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光曉光初顯, 晏呈一夜未眠,坐在桌案前, 處理着這幾日上山後堆積下來的政務。
不一會兒, 蘇維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将一碗黑乎乎的中藥放在了桌案旁,旋即道:“殿下, 您昨夜一夜未眠,不妨歇歇, 身子好了, 才能造福蒼生百姓啊。”
晏呈沒有應聲, 目光始終放在面前的折子上,端起藥一飲而盡。
“叫你去查的那些事情,怎麽樣了?”晏呈聲音淡淡, 響徹在屋內。
蘇維思忖片刻, 道:“殿下,已經派人去查了,還沒那麽快有結果。”
晏呈知道沒那麽快有結果,但是一想到母親并非是病逝,而是被奸人所害,他的心便頓疼。
蘇維見晏呈一副哀愁的模樣, 那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心事,蘇維覺得這段時日來确實有些不太平, 好像沉寂了十幾年的安寧, 終于在淩安這邊翻了個天。他欲言又止,終是開了口:“殿下, 恕老奴多言, 安妃當年是在宮裏薨逝的, 會不會是聖上後宮的人手腳不幹淨?”
晏呈眼眸一頓,這幾天心裏面積壓了太多的事情,倒是沒有往深處去想,聽見蘇維這麽一說,眉頭微微蹙起,他捏了捏眉心,道:“安插點人,去德妃的宮裏。”
德妃,生前與安妃最是不對付。
蘇維覺得自己為晏呈排憂解難了,心裏松了口氣,正欲轉身,卻又聽見晏呈道:“順便安插個機靈點的人去皇後宮裏。”
既然要查,那便徹查的徹底點。
“走漏一些風聲,說安妃當年的死有問題,最好讓聖上知道。”
蘇維聽見了晏呈打算将這件事情告知聖上時,面露凝重,聖上當年多麽寵愛安妃,人盡皆知,若不是前朝的人極力阻止,如今坐在中宮的人就不是當今的皇後,而是安妃。
那年,立晏呈為太子,聖上本有意将安妃娘娘封為皇貴妃,但她卻突然離世,聖上垂喪了好些日子,也沒有追封。
晏呈還記得當年聖上說:“你別怪父親,人都死了,追封有什麽用,等朕百年了,就不入皇陵了,和你母親雙宿雙飛,生前沒能滿足她的夙願,一生一世,死後,就和她雙宿雙栖。”
晏呈知道聖上對他的疼愛多半是因為母妃,不管如何,聖上對母妃的疼愛,他未曾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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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如此,才必須要讓聖上知道,若是真的有鬼不幹淨,那人定會自亂陣腳。
蘇維思忖片刻,想起了一件事,道:“殿下,此番去查安妃的事情順帶還查出了一樁事,老奴看,許小姐似乎在查當年聖上出游淩安的事情,殿下若是方便,老奴一道派人查了,屆時殿下去同許小姐說一下,依殿下看,如何?”
晏呈頭一點,蘇維下去。
不一會兒便聽見人來傳,說是許芊芊從許淵的院子裏出來的時候,一路跑回了她自個兒的院子,臉上看上去心事重重,看上去應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晏呈執着狼毫的手一顫,濃重的筆墨點在了折子上,暈成了一片。
......
許芊芊回到了院子裏,和拿着花瓶的丫鬟撞在了一起,花瓶頓時碎了一地,丫鬟慌亂的道歉聲在耳邊充斥,許芊芊卻無暇顧及,滿地的碎片也阻攔不住她的腳步,繡花鞋踩在花瓶的碎片上,腳底頓時巨疼,她卻沒有分心,徑直踏入了屋內。
許芊芊覺得自己瘋了,心裏面住了一個瘋子,一直催促她,讓她快點把沒有看完的信件給看完,就連腦海中,許大伯素日的形象都開始模糊起來,她熟撚的拉開了小匣子,然後打開了那些未看完的信件。
她就靠在床榻的柱子邊,得知這些信件都出自于她大伯的手寫給自己母親的時候,每看完一封信,心底的譏諷和厭惡便多了幾分,直到最後一封信看完,她才徹底無力的癱在了地上。
一行清淚随之滑落,她邊笑,邊哭。
她最敬愛的大伯,将她的母親視為了白月光,屢次因為母親,和待她如母親的大伯母鬧和離,叫她如何能接受。
信件被四處散亂,其中一封被風吹的飄來她的面前,那上面的字跡赫然是許大伯的,信上寫着露骨令人作嘔的一句話
——“心念、心系與你、若能與你共白頭,此生無憾、人生圓滿。”
這算什麽話,一個有家室的男子,竟能說出這種話,不但如此,竟然還想要和離。
母親雖然離世的早,但是按照許芊芊對她的了解,顧青寰絕對是不知寫信的人是大伯,不然不可能将這些信件寶貝似的存起來,而後又嫁給了父親,與父親琴瑟和鳴。或許,顧青寰也是誤會了...
但是她不敢輕易下判斷,這些事情,唯獨只能問秦姨。
她甚至都不知自己為何而哭,替大伯母嗎,還是替自己識人不清,可不管是如何,許芊芊的心在這一瞬碎的很徹底。
她隐隐覺得,當年的事情沒那麽簡單,許淵居然能在夢中回顧到這些,那定然是有沒想起來,或者沒說出來的。但是還想問的時候,香爐的煙卻不夠了,只能等隔日。
可許芊芊哪裏等的到,她的心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手裏握着一團亂七八糟的線團,抓住了其中一條,順着這條線解開,便順利的解開這個線團,可眼下,這根線錯綜複雜令她不知如何下手。
她感到自己深處于一個迷宮中,眼前一片黑暗,倏地,吱呀一聲,黑暗處卻湧現出一道光亮,她放眼望去,一個男子逆光而站,眼底滿是擔憂。
就在許芊芊蹙眉鎖目企圖看清楚來人時,那人長腿一跨,立在她的面前,旋即,微微屈膝,将她一把攬入懷中。
熟悉的沉木香還帶着微微的薄荷香氣讓許芊芊揪起來的心慢慢的放松下來,她像是個受了重傷的小獸,卷縮在他的懷裏,無聲的流着淚。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陪着,不管這人是誰都好。
懷中的軟玉哭的讓人心碎,晏呈喉結滾動,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低哄道:“難受就哭出來,我不笑你。”
話音剛落。
她又想起了那句
——我是來護你的,不是來笑你的。
她霎時間崩潰,嗚咽嗚咽的哭了出來,她一直以為,生命重來一次,她有足夠的判斷,會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明白要遠離晏呈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曾做了一件讓她恨之入骨的事情,那便是關了她的大伯。
那現在呢。
她的大伯并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樣文質彬彬,謙和有禮的人,而是一個龌龊、肮髒、垃圾、惦記弟媳的魔鬼,如果是這樣的人被抓了,那她還會恨晏呈嗎,還會死不瞑目嗎?
不會。她會開心,開心晏呈替她、替父母、特別是替大伯母結束這個魔鬼的存在。
劉安怡、大伯父,壞人是好人,好人變壞人,冷落她的晏呈如今成了護着她的人,陪她出生入死,這一切都和前世完全相反,她不禁開始懷疑,老天讓她重來一次的目的,到底是讓她遠離晏呈,還是讓她看清楚,當年來不及解釋的真相和隐情。
許芊芊哭着哭着便睡了過去,晏呈将她抱在了榻上,卻沒有離去,而是坐在了床榻的邊沿,目光低垂,眼底皆是她。
晏呈修長的手将許芊芊的發絲撩到了耳後,溫潤的指腹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耳垂,惹得睡夢中的人渾身一顫,而後帶着哭腔,咕哝道:“殿下,別鬧了,妾還困着呢。”
晏呈本舒展的眉頭頓時一蹙,喉結滾動,不知她為何自稱妾,與夢中的自稱一模一樣。
喉結又一次滾動,他不緊不慢的,又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睡夢中的人,眉頭緊緊的蹙起,而後,又有些委屈,咕哝道:“殿下,妾的身子還疼,等明兒...好不好,”
許芊芊夢見了前世。
她一覺睡到了午時二刻,醒來後便去給劉安怡安置了一個院子,而後便回了歲阖殿,心底滿是氣,身子又不怎麽舒坦,又瞌睡了過去,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有人親吻她的耳垂,她一睜開眼,是晏呈。
許芊芊道:“殿下,妾的身子還疼,等明兒...好不好?”
可晏呈卻始終沒說話,那種身影漸漸的變得模糊,而後她發現,歲阖殿的寝宮在身邊以雷電速度移動,她漸漸清醒。
許芊芊的身子不受控制,飄着走了進去。
一陣風徐來,歲阖殿的門打開。
她的發絲被風吹的拂動,白生生的小臉一愣,眼眸看向打開的殿門,裏面坐着一個男人,一襲白衣,聽見了門打開的聲音,他身子一僵,高大的身軀一轉,一雙眼通紅,看着她的方向,啞聲道:“芊芊,你終于,肯來看我了。”
他伸出手,遞給了許芊芊。
明知他看不見她,只是憑感覺伸的手,可她還是認真的回答了晏呈的話。
——“殿下,好久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晏呈聽不見,一雙通紅的眼留下了眼淚。
——“殿下,我已經死了,不要再喚我了,我不想、看見你。”
晏呈依舊聽不見,但看着打開的門,感受到了許芊芊的存在,于是他笑了。
他笑的很開心,像個孩子,可笑着笑着,又哭了,那雙眼眸無比猩紅。
許芊芊的身後像是有一道漩渦,将她往後吸,出了歲阖殿,那殿門緩緩關上,她看着殿內的晏呈立在朦胧的紗燈光暈下,天上,是皎潔的月光。
随着殿門的緩緩關上,他臉上的笑慢慢的消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伸出手,疾步往殿外跑。
“芊芊,別走,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好多。”
他繼續往她的方向跑,她不受控制的靠近身後的漩渦。
許是感知到了,他一邊疾步往前跑,一邊吶喊道:“芊芊,我不知還能不能見到你,但是你聽我說,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你說,但是來不及了,我想告訴你,我心屬你,不管是從前,還是将後。”
“芊芊,”他奮力的追上,嘶吼道:“聽我說啊芊芊,我們會再見的,在未來。”
許芊芊靠近了漩渦,視線模糊,耳邊是強大的風聲,她終是流出了淚,眼淚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晏呈的身影,她看見他立在月光下,一襲白衣,眼底留下了淚,拼盡全力喊道:“芊芊,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離!”
芊芊,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離。
我不允許,也不會允許。
我會用我的方式去見你。
只要你等我。
站在原地,等我。
許芊芊。
---
申時三刻,她從睡夢中驚醒。
朦胧的眼,環視了一圈屋內,地上幹淨如初,床頭的香櫃上,放着母親的小匣子。
許芊芊沒有打開來看,憶起哭睡過去前,突然出現的晏呈,又憶起賴在人家身上,哭的人家肩上的衣裳濕了一片,白生生的小臉上出了幾分緋紅,随後掀開被子下了榻,趿上鞋子便坐在了銅鏡前。
銅鏡裏,是許芊芊姣好的面容,往上,則是與許芊芊面容幾近一樣的顧青寰的畫像。
許芊芊描着眉的手一頓,那雙勾人的眼底,霎時多了幾分厭惡和排斥。
不是沖自己,也不是沖顧青寰,而是想起許大伯的眼神,人隔着一層紗的時候看對方,都是朦胧美好的,沒有瑕疵,但一旦那層紗破了一個口,裏面黑色的污垢流出來後,那口便愈發的大。
流出來的污垢便愈發的多。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許大伯之所以對她這般好,勝卻親生的兒女,是隔着她,看向誰嗎?
她将眉描好。
那雙眉眼便愈發像顧青寰,她放下了描眉的筆,難怪許大伯要一直盯着她的眉眼看。
不是看她,是看和母親相似的她。
許芊芊藏不住事,秦姨居然能知道大伯和大伯母和離的事情,又選擇瞞着她,那麽便肯定對當年的事情知曉幾分。猶記得,前陣子,她拿着信件去找秦姨的時候,她分明是記得那封信的!
為何又說不知,為何瞞着她。
許芊芊指尖一顫,有種子在心裏頭埋着,瘋狂的生長,長出了參天大樹。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備馬車,去秦家。”
有些事情,她得問清楚。
......
申時六刻,許芊芊來到了秦家。
一向歡脫喜歡許芊芊的秦香這一次見了許芊芊,卻有些沉默,道了聲好後,便離開了。
跨過門檻的那一瞬,卻又回過頭看了眼坐在周舒身邊的許芊芊。
她一襲鵝黃色的襦裙,身段面容屆是女中佼佼者,無人能及,仙姿麗疊,氣質如蘭,她的心底很難受,難怪太子殿下這般護着許姐姐,這樣的美人,誰能不愛,誰能不喜,太子殿下終是叫她連想都不敢再想,也不敢再說什麽。
秦香離開後,屋內只剩下了周舒一人和許芊芊。
這正和許芊芊的意,她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讓下人們散去。
周舒滿臉笑意,拉着許芊芊的手,看着她的眉眼道:“怎麽了,急匆匆的找秦姨是有什麽事?”
許芊芊打從心底裏佩服這些人,哪怕心底藏着事,但是卻還能笑得出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許芊芊也回以一笑,旋即,道:“秦姨,我的确是有急事尋你。”
周舒笑着問何事。
許芊芊沒有再拐彎抹角,抿了抿唇,輕聲道:“不為別的,就是那次尋你問的那封信,秦姨确實不知這信,是何人寫的嗎?”
周舒拉着許芊芊的手明顯一頓,面上卻依舊笑着,道:“你這孩子,秦姨還能騙你不成,我哪知道那封信是誰寫的。”說完,卻又苦頭婆心的嘆了口氣,一臉“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的表情看着許芊芊,道:“你母親都離開這麽多年了,那些未出閣時的秘密,何不讓它過去,非要鬧得人盡皆知嗎?”
許芊芊先是有些懷疑,但聽見周舒的這段話,心下徹底篤定了周舒的确和大伯父有着非一般的關系。
見周舒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許芊芊自知,這一次沒談出一個結果來,那麽日後想要再談這件事情,可就難了。
許芊芊心下一沉,思忖片刻,看着周舒的眼,一字一句,道:“秦姨,并非我不信你,今日我從母親的日錄裏,看見了我的母親寫說,這封信,可是經過你手的。她也有一個意中人,當時同你和安妃娘娘說過。”
周舒的手明顯一顫,喃喃道:“她...寫了?”
許芊芊垂下眼眸,輕嘆:“秦姨,你便與我實話實說吧。我知,那封信是我大伯寫的,你不敢說,又是為何呢?”
許芊芊根本不知道這封信是否是經過了周舒的手,母親的日錄裏也沒有,但她結合了一下信件和周舒先前的反應,猜測這封信周舒肯定有參與,只是沒想到,自己的猜測還真的成真了。
周舒松開了握着許芊芊的手,拿起杯子,手震了兩下,喝了一口後,沉聲道:“的确,這封信是你大伯寫的,托我給你的母親,當時,你母親同我說,她看上了一個男子,我與安妃就詢問她是誰。”
周舒說着,嘴角卻帶起了笑,像是回到了那些時候。
那時候的顧青寰還是個名動淩安的美人,是一個活生生嬌滴滴的女子,周舒亦是她的閨中好友,兩人得知安妃随聖上來了淩安後,便一直等着宣傳,直到戌時初,月光初現,安妃終于派人來請。
顧青寰和周舒與安妃一年未見,三個人有着好些話要說,一聊,便聊了兩個時辰,直到聖上來了。身側,還帶着許家兄弟,當時的顧青寰不知和安妃說了些什麽趣事,顧青寰笑得直不起腰,轉身,便撞上了許大伯。
許大伯低聲道:“無事吧?”
顧青寰得體的道了個歉,笑道:“無事。”
見了聖上後,六人坐在一處,而顧青寰恰好被安排在了許父的身邊,坐下的時候,踩到了裙擺,哎喲一聲,便往下倒。
許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淡聲道:“顧小姐,第二次了,走路可得看着點。”
顧青寰是顧家的大小姐,受盡寵愛,淩安誰人見了,誰人不小心翼翼的哄着讨好,倒是許父,第一次見,便眉眼帶笑的奚落了她。
饒是許父長得再帥氣,俊朗,可就是那麽帥氣的一個男子,卻說出了這麽不給面子傷人的話,顧青寰眼一瞥,不去看他,自己抓着他的肩,直起身子,待站穩後,手從他的肩膀上收回,還擦了擦手。
可見是有脾氣的。
許父倒是識趣,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安妃的閨中好友,見聖上不滿的看來,他摸了摸鼻子,用着只有兩人的聲音說道:“是許某不敬,請顧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計較許某的糊塗話。”
顧青寰只知他姓許,不知他的身份。
見狀,輕輕的哼了聲,滿是嬌氣。
可她不知,向她認錯的人,是當朝的承國公,是聖上幼時的好友。
那次離開後,顧青寰倒是注意到了許父,翌日應邀而來,又與許家兄弟擦肩而過。
顧青寰當即便對周舒道:“我覺得,他好看。”他,是許父。
周舒當時像是聽見了什麽,一雙眼頓時瞪大,轉身看去,只見許大伯扭頭看向顧青寰的背影。
陰差陽錯,周舒以為,顧青寰喜歡的是許大伯。
所以,當許大伯寫了一封信給周舒,要她遞給顧青寰的時候,周舒便點頭答應了。
而後,遞了很多次。
直到聖上賜婚的時候,她才知道,她搞錯了對象。
---
“這是當年的事情,”周舒喉嚨發澀,道:“秦姨不是有意瞞你,只是當年的事情糊塗,秦姨沒臉面說。”
許芊芊聽的很仔細,聞言,道:“秦姨為何願意替我大伯給我母親送信,我大伯和我大伯母和離,是否你也知曉此事。”
周舒眼眸一直顫,被許芊芊的雙眸盯得不知道該怎麽說話,慌亂了片刻後,道:“當時是你大伯找我的,我以為你母親喜歡,便順水推舟,誰不想和心愛的人在一塊兒,是吧,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和離,我也是聽說的,當時你大伯知道顧家的規矩,知道你母親不可能當妾,就問...問我,怎麽辦,我一心只想着你母親能如願,就...就提議,和離。”
周舒說到最後,不知是愧疚還是害怕,顫着手說,“芊芊,這些事情過去了,就讓他過去了,好嗎?”
許芊芊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秦家,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顧老夫人的話
——“我們得知你母親喜歡你父親的時候,去找秦家道歉,誰知,卻聽說你秦大伯昨日夜裏醉酒,将你秦姨...”
許芊芊腳步一頓,站在府邸大門,回頭看向秦家的牌匾,眼角一酸,自嘲的笑了。
秦姨沒說全。
秦姨沒說,她做着一切的目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滿足她喜歡秦大伯,想要得到秦大伯的念頭。
打着圓母親的心,卻做着圓自己夢的事。
當真是可笑至極。
作者有話說:
前三十紅包。
明天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