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戌時四刻, 天愈發的暗沉。

石巷子還算寬敞,顧府的外圍院子很大, 牆上挂着幾盞燈籠, 風一吹,燈籠光影搖曳。

晏呈一襲黑色華服坐在馬車上,長腿敞開, 姿态閑散,馬車內的酒氣刺鼻, 他捏了捏眉心, 恍惚間, 眼前層層白霧,一些畫面倏地,在眼前飄過。

是一年冬天, 漫天飛雪, 街邊的樹光禿禿的一片,樹梢上挂着冰霜。

許芊芊的祖母染了風寒,她回了一趟許家,日暮時分,晏呈途徑許家,但因政事繁雜趕着回宮, 不想進許家寒暄,便在巷子口等許芊芊。

許芊芊出來的時候, 有些匆忙, 連大氅都沒有披,乖巧的鑽進了馬車裏。

一進去, 便凍得直哆嗦。

晏呈赴了宴, 應付那些人, 不免有些煩憂,此刻正半阖着眼眸,睜開眼,便瞧見許芊芊冷的那雙小手通紅,臉頰也通紅,看上去,可憐見的。

她是昨日歸家的,在家中小住一日,兩人也有一日未見。

許芊芊白生生的小臉,本就凍得直哆嗦,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雙眼桃花眼黑亮亮的,看着晏呈,白牙發着抖,道:“殿下,你是特意來接妾身的嗎?”

晏呈看着她這幅樣子,眉心緊鎖,須臾,道:“這天,為何不穿多些?”

“妾怕殿下等不及,走了,殿下莫要怪罪,”許芊芊嘟起嘴,而後突然嗅到了一股子酒氣,翹挺的鼻尖吸了吸,一邊吸一邊往晏呈那邊蠕動。

“殿下,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酒——氣。”

在許芊芊說出氣的那一瞬,她的臉已經抵在他的胸膛。

原來,這酒氣是晏呈身上的。

晏呈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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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芊芊還未反應過來自己這“投懷送抱”的姿勢,擡起小臉,望向一動不動的晏呈,柔聲道:“殿下,你喝酒了嗎?”

晏呈始終沒說話。

許芊芊後知後覺自個兒已經半個身子賴在他的懷裏,她了解晏呈,換做往日,他早已訓斥她,但今日,許是喝醉了,他倒也沒有推開機緣巧合下“投懷送抱”的自己。

在冬日裏能和心上人相互擁抱,這是許芊芊覺得頂浪漫的事。

她白生生的小臉上,好不容易消下去冷出來的緋紅,又浮了起來,但,這次,顯然是羞澀。

她幹脆直接抵在他的胸膛,像夜裏,他喜歡的那般大膽。

呢喃道:“殿下,一日未見,妾身甚是想殿下。”

晏呈聞言,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緒不明。

一言不發。

許芊芊內心無比糾結,有句話喃喃在嘴裏,欲言又止,她咬着自己的拇指尖。

晏呈瞧出她的猶豫,眉頭輕展,道:“有事?”

許芊芊點點頭,終是舍得将拇指尖從那張小嘴裏放出來,一邊往他懷裏鑽,想鑽木取火一樣,牢牢抱緊,一邊道:“殿下喝醉了,綿綿也冷,挨在一塊兒,豈不美哉?”

晏呈垂眸看着小女人,見她一副害怕被拒絕的樣子,喉結滾動,将大氅把她給包起來。

此舉,讓她嘻嘻一笑,旋即,馬車內響起她自言自語的聲音。

“冬日冷,殿下與我一塊,冬日都變春日了呢。”

“殿下....”她輕喚。

晏呈淡淡的嗯了聲。

“我們什麽時候要個孩子?”

晏呈搭在大氅上的手一頓,垂眸看着許芊芊,眼底的神色模辯。

.......

“殿下,你喝酒了嗎?”

晏呈驀然收回了思緒,擡眼望去。

許芊芊站在馬紮上,瓷白的鵝蛋臉,桃花眼,櫻桃口,青絲盤成發髻,銀色的步搖簪子在黑夜中晃得亮眼。她身後,是一輪彎月,不遠處枝葉茂盛,正是仲月好時節。

她那雙黑亮亮的眸子和方才酒後的鏡像中如出一轍,但細看,卻能看出不同。

鏡像中的許芊芊,滿眼都是他。

哪怕使着小聰明,但卻只是為了想要和他靠的更近。

而眼前的人,眼底平靜的仿佛是一個陌路人。

晏呈的心口倏地很疼,那種鑽心的疼又頻繁挑起,他不可抑制的伸出手捂住自己心口。

許芊芊心口一顫,何時見過晏呈這般脆弱,仿佛久病纏身的人,她立刻回眸對着蘇維道:“快去找大夫,殿下看上去,好似不适。”

蘇維立刻應了,但到底也知道,這時候就該當個啞巴,若是真的請了大夫,還會被奚落一頓。

再者,殿下近來時常感到不适,大夫來了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許芊芊說完,提着裙子彎腰走了進去,晏呈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季朝只怕要變天。

他雖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以後至少會是個好明君。

許芊芊待靠近了後,發現他身上的酒味愈發的濃烈,她憶起那年冬天,因為祖母生病,她特出宮了一日。

被祖母說了好久,問了好久,為何還沒有子嗣。

翌日的傍晚,他便停在了許家的巷子口。也不知是赴誰的約,他竟破天荒的喝了酒,她當時冷的不行,尋了個由頭便往他的懷裏鑽。

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卻沒有把她推開,甚至還伸出手,将大氅将她圈住。

那是前世,他罕見的柔情。

......

思緒漸漸收回,許芊芊看着一直捂着心口的晏呈,急聲道:“殿下,你哪兒難受?”

晏呈眉心蹙起,豆大的汗珠沿着臉頰留下,見了她,他心頭的疼倒是緩和了不少。

稍坐了會兒,酒勁正盛,他沒忘記正事。

“我有東西給你。”說完,他便側身,像是在找尋什麽。

她眉頭蹙起想再問問他為何捂着心口,卻看見他拿出了一盒糕點。

“這是我,自己做的梨花糕,雖不如芊芊做的好吃,但這是我第一次下廚,芊芊且嘗嘗...”說着,他打開了盒子,露出了似圓非圓,似扁非扁的一個糕點。

“我依稀記得,你之前的梨花糕上都有自個兒親手畫的圖案,”他修長的手指了指那團白色的正上方,一朵嬌豔的茉莉花,道:“這是我畫的。”

糕點不像糕點,但糕點上的茉莉花,倒是出奇的像。

許芊芊垂眸,看着他獻寶似的端着裝着梨花糕的纏枝盒子,她沒有收下,只是開口道:“殿下何時做的?”

.......

他從秦家出來時,天色将晚,心中其實不怎麽暢快。

哪怕他不想承認,卻也得承認,秦昭是許芊芊現下看中的人選。

在秦家的時候,他便喝了不少,有了醉意,回了安苑。

回到了卻無心處理政務,心中總是記挂着,在秦家吃的那塊軟乎乎的糕點,總覺得澀口,差了些味道,而後細細想來,才知,他自幼吃的糕點種類頗多,但也唯獨許芊芊做的梨花糕,卻怎麽都吃不膩。

只是偶爾,他會忘記吃。

那些回憶慢慢的侵蝕開來,他憶起自個兒好幾次沒吃,讓宮女倒掉了,這一點,他不可否認,的确是寒了她的心。

借着酒勁,他倒是膽大了起來,命人去尋了後廚的師傅,一點一點的學習怎麽做梨花糕。

待糕點出爐時,他才心顫了顫,原來,坐一塊糕點那麽的難。

而他,卻把她做的糕點,吩咐宮女們丢掉。

真真是叫人寒心。

雖然梨花糕不成樣子,比不得她做的精美,但至少味道不差,他嘗過,方才挑了最好吃的那一爐的,裝了一個進木盒子。

還在上面畫了茉莉花。

她應是會喜歡的,他想。

.......

他一路上有些忐忑,怕她直接扭頭就走。

但聽見她這麽問,晏呈的心,是有些驚喜的。

他忙解釋道:“今個晚膳後。”

啪的一聲,馬車內響起許芊芊将盒子蓋住的聲音,她目光淡淡,須臾後,道:“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領了。”

晏呈蹙眉,直覺接下來的話不是什麽好話。

許芊芊聲音淡淡,“但是臣女現在已經不愛吃糕點了,殿下請自個兒吃吧。”

她沒撒謊,她的确不愛吃那甜膩膩的糕點。

說着,她便将纏枝食盒給放回了馬車的桌案上,須臾,低聲道:“臣女聞到殿下身上有酒味,殿下若是飲酒了,不如先回府歇着吧,有什麽話,日後再說。”

晏呈看着許芊芊,見她一副淡淡然的模樣,沒有丁點開心,他心口的疼和酒後的頭疼夾雜在一塊,他腦子一熱,倏地,伸出了手,抓住了企圖轉身走出馬車的許芊芊。

男人醉酒後的溫度比往日高上許多,手掌心更是熱意盎然,與許芊芊微涼的小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人皆是一顫。

許芊芊黑亮亮的眼眸一動,也不知他是占她便宜,還是只是難受了,找了個東西抓着。

她不敢亂動。

待心口的疼慢慢的平穩下來後,晏呈卻依舊沒有放開許芊芊的手。

反倒,握的更緊。

見她這般,晏呈那些寒暄,客套的話都盡數咽了下去。

喉結滾動,須臾,道:“芊芊,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原諒我。”

馬車內,晏呈那雙向來薄涼的眸子此時微微的泛着紅。

晏呈鮮少喝酒,哪怕喝也會有度,而不是像今夜這般喝的有些不省人事,但也正是如此,方才讓他放下了白日裏那種孤冷。

他話也罕見的多。

晏呈喉口發澀,握着許芊芊的手微微的動了動,像是在确認她這到底是不是夢境,待确認這不是夢境,是鮮活的人時。

像是怕她開口就是拒絕的話,他搶在她開口前,薄唇輕啓,那心,在黑夜裏,企圖靠近她,道:“我想同你說句話。”

許芊芊心一沉,看着他。

晏呈:“我喜歡你。”

原來,他說我喜歡你這四字時,這般的簡單輕松,仿佛就像那日說退婚那版,說過,便不作數了。

前世,她盼到病逝的那日,都沒有聽見她盼了一輩子的話。

而今,他卻在她離開的路上,給抛了一句,前世她心心念念想的話。

不免覺得有些諷刺,前世盼什麽,沒什麽,而今,不要什麽,來什麽。

許芊芊只當他是喝醉了,眉心蹙起,用了點力氣想要從他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根本抽不出來,她急的不行,倒不是嬌氣,而是兩人這一接觸,前世的那種旖旎暧昧的感覺,又占據着她的心頭。

兩人夫妻一場,特別是她還熱情主動,那些夜裏,就屬她的歲阖殿日日傳水。

許芊芊又抽一次,發現還是抽不出手時,心裏頭委屈勁一上來,也不饒人,道:“殿下,你這不是喜歡,你這只是不習慣罷了。”

“不習慣臣女對你突然的冷淡,也不習慣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僅此、而已。”

這兩句話,像是一把鋸齒,一點一點的,淩遲着他的心。

他擡起頭,那雙眼,猩紅一片。

他啞聲道:“我從未如此覺得。”

“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特殊的,”晏呈喉結滾動,聲音像是帶着乞求般,低沉:“芊芊,我只是意識的晚,但我從未說過,我不喜歡你。”

許芊芊被迫擡起頭看着他,與他的視線對上。

四目相對。

一個乞求般卑微、一個神色自若冷漠。

“殿下,”許芊芊無力的閉了閉眼,淡道:“可是我…不喜歡你了啊。”

她說完,趁着他慌神的瞬間,将手給抽了出來。而後轉身便要離開。

那裙擺在眼前晃動,快到讓人捕捉不到。

晏呈喉結滾動,那種心疼的感覺又開始彌漫,他又憶起那個夢,夢裏的她連回都不回來見他一面,和現在的她很像。

心口鈍疼,他憶起方才在眼前閃過的畫面,那句綿綿...

畫面中的人自稱綿綿,在這一瞬,他耳邊倏地響起了一個女子嬌羞的聲音,“殿下,你可喚我綿綿,這是我母親生前給我取的小名,旁人都不知的。”

他眼眶發澀,那身影眼看就要消失,他伸出手,嘴裏喊道:“綿綿——”

那身影一晃,消失在馬車上。

他伸出的手,終究是抓了一場空。

眼眶愈發的紅,他張了張口,又呢喃了句,“綿綿...”

.......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許芊芊把門一關,才緩緩的靠着牆蹲了下來。

他方才喚的那句綿綿,她聽見了。

正是因為聽見了,心裏面不免一慌,心想,他怎麽會知道她的小名。

前世的時候,她是大婚那日,靠在他耳邊說的。

但腳步卻沒停,她沒忘記,他是季朝的太子。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小名,又有何難。

她難受的是,是他那句我喜歡你。喜歡又能如何,還能如何,她不喜歡他了。

熱情消失殆盡,愛意消耗不見。

她早已不期待等到他說喜歡的這天。

可是眼淚還是緩緩的流下了眼角,她無聲的抽泣,将自己的頭埋在了膝蓋上,終是憋不住,像只小獸一般嗚咽的哭了出來。

她等到了,可她卻死心了。

……

一牆之隔的巷子口。

那輛華麗的馬車還停在原地。

馬車內,一襲黑衣的晏呈伸出手捂着心口,他後知後覺發現,夜越深,他的心便會越疼,只要到了深夜,那種隔着悠遠綿長的思念便會侵蝕他的心。

“不是夢吧...”晏呈泛疼,喉結滾動,“哪有夢,會心痛。”

哪有夢,會這麽真實。

方才眼前的畫面,小女人紅着臉撲進懷裏,紅着臉自稱綿綿。

耳邊那句“殿下,你可喚我綿綿,這是我母親生前給我取的小名,旁人都不知的”

還有如今,好像是有一具魂魄,來了他的身體,見了許芊芊一面。隔着悠遠的歲月,緩解了相思之意,但心疼的感覺,卻一直存留。

心口的疼,使晏呈閉起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突然出現了朦胧的光,那光圈最終清晰,他看見,一口棺木躺在靈堂的中間,他往前,往棺木中間看去。

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赫然是許芊芊,她閉着眼,走的很安詳。

而後,走進來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丫鬟。

是她的貼身婢女,流蘇。

流蘇靠在棺木邊,眼淚止不住的掉,別人都害怕的屍首,她卻視若珍寶,她輕輕的給許芊芊擦拭身體,而後,邊笑邊哭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回來了......”

“他從淩安回來了,你不是一直盼着要見太子殿下嗎,你醒醒好不好,奴婢帶你去見太子殿下....”流蘇終是繃不住了,悲痛的哭了出來。

他看着棺木中的女子,那種無法追蹤得心痛像是找到了本體,被狠狠撕咬,啃噬。

晏呈坐在馬車中,閉着眼,兩行淚劃過臉龐。

他緩緩睜開眼,指腹觸了觸眼角,感到濕潤的時候,他垂眸一看,指尖正濕噠噠的一片,他向來清明,也就在許芊芊身上花費的心血多了些。

但晏呈始終是晏呈,那骨子裏的傲氣和聰明,讓他隐隐有了不對的感覺。

他心驀然漏跳了一瞬。

......

戌時末,秦府。

秦昭給秦香送藥,踏着星月入了院子。

臨走時,卻被秦香抓住了手,秦昭回頭,不解。

秦香:“哥哥,你...打算放棄許姐姐了?”

秦昭身形一頓,不答,反問:“為何這麽問?”

秦香咬了咬嘴角,道:“香兒只是覺得,很喜歡許姐姐,不希望哥哥放棄,香兒想她做我的嫂嫂,哥哥,你也喜歡許姐姐,你會放棄嗎?”

秦昭莞爾,只是道:“你不懂。”

這不是他想,就能娶的。

更何況,今日太子說的那番話,無非就是在敲醒他。

別和許芊芊扯上關系。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秦昭嘆了口氣,“也應是被人祝福的。”

他自始至終都只希望,是許芊芊自個兒的選擇。而不是被逼無奈。也不是沒辦法的選擇。

秦香許是真的很喜歡許芊芊,對着秦昭道:“可是你不争取,那就永遠不是你的,你争取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哥哥...如果争取就有可能,你也不想試試嗎?”

秦昭當然想,他不是一個吝啬情感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便減少往來就是。

但對許芊芊,他的确是,想更多聽聽他的意思。她若是對他也有這份心思,哪怕和太子明着搶人,他也不會害怕膽怯。

他不是懦夫。

“若是有緣,我與你許姐姐會在一塊的,”秦昭向來溫柔,哪怕面對在鬧着的秦香,也只是好聲好氣的道:“你自己顧着身子就行,我的事情,你不要擔心。”

“我不!”秦香抓住了秦昭的手,目光灼灼:“哥哥,你只管回答我,你想,還是不想。”

“你想幹嘛?”他的妹妹向來膽大,他蹙眉。

秦香否認自己沒想幹嘛,又追問要秦昭的答案。

秦昭無奈,只當她就是想要一個答案,遵從本心道:“想。”

秦香這才放了人,躺在床榻上,心中盤算着,該如何見許芊芊一面。

“有了!”秦香喚來了身邊的婢女,耳語吩咐了幾句。

......

翌日一早。

許芊芊正替顧老夫人捏肩,便聽見下人來說,秦家的小姐病倒了,說是想要見許芊芊一面。

自昨日從秦家回來後,許芊芊就不好冒昧的打擾,但心底還是想要找秦姨問清楚,她肯定,秦姨知道些什麽,但是不敢說。

為何不敢說,許芊芊猜,應是她曾做過什麽事情,瞞着了母親。

許芊芊沒回答,顧老夫人倒是先開了口:“你去吧,秦家那姑娘念着你,我瞧你倆,該是和你母親同你秦姨那樣,感情好。”

許芊芊捏着肩的手一頓,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外祖母,秦姨和母親當真那麽好嗎?”

顧老夫人道那是自然。

......

辰時七刻,她來到了秦家。

下人帶着她進了秦香的院子裏,一進去,倒是看見秦昭和秦大伯都在。

許芊芊和秦昭互相點了點頭。

又向秦大伯行了個禮。

而後,撩開了珠簾,款款往床榻那走去。

秦香病的不輕,應是發熱,臉頰紅撲撲的,見了許芊芊來,拉着她的手,非要唠一會兒,而後又咳了咳,對着秦昭道:“哥哥,你替我陪陪許姐姐。”

許芊芊和秦昭被秦香“趕”了出來,兩人幹脆就坐在秦香的院子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兩人心知肚明秦香的意思,但都默契的不去觸碰那條線。

殊不知,兩人的一舉一動,說的話,都被秦香的丫鬟聽了個全。

當許芊芊離開院子時,秦香氣的蹲在了地上流下了眼淚。

她的好哥哥,非但沒有好好珍惜她給出來的機會,反倒還和許姐姐說,只管選擇自己想要的,不要有任何的負擔。

秦香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哥哥不願配合,那就不能怪我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繼續6點!一定要六點了!!!!

前三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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