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許芊芊從秦香的院子裏走出來時, 正巧遇見了秦仲。

許芊芊行禮後,秦仲很是客氣:“芊芊這時候出去, 不留下來用午膳嗎?”

“外祖母那邊還得人陪着, ”許芊芊擡眸時,恰好對上秦仲的笑容,她倏地想起母親日錄裏秦仲溫潤如玉, 謙謙君子的模樣。

其實從日錄裏,許芊芊能感受得到, 秦大伯對母親的愛意。

她心思一動, 抿了抿唇, 道:“秦大伯,我聽外祖母說,您同我母親感情甚篤, 我有個事情想要問你, 但是還請秦大伯幫我保密。”

秦仲一頓,那些陳年舊事,倒是沒想到老夫人會和芊芊提起。他點點頭,和煦的笑了笑:“芊芊有話說,便問就是了。”

“我那日在我母親的房中找到了一封信,應是和秦大伯準備定親的那段時間, 有一個男子給我母親寫信,不知那封信, 秦大伯可知, 是誰寫的?”

說話間,她的額間已經溢出了細密的汗珠。

許是熱的, 也或許是慌的。

秦仲沉思了一會兒, 反問道:“信?男子給你母親寫的?”

許芊芊輕輕的颔首。

聽見秦仲猜測會否是她父親時, 她搖搖頭,“不是,我父親的字跡我認得,那人在信中,口口聲聲說希望在淩安留的久一些,但是看上去不是我父親的字跡。”

秦仲聽完這些話,面露凝重,而後道:“這些話,你不要同旁人說。”

許芊芊自是知道的,她輕聲道:“母親的日錄裏,秦大伯是她的秦大哥,我正是因為相信秦大伯,才會說出這個疑惑。”她将疑惑說出,“只是我不理解,那封信既然不是我父親寫的,也不是秦大伯寫的,究竟是何人?”

秦大伯像是想到了什麽,嘶了一聲,正欲開口。

不遠處,傳來了周舒的聲音,“我正四處尋你呢,你怎麽來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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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那道身影緩緩往這邊來。

許芊芊美眸一動,莞爾對着秦仲道:“秦大伯,我就不留下來用午膳了,還請秦大伯同秦大哥說聲,說我有事先回府了。”

許芊芊岔開了話題,秦仲自然是懂得,他配合的寒暄了幾句,待周舒上前時,許芊芊便借口離開了。

周舒看着許芊芊離去的倩影。

“你們在說什麽?我方才遠遠的便瞧見你們倆在談話,”意思是別想糊弄我。

秦仲是生意人,淩安裏大官小官,何人沒見過,他面色正常,道:“沒事,就是說了一下香兒。”秦仲說完,理了理袖子,離開了此處,往書房走去。

周舒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

......

崔婆婆端了一杯茶走了進來,看見許芊芊蔥白的手撐着臉頰時,滿臉愁容時,忙着上前問:“小姐,這是怎麽了,怎的心事重重?”

許芊芊搖了搖小腦袋,手指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捏着粉.嫩的耳垂,須臾,問道:“崔婆婆,你既然在顧家那麽久,你覺得,秦大伯為人如何?”

崔婆子這幾日來,對許芊芊尤為上心,細問下才知,她前兩年丈夫死了,所以回來顧家,老夫人心疼她一把年紀不容易,便留她下來,平日在府中撿一些雜活幹,但顧府上下,因為老夫人的緣故,倒是對崔婆子格外的照顧。

崔婆子聽見這個話,哎喲一聲,道:“說起秦公子,哎,現在應該喚秦老爺了,當年秦家老爺和夫人,本是”崔婆子兩個食指對在了一起,比劃了一下,“當時都快要定下來了,但是恰好,當今聖上出巡淩安,夫人便看上了許老爺。”

許芊芊本磕着的腦袋驀然抓住了什麽,眼眸一動,道:“我母親與我父親相識的那段時間,恰好是顧家和秦家議親的那段時間嗎?”

崔婆子嘀咕道:“可不是嘛,前幾日,兩家還見了面,夫人是上午點頭的,晌午,安妃娘娘就派人來了,說是請夫人過去。連着去了兩日,回來後便心思沉沉,跟被勾了魂似的,我問,夫人也不同我說。老奴猜,應是那時候就同許老爺一眼瞧上了,但是不敢和老奴說。”

崔婆子和顧老夫人是一條心,對于顧青寰的親事,都是選擇淩安門當戶對的最為好,顧青寰遠嫁京都的事情,在顧家可是鬧騰了一陣子。

崔婆子對許芊芊父親唯一不滿的就是太遠了,心裏頭想起顧青寰,崔婆子紅了眼,別過頭惋惜道:“若是一直在淩安,說不定現在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崔婆子自知說錯了話,紅着眼又道:“秦老爺人是頂好的,當年夫人帶着許老爺回家的時候,老夫人氣的睡不着,後來還是秦老爺先說,自個兒待夫人只是親妹妹那般,老夫人才同意了這樁親事。”

崔婆子離開後,一個小厮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而後遞上一封信。

“小姐,秦家少爺給您的信。”

小厮離開後,許芊芊拆開了信,當打開信件時,指尖卻是一顫。

這封信不是秦昭寫的,而是秦仲,秦大伯。

信道:

芊芊,我是秦大伯。

今日你與我說的事情,我仔細想了一會兒,發覺你給我的訊息中,那人應不是淩安本土人。

我與你母親的那件事情,發生在當今聖上巡游淩安之際。

不知秦大伯可有幫助到你,若是有不知的,可随時聯系秦大伯。

你且安心,我沒有同你秦姨透露只言片語。

......

許芊芊點燃了燭火,将信斜斜的靠近了燭火燒掉。

與崔婆子說的幾乎沒差。

那個寫信的男子,應是那年随同當今聖上一同巡游的人,只是誰...會識得母親,還能把信交給母親,且讓母親這般珍重的放進匣子裏?

許芊芊也不知為何,非要鬧得清楚這封信是誰寫得。

但,她卻總覺得,淩安不太平。

不光是現在,還有前世。

她亦是在晏呈來淩安辦事時,身子抱恙病逝。

......

她深吸了口氣,總覺得心頭積壓的事情有些多。

許淵身上所謂的毒,

母親小匣子裏的未署名信件、

還有更令人頭疼的——陰魂不散的晏呈。

思及此,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豈料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人來說,顧帆遠在私塾摔傷了腿。

不讓告訴家裏人,只讓許芊芊去一趟。

許芊芊坐上了馬車,心道:為何摔傷腿,卻不讓告訴家裏人。

直到馬車在私塾門前路過,卻不進去,而是繞過了私塾拐進了另一個院子時,許芊芊方才明白。

——顧帆遠騙了顧家。

待下了馬車,去到來了幾次的院子時,許芊芊心口一沉,不明白是不是那人以顧帆遠的名義騙自己來這裏,但直到見了顧帆遠,渾身是傷的躺在榻上時,她才身子一僵。

顧帆遠哪只是崴到了腿,手臂、腳上、臉上、都是傷。看上去頗有些滲人。

許芊芊快步上前,越挨近了瞧,那眼眶霎時便紅透了,問:“可疼?”

顧帆遠不想讓顧家的人知道,就是受不了顧家的人到時候對他盤問來盤問去,但是此刻見着許芊芊美人落淚,顧帆遠很是後悔,早知還不如讓顧家的人來,罵他一頓,也總比現在好。

顧帆遠:“我不疼,姐姐莫哭了。”

許芊芊哽咽,拿着絹帕擦了擦淚,又怕惹了顧帆遠心煩,柔聲道:“都這個樣了,還嘴硬說不疼,你同姐姐說,這是怎麽弄的?還有,你怎麽會在太子殿下的別苑裏。”

顧帆遠自那日跟着周将軍習武後,便滿腔熱血一頭紮了進去,日日跟着他練習兵法,武打、還有布陣、今日和周将軍比試時,一個失手,便墜了下來。

顧帆遠含糊其詞,但看着許芊芊哭紅的眼,卻又無奈的說出實話,“太子殿下答應我,讓我上戰場,但是得先和周将軍學習一陣子。”

“姐姐答應我,可千萬不要告訴祖母和家裏人,他們得知這樣,肯定會極力阻止我。”

許芊芊沒有答應,只是坐在顧帆遠的身側,給他喂了一口水,眼角噙着淚,可憐見的。

......

安苑的東院內。

大夫躬身道:“宴公子,方才把脈,您的脈象看似平緩,但內裏紊亂,加之宴公子所說的時常感到心口疼痛,我推測,是否是心魔。”

晏呈轉動着玉扳指的手,一頓,複而擡眸道:“心魔?”

大夫:“是的,心魔,心魔無藥可醫,看晏公子是否能讓自己放下心結,有結氣血自然不通,才會導致晏公子心血不暢,心口疼痛。”

他揮揮手,讓蘇維把大夫給送了下去,他自個兒則呆在了書房內。

這種邪乎的事情,其實晏呈也沒指望大夫能夠給出準确的答案,畢竟那些夢,他到現在都不敢輕易去下一個定論,他覺得真實的可怕。

昨日回府後。

他便派人去查了一下,不查不打緊,一查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綿綿的确是許芊芊的小名。

所以,那究竟是未來會發生的....

還是曾發生過的?

晏呈被自己這個念頭吓得手顫了顫。

不管是哪樣,是未來還是曾發生過的,他都無法接受。

夢境中那個冷漠無比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須臾,門吱呀一聲打開。

蘇維快步走了進來,臉上皆是笑意,“殿下,許小姐來了。”

晏呈一怔,“芊芊來了?”

“回殿下,顧三公子摔傷了,許小姐來看顧三公子,”蘇維又道:“如今,正在西側的院子裏,殿下若是無事,不妨去看看顧三公子?”

話音剛落,蘇維只看的見晏呈的背影。

作者有話說:

前二十紅包,晚上八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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