒了,可如今,她卻還是坐在了看曲的椅子上。許芊芊輕而又輕的嘆息了聲,心中不明白,晏呈這樣做,究竟是真的想讓她看曲,還是想旁敲側擊的告訴她,只要他想的,她必須得應承,得受着,不能拒絕。

否則,他有千萬種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你可知,我的心?”唱曲兒的人,這句話打斷了許芊芊的思路,她的目光被臺上的唱曲兒人吸引,打起精神,秀眸惺忪的聽着曲兒。

再聽兩句時,她大抵知道了這是首什麽曲子。

——這首曲,名喚《離別記》。曲中的女子名喚小青,男子名喚小照,兩人從小青梅竹馬,但最終小青被喜歡小照的公主害死,含恨而終,歸西後卻沒有轉世為人,魂魄留在了她的夫君小照身邊,看着夫君日日飲酒度日,最終在公主的安慰下,和公主共結連理,普天同慶.....

當臺上唱到“你又可知,我的心意時”,許芊芊感覺被一圈陰影籠罩,短暫的遮住了她的光,而後,光複而亮起,她身側的太師椅上,多了一個男人。

晏呈一襲灰色的華服,狹長的鳳眸流光微動,目光沉沉的看着曲臺,氣定神閑,一言不發。

他向來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但許芊芊不是,她正欲起身行禮,卻看見男人修長的手微微擡起,側面垂長的眼睫輕動,不知是曲兒的聲音太大,壓低了他的聲線,還是他刻意放低放柔,總之,同以往的冷冽差別頗大。

“免禮。”

許芊芊眼眸看向晏呈的側臉,兩人如此近的距離,坐在一處,她被他的氣場壓住的有些難受,檀口輕啓,微張一下卻又緊閉,瓷白的臉上也因為緊張而滲出了兩滴細密的汗。半晌後,她道:“殿下,臣女的弟弟——”

“有什麽事,看完曲再說,”晏呈側眸,睨了她一眼,複而又看向曲臺。

見狀,許芊芊頓時收回了目光。

罷了,她正好也有話要和他說。

許芊芊從未覺得一首曲兒能唱那麽久,讓人抓心撓肝,終于,半個時辰後,一曲閉。許芊芊拿出絹帕擦掉了自己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

戲臺上唱曲的人依次有序的離開,整個院子裏只剩下晏呈和許芊芊兩人。院落上方有琉璃瓦臺,兩側放置了冰塊降溫,兩邊都有九曲回廊的風灌入,将盆中的冰塊吹起涼氣,倒是一點兒也不熱。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

院落裏,卻響起了晏呈低聲的詢問:“芊芊可喜歡這首曲子?”

那首曲子,她看的心不在焉,但對裏面的一些情節倒是深有感觸,好比如小青看見陷害自己的仇人和自己最親近的丈夫結為了夫妻,丈夫也從一個小侍郎一躍成了驸馬,光宗耀祖,直到有一日,小昭發現了公主謀害小青的毒藥,但小照卻早已忘記初心,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小照選擇當作看不見,并把和小青的愛意,用巧嘴變成了彼此是青梅竹馬的親情。

讓她深受感觸的是小青怨氣太重,含恨魂飛魄散時,吶喊的那句話

——“如果官人分不清楚,你對我是青梅竹馬的親情,還是情人之間的愛意,那麽當初又為何說非我不可,又為何要許諾于我,若官人沒有許諾,沒有來撩撥,我又不至于因官人而喪命,也不會對官人百般信任,落到如此下場。”

不喜歡就不要撩撥,坦率拒絕,免得将真心交付後,卻落得一個含恨而終的下場。

“臣女不才,說不上喜歡與不喜歡,只覺得小青是個可憐人,若是沒有小照,小青可以嫁給另一個男子,過着另一種人生,而不是死後,還得不到善終,成了孤魂野鬼。”

許芊芊說這話時,感觸頗深,心疼小青亦是心疼前世的自己。她眼尾微微泛紅,像是小獸受了委屈卷縮在角落舔舐傷口一般,嬌弱的惹人憐惜。

雖說戲曲是假,但是她卻能明白小青最後的那聲嘶吼和無助。她從小無父無母,性子也随之有些俱外,但是晏呈出現的時候,祖母同她說,這是未來的夫君,是她一生的依靠,後來,她就把他視為自己的所有。

他是她的依靠,所以她必須要處處想着他。後來,她漸漸變得膽大,讓自己變得得體,才能配得上他

——季朝未來的天子。

因為她怕這個依靠也和父母一樣,有一天突然消失了。

她也曾混淆過他對晏呈的究竟是青梅竹馬的意,還是想要相伴一生的情,但當情窦初開時,她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對他不是親情,她就是愛這個人,她相信這個不善言辭的人,也是愛她的。

直到那日含恨而終,看見他連信封都懶得拆開看時,她便覺得自己一味的付出,卻忘記了,或許他根本不想要。她把他的沒拒絕,當成是也喜歡她。但如果真的喜歡,又怎會如此懈怠對待。

前世的錯,前世償還了,可如今她清醒了遠離了,他卻又屢次三番的追來,究竟是為何。

穿堂風輕吹過芙蓉面,她輕顫眼眸。

“臣女覺得,人還是坦率些好,不喜歡又為何要耽誤,誤了一樁好姻緣。”許芊芊的一雙桃花眼,眼波潋滟,那卷翹的眼睫亦像揮動翅膀的蝴蝶,震着便要飛走,那不饒人的檀口又道:“殿下,你說,臣女說的對嗎?”

一個戲曲,她都能借機說出這樣的話,真真是膽子大了。

晏呈轉動着玉扳指的手一頓,複而擡眸,一雙眼清冷平靜,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特別是如今,自己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于是直戳了斷的道:“孤不是小照,你亦不是小青,你不要胡思亂想。”

氣氛随着他的這句話,瞬間墜入了冰點。晏呈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他鮮少有這般直來直往不過腦的時候,從出生開始便衆心捧月,拉不下這張臉去求她一句好話,但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顯然是在驅趕人。

晏呈眼皮一掀,看見她低着頭不言語,那微微有些泛紅的眼尾,倏地像是被人捂着他的心口,怪異難受的緊。

修長的五指微微一屈,那支一直藏在袖口處的玉佩,被他拿了出來,放置在了桌案上。

旋即,是他低沉的嗓音響起,言語外,有些生硬的哄道:“孤,那日去道觀,聽說這玉佩可以保平安順遂,便替你拿了一個。”

“你且拿着,日日戴着對你有好處。”

黑色的桌面上,一塊泛着翠綠的玉,兩端編織了金絲線,只是這金絲線編的歪七扭八,看上去有些怪,但卻不是美感,若是其他人編織的,定然手不會生成如此,畢竟是太子爺用的東西,哪一件不是盡心盡力,再差也不會如此。

除非......

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一閃而過,她抿了抿唇,玉指輕輕的撥動了一下金絲線,道:“這金絲線,是殿下編的嗎?”

一眼便被看穿了,晏呈也沒惱,見她沒有直接的拒絕,心中到底是松了口氣,晏呈別過了頭,輕輕的咳了一聲,端起茶杯,道:“孤閑來無事,編着玩的。”

晏呈是個大忙人,哪怕大婚那日亦是抽了時間去處理奏折,何來閑來無事一說,美眸微垂,她的玉指從金絲線上移走,指腹觸到了玉佩上,将還帶着他溫度的玉佩移到了他那側。

此舉,讓晏呈握着茶杯的手輕顫了顫,一雙劍眉微蹙,望向許芊芊。

“這枚玉佩花費了殿下的心血,還請殿下收好,”她那雙眼眸白皙溫柔,哪裏還見方才一點紅,她頓了頓,垂着腦袋,低聲道:“臣女來接臣女的弟弟回家,還請殿下通融一下,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帆遠這一次的不懂事。”

晏呈卻未有說話,院落外的大樹上,有蟬鳴的嘶鳴聲,那刺眼的陽光也随着疏密的樹葉折射進來,那光圈就灑在他的臉上,光影交錯,他眼底的情緒不明。

少欽後,空蕩的院子裏,響起他的聲音:“孤說了,這玉佩,你拿着。”

怕她聽不懂,他頓了頓,加了句:“送你。”

他親手編織的金絲線,還有親自求的玉佩,要送給她。

送你二字,在她的耳邊響起。換做是以往或者前世,她只覺得這枚玉佩是老天的恩賜,可如今,她覺得是老天爺在給她添堵,明明,讓她體會過前世他的不聞不問,為何這一世,又要讓他如此主動。

這不是,命運在捉弄人麽?

她目光清明,看着玉佩微微一笑。眼底宛如一潭古老的湖水,平靜悠遠,聲音輕飄飄的,道:“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領了,這枚玉佩臣女不收,但若是殿下執意想送臣女禮物,臣女倒是有一樣東西,想向殿下讨要。”

晏呈覺得,他看不透如今的許芊芊。

見她來了,安安靜靜的一道看曲,他心裏頭歡喜;

見她心有餘悸意有所指,他心裏頭壓抑;

見她指着金絲線,詢問是否是他編織的,他那顆心安了,可她卻不要了。

他鮮少感受過心七上八下,像是蹴鞠那般,被踢來踢去,滋味很難熬,如今玉佩不收,但卻有東西想要。聽完她的話,晏呈耐着性子,只盼能從她嘴裏聽見一些好話,莫要再氣他了。

可晏呈忘了,如今的他在許芊芊這裏,是求什麽,不靈什麽。

之間許芊芊擡起眼眸,那雙黑亮亮的眼眸凝視着他的那雙眼,那瓷白的臉蛋上,嘴角微微一扯,檀口輕啓,“臣女想向殿下認認真真的,要一紙退婚書。”

是将兩人拆散,轉身便形同陌路的那個退婚書。

她不似玩鬧,認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晏呈修長的手沒有拿好茶杯,一個顫抖茶杯便摔到了地上,茶水灑落了一地,他冷白的皮膚上還有幾片茶葉挂在虎口處,那冰涼的茶水沿着垂長的手指,一滴一滴的墜落在地上。

許芊芊眼眸一垂,看着地上散落一片的瓷片,随手拿上一塊便可劃破人的手,她的确是不想于他有關系,但畢竟身份只差擺在面上,再如何,他也是太子,而她只是他随手可以碾死的一只螞蟻。

也是他的臣民。

“殿下小心。”

她起身,微微屈膝,蹲地,将距離晏呈最近的那塊摔破的瓷片給撿起來,只是手剛觸及瓷片的那一瞬,腕口處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桎梏住,力道之大,讓她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少欽,他啞聲道:“換一個。”

許芊芊面色一愣,側眸擡眼望去,只見晏呈那雙晦暗的眼底看不清情緒,見她看他,他又複述一遍:“換一個。”

換一個想要的東西。

男人一年四季溫度都熱,她的腕口處單薄的衣裳感受到了他的溫度,灼的吓人,她不免一個哆嗦,玉手像是一條靈活的小蛇,一溜煙便從他手中掙脫開來,蹲地,将地上的摔碎的瓷片一片一片的拾了起來。

而後,将拾起的碎片,全部放在了兩人中間的桌案上。

她伫立,站着,垂眸,看着碎片,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他聽,聲音一貫的柔腔軟調,“可臣女,唯一想要的,就是殿下給的退婚書。”

那日,顧歡意同她說了那些話後,她應了,但見面之前,還是得同晏呈拿退婚書,否則對那位關公子也不公平,今日,蘇維找上門時,她在馬車內,便打定了主意,要把退婚書拿到。

就算拿不到,但她已經開了這個口,後續關公子也好,還是旁人問起也好,她也有權說上一兩句話,就說已經是退婚了,旁的,也沒必要去解釋。

安靜的院落內,許久不見晏呈的回應,許芊芊放眼望去,他坐在太師椅上,卻罕見的沒有洋洋灑灑的靠着椅背,那雙狹長的鳳眸也垂落,光灑在他的肩膀和鼻骨處,折出一條線。

許久後,才響起他略有些喑啞的嗓音:“給孤一個理由。”

沒曾想,他會要一個理由。

理由...她倒是能理解他想要一個理由的念頭,前世她被這般冷落對待時,她也一心只想要一個理由,可她不敢開口

——怕聽見他的理由是單純的不愛。

并無其他。

每遭遇一次他的冷落,她便在心裏自己哄自己,每次他往她心口上傷一刀,她便會自己乖巧上藥,不會讓他擔心自己的情緒,也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懂事的卑微。

可善良的人把自己保護好,心底也依舊是善良的,她的目光看向了那破碎的杯子,頭微垂,檀口微張,道:“若殿下真要一個理由,那臣女只能說。我們不合适,這是臣女,這些年跟在殿下身邊得來的總結。”

“若不是那日殿下說退婚,讓臣女清醒,臣女估計還會和以前一樣,纏着,鬧着殿下,”許芊芊的玉指輕輕的拿起了一塊碎片,微微笑,但眼裏卻沒有絲毫波動,道:“殿下,我們就如同這個茶杯,碎了,便縫補不回來了。”

“更何況,這個杯子,是殿下親手打碎的。”

是你不要的。

是你不要這樁婚事,先放棄,先冷落的。

“殿下,看在臣女這些年來對殿下上心,因一紙婚書,耽誤了這些年的份上,殿下給臣女一紙退婚書,給臣女自由,”許芊芊憶起前世的那些點滴,澀口道:“臣女不想成為小青。”

因為她前世就是小青。所以她不想再一次含恨而終,人活着,起碼得對得起自己。

既然要說,那便攤開了說,她的眼眸看向那枚玉佩,眼底的諷刺愈發的深了,她扯了扯嘴角,道:“這玉佩,殿下的心意臣女心領,但臣女本無心冒犯,可它,就像是一記耳光,打的臣女心口很疼。”

許芊芊忍着心口的不适,前世她的每一次關心和主動換來的是他的冷漠,她想到,便覺可笑,說出來的話,也随了心,“原來殿下并不是一個很冷漠的人,殿下什麽都懂,那為何之前,卻獨獨對我這般冷落?”

“為何,不對我好那麽一點點?”

這些話才是她埋藏已久的心裏話,聽的他張了張口,愣是再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字字,仿佛浸了毒霜的銀針,千千萬萬根,盡數讓他吞。

良久,他終是開了口:“帶你弟弟回去罷。”

許芊芊一雙桃花眼輕顫,只當他是同意了,輕聲道了謝後。

目光又看向了那破碎的杯子。

她擡腳,轉身離開。

……

那抹淡綠色的倩影消失在院子裏時,午時已然過去,午後的陽光有些暗,原本就沒有掌燈的屋內頓時暗沉下來,他瞥見那桌上的玉佩。

原來,被辜負,是這種滋味,他終究是體會到了。

他原以為,她會收了玉佩兩人能夠把話說開,日子過去便重歸于好,但如今只怕是更糟糕,那些他不想去面對,覺得她鬧脾氣的話,如今被她撕開攤開一件一件一樁一樁的事情丢在他的心口上,砸的疼。

更可笑的是,他竟一句話都反駁不到。

因為的确,都是他的錯。

這短短,不足兩個月的時間裏,他回頭看才知道,以前的他是多麽的過分。

不怪她。

終究,是他負了她。

他的目光看向那破碎的茶杯瓷片,冷白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拾起一片,喉結滾動,耳邊響起她的話

——“我們就如同這個茶杯,碎了,便縫補不回來了。”

——“更何況,這個杯子,是殿下親手打碎的。”

但他想試試,想把這個茶杯恢複原樣。

他活那麽久,從不信命運,只信自己。

作者有話說:

前二十紅包!!!

啊,有點兒虐。嗚嗚嗚,狗子加油,自己添的柴火,自己要燒完。嗚嗚嗚(哈哈哈哈)我好難受,看見狗子這樣(哈哈哈)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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