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仲月末的天, 雨水比起往日,也多上好多。
連續幾天, 天都灰蒙蒙的, 時不時的狂風暴雨傾注而下,讓人覺得心煩。
許芊芊要回京都的事情傳遍了整個顧家,顧老夫人得知後, 難受到午膳也沒吃幾口。
“可是真的要回去了?”顧老夫人拉着許芊芊的手,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輕而又輕的嘆息了一聲, 人老了, 也更想要膝下的子孫陪在身邊,“外祖母是真的舍不得你,也不知你這一去, 還回不回來。”
許芊芊這一次能來淩安, 對顧老夫人而言,是一件值得開心好久的事情。她原以為,顧青寰去的早,許芊芊對她這個外祖母的感情也淡,倒是沒想到,她不但沒有生分, 這孩子和顧青寰很像,是個重感情的人。
許芊芊道:“外祖母, 我這次會京都, 是解決事情的。”
她這麽說,顧老夫人也不信, 只當她是哄她的。
“外祖母歲數高了, 倒不是我自私, 只是覺得,你這一走,我想見你都難,”顧老夫人從嫁過來的時候開始和顧老爺子白手起家,走南闖北,多年來看慣了形形色色的各種人,早已習慣把自己的內心隐藏起來。
可偏偏今日還是忍不住說出這些傷懷的話。
但是她确實是這樣想的,所以一直看着許芊芊,反複說着一句話,“若是那邊的事情解決完了,時間夠的話,記得來看看外祖母。”
老人老了,需要陪伴,許芊芊能知道,那瓊鼻一酸,兩雙眼便瞬間溢滿了淚珠。倏地有些恨起了前世的自個兒,只顧着追逐自個兒的幸福,倒是忘記了來淩安看看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中年喪女,前世的時候晚年喪外孫女,這對她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許芊芊莞爾一笑,強忍着眼淚掉下來的沖動,輕輕的靠在顧老夫人的懷裏,偷偷的拭去眼淚,哽咽道:“我省的,待回去解決完了一些事情,芊芊一定回來看外祖母。”
許芊芊伸出手,輕輕的環抱住顧老夫人的腰,強忍着心頭的酸澀,軟聲道:“外祖母,若是想吃什麽,記得和芊芊說,芊芊屆時回來的時候,便帶上外祖母想吃的東西。”
東西是假,給老人家念想是真。
聽見這話,顧老夫人終是含着淚,祝願許芊芊此行順遂,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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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淩安下了半個月的雨,終是停了。
雨後的淩安愈發的美了,許芊芊是在午後登船的,顧歡宜和顧大哥、顧二哥去送許芊芊,站在和一月多前,來接許芊芊的同個位置上。顧歡宜的性子哪怕再大大咧咧,但骨子裏也還是個女子。
面臨離別,終究還是紅了眼,她抓着許芊芊的手,輕輕的吸了吸鼻子,道:“你這一去,也不知何時回來。”
“姐姐,你若是想我了,随時都可以來京都,屆時我也帶姐姐到處去玩,”許芊芊見顧歡宜依舊是那副焉巴巴的模樣,上前抱了抱顧歡宜,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姐姐,我很快就會回來,你放心。”
顧歡宜這才笑了一下。
許芊芊看了眼顧大哥、顧二哥、卻始終不見顧帆遠,不由得好奇問道.
顧大哥道:“應是舍不得你,沒來。”
顧二哥:“別說帆遠了,二哥也舍不得芊芊...”
許芊芊深知顧大哥、顧二哥、也舍不得她,但是男人臉皮薄,可能這些話說不出口,但她明白他們的心,就夠了。
許芊芊上前,各給顧大哥、顧二哥行了個禮,在衆人的目送下,登上了船。
......
船只開始往前游行,速度很快,但卻一點兒都不颠簸。
這艘船是晏呈來時的船只,沒有載客,只有許芊芊、晏呈、許淵、毒砝、劉安怡幾人。
許芊芊就坐在船只的後邊,雨後的淩安一點兒都不熱,倒是有種涼風習習的惬意感,許芊芊看着周圍變換的景象,估算了一下,約莫兩日便可以回到京都,許芊芊不由得長呼一聲,心下只覺,這兩日便是她能放松的最後一刻。
回到了京都,不但要面對許老夫人,還要面對大伯他們。
那些舊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一陣海風吹來,浪花輕拍船只,濺到了許芊芊素綠色的長裙上,她垂眸,玉手輕輕的提起裙擺,輕輕的嘶了一聲,忙忙後退了幾步,但因太關注裙擺,連何時身後來了一人都不知。
竟直接撞了上去。
單薄的背部抵在有力的胸膛上,疼的讓她嘶了一聲,轉身看去。
只見晏呈一襲黑色的華服站在她的身後,那雙手還穩穩的扶着她的腰,見她毛毛躁躁的,那雙眼的眼神,像是隔了綿長悠遠的歲月看過來,同她說了一句,“小心,怎麽還是毛毛躁躁的。”
人,都是歷經過歲月的變遷,說話、做事、思維都變得不同,一歲一個樣,但骨子裏還是不變的是人的本質。
許芊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此時的晏呈,說話、眼神、态度,和前幾日的他很不同,倒是和一年大婚後的那個晏呈很像。
她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和缱绻。
許芊芊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怯怯的挪開了視線,那雙勾人的眸子看向他身後的那張季朝的旗子,道:“殿下怎麽來了?”
晏呈放在她腰間的手依舊沒動,非但沒動,甚至還慢慢的收緊了。
惹得許芊芊嬌顫了一下,白生生的小臉上浮現了幾抹緋紅,而後小身板掙紮了幾下,見他非但不放開,甚至還越發的收緊了手,心下一顫,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頓時盛滿了霧氣,眼眸裏帶着氣,道:“殿下!你做什麽呢!”
許芊芊罵人的方式應就是擡高一些聲音,見她依舊這般嬌憨沒變,晏呈倒是難得笑了,他喉結滾動,深深的看了眼許芊芊後,道:“你何時才能長大,讓我放心一些?”
許芊芊放在袖口裏手,指甲嵌入了手心的肉裏,聽見他這番話,許是人委屈的時候聽不得這種溫柔的調調,她不由得就紅了眼眶,這一次倒是沒有移開視線,看向了他,道:“殿下好生奇怪,說的好像臣女何時讓您擔憂過,亦好像給您添了很多亂子。”
許芊芊說罷,想走,但桎梏在她腰間上的手讓她整個人動彈不得,她生氣,膽子也跟着大了起來,蔥白的小手啪的一聲打在了他的手上,卻沒想到這個撓癢似的勁兒,卻吓到了她自個兒。
她顯然愣了一下,氣兒過了,那種死到臨頭的感覺卻撲面而來。
白生生的小臉上浮現了幾抹紅,倒不是羞的,而是怕的,她輕輕的咬了咬唇,怯生生的不敢去看他。
晏呈一言不發,就垂眸看着她。
兩人僵持不下。
許芊芊終于是敵不過晏呈,但是打了人面子都丢出去了,怎麽可能還道歉,她自認自個兒還是有一身傲骨的,于是試圖和他講理,潤了潤嗓子,軟聲道:“是殿下無禮在先,大庭廣衆之下,對臣女摟摟抱抱。”
瞧瞧,瞧瞧。
倒學會了這般倒打一耙,分明是她先撞入他的懷裏。
晏呈轉動着手上的玉扳指,倒是不和她計較到底是誰先“投懷送抱”而是同她說道:“芊芊怕是忘了,我與你還有婚約,怎麽就算無禮了呢?”
婚約二字。
像是一道雷轟的一聲砸下來,來淩安太久,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因何而來的淩安。
其一是許淵,其二是想躲避晏呈,離開這段帶給她滿是失望的婚姻。
許芊芊丢下一句,“殿下怕是忘了自個兒說了什麽”後,便離開了船尾,回到了自個兒的房間。
她坐在窗前。
任風吹進來,将她的發絲吹起來,輕輕的拂動在臉頰上,讓她覺得有些許的癢。
雖然她對晏呈存在了誤解。
但他的冷漠卻不是假的,她還是做不到原諒,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死心也不是因為大伯被抓,大伯不過是徹底斬斷她與晏呈的那根線。
許芊芊坐在窗邊許久,倏地,想起了顧歡宜在她登船時,偷偷的與她耳語道:“你這次同殿下回去,可是與他重歸舊好了?”
重歸舊好?
許芊芊搖了搖頭,她覺得這是一輩子不可能的事情。
她長呼一聲,看久了窗外倒是感到了困乏,頭一點,便睡了過去。
睡過去之前,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上次坐船是為了躲晏呈,這次,倒是和他同乘一艘船。
有些事情,真的是說不準的。
......
另一邊的包廂內。
晏呈坐在床榻上,身上的衣裳褪到了腰間上,露出了精壯的腰身,幾滴汗從他的額頭沿着往下滑落,滑過了精致的下颚線後,成了一個墜形的水滴,輕輕一點,掉到了胸膛上,沿着胸膛滑到了腰間,最終淹沒在衣裳裏,沾濕了一些。
他的臉色隐忍,那雙結實有力的手青筋迸發,無一不彰顯男子氣概。
毒砝立在另一旁,手中拿着銀針,面露凝重道:“殿下,忍忍。”
晏呈喉結滾動,他的身上已經出了很多的汗,與他而言一根銀針并不疼,但上百根的銀針盡數紮在頭頂上時,那種滋味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毒砝慢慢的取下了細細的銀針,最後一根拔下來的時候,他不由得嘆息了一聲,道:“你的脈象太亂了,要解,不容易。”
晏呈的腦海中響起劉安怡當時的一句話,“殿下,我雖然沒有我的師父精通解毒,但是你的脈象太亂了,要解,不容易。”
晏呈喉結滾動,一邊穿起自己的衣裳,一邊蹙眉道:“我知難,但是這個毒,你須得好好想辦法,你若是替我解毒,日後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你要找的人,我也會替你找。”
毒砝輕蹙眉頭,“殿下知道?”
晏呈點點頭,将衣裳穿好後,沉聲道:“我知道你在尋珺胭。”
毒砝思忖片刻,正色道:“殿下,若是您能幫我找到珺胭,那我感激不盡,定當認真替殿下解毒。”
不單毒砝在尋珺胭,他亦在尋。
......
船只還差半日便到京都,臨近靠岸的時候,許芊芊去尋了毒砝。
恰好,晏呈也在。
他一襲灰色的華服,烏發玉冠,鼻若懸梁,薄唇輕抿,坐在窗邊看着風景,一股風湧進來,狹長的鳳眸輕輕一眯,恰好許芊芊推門而進,他的視線沒有猶豫,從窗邊收了回來。
許芊芊一襲□□色的上衣,素白的長裙,頭上,沒有一個珠釵,而是戴了一朵素白的花。
未施粉黛的小臉卻白皙透光,依舊明媚動人。
見她這個裝扮,晏呈眼底流光微動,心中只覺,她今日,又是必大哭一場。
許芊芊是來尋毒砝問他何時有空再給許淵醫治一次,毒砝是要随晏呈入宮的,許芊芊其實不大理解,一個蛇毒,為何會解那麽久,她料想,那個蛇應該是個劇毒的蛇,所以才如此。
得知毒砝要進宮後,許芊芊咬了咬唇,倒是不知該如何同他說要出宮來許府。
一來,是大伯父定然會知曉她帶許淵看病,難免不會多想。
二來,是她此番回去,說不定會鬧成怎麽樣,只怕是太平不了。
正當她猶豫的時候,一直坐着聽兩人說話的晏呈倒是開了口,“若是不方便,倒是可以來東宮。”
讓許淵去東宮,許芊芊不敢想,畢竟許淵的性子很容易出事,但若是帶回家,只怕是怕會刺激他。
思忖片刻,許芊芊捏了捏指尖,心一橫,終是在晏呈不同拒絕的眼神下,點了頭。
船只靠岸後,碼頭便有許多的人來來往往,陸陸續續的走上走下。
京都的風土和淩安的不怎麽相似,這裏的人總是急匆匆的趕來趕去,好似走慢了一瞬,便會錯失萬貫家財,還是淩安不緊不慢的活法來得有趣兒。
許芊芊想,自個兒解決完後,定然是得再回淩安,此生,再不入京都。
......
從碼頭下船的時候,許芊芊和晏呈同乘一輛船只回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
從宮裏出來了兩輛馬車,毒砝和劉安怡以及許淵上了後面那輛,許芊芊本打算和流蘇走回去,但卻沒想到蘇維攔在了她面前兒,道:“許小姐,殿下讓你上馬車,送您回府。”
許家位于京都的中心地段,碼頭與許家隔的距離有些遠,左右已經傳開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便點了點頭,踩着馬紮彎腰走了進去。
馬車一路平穩的行駛,內裏很是安靜。
中間擺放了一套茶具,許芊芊一驚,不由得想起前世,他甚是喜歡在馬車中讓她沏茶,但是那是婚後的事情了,婚前,他不甚喜歡在馬車裏喝茶。
恰好此刻,馬車內響起了晏呈的低沉的聲音,“綿綿,替我泡茶。”
綿綿。
泡茶。
許芊芊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不知為何,總覺得晏呈怪怪的,心思在腦海中閃過,她一邊執起茶壺,一邊放入熱水,一邊又輕聲道:“殿下,還是喚臣女芊芊吧,綿綿是我至親的人喊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她至親的人。
晏呈自覺經歷過許芊芊的拒絕後,倒是讓他看開了許多,那些曾看的比命還要重要的面子,他如今也可以說丢就丢,只見他一邊轉動玉扳指,一邊漫不經心的道:“綿綿說的是,外人倒是不能讓他們喊。”
許芊芊深吸了一口氣,幹脆不理他,直接泡自己的茶。
一雙纖細白嫩的手執着紫砂壺,她頭微微的側着,寬大的袖口時不時的沿着光滑的肌膚滑落,擺動,那張瓷白的鵝蛋臉專注認真,眉眼有神。
晏呈最是喜歡看她泡茶。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像是在欣賞會動的美人圖那般,賞心悅目。
待一盞茶泡好後,馬車也到了承國公府。
她忙不疊下車,撩起簾子,站在馬紮上的那一刻時,晏呈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輕而有力,“若是受欺負了,便去宮裏尋我。”
許芊芊肯定是不願他插手,他暫且讓她去試試,若是受了委屈,他便替她數十倍的讨回來。
這些話,他自然是沒有和許芊芊說。
待她下了馬車後,晏呈便對着宮人道:“去巷子。”
那裏,正好是挨着她的院子。
幼時随着母妃來這裏,她最是喜歡拉着他的手,一臉神秘的打開這個門,小手指着斑駁的泥牆和滿是青苔的巷子口,笑嘻嘻的道:“看,這是通往另一條路的門。”
晏呈當時只覺得,無趣。
但是母妃說她是他未來的妻子,是相伴一生的人,他一邊嘆氣一邊心道:罷了,多忍忍吧,一生很快便過去了。
晏呈靠坐在馬車的軟墊背上,面前是許芊芊泡好的茶,白色的煙冉冉升起。
男人狹長的鳳眸流光微動,手正轉動着玉扳指,安靜的聽着,一牆之隔,通往另一條路的門那邊,會傳出什麽。
......
許家人早已聽見風聲,說是許芊芊與太子殿下回來了。
但是當許芊芊出現在府門口時,衆人還是免不了吓了一跳。
許老夫人坐在主院內,手上盤着佛珠,聽見下人來報後,關心的不是許芊芊,而是一臉驚喜的問道:“你說小姐與誰一起回來的?”
下人道:“太子殿下。”
許老夫人哎喲一聲,盤着佛珠的手不由得更加起勁,“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說完後,張婆子道:“我就說小姐是個懂得疼人的,你看這不是知錯了,和太子殿下好了嗎,老夫人你也和小姐好好的說說話,爺孫兩好些日子沒見了,老奴去把小姐請來。”
許老夫人道:“那孩子心善,何須去請,她既然與殿下重歸舊好,那便是知道了我的一片苦心,當初的不告而別,我都還未找她算賬,她該是知道輕重的,自個兒會來請安的。”他們那麽久沒見,許芊芊于情于理都是應該先來請個安。
可待日頭褪出門檻時,時辰過了兩刻,許老夫人還是沒等到許芊芊來請安的身影。
張婆子也覺得不對勁,她伺候了許老夫人那麽些年,許老夫人屁股一撅,她都知道她是屎還是尿,于是便上前道:“老夫人,舟車勞頓,小姐可能是累了,等晚些,老奴去看看。”
晚輩回府,倒是沒有先和家中的長輩請安,于情于理說不過去,于許芊芊這種向來孝順的人,更說不過去,連張婆子都感覺到了奇怪,更何況和許芊芊身上流着同樣血的許老夫人。
......
許芊芊方才在府門前伫立了好久,終究是回了淺雲院。
她在猶豫要不要去請安,可思忖片刻還是算了,就算許老夫人對她和顏悅色的,也不是因為她許芊芊回來了,而是因為許芊芊和太子殿下一道回來了,若是她一人回來,只怕連府門都進不來。
許芊芊心下如是想,便回了淺雲院。
本不想見任何的人,倒是看見了大伯母來了。
許芊芊對大伯、對祖母有恨,但唯獨對大伯母是有愧的。
因為她的母親,大伯父鬧着和離,青梅竹馬終究是錯付了,女子的青春又有多少可以荒廢,但是她還是荒廢在了大伯的身上。
整個後院,怕是只有她,才是真的心疼父母的離去,心疼她。
可許芊芊也心疼大伯母。
因為見不慣大伯和祖母,将院門緊閉,這一閉,就把自己的一生閉上了。
大伯母一身素色的衣裳,見了許芊芊,那雙眼眸輕和,低聲道:“芊芊在淩安可好,吃的慣嗎?大伯母瞧着你胖了,看來在淩安過得好。”
說着,大伯母笑了。
她沒有進院子,只是站在她的門口說話。
許芊芊知道,大伯母是無顏進來這裏,父親死在淺雲院,母親抱着大伯母哭,也是在淺雲院,皆是她的丈夫一人所為。
許芊芊伸出手,牽起了大伯母的手,将她往裏帶,輕聲道:“大伯母,哥哥的身子,快好了。”
大伯母一聽,那雙眼,瞬間紅了。
許淵的身子向來是她的一個心結,天爺知道她盼了多久,若是能好起來,讓她去做牛做馬,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作者有話說:
前三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