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慕慎思見妹妹真的沒事,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他長舒了一口氣,臉色不善:“阿勒同,這裏是大越,不是西胡的草原,你的妹妹喜歡這些,我的妹妹可不喜歡。既然長歌沒什麽事,那這次的事就這麽算了,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必定不會客氣的。”

阿勒同此時還騎在馬上,他低下頭,臉上重新帶上了笑容:“臨清王放心,既然小公主不喜歡這個玩笑,我以後自然不會這樣了。”

說着他擡起頭,雙腿一夾馬肚,帶着自己的族人朝着遠處而去。

走出沒多遠,阿勒同回頭往後面看了一眼,見那個小公主正好也擡起頭來,看向了自己。

兩人的目光對視在一起,慕長歌面色已經恢複了正常,見阿勒同朝自己回望過來,勾起嘴角,挑眉輕輕一笑。

慕長歌的笑容裏,有勝利,有得意,還有對阿勒同的挑釁。

阿勒同見慕長歌對着他笑了,臉色驀然沉了下來,随即收回目光,雙腿用力,□□駿馬朝着遠方而去。

人既然已經走了,慕長歌也不再掩飾些什麽,把藏在袖子裏的手伸了出來,她的手上,赫然便是剛才用來威脅阿勒同的匕首。

慕慎思見她手裏舉着一把匕首,神情微微有些訝異,還帶着一絲後怕:“長歌,你怎麽把羊角帶在身上,還□□了,要是傷到了自己怎麽辦?”

從阿勒同的馬上下來之後,慕長歌的手一直縮在袖子裏,慕慎思只顧着關系她有沒有受傷和被吓到,根本就沒注意到慕長歌的這個舉動。

現在慕長歌的手露出來了,手裏竟然握着鋒利的匕首,這怎麽能讓他不害怕。

剛才長歌可是在阿勒同的馬背上掙紮的,匕首肯定是那個時候拿出來的,慌亂間要是傷到了自己怎麽辦?

要知道這把羊角可是鋒利極了,吹毛斷發可不是胡說的。

慕慎思不敢再想下去了,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幸好三妹沒什麽事,要不然不光是不好對父皇交代,他在心裏也會責怪自己的。

慕慎言也看到了慕長歌手裏的匕首,他同樣皺着眉頭:“長歌,這可不是能拿着玩的,還不趕緊收起來。你要是喜歡把玩這個,在宮裏沒事的時候盡管玩,出門可不能帶着了,傷到了自己可不是好玩的。”

剛才發生的一切,慕長歌的後怕勁已經過去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的心已經落回了肚子裏。

她BBZL對着太陽的方向,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匕首轉了幾轉,眯着眼睛擡頭瞧了幾眼羊角鋒利的匕刃,才笑着說道:“三哥四哥,我知道了,以後再把玩這把匕首的時候,我會小心的。”

慕慎思慕慎言是帶着大越子弟和西胡人一起打獵才碰到慕長歌的,誰知道卻出了這麽一出,不過幸好慕長歌沒事,也算有驚無險了。

既然慕長歌沒事,慕慎思慕慎言不好再這裏多待,慕慎思朝着剛跑過來的雙喜吩咐道:“雙喜,你帶着長歌回行宮去,不準再帶着她出來亂跑了。這會兒西苑除了我們,還有不少西胡人,要是沖撞了長歌怎麽辦。”

慕慎言也說道:“長歌聽話,你要是喜歡在西苑玩,等西胡的使者走了以後,你想玩多久都行,這會兒還是不要在這裏玩鬧了。”

雙喜人管體胖,加上剛才被吓得差點魂都飛了,這會兒跑到了慕長歌面前,見她真的沒事,心總算是放下一半了。

“公主,剛才可是吓死小的了,咱們趕緊回去吧,要是再來這麽一遭,小的可受不住了。”

慕長歌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笑着說道:“三哥四哥,我走了,你們繼續打獵吧。雙喜,我們走。”

雙喜又朝着慕慎思慕慎言行了一禮,才跟在慕長歌身後,朝着馬車而去。

慕長歌右手拿着匕首,左手在腰間摸了摸,這才發現,挂在自己腰帶上的刀鞘不知道什麽時候給掉了。

雙喜走在慕長歌的身後,見她往自己腰帶上摸了摸,手裏還拿着匕首,就知道她要做什麽了。

“公主,這刀鞘不知道落在哪裏了,要不小的派人在這裏找找?”

慕長歌走在前面,擺手道:“不用了,回去讓人重新做個刀鞘就好。”

雙喜在慕長歌身邊帶了好幾年了,對她的情緒很是熟知,這會兒聽到她說話的語氣不怎麽好,心裏立馬一顫,公主這是在生氣?

這倒也正常,被不認識的人拉到馬上轉了那麽一大遭,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只是怎麽只見公主生氣,不見公主害怕呢?

按說發生這樣的事,最應該的不是驚恐害怕嗎?

即使心裏有疑問,雙喜不敢多說什麽,而是默默走在慕長歌身後,親手扶着她上了車。

進了馬車,慕長歌忽然說道:“雙喜,三哥四哥都讓我不要随意走動了,你讓人幫我多采些野花,我回去還要讓首琴給我編花環呢。”

雙喜立即答應下來,随手指了幾個小太監給慕長歌采花,等到他吩咐完了,馬車才慢慢朝着行宮的方向而去。

慕長歌坐在馬車上,早就沒了先前的興致,她脊背挺得筆直,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微微垂着頭,雙眼盯着裝着野花的籃子,心裏就如同燒開的滾水,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她倒不是因為阿勒同的所作所為而憤怒或者後怕什麽的,她現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剛才跟三哥四哥告別之後,慕BBZL長歌手裏玩着匕首,回想着遇到阿勒同後發生的一切。

在那個時候,慕長歌才發現,阿勒同突然把她拉到馬背上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麽,充其量也就是虛驚一場,反倒是阿勒同最說的那些話,背後的含義反而更深。

他說自己以後說不定有機會親自到草原上看一看呢,可自己怎麽可能有機會親自到草原?

慕長歌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抖動着,即使在阿勒同的馬背上,天旋地轉無處可依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慌張惶恐。

她是大越的公主,不出意外的話,一輩子都要在京城裏了,就算是去外地,也是跟着父皇或者成婚以後跟着夫君外出的,可就算這樣,她也絕對沒機會去西胡的草原上看一看。

發生什麽樣的事,她才能去西胡呢?

幾乎就在想到這句話的瞬間,慕長歌腦海裏浮現出了兩個字,和親。

只有和親的公主,才能去異國他鄉看草原的。

想到這兩個字的慕長歌,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了頭上一般,四肢百骸的血液都給凍住了,她的身子甚至微微抖動了一下。

好在她記得這是在哪裏,用力咬了咬嘴唇,才把自己的思緒壓了下去,才讓自己的動作不那麽慌張。

阿勒同是随口一說,還是真的有這麽一回事?

和親,從來都是兩國表示“友好”的一種手段,大越也不是沒有和親的公主。

西胡想向大越求娶公主,這倒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這個和親的公主,怎麽可能會是自己?

慕長歌咬着下嘴唇,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父皇最疼愛的公主就是自己了,他怎麽可能舍得自己遠嫁西胡呢?

就是父皇同意,母後也不可能同意的,太子哥哥已經去了,母後身邊就剩下自己一個親生的骨肉了,要是自己去和親,母後怎麽受得了?

不管和親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和親的公主都不會是自己的,父皇母後不會舍得自己嫁去那麽遠的地方吃苦的。

更別說和親的公主不僅僅是吃苦,甚至還有可能性命不保,若是兩國真的打了起來,和親的公主很有可能就是最先被祭旗的那一個。

平時自己就是手指頭破了一層皮,父皇母後都得心疼半天,哪裏舍得讓自己去那麽遠的地方受苦呢。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阿勒同的那句話,可能就真的是随口一說,背後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慕長歌臉上重新有了笑容,她保持不住這麽端正的坐姿了,身子往車廂上一歪,随手打開靠着車廂的櫃子抽屜,拿出手帕,細細的擦拭着自己的雙手。

剛才采野花的時候,她手上沾染上了一些汁液,這會兒汁液雖然幹了,但是手上還是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回到行宮,慕長歌第一時間洗幹淨了手,然後就坐在那裏看着自己宮裏的大宮女首琴幫着自己編花環。

首琴是慕長歌身邊四個一等宮女中BBZL的老大,掌管慕長歌的衣服首飾,她中等個子,容貌普通,除了做事妥帖之外,她更是有一雙巧手,編個花籃根本就不在話下。

在自己的地盤上,慕長歌也就不端着了,她趴在桌子上,毫無形象的看着首琴十指翻飛,就像是兩只飛舞的蝴蝶,一個漂亮的花環,很快就在她手底下被“變”出來了。

“公主,這花環您要不要戴戴試試?”

首琴把編好的花環放在慕長歌前面,溫聲問了一句。

慕長歌用手指撥弄了一下花環上的野花,聲音有些低:“不用了,等一會兒我要拿着這個花環給父皇看看,不知道父皇會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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