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雨聲淅淅瀝瀝的,拍打在窗沿上, 外頭蔥綠的枝葉和新芽的草也被打的折彎了腰。
可任憑屋外的風聲雨聲雷聲怎麽敲打, 許芊芊的耳膜卻像是蒙了一層水膜,怎麽都聽不進去,人像是被木樁子狠狠的釘在了原地, 動彈不得,一張小臉血色盡褪, 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毒砝是個聰明人, 從當中細細品到了不對勁, 稍加思索,這許淵和許芊芊是兩個堂兄妹關系,許淵口中的二叔, 也就是許芊芊的父親。
細思極恐。
晏呈眉頭蹙起, 那本轉着玉扳指的手也停下。別說許芊芊了,連他自個兒聽見,都覺得不可思議。
毒砝咽了咽口水,捏着銀針的手都抖了抖,表示活那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卷的宅子。
既然都問到這個份上了, 幹脆一次性問完,毒砝又追問了許淵一些關于夢中鏡像的話。
許淵如實答道:“父親說, 都怪二叔的出現, 才會讓二嬸離開他。”
“父親說,反正二嬸已經死了, 大家一起下去陪她。”
“二叔說, 父親是個禽獸。”
“禽獸......”許淵閉着眼, 像是夢呓一般,恍惚間想起什麽,道:“我也曾聽見二嬸罵父親禽獸,那是我第一次見一直很溫柔的二嬸罵人,二嬸哭得很可憐,母親抱着二嬸,也一直哭,祖母說,女人相夫教子,同是個後院的,又怎麽了?”
許淵每說一句話,許芊芊的心,便又往下沉一分,最後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晏呈坐在許芊芊的對面,那雙薄涼的雙眸稍沉,在聽見許父的死因居然是這般後,那心口的怒氣正大肆燃燒着他,他鮮少有這樣盛怒的時候,那種氣,侵蝕在他的四肢,像是一把火,從心頭瘋狂的燃燒。
他看着不知所措,全然被吓傻的許芊芊。
心不由自主的揪疼起來。
他從太師椅上起身,兩三大步走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許芊芊攬入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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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熟悉的沉木香,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聞了很多次。
可不管是哪一次,都不如現在來的安心。
屋外的天灰蒙蒙的,電閃雷鳴,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屋外的光隔着窗子打在了躺着的許淵身上,許芊芊被雷吓到擡起頭看去,那一剎那,恍惚間看見了大伯,他站在光裏,一半黑,一半亮,微笑的說:“芊芊。”
許芊芊強忍着想嘔的念頭,臉色發白。
小女人隐忍、難受的這一幕落在晏呈眼裏,他收緊了抱着她的手,低聲道:“想哭就哭,不想哭,就咬我。”
許芊芊向來心善,此刻哪怕再難受,也還是不忍吵到正在治療的許淵。
晏呈的話,像是一劑猛藥,讓她本就委屈想哭的念頭愈發的加深,她再也忍不住,嗚咽一聲,在聲音發出的那一瞬,死死的咬住了晏呈的肩膀。
盛夏的天,衣裳單薄。
她咬着衣裳,順帶咬了一點點的肉。
晏呈眉頭微微一蹙,那只手卻還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眼底的心疼要快溢出來。
直到毒砝給許淵拔掉了銀針,許芊芊才松開了檀口。
最後一根銀針從許淵的頭上□□時,哪怕再殘忍,毒砝也還是說出了真相。
“毒是他的父親下的,我料,他應是看見了那一幕,被刺激到了,氣血攻心吓壞了,他父親...便讓人将他的藥裏下了毒,讓他繼續活着,鎖住了他的生長,讓他腦子無法正常的像常人那般思考。”
簡單來說——只有傻子和啞巴不會說話。
但許淵識字,唯有傻掉,是對許大伯最有益的選擇,畢竟傻子說的話,也無人能信。
鎖夢到此為止。
既然得知是誰下的毒,那這個問題便好解決多了。
屋外的天還在下雨,大雨傾盆,困住了四人。
毒砝在喝酒、許淵在熟睡。
晏呈伸出手将許芊芊,把她流下來的眼淚給擦幹。
他說不出口,那句“別哭了”。
換做是他,他都不知道能否做到真的接受。
晏呈垂眸看着許芊芊,她那張瓷白的小臉上盡數是淚痕。惹人心疼,惹人憐惜。
許芊芊感覺自個兒現在就深處在一片海上,周圍皆是腥臭、發爛、發惡的腐爛味道,不知還以為海裏死了老鼠,還是死了什麽髒物,當她低頭一看,原來竟是人的肉心。
人的心才是最惡心、最爛臭的。
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臭的了。
.......
那雙溫熱的指腹又一次輕輕的觸上她的臉頰,手指間的溫柔和缱绻,讓許芊芊霎時紅了眼眶,她倏地擡起頭看向一臉擔憂的晏呈。
許芊芊苦笑,她微微的動了動嘴角,倏地,輕聲道了句:“對不住。”
晏呈如今看着許芊芊,恍惚間,才明白,原來他看不得她這般難受。
早在逍遙山,他毫不猶豫陪着她進去,再到如今,連看着她落淚,他都會覺得他心口很疼,覺得自己無能。
他意識到,許芊芊于他而言,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他明白了。
他現在的心,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疼,疼的他說出來的話聲音嘶啞到他都把自個給吓到了,“何故對我說這話?”
他沒那麽脆弱,怎麽會被咬一下就需要她道歉。
她有何對不起他的。
應是他對不起她才是。
可許芊芊卻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晏呈,始終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眼底是晏呈不能懂的情緒。
......
這一場雨下了好久好久,到了深夜也還未見停。淅淅瀝瀝的雨聲,吵得人無法入眠。
許芊芊不敢說那件事情,顧家如今還是風平浪靜,許芊芊有所顧忌,顧老夫人身子骨弱,若是知道了真相,估計會大病一場。
在許淵醒後許芊芊便離開了院子,回到了自個兒的屋內。她滿腦子都是許淵說的話。
聽見父親的死因竟是被殺害,而不是和祖母同她說的,是因為思念母親所以服藥自盡了。
難怪,當初不讓她去靈堂。
難怪,當初不讓她去看一眼父親。
許芊芊猜,不讓她去的原因,應是父親的死相太慘烈了,也對,被斧頭砍的,能好到哪裏去。
只是許芊芊的眼淚卻很不争氣的流了下來,她的眼前倏地閃過了一段畫面。
那是多年前,她因為和父母出游,開心的手舞足蹈,在山林間肆意奔跑,卻不小心摔了一跤,父親眼底的心疼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可是...被斧頭砍過去,這得有多疼啊。
“爹爹...”許芊芊靠坐在床榻上,環抱起自己的雙腳,将頭埋在了雙膝上,嗚咽的抽泣着。
聲音從裏頭傳出,嗚嗚咽咽的像是小獸在嘶鳴,惹人心疼,惹人憐。
皎皎月光下,一道暗色的身影立在月光下,影子倒映在小軒窗的窗紙上。
蘇維上前,低聲道:“殿——”
晏呈擡手打斷。
蘇維立刻噤聲,退了下去。
而晏呈始終站在原地,那雙素來薄涼的眼眸,看向了窗棂,一陣風吹來,他的衣擺被風吹的飄起。
随着夜越來越深,他的影子時不時的被拉的很長。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久到不容許芊芊忽視。
那道身影就映在許芊芊的窗子上,讓她沒辦法視而不見,又過了一刻鐘,見雨聲愈發的大,回廊下的雨打得很急,時不時的還飄到窗子上,将窗紙都給糊上零星的水珠。
她無奈,幹脆趿上鞋子,蔥白的手一拉,将門打開。
一開門,風和雨撲面而來,那種冰涼的雨水讓人有種惬意舒服的感覺。
她一襲水藍色的長裙,裙身拽地,她擡眸,看着晏呈,低聲道:“殿下在這做甚?”
明知故問,當真是明知故問。
今日咬他的時候,倒沒那麽客氣,如今又像是換了一個人那樣,翻臉真快!
既然有晏呈在,這裏便無人再敢來打擾。
此刻,兩人一個在屋內身後是燭火,一個在屋外身後是月光。
晏呈看着她尖細的下巴,又看見她屋子裏,擺放整齊的碗筷,氣也散了,無奈嘆口氣,道:“今夜沒用晚膳?”
許芊芊淡淡的嗯了聲。
饒是誰得知了那些事情,都無法吃得下。更何況這幾日來,接二連三的打擊。
晏呈喉結滾動,沉聲道:“這件事情,你無需擔憂,我會替你做好。”
他一襲暗色的華服,氣宇軒昂的立在面前,說出這話時,不由得讓她想起了前世,今日她在許淵的屋子內說對不起,那時候她便猜測過,前世大伯入獄,是否是自己誤會了他。
如今,她倒是真想知道,他會如何處理大伯。
“那殿下同我說說,會如何?”
晏呈以為許芊芊會讓自己不要插手,畢竟這段時日,她總是将他拒之門外,當聽見這句話時,他思忖片刻,想到,這畢竟是許芊芊的大伯,還是不能說的太殘忍,得聽她的,于是道:“先入獄,一切交給慎刑司。”
——“太子妃,殿下從淩安那邊傳了信,讓慎刑司的人将大老爺給抓了起來,如今,正在裏頭審問呢。”
淩安傳信。
慎刑司。
轟的一聲,腦子裏像是有什麽炸開了一般。
許芊芊擡起頭,驀然對上了晏呈的那雙眼,月光下,他的眼神裏,滿是擔憂。
她鼻子一酸,眼下的這一切都與前世的種種對的上,原來,他根本不是因為厭惡她方才将大伯打入慎刑司,而是在淩安這邊聽見了這些,才會如此。
這一切都是她誤會了他。
若是換做前世,她定然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裏,在他的懷裏哭着,可這不是前世了。
那些誤會用生離死別,陰陽兩隔用作距離,那便是無法解釋。
她只能在心頭放自己一馬,讓前世該過去的都過去吧。
許芊芊擡起頭看着月空,默默的擦掉了眼角的兩滴淚,輕聲道:“殿下,你要回京都嗎?”
晏呈以為許芊芊要趕自個兒回去,見她焉沉沉的,便想着逗她将這個念頭給消散掉,手卻比腦子快,伸出了手,捏了捏她的嘴角,低聲道:“就這麽盼着我回去?覺得我煩了,是麽?”
許芊芊還真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他捏着她的嘴角,讓她不好說話,秀氣的眉頭也微微蹙起,咕哝道:“殿下,你放開!”
晏呈覺得他就是瘋了,換做是以往,他怎麽會去惦記一個人的心情是好是壞,怎麽會将政事丢到了一旁就是為了想哄哄她,看看她是不是又哭了。
他是真的栽在許芊芊的身上了。
原來,惦記一個人是這般的滋味。
晏呈和許芊芊相處久了,倒是知道了什麽叫做見好就收,他算是見識到過她發脾氣的樣子,小臉撅起來,比聖上發怒都可怕。他悻悻的收回了手,随後,生硬的讨好道:“芊芊,別趕我。”
有些誤會解開了,那心中的那團結便解開了,在這月光皎潔的夜晚,她原諒了晏呈。
但也僅僅,只是原諒。
她輕聲道:“殿下誤會了。”
晏呈看着她。
“臣女是同殿下說…”許芊芊抿了抿唇,“臣女決定要回京都了。”
父親、母親,還在等她呢。
她怎麽可能讓父親白白的送了命,哪怕是大伯又如何,她該是要替父親的那堆白骨讨回一個說法,替母親讨回一個說法。
她若是沒聽錯的話,許淵可是說了,母親曾罵過大伯是禽獸。
能讓一個溫柔至極的女子說出禽獸二字,可見是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
當初,父母是怎麽疼她、愛她的,她如今,也要好好的替他們做一件事。
這些事情,注定不能放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
晏呈的确是堆積了很多政事,京都那邊也不止一次催促他早日回京,聖上這兩年已經無心朝政,日日下了朝便把他喚去東宮,看着他處理政務,晏呈知道,聖上是在等。
等身子撐不住的那天。
自安妃逝世後,聖上便再沒有踏入後宮,膝下的兒子也只有兩個,一個是皇後還是太子妃時所出,但早前被聖上封了親王,去了藩地,一個就是自己。
其實就算許芊芊不說,他也得找個時日同她說自己要回京都了,他想再賭一次,賭許芊芊會不會同他回去。
但沒想到,她卻是先說了。
晏呈難得很快便入睡了,但入了眠卻沒有做一個好夢。
——
今夜的夢很古怪,他居然夢見了自個兒一個人來淩安,畫面一轉,他在秦昭見到了母妃昔日的閨中好友,秦姨。
他在秦家喝酒,秦姨問起了許芊芊,晏呈拿着酒杯,想起了他從淩安回去後,便會看見她嬌滴滴的撒嬌模樣,嘴角一勾,道:“愛鬧,孤說不得她。”
雖是嫌棄的話,可眼神裏卻盡數是隐晦的寵溺。
晏呈并未住在外頭,而是直接宿在了顧家,顧家人先是以為許芊芊也一道來,興高采烈的打掃幹淨後,卻只迎來了一個晏呈,倒也不是不歡迎,只是當朝太子住在這裏,顧家的人還是莫名有些害怕。
晏呈住的是顧青寰以前的院子。
誰知入住的當晚,他便看見了顧青寰的小匣子,畫面一轉,他坐在椅子上,蹙眉讀着這些信件。
晏呈辦事向來雷厲風行不擇手段,不出一日便查到了是誰給顧青寰寫的這些信,當得知是許芊芊的大伯時,他心頭只覺作嘔,将這件事情壓下來後,他又沿着其中雜亂的線索,得知了一件事。
坐在高堂上的晏呈臉上皆是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蘇維:“殿下,派去查當年事情的人說,查到了太子妃的父親是被太子妃的大伯用斧頭殺害的。”
滿屋的沉寂,無人敢說話。
晏呈捏了捏疲倦的眉心。
蘇維道:“殿下,這...該和太子妃說嘛?”
晏呈想也沒想便搖頭了,許芊芊無父無母,對她的大伯甚是依賴,若是說了豈不是會心碎個幾天幾夜,“把許慶明拉入慎刑司,讓慎刑司的人去審問,這件事情,壓着,不能讓太子妃知道。”
蘇維思忖片刻,道:“可殿下,太子妃若是知道殿下将許大伯關起來了,恐會對殿下不滿...”
晏呈又何嘗沒有想過這個,但是比起她的心碎和難受,他也是無奈之舉,他長呼一聲,道:“她已經對孤失望,不差這一件事。”
蘇維心疼道:“殿下!”
晏呈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畫面再一轉。
外面有人喚了句蘇公公,蘇維走出去又回返,手中多了一封信。
蘇維笑道:“殿下,是太子妃的來信,殿下是現在看,還是晚些看?”
晏呈和以往一樣,道:“放着吧。”
蘇維立刻應了聲後,而後将那封信疊在那層小山般高的信件上,這一疊都是太子妃送來的,太子殿下當寶似的打開看後又原封不動的疊好放回去。
若不是他親眼看見每夜太子殿下入睡前都要拆一封來看,而後看完又将信完好無損的放入信封,再将外面的信紙再上一層漿貼好,他都會以為殿下根本沒有看過這些信,可就是清楚的知道殿下不但看了,還視若珍寶。
心裏頭愈發不是滋味,輕聲道:“殿下,兩年了,太子妃若是真的想走,早走了,殿下何不如看淡些,珍惜當下呢?”
蘇維話落。
晏呈卻是停了筆,那狼毫滴下了一點墨,墨水暈染了整個信紙。
白色的信紙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
——“孤在淩安一切安好,綿綿可放心,過幾日孤回去,你可先想好,想去哪裏玩,孤已同聖上說明,會抽兩日陪綿綿。”
晏呈苦笑,沉聲道:“有些事情,孤無能為力,也非孤本意。”
畫面又一番轉動。
他看着自己寫給許芊芊的信,終究還是疊好,放入了小匣子裏。
小匣子堆滿了信件,都是他寫給她,卻又沒有送出去的。
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會墜入深谷。
好比如,他對許芊芊的情意。
只要踏出一步,那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不是對他的,是對她的。
見過聖上和母妃恩愛如斯,母妃離開時,聖上的一蹶不振,肝腸寸斷,日夜難眠。
他不想許芊芊也這樣。
将信放入了小匣子後,他一轉身,畫面也跟着轉動。
他捏緊拳頭,滿眼猩紅和不可置信,怒吼道:“你再說一次!”
蘇維哭着道:“殿下,太子妃薨了,聖上讓您回去呢!”
晏呈捂着心口,強撐着已經站不起來的身子,手抖的可怕,被蘇維扶着上了馬車,四日的路程,應是趕了一日便到。
當他站在殿內,看着滿屋子的白色布匹,聽着殿內的哭聲時,他還是不敢确定是真的。
可當他走到了棺木旁時,那毫無生氣的小臉,的确就是許芊芊。
晏呈執起她的手,嗓音哽咽,道:“怎的,你比我還先走。”
他一改之前的冷漠,狠狠的咬了咬她的玉指,可她卻沒有半點兒的反應,不會像以前一樣,嬌氣眼含着淚的委屈道:“殿下,可疼了!”亦不會嘟着嘴,嗚嗚咽咽的讨饒。
她沒有一點兒反應,像是個死人。
晏呈倏地愣住了,那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他忘記了...
她就是死了啊。
許芊芊死了啊。
......
轟一聲,風雨聲驟然升高,雨量也愈發變多,噼裏啪啦的聲音,像是陰府來索命的一樣。
一道閃電讓晏呈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睜開眼,他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腦海中有着千萬種畫面一湧而進。
頭頓時像是炸開了一般,疼的讓他的手緊緊握拳,手背上的青筋迸發,他生生的忍住了去找許芊芊的沖動。
夢是真的,方才的那些畫面也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發生過的。
這麽久以來的夢境、還有預示,心口的疼痛、難受,其實都是前世許芊芊死後他迸發的心疾。
他說呢,他說呢。
人怎麽可能一朝一夕之間改變。
原來啊……
晏呈閉起了眼,待頭疼散去之時,方才緩緩睜開了眼。
那雙眼裏情緒莫辨,叫人看不懂,亦看不清。
好半晌後,屋內響起他的聲音。
“綿綿,”他輕聲道。
......
作者有話說:
前三十紅包!
鋪開了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