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末時三刻, 許芊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換好了衣裳後,剛喝了口茶, 便聽見了顧帆遠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姐姐, 可醒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會兒後,顧帆遠一襲藏藍色的華服現身在門口處, 跑的氣喘籲籲,可見是急急忙忙趕來的。

許芊芊聽見那帶着試探的“可醒了”時, 卻不驚訝他為何如此問。

從私宅出來時, 蘇維便多嘴提了一句, 話裏話外都是顧帆遠還不知道今日的她前來的事情,要不要說,都聽她的。

許芊芊向來不願多生事端, 聽聞後便決定不告訴顧帆遠。免得他憤憤不平, 扭頭将這件事告訴顧老夫人。讓大家一塊替她擔憂。

所以,此時的顧帆遠不知道晏呈利用了他,讓她親自去見了他一面。

“剛醒,”許芊芊玉手執起茶壺,玉頸微折,“我托你幫我查的事情, 查的如何了?”

“還在查呢,姐姐口中的毒砝性子古怪, 沒幾人能查得到他的下落, ”顧帆遠已經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以手撐頭, 想着今日着了那人的道, 又看着面前一副歲月靜好模樣的許芊芊, 心下便有了主意,開口道:“姐姐,太子殿下那邊已經退婚了,那日來尋你的貴客,弟弟瞧你也不想要,不如我讓祖母給你做主,給你選一門親事,如何?”

只要不是那個貴客,還有遠在京都的太子殿下,顧帆遠誰都願意。

“不滿你說,姐姐已經給我找了一個,”許芊芊莞爾一笑,将沏好的茶放在了顧帆遠面前,“過幾日見個面。”

顧帆遠忙追問道:“哪家的?”

許芊芊如實答道:“關家大公子,關制。”

關家和顧家一樣,在淩安是家大業大,但顧帆遠想要的,又不是門當戶對,只是想要一個真正對許芊芊好的人家。

不止顧帆遠,整個顧家都是如此想。但關家人究竟如何,顧帆遠也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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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這次能遇見個好人家。

......

自那日後,許芊芊難得過了幾日安寧的日子。這日末時後,顧老夫人一時興起,叫了顧家的一衆姊妹兄弟,還有大舅二舅兩房的人一道去府中的戲院子裏聽戲。

許芊芊現身之時,方才看見坐在堂內的,不止顧家的人,還有另外兩個面生的女子,一個年齡約莫三四十,舉手投足透着富貴氣,另個年紀同她相仿,面容姣好。

顧家的人還有兩個女子的視線頓時看向許芊芊。其中,那兩位面生的女人眼底都浮現出驚豔。

許芊芊一襲淡青色的水波紋流蘇裙,裙擺随着走動的姿勢垂地搖曳,那完美姣好的身段随着裙子擺動若隐若現,仿若從畫裏走出來的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瓷白無暇的鵝蛋臉,柳葉眉,櫻桃口,特別是那一雙會說話的桃花眼,将她本就無可挑剔的美上又添了幾筆靈動。

戲臺上在唱戲,锵锵锵的聲音,還有奏樂的聲音,充斥在整個堂內。

顧老夫人身邊親近的李婆婆上前,親切的道;“老夫人方才還在念叨二小姐怎麽還沒來,”李婆婆一邊說,一邊帶着許芊芊走到了顧老夫人身邊,道:“瞧,這不是來了嗎?”

許芊芊微微一笑柔聲喊道:“外祖母好。”她聲音嗲嗲的,軟糯糯,格外好聽。

與此同時,那位坐在顧老夫人身側,有些年長的中年女人,柔聲道:“老夫人,這就是你之前日日挂在耳邊的外孫女?果然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真是讓我開了眼了。”

“和青寰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像。”

許芊芊聽着這位中年女子說出母親的名字時,心底一愣,茫然的望向了顧老夫人。

“你不認識也正常,”顧老夫人拉着許芊芊的手,笑呵呵的道:“這是你母親幼時的手帕交,和安妃一樣,她們三人玩的最好,她們倆嫁到京都,唯獨你秦姨留在了這裏。”

許芊芊對外祖母口中的秦姨不算了解,但算是母親的手帕交,許芊芊還是莞爾問好:“秦姨。”

“欸,”秦芳華看着許芊芊的一雙眸子,紅着眼別過頭不再看她,絹帕掩住了淚,道:“青寰若是在天有靈,看見你出落的如此美麗,想必是開心的。”

顧老夫人執着許芊芊的玉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笑着道,“我只盼芊芊平安一生,順遂就好,其它都是錦上添花。”

“老夫人這話說的,芊芊翻了年就及笄,入主東宮當太子妃,這是多少人都羨慕的事情,當了太子妃,可不就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秦姨說着說着,那雙眼眸又看着許芊芊,掩飾不住的喜愛。

顧老夫人聞言,但笑不語,秦姨也悟出了不對,看着許芊芊,卻不知從何問起。

戲臺上還唱着曲兒,顧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目光直直的看向戲臺,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着桌面兒,許芊芊見狀,知道外祖母這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反正和晏呈退婚的事情過不久就會确定下來,那日他也默認了會給退婚書,索性,她也沒瞞着,道:“秦姨有所不知,芊芊和太子殿下已經說好,這段婚事彼此都不願,便作罷了。”

秦姨這會兒有些錯楞的哦了聲,而後張了張嘴,倒是什麽都沒問出來。

.......

戲臺上正唱到氣氛高漲處,大舅媽二舅媽擠在一處,談笑風生,大姐姐和陳家公子不知說些什麽悄悄話,顧帆遠則一直想上前尋許芊芊,卻又礙于有客在,起身又落座,起身又落座。

正當一桌的人都各懷心事,聽着曲兒時,顧弘方一襲正裝從堂外走了進來。

顧弘方看向坐在一側的秦姨,颔首,又看向顧老夫人道:“母親安好,兒子剛從巽寮回來。”

顧老夫人看着戲臺子,目不斜視,卻道:“可解決了?”

“回母親的話,解決了,”顧弘方睨了眼一直看着戲臺子的許芊芊,覺得她一個姑娘家家也聽不懂,便沒有遮掩,道:“淩安的巡撫給免職了,聽說工部那邊也大換血,巽寮的事情由兒子和秦昭擔下來了。”

原本秦姨原本只是安靜的坐着,但聽見秦昭二字時,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複而望向顧弘方,“顧大哥這話可當真?”

顧弘方:“當真,恭喜秦妹妹了,小昭又要立一大功了。”

秦姨手緊緊的攥住,嘴角便一直合不攏。

許芊芊雖一直目不斜視的看着戲臺,但當大舅說起秦昭時,她一下子便想起了秦昭是誰,前世的時候,秦昭是在她去世那年,被封為了少将軍。

想必那位秦昭,就是秦姨的二字。

許芊芊依舊挺直單薄的背聽着曲兒,露出的玉頸白皙纖細,白嫩纖長的玉指拿了一個果子,殷桃口小口小口的吃進去,俨然一副只專心看曲的樣子。

少頃,響起了顧老夫人的聲音,“巽寮一事解決,那貴客呢?”

“回母親的話,巽寮一事解決速度快,兒子猜測,那貴客應是要回家中有事,估計不出兩日,便回去了,”顧弘方說完,又和顧老夫人閑談了幾句。

而一直心不在焉聽着戲曲的許芊芊,終于聽見了自己想聽的,心口一松,那嘴角便勾了起來。

巽寮的事情解決,那麽晏呈便沒有理由再呆在淩安,一想到晏呈即将離開這裏,許芊芊便忍不住心頭的雀躍。她的目标都一步一步的快要實現了。

......

翌日,淩安便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許芊芊坐在窗子前,玉手撐着巴掌大的小臉,看着雨水拍打着窗外院落裏的竹子,她伸出玉手,将雨水接到自己白嫩的手心中,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自己的玉手。

這是她重活一次後,第一次感受到大雨,雨點強有力的掉落,還有手心上那漸漸滑落的雨水,都讓她整個人充滿了鮮活的證據,她的臉上露出了鮮少的笑容。

彼時,一直在整理飾品的流蘇,哎呀一聲,而後屋內響起她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後,許芊芊的面前便多了一塊玉佩。

是顧帆遠送的那塊,和晏呈的一樣。

“三公子送的玉佩紅繩子斷了,”流蘇道:“我給小姐編一條新的,如何?”

這條紅繩應該是道觀自帶的,但顧帆遠畢竟是男子,沒有女子的心思細膩,便将紅繩子一起送了過來,許芊芊垂眸,目光看着那條斷了的紅繩子,不知為何,想起了那日晏呈贈送的玉佩。

他編織的那條金絲線,配上這塊玉,的确是好看。

“等雨停了,去買兩條線編一下”她稍加思索,又加了一句,“不要金色的。”

昨日,聽完了戲曲後,顧歡意來了她的院子,說是關制忙完了家中的事情,詢問她何時有空,想着抽個時間見一面。

許芊芊當即便道:“全聽姐姐的。”

顧歡意得了答案,便離開了,但許芊芊想,應該就是這兩日了。

......

末時二刻,雨停了。

許芊芊帶着流蘇來到了淩安最大的賣女子首飾的鋪子裏。

裏面的首飾五花八門,各式各樣,每一樣看上去都格外的金貴,引得一衆女眷猶豫不決,畢竟價格不菲。

但只有許芊芊沒被吸引,她身為國公府的嫡小姐和未來的太子妃,父母在世的時候,什麽高貴的首飾沒見過,單是母親用的那些首飾,都是父親親自親人設計,獨一無二。如今這鋪子裏的首飾,于她而言,無非就是好看,但不精致,也就哄哄這些女眷罷了。

許芊芊的出現,引得女眷們紛紛投來目光,她一身鵝黃色的裙子,勾勒出她的完美的身段,盈盈一握的細腰,走路時若隐若現的凸出圓潤的弧度,還有豐腴的胸前,加上那雪膚般美麗的容貌,淩安何時出現過這般美豔的女子?

不一會兒女眷們交頭接耳,紛紛在讨論,此人是誰。

“我認得,這是顧家老夫人的外孫女,從京都來的,聽說是京都第一美人,還是未來的太子妃呢...”

“不是聽說退婚了嗎...說不定是嫌丢人,走來淩安躲着了。”

“不管丢人不丢人,人家是承國公府的嫡小姐,是顧家的捧在手心中的二小姐,輪得到你在這歪七扭八的酸嗎?”

“你!”

許芊芊往賣絲線那裏走去,本不想搭理這些閑言碎語,但聽見有人替她說話,她心底好奇,便擡起眼看向那人,原來,是那日随着秦姨一道來顧府看戲的女子。

秦香,秦昭的妹妹。

四目相對,秦香沖許芊芊揮了揮手。

許芊芊對秦香輕輕颔首,莞爾一笑。

下一瞬,秦香便跑到了許芊芊的身側,低聲道:“許姐姐,你可別理她們,她們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許芊芊聽多了這些話,自然是不會因為這些陌生人而感到不開心,說了句“由她們去吧”便繼續挑着絲線,而後想到了外祖母昨日說的,自從母親遠嫁京都後,她日日思念。

是秦姨時不時的便來一趟顧府,陪着顧老夫人,緩解思女之痛。

彼此的母親是手帕交,方才秦香又替她說話,她與秦香不同,秦香自幼在這長大,替她說話後,朋友們若是不計較便罷了,但若是計較的話,恐怕她會被那群女眷給孤立落單。

思及此,她挑完絲線後,又折返去了入口處,側眸看着秦香,柔聲問:“方才你看的是這件首飾嗎?”

這件首飾,是一支步搖,還搭配兩支簪子,翠寶綠和黃金色的交彙,添了手工鑲繡的寶石,一瞧,便精美不菲,難怪會吸引這一群女眷,但對她來說,也就是店鋪裏脫穎而出的一款,并不稱得上驚豔。

“對啊,許姐姐,你也喜歡嗎?”秦香笑嘻嘻的道:“這件首飾,是店家的鎮店之寶,不賣的,許姐姐若是喜歡的話,不妨可以瞧瞧這款相差不了多少的。”

說着,秦香的手便一指,指向了不遠處的另一款,和這款差不多,也是兩支簪子和一支步搖,只是上面的寶石比方才的那一款次了一些,但也足夠脫穎。

秦香這一指,讓一衆女眷們順勢看向那一款,而方才那被秦香堵了口的女眷,為了找回被秦香嗆了而丢失的面子,嘲諷道:“被太子殿下退婚便躲到了淩安,就算是承國公府的嫡小姐又如何?不也無父無母,你們可別被她欺騙了,我哥哥在京都經商,我可是聽我哥哥說,許家如今就是吃老本,靠的就是承國公留下來的那些銀兩度日。”

說着,她笑了:“怎麽,你還想買下來?”

自幼便灌輸着自己将來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要有一國之母的儀态和心胸,所以她并未将這位女子的話記在心上,那雙桃花眼只是看了看那一款首飾,氣質如蘭,她站在首飾面前,讓這款首飾都被鍍了一層光。

她恍若未聞,看着秦香,柔腔軟調的問:“你喜歡嗎?”

秦香被這一問,當即愣住,指了指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眸後,想着應是許芊芊在問她這款好不好看,點了點頭道:“好看呀,我覺得适合許姐姐。”

聞言,許芊芊便側眸看向掌櫃的,淡聲道:“幫我把一套首飾送到秦府去,給這位秦姑娘。”

話一出,衆人嘩然。

這一款首飾,價值五十兩。許芊芊不但說買就買,還買來送人!

這下,那位說風涼話的女眷臉上可過不去了,打臉就在下一刻,她咬了咬唇,滿是嫉妒和羨慕,複而道:“買了又如何,還不是花顧家的銀兩......”

許芊芊聞言,那雙桃花眼看着說酸話的女眷。她一身淡粉色的襦裙,裙擺處有些皺褶,發上也只有一支掉了漆的簪子,只怕是窮講究。她自認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但一直無緣無故的欺負她,也不是能忍得了的,只見她輕聲笑了笑,道:“你若是有本事,那你也買,或者讓你母家給你買。”

那人聞言,臉色漲紅,許芊芊卻不管,攜着流蘇便離開了。

臨走前,還溫柔的對秦香道:“若是得閑,便來顧府做客。”

那群女眷知道秦香和顧府的人相識,但卻并不知,顧府的人對秦香這麽好,經過許芊芊相贈首飾一事,秦香在一衆女眷們的形象頓時大增,不少人便纏着秦香,紛紛問道:“快些同我們說說,你認不認識顧帆遠,顧小爺。”

而那個說酸話的女眷,便被孤落在一旁,無人搭理。

......

許芊芊出了首飾鋪子後,便回了顧家。

至始至終都沒有瞧見鋪子對面二樓的包間處,窗子打開的地方,坐着一個男人,男人一襲藏青色的華服,目光追随女人的倩影。直到消失時,方才收回了視線。

從許芊芊進首飾鋪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她,但聽不清楚她說了些什麽,看上去,好像是看中了一款首飾,還與其他的人起了沖突。

到最後,只買了兩根絲線,首飾也沒買。

不一會兒,晏呈便起身,走出了包廂,走進了那間首飾鋪。

蘇維緊跟其後,摸不清楚太子爺究竟在想什麽。

直到進了首飾鋪,頂着一衆女眷的目光,蘇維才聽見太子爺冷冷的吩咐道:“把這一套首飾包下來。”

心裏那股開心的勁兒還沒下去,秦香聽見有人說要鎮店之寶,便好心的解釋道:“公子,這款是店家的鎮店之寶,不予售賣的。”

說罷,她擡起頭,只見一個絕美的男子氣宇軒昂的立在鋪子的正中,那雙狹長的鳳眸此刻正冷冽的掃看過來,通身的氣質沉冷,讓人心生懼怕。

秦香立刻低下了頭,女眷們亦都噤聲。

不一會兒,掌櫃的走了出來,說辭同秦香的一樣,鎮店之寶,不賣。

“若是公子想買首飾送給夫人,不妨可以看看我們店內的另一款,”掌櫃的搬出了店內僅次于方才許芊芊買的那款,色澤也算還可,但晏呈連看都沒看。

晏呈遞給了蘇維一個眼神。

只見蘇維上前,同掌櫃的耳語了幾句,那掌櫃的便吓得驚慌失措,趕忙吩咐道:“快些将這套首飾包起來,送到這位公子的府上去。”

從進去,到出來,不足半刻,便将店家那守了好幾年的首飾給買了下來,可見來頭不小,讓一衆女眷目瞪口呆。

.......

坐上了回府的馬車,看着馬車內的打包好的紅木色的首飾盒,晏呈的心中,一直細細的品着掌櫃的那句話

——送給夫人。

他是想送,但那人收不收,還是個問題。但他就是鬼使神差的下去買了。

他從不知,送個禮也是那麽費勁的事情。

他垂下了眼眸,斂去了眼底的別樣情緒,喉結滾動幾下,從未有過如此敗落的感覺。憶起那日她說的那些話,把彼此之間的情誼比喻成了破碎的杯盞,還說自個送給她的玉佩就像是打在臉上的巴掌。

向來無所畏懼的晏呈,第一次,覺得送禮都是一件懼事,怕她不收,怕她再說出那樣的話。

可他,還是想試試。萬一,她收了呢。

自看完戲曲兒後,他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終于清醒了,親身試過被拒絕,被忽略的滋味,以前本可以日日嘗到專屬于他的梨花糕,如今她卻丢失了這份給他的偏愛,玉手一揮盡數給了旁人。

種種過往和現下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時,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過分和不珍惜。

終究是他的不珍惜導致如此,是他主動摔掉了她的真心,現下又想她縫合好,繼續回來。

只怕是個人,都做不到。

所以他今日哪怕見了她,也不敢去請她上來,換做以往,他還會叫蘇維去請人,如今,他知道自己以前是如何踐踏她的真心,是如何冷落視而不見,他才明白,這些年,傷她太深了。

——以至于她下定了決心不再回頭。

當癡情的人決裂轉身時,怕是再掏出心都無法讓她回頭一看,因為她不後悔,她做的夠多了,但他卻明白了,只是明白的太遲.....

不!不遲!

晏呈那雙沉澱如死海的深邃眼眸裏,泛起了細微的漣漪,他想,一百次的送禮,總有一次會收,只要有那一次,那便是希望的苗頭複燃。

她想要的,舍不得的,他送她便是。

只盼她能夠給他點時間。

一點證明自己的時間。

.......

申時一刻,許芊芊回到院子內。

正坐下,便看見一個丫鬟拿着一個盒子走了進來。

“顧小姐,這是大少爺送來的一對金釵,”丫鬟說完,打開了首飾盒,“大少爺還說,聽随從的車夫說今日小姐去了首飾鋪,那裏的首飾不夠金貴,二小姐下次缺什麽,同大少爺說,大少爺去讓人定制就好,不能委屈了二小姐。”

許芊芊終于知道為何母親的首飾都要定制,獨一無二的,想必是自幼便是這般被寵着的。

玉手伸出,将那盒首飾收了起來,“待我向大哥哥道聲謝,”說着,她便拿了自己繡好的五個香囊裏,拿了一個男子戴的道:“本想着明兒給,但如今便當成回禮罷,你同大哥哥說,這是我親手繡的香囊,雖不值錢,但是一片心意。”

丫鬟應了,便離開了。

許芊芊又将香囊分下去,命人送到了二哥哥的院子,顧帆遠的院子,陳家顧歡意那裏,還有一個給了許淵,最後一個留給了自己。

香囊是她親手繡的,裏面的樣式是平日裏根據每個人的喜好,繡的圖案,但樣式是同一個,一看便知這五個是出自同一個人的巧手。

......

當天夜裏用晚膳時。

許芊芊便見顧家三兄弟已經坐在位置上。

她一進去,顧老夫人便笑着打趣道:“瞧瞧,瞧瞧,你這幾個哥哥弟弟,為了襯你的香囊,特意換上了新衣裳。過年都沒見他們如此積極過。”

顧歡意更是從陳家趕來用晚膳。

顧帆遠接下了話頭,道:“可不是嘛,大姐姐何時給我們繡過香囊,這可是二姐姐贈的,又怎可怠慢,莫不是寒了二姐姐的心。”

顧歡意道:“我雖不會繡香囊,但我可以把你的嘴給繡上。”

話一出,衆人都笑了,顧帆遠便立刻不敢吱聲。

一頓晚膳其樂融融的用完,顧歡意随着許芊芊回了院子。

兩人坐在院子裏賞月,顧歡意吃了一口小食後,道:“關制說明日約着見一面,你意下如何?”

皎潔的月光躲進了雲層裏,不遠處的回廊上挂着琉璃燈籠,燈盞被微涼的夜風吹的輕輕的晃動,燭火映在許芊芊白皙麗質的鵝蛋臉上。

她垂下那雙美眸,翹卷的眼睫輕顫,低聲道:“全聽姐姐的。”

人總要向前看。

她是,所以她希望,晏呈也是。

想起大舅那日說的,他這幾日,應是快回京都了。

她舉起杯中的酒,擡眸看向皎潔的月光,在心中偷偷的許了一個小小心願

——希望晏呈回了京都,一切都安康如意。

這是她最後一次,替他許願了。

杯中的酒被她一飲而盡。

她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眸。不是不舍,是向以前卑微、孑然一身只愛晏呈的那個自己道別。

人嘛,往前看,

也得往前看,為自己而活。

作者有話說:

狗子:給我來你們這最好的。我要送我老婆。

大哥:別去那裏買,哪裏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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