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風起的時候,正是寧京城一年中最清,最濃,最醉人的季節。

連年的風調雨順,将之前因為頻繁對外用兵而造成的民禍最大限度的彌補起來,同時,因為太子與五王爺的英明仁厚,将他們的父皇一手敗壞的失色河山整理的重新煥發光彩。

不僅如此,五王爺的英勇善戰,使之前頻頻進犯的四夷番邦全部臣服,年年進貢,國內也因為五王爺的富民政策而百廢俱興。終于恢複了三十年前那個最強盛富饒的大寧國。

因為以上種種原因,百姓們對監國太子和五王爺的愛戴,那是如春江潮水般連綿不休,只不過對于太子來說,比較殘酷的一個事實就是:百姓們之所以也愛戴他,并不是他的政績有多出色,而是因為他英明的信任并重用了異母兄弟——五王爺高天。

換句話說,就是在百姓以及臣子們的心目中,高天王爺是大寧國的神,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太子得他輔佐,是太子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再換句話說,就是大家其實并不怎麽把太子放在心上,重要的是高天能否一直為大寧國外安番邦,內定國運。

最後換句話說,就是:民心所向的全部都是五王爺高天,如果做個民意調查的話,最起碼會有八成以上的人同意皇上改立高天為太子。

今日恰好是立秋,沉迷于修道煉丹的皇帝不問朝事久矣,一切朝政都把持在太子和五王爺高天的手中,只不過為了表示對他們父皇的尊敬,所以兩個人還是坐在監國太子以及定國王爺的位子上,聽取大臣們的奏報罷了。

今年寧國的天災幾乎沒有,以往總愛瞎折騰的幾條大河也難得的安分到現在,因此朝堂上除了一些某某國家又将進宮進貢,某某國家又請求将公主送來和親的無聊奏報外,實在沒有什麽有新意的東西,聽得高天和太子高歌幾乎快睡着了。

總算挨到大臣們都散去了,高天自定國王爺的座位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擡頭向上望去,目光先掠過高歌坐的監國太子的龍座,然後嘴角邊便帶出一抹親近意味極濃的微笑,對高歌道:「皇兄,今日正逢立秋,臣弟府裏剛好來了一個南方的廚子,據說蛇羹墩的極好,幾道出名的南方菜也做的出色,不知能否請皇兄賞臉,到臣弟府中嘗嘗新鮮滋味,也不枉那廚子投到了我府裏來,如何?」

高歌笑得雲談風輕,溫潤的聲音如珠似玉,好聽之極,他道:「是嗎?讓你說的我也食指大動,只不過真是不巧,今日九弟雲兒先請了我,且我已經答應下他了,五弟府中的廚子反正也不會辭去工作,不如改日我再親去品嘗可好?」

高天的神色一滞,面上的笑容卻越發和煦,一步攔在高歌的身前,道:「皇兄就寵着高雲,渾忘了我也是你的弟弟,自從父皇将我立為定國王爺之後,皇兄離我是越發的遠了,讓弟弟即使有心親近,卻也摸不着門路,都是弟弟,皇兄何故厚此薄彼,難道就不怕我傷心嗎?」

高歌收了面上的喜樂之情,正色道:「天兒不許胡說,可知這番話若傳到有心人的耳中,免不了變了味道,太子與五王爺不和,這可是會動搖國之根本的大事,你如今已經是定國王爺了,事事當為大局考慮,再不可說這些小孩子話,雲兒畢竟還小,你和他争的什麽,我答應你,日後有時間,定然去你府上,這總可以了吧?」

高天哼了一聲,道:「皇兄真看自己還沒登上帝座,不需要金口玉言是吧?所以你就可一勁兒的說這些根本就實現不了的諾言。」他又往前湊了一步,伸出手去攀住高歌的肩膀,認真而淩厲的看着對方:「皇兄,這一次就不能遂臣弟的意嗎?就不能推了雲兒嗎?」

高歌的臉上微微變色,将高天的雙手推了下去,捂着肚子哀叫道:「哎喲,哎喲,我……我怎麽肚子又疼起來了,不好,定是昨晚偷吃禦膳房裏的那條紅燒鯉魚,結果吃壞了肚子,哎喲,哎喲……」他說完轉身就向後殿跑去,一邊呻吟不止,哪裏還有剛剛那股監國太子的風範。

高天氣得一拳砸碎了龍案上的獅子鎮紙,在心裏恨恨道:你……你就會來這一招,好啊,裝吧裝吧,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表面上向天下展示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和平景象,暗地裏卻拉攏高雲疏遠我,高歌,你……你真的以為我這般好糊弄嗎?若不是對你還存了那一絲感情,哼哼,我何至于等到今日,你是不是就以為我真的愛你愛到沒你不行了?呸,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天下俊男美女多得是,我怎會為你神魂颠倒不可自拔,今天是立秋,你不肯來赴我之約,那就等着吧皇兄,中秋之際,臣弟—定會送給你—份厚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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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高天終于下了一個在他心中籌畫猶豫了幾年卻始終不肯實施的決定。

天下人都知道,寧會帝沉迷于煉丹修道,因為過量的服食丹藥,體內積毒已深,因此除了整日在千秋宮靜養打坐外,是根本不理朝事的。而五王爺高天所掌握的內情,則遠比平常臣子百姓要多得多,他已從禦醫處得知,自己的父皇,那個從沒有讓自己體會到一絲父愛的衰老男人,是絕對撐不過八月十五了。

靜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時不時就飄下一片落葉的梧桐樹,高天的雙眉輕輕蹙着,英俊出色得足以令大多數看到他的女子為之尖叫的面孔上,是一絲深沉的決絕之色。

他已經反覆推敲過自己的計劃,就連一向講究小心謹慎的他,也只能用「天衣無縫」四個字來形容這個計劃。

這不是自大,事實上,高天在面對敵人時,除了會給自己強大的信心之外,往往願意高估敵人,這樣,才會制定出完美的計劃或者圈套,将那些被他刻意高估了的敵人一網打盡。

這個計劃他從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暗中籌畫,到現在,人事已經安排的沒有一絲遺漏,只要老天再厚愛他一次,給他一點點的運氣,不,只要老天不給他搗亂,這個計劃就可以提前開慶功宴了。

只不過,高天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他從小就傾慕着的太子皇兄,是這世上他唯一看不透的人,有時精明如狐,有時呆傻如牛,還一貫的樂天,如果不是偶爾看到他閃爍着精光看向自己的眼神,高天會毫不懷疑的相信,皇兄絕對是一頭只能被自己牽着鼻子走的憨厚老黃牛。

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而這一點也是他對自己計劃最有信心的一點:無論高歌是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他都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沒錯,他太重感情了,對于自己這個已經嚴重威脅到他地位的五弟,他除了在暗地裏疏遠之外,竟然沒有任何一絲牽制他的行為,究其原因,大概只是因為怕自己傷心。

高天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樣一個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是絕對不難打敗的。

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高天的眼裏一片肅殺之色:「皇兄,這是你逼我的,勝者王侯敗者賊,就算我兵敗成賊,也絕不願意永遠只能遠遠的仰望着你,我要将你捉到我的身邊,讓自己成為你的第—個男人,然後,再狠狠的……将你丢棄。」

他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其實這世上,誰也不會因為沒有了誰而活不成,皇兄你知道嗎?美人與江山之間來做選擇,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選擇江山的,因為……擁有了江山,就會有數不清的美人,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高天的面上又滿滿的盡是怨恨之色:「我讓你親近高雲不親近我,我讓你遠遠的躲着我,我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還殘忍的利用它來牽制我,哼哼,我要讓你後悔,我要讓你看看,我高天是不是真的離了你就不行,我呸……」随着話音落下,一只名貴的九龍杯在他手中應聲而碎。

會帝三十二年秋,八月初五子時,寧會帝因服食過量仙丹而得登仙榜,永棄紅塵。太子高歌繼位,始為瀾帝。

十日後,五王爺高天以宣真旨逐昏君為名,率一衆親信包圍皇宮,當衆宣稱寧會帝死前,曾秘密撰寫一道旨意,聲稱太子平庸,不足為帝,因改立五王爺高天為帝。

雖然所有的臣子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現在兵權完全落入高天的手中,且絕大多數臣子都是高天的心腹,因此立刻附議,剛繼位十天的高歌就在這種看似荒謬絕倫的情況下被輕易的廢了他的皇帝位子。

而因為他從不結黨營私,因此到最後竟然沒有一個心腹大臣,更沒有一個忠義的臣子肯站出來替他說句公道話,因為大家心裏都清楚,大寧國可以沒有高歌,卻決不能失去高天,而朝堂上那些不知變通的所謂忠臣,早就在幾年前都被高天以各種理由給貶到了窮鄉僻壤之地。

禦秀宮中,高歌半倚在那張精致的龍床上,失神的看着床頭桌上的一個木人,半晌,他方伸手拿起了它,對着它苦笑道:「天兒,你……你終于還是做了,你果然比我絕情的多,看來這些年我的忍讓并沒有融化你的野心,你……你總是以喜歡我為理由來逼迫我,很好,原來你的喜歡,就是這樣的,呵呵,天兒,你果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一個太監匆匆的跑了進來,急道:「皇上,五王爺已經向這邊來了,皇上趕緊逃吧,所謂成王敗寇,現在大局已定,五王爺是不會放過你的,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心安理得的登上龍座啊,皇上,老奴在這裏頂替你,你……你趕快換了老奴的衣服,逃吧。」

高歌擡起眼,微微一笑,清秀的面孔因為這一笑,竟然添了幾許妩媚,他的聲音依然溫潤動聽:「你以為……朕逃得出去嗎?無論朕換上什麽樣的衣服,都瞞不過天兒手下那群狼的眼睛的,更何況,朕即便逃了出去,又能如何?從此後千裏逃亡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這是不可能的,朕是大寧國的皇帝,即便僅僅做了十天的皇帝,但這股皇者的尊嚴,朕也不能丢。」

他站起身,重新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平靜的走到銅鏡前,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後轉過身去,就那麽靜靜的站着,似乎他要等得,不是一個來對自己喊打喊殺的篡位者,而是一個凱旋而歸的好弟弟。

出乎高歌意料的,高天并沒有率領着一群紅了眼睛的手下闖進禦秀宮,他的身後只跟着五個人,但是只憑這五個人的衣着,高歌也明白今日自己是斷不可能逃走甚至自盡的,因為那五個人,正是令敵國和江湖門派談虎色變的頂尖高手,擎天衛中的上等成員。

「五弟還真是看得起朕啊,五個擎天衛上等成員,啧啧,別說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朕,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有足夠的實力可以闖一闖了。」高歌的眼睛定定看着神采飛揚向自己而來的高天,話語中飽含着一絲諷刺。

高天冷笑一聲道:「皇兄說笑了,如果臣弟要對付你,一人足矣,用不着他們來礙手礙腳,他們進宮來,不過是臣弟打賞他們,讓他們進來逛逛罷了。」

這話可以說是狂妄到了極點,不過高歌也必須承認,高天的确有狂妄的本錢,他從小就對武學有着常人望塵莫及的天分,學習治國之道的同時,更是醉心于武術,而他的師傅是江湖上一位從不收徒弟的奇人,因偶然見了高天,起了愛才之意,才把自己最得意的功夫都教給了他,仙果靈丹也吃了許多,讓高天小小年紀,內力外功都已臻化境。

看來高天如果想對自己動手,的确是不需要這五個人。高歌再一次苦笑,認清這個事實的同時,他也認清了自己到底有多無能,高天假造的那道聖旨中,有一句話的确說的沒錯,資質平庸不足為帝。他嘆了口氣,別過頭去道:「天兒,你已經不該再自稱臣弟了,說吧,是毒酒還是白绫,呵呵,我想我們兄弟一場,你總不至于連個全屍都不給朕留下吧。」

高天的心顫了一顫,他太清楚,今日自己能夠順利站在這裏,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兄弟之情。不過與此同時,一股終于可以将皇兄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喜悅也占據了高天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皇兄說的是什麽話?」高天眉毛一挑,故作驚訝的道,但整個人卻又上了一個臺階,他的身材比高歌高一個頭,此時雖還處身于對方之下,不過視線已經可以齊平,他的嘴角露出一個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皇兄,還記得一月之前你答應臣弟,中秋會到臣弟府裏嗎?鑒于你以往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違反諾言,所以臣弟今日一大早就過來親自請你了。」

高歌剛才說完話後,就很沉着的喝了一口他一直端在手中的那杯酒,結果還沒等咽下去,便聽到高天得意洋洋的說出這番話,他一個沒憋住,「噗」的一聲把那口酒全噴了出去,正噴在高天的臉上。

這個王八蛋怎麽會……怎麽會有這麽厚的臉皮?高歌心裏無力的想。都逼宮逼到這兒了,竟然……竟然還有臉說什麽親自請他到府裏去實踐諾言,他暗道自己果然親眼見到了這世上最無恥的混蛋,只是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混蛋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高天得意的表情立刻全都僵在了臉上,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水,眼中怒意滔天:該死的,高歌肯定是故意的,他……他竟然敢噴自己一臉酒。他暴怒的想。

其實他真是冤枉了高歌,他之所以将這口寶貴的酒噴出來,完全是因為高天那出人意料的無恥。

正要發作,高天的動作卻忽然停止,他疑惑的看了高歌一眼,将指尖湊近了自己的鼻端,只聞一下就變了臉色,震驚的看向高歌。而同樣震驚于弟弟太過無恥這個事實的高歌也在這種目光下收回了全部心神。

他苦澀一笑,舉起那杯酒對高天道:「怎麽樣天兒,皇兄我很體貼吧,為了怕給你浪費毒酒,我自己都準備好了,其實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因為我想看看你見到我七竅流血時的表情,驚訝過後是否……還會有一絲心痛。」高歌說完,又仰脖灌了一大口毒酒下去。

不過這一回,高天的動作可比他快多了,當高歌剛把酒含進嘴裏後,他的脖子後面便挨了一下重擊,這口酒重複了上一口酒的可悲命運,全部噴了出去,只不過他沒有噴上高天的臉而已。

「該死的,你……你竟然敢尋死,高歌,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竟然敢在我的面前尋死。」高天暴跳如雷,手上動作卻絕對不慢,從自己的腰間百寶囊中挑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深紅色的丹丸,不由分說就塞進了高歌的嘴裏。

那丹丸入口即化,高歌想把它吐出來都來不及。他怔怔得看着高天,疑惑的問:「天兒,你……你給我吃下的是什麽東西?」他皺着眉頭:「嗯,味道很好,有一股芳香,如果沒有那點酸味就完美了。」

高天無力的想癱倒在地:又來了,到了這種關頭,他竟然還品評着丹丸的味道好壞,看看他那好奇疑惑的表情吧,就連自己這可以媲美火眼金睛的銳利雙目,都看不出有一絲僞裝,嗯,不應該說僞裝,因為這很可能是高歌此時的真正想法,他又恢複成了那頭盲目樂天的老黃牛。

高歌見自己的弟弟露出一種十分咬牙切齒的表情,心底不由得一寒,低頭望了望自己手中的毒酒:嗚嗚嗚,已經點滴不剩了,真可惜,那可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啊,雖然為了看到高天的表情而被自己兌了些水,但好歹毒力還是很強勁的。

「天兒,這到底是什麽?你不會恨皇兄到這種地步吧?要用一顆丹丸讓朕受盡折磨而死。」高歌實在忍不住了,他的袖子裏還藏着一把匕首,如果高天真是要用毒藥折磨死自己的話,用刀子雖然痛一些,他也只能認命了。

他話音剛落,高天磨牙的聲音更響了,不過很快的,他就又收斂了面上之态,冷笑道:「皇兄,你又來了,大智若愚嗎?呵呵,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他一扯高歌的袖子,就把他給拽下了臺階。

高歌也恢複了之前清高的樣子,他在心裏不停的苦笑着,暗道大智若愚,天兒你還真是不吝啬贊美于我,我要是真有那種大智若愚的本事,現在你能這樣趾高氣揚的站在我面前嗎?唉,話說回來,就算我真的大智若愚,似乎也做不到……做不到你這麽的絕情,無毒不丈夫,這場鬥争,從一開始就注定我要輸的了。

高歌可以說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偶爾的确會給人十分精明的印象,例如他有時一眼就可以看穿身邊人的想法,那時他的眼裏就會有銳利的光彩。可惜,這也只是偶爾會有的現象而已,真正的他,就如同高天對他的另一種形容,盲目樂天,性情溫柔,重情重義,是一頭會被親情牽着走的老黃牛。

不過拜他那幾次偶爾表現出來的精明所致,高天說什麽也不肯相信他真的是一頭老黃牛,一個明明很容易看穿的人,卻被精明無比的高天當成了一個琢磨不透的家夥,至于高歌是否真有大智若愚的潛質,那就沒有人知道了,不過高天當然是堅定不移的确信他有這個潛質的。

最初那份得知弟弟逼宮時的心痛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意外給沖散了,高歌立刻恢複了自己的本質。就像現在,他都被高天拽着踉踉跄跄的快走到宮門口時,才驀然想起來大喊道:「啊,天兒,你……你要帶我去哪裏?你不是要将我毀屍滅跡,然後對外宣稱皇上失蹤下落不明吧?」

高天冷笑一聲,拽着高歌來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前,他看着高歌,冷冷命令道:「上去吧,剛剛我已經說過了,要接你到我的府裏去賞月啊。」說完,見高歌直向後躲,眼神亂飄,他立刻補了一句:「今天你就是拉肚子要拉死了,頭痛的要裂開了,腿抽筋的走不了路了,牙疼的吃不下東西了,總之,就算你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散架了,也得給我去。」

話音剛落,他幹脆打橫抱起不想認命的高歌,二話不說就将他塞進了馬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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