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王爺丢了!
一碗藥喝完, 小王爺已經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
他從未想過藥竟然還能這樣喂?有億點點害羞……
雲江離面不改色的喂了一碗藥,反手将空了的藥碗擱在身後的案幾上,懷裏摟着小王爺沒放手。
直到現在, 他想起一個時辰前,少年突然間軟在自己懷中失去意識的模樣, 心中仍舊後怕的厲害。那一瞬間,他的心髒仿佛都不再跳動, 腦中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小七,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雲江離輕聲問道。
小王爺瞧着大美人忽然變得溫柔的不像話, 似是聲音高上一些就能吓到自己一般,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難道說……
燕穆寧心中突然湧上些不好的預感,瞪着眸子顫聲問道:“我、我怎麽了?崽崽呢!崽崽還好嗎!”
“他好好的!你別急。”
雲江離摟着他安撫道:“小七,你現在情緒不能過激, 方才就是因急火攻心才昏過去了,你這樣會吓到崽崽。”
他停頓了一瞬, 繼續道:“也吓壞了我。”
燕穆寧聽到崽崽都好, 一顆心又放了下去,他軟軟的靠在雲江離的懷裏,雙手交疊着護在自己微鼓的小肚子上。
“三哥真的沒有難為你吧。”
靜了片刻,小王爺低聲問。
雲江離方才守在昏睡不醒的少年身旁時, 就已然想清楚,往後不論何事,自己定要仔細給小七講清楚,免得這小東西再自己瞎琢磨, 勞累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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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心累神不算, 還把自己吓個半死。
也不知是因以男子的體質懷孕本身就更有負擔, 還是因少年重傷之後便有了孕,這個尚未足三月的小崽子,自己長得倒是挺結實,反而是燕穆寧的身體虛弱了一些。
再加上從有孕至今這些時日,日子總是過的雞飛狗跳,沒幾日消停,雲江離方才守着少年,反反複複的對照着他的脈案,已列了些溫補的藥膳方子,讓老齊送去給自家老爹看看是否合用。
雲江離打定主意,要給自家小王爺好好補一補,最好能養的胖一些才好,抱起來也舒服。
“小七,翊親王的毒已解,簡霜留在那裏看着,其餘的事我便不再管了。”
雲江離摟着人解釋,“我是答應過你不去翊親王府,這事是我錯了。等你身子好些了随你怎麽罰我,好不好?”
“只是眼下,京中的人都知我仁濟堂少堂主在你的安親王府上,當時那情形,我若是不去翊親王府,別人會怎麽議論你……”
小王爺耷拉着腦袋,蔫蔫的聽着。
不知何時手已經從被子中掙了出來,這會兒正揪着雲江離的一縷發偷偷的編小辮。
他自幼長在這皇室之中,雖他不争不搶、不與人勾心鬥角,但卻不代表他不懂。雲江離說的這些道理他都明明白白,甚至他更清楚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有多麽可怕。
只是擔憂是騙不了人的,心也騙不了人。
知曉雲江離去翊親王府時,他心中除了着急,更多的是恨自己不夠強大,不能護雲江離周全。
“我都懂。”
燕穆寧小聲嘟囔着,有些委屈的吸吸鼻子,“我沒想吓唬你也沒想吓唬崽崽,我想要保護你們。”
“可是……可是我自己不争氣。”
小王爺越說越委屈,眼眶子紅的,眨巴眨巴眼,睫毛就挂上了水珠子。
帶着鼻音委屈巴巴的小王爺,兩句話把雲少堂主那顆冷硬堅定又強大的心戳成了篩子。
雲江離收緊了摟着少年的手臂,直接親了上去,不為着別的,只因這小嘴再多說一句話,雲少堂主的心都要被碾成齑粉了。
小王爺被大美人突如其來的親親吓到了,他瞪圓了眸子,視線卻無法聚焦,看不清面前之人的眉眼神情。
“小王爺莫要在往我這心上捅刀子了。”
雲江離貼着少年的唇,含糊的說着,言語間二人的唇輕輕摩擦着,親昵的緊。
燕穆寧頭更暈了,眼神都變得開始迷離,聲音小小的,沒什麽氣勢的抗議道:“你、你先放開本王。”
“不放,王爺生氣了,作為準王妃不得好好哄一哄麽?”
雲江離非但不放開他,還更過分的親了親他小巧的鼻尖。
燕穆寧羞恥的不敢看眼前人,目光飄來飄去,落在了大美人耳垂上那顆紅色的小痣上,還在揪着他發絲的手擡起,指尖輕輕的觸了觸那顆誘人的小紅點。
雲江離猛然呼吸一滞,騰出一只手将那只不老實的爪子攥在掌心:“小王爺眼下這情況,可莫要在撩火了。”
“你可知,我日日瞧着王爺,忍的有多辛苦,嗯?”
小王爺臉紅的快要能烤紅薯了,索性閉上眼眸,不再理人。
·
自這一日後,燕穆寧被雲江離要求卧床修養十日。
小王爺身邊的近衛,都親眼見到了那日小王爺在前廳昏過去時蒼白脆弱模樣,眼下整個安親王府上都将自家殿下當個琉璃人兒一般供着,生怕這位小祖宗不小心磕着碰着。
對于雲少堂主的囑咐,更是奉命惟謹,說不讓小王爺下床瞎溜達,就堅決不讓,連鞋子都不給留一只。
這日尉遲昭來的時候,正巧碰上燕穆寧發小脾氣。
小王爺氣鼓鼓的盤腿坐在床上跟立在床前的小九瞪眼睛。
“阿寧,我來啦!”
尉遲蹦跶到燕穆寧身邊,幾下就利索的蹬掉了靴子,盤腿坐在了床上。
“哎呀,這是誰啊,皺眉撅嘴的變醜了啊。”
尉遲昭這恨不能将自己世子府搬到安親王府上的脾氣,自然是聽聞翊親王中毒的第二日就沖到安親王府上來了。
對于雲大醋壇子勒令小王爺卧床休息的事情世子爺也清楚的不得了,這才每日都跑來王府陪他。
雲江離雖是一瞅見這世子爺,心裏就酸溜溜。可是小王爺這幾日因不能到處溜達,正在生他的氣,也就尉遲昭來的時候才開心些。
雲少堂主這才無奈的忍着心中的醋勁兒勉強接受了這個世子爺天天在自家少年眼前晃悠。
“說好了十日,今兒明明就是第十日,還不許我出去!”
小王爺撅着嘴抱怨道:“我都要長毛了!”
塵檀從小九身後探出腦袋小聲應:“今兒是第十日呀,殿下明兒個才能下地。”
燕穆寧被怼回來,從床上滿處尋摸有什麽能扔過去的撒氣的軟乎東西。
他能不知道嘛!
他這不就是……想耍個賴麽。
“你、你叫什麽名字?”
一向伶牙俐齒的尉遲昭不知為何突然磕巴了起來,“我我、我來許多次,為何都不曾見過你?”
塵檀這才從小九身後閃出來,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回世子爺,屬下塵檀。誠王爺調我來的,先前都是在外頭暗處,世子爺沒見過屬下也是應該的。”
燕穆寧看着好友直勾勾的盯着塵檀,一副出神到連話都忘了說的樣子,連忙打了圓場:“塵檀起來吧,你們去外間候着,我與世子說說話。”
“嘿,回神了。”
看着小九和塵檀退了出去,燕穆寧擡手在尉遲昭眼前晃了晃。
尉遲這才有了些反應:“塵檀是五哥府上的人麽?”
“嗯,年紀最小的一個。”
燕穆寧點點頭:“你先前來許是沒遇到,這些日子太冷了,暗衛那些人心疼他年紀太小,怕給凍壞了。便換了他的位置,讓他在我身邊跟着。”
尉遲昭若有所思的捏着手指,擡眸不好意思的小聲問:“他、他多大了?”
“嗯?”
小王爺自打自己動了心之後,原先對感情一竅不通的腦瓜子,如今可是靈敏了許多。
他眯着眼睛笑的像只狡猾的小貓一樣問道:“阿昭?你怎麽忽然對我的小侍衛如此關心了?”
尉遲昭心虛的摳了摳指尖,嘴硬道:“哪有,我就、就随口問問。”
“噢——”
小王爺拖長了聲音,意味深長的看着他:“随口問問,那小九跟我這麽些年了,你可知道他今年幾歲?”
尉遲被好友戳穿了心思,破罐子破摔道:“阿寧!莫要取笑我。”
随後又壓着聲音貼着燕穆寧的耳邊說:“方才、方才他說話時,那雙大眼睛晃的我心口直撲騰,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小王爺可激動壞了,興奮不已:“當真?”
尉遲昭紅着臉點頭:“當真,現在還沒緩過來,不信你摸摸。”
說罷便牽着小王爺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咳咳——”
門口傳來阿骁一陣劇烈的嗆咳。
燕穆寧和尉遲昭齊刷刷的轉過頭,就看見不知何時進來的雲江離帶着阿骁立在屏風邊上,阿骁手上端着兩份湯盅,忍咳忍的面紅耳赤。
而雲江離嘛……
那眼神實在是複雜的無法形容。
這也不能怪他,原本雲江離想着為了感謝尉遲昭最近每日來陪伴燕穆寧,今日特意炖了兩盅牛乳燕窩來給這小哥倆兒吃。
誰能想到這一進門,便瞧見自家少年的手正捂在世子爺的胸口,而世子爺紅着一張臉,二人含情脈脈、四目相對……
尉遲昭心裏咯噔一下:完犢子了,這回醋壇子升級大醋缸了。
燕穆寧同樣心裏驚了一下,自從上次尉遲說大美人會吃他的醋之後,他細細觀察了一下,發覺好像的确如此,但也沒有什麽可以被誤會的,便從未特意與雲江離提過此事。
可這……眼下這情形……
小王爺僵着脖子扭頭看了眼尉遲昭,又瞧了瞧自己還放在尉遲胸前的爪子,瞬間石化。
這會兒爪子拿開吧,顯得他好像心虛了,有點欲蓋彌彰。
可是不拿開吧,這屋裏的溫度實在也是經不住大美人這呼呼呼的釋放寒氣。
燕穆寧的動作和反應,在雲江離眼裏看起來,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這小崽子膽兒大了啊,跟別的野男人動手動腳就算了,自己都站在這了,手還不放開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看野男人的臉色!
雲江離眼神愈發冷冽了起來,連帶着周身都散發出強勢的寒意。
“雲、雲少堂主……別別誤會,我就是胸口有點悶。”尉遲昭率先反應過來,開始胡扯:“阿寧就是幫我順順氣。”
小王爺哆哆嗦嗦的順勢收回爪子,跟着點點頭。
雲江離眯了眯鳳眸,慢悠悠的往前走了兩步:“世子爺胸口悶?怎麽不差人來喚我,我替您瞧瞧可好?”
先不說尉遲昭不是真的胸口悶,他聽着少堂主這口氣,總覺得一會兒就得掏出一把毫針,嗖嗖嗖沖着自己一頓紮。
世子爺慫了,拼命用眼神對小王爺求助。
燕穆寧吞了吞口水,腦子裏靈光一閃,豁出去了:“阿離!”
大美人心中正在熊熊燃燒的怒火,“噗嗤——”一聲變成了小火苗。
小王爺發現有效,再接再厲道:“你過來,我跟你說。”
邊說邊吭哧吭哧的跪坐在床邊,沖着雲江離招手。
雲江離走進了後,小王爺扒着他的脖子貼着耳邊說悄悄話:“阿昭可能有心上人了!”
大美人心中的小火苗搖搖擺擺的變成了小火星兒。
最後,小王爺使出了終極大招——
“我餓了。”
大美人被少年撒着嬌忽閃忽閃的圓眸盯着,心裏一軟,小火星兒徹底熄滅。
“我炖了些燕窩,世子爺一起用些吧。”說完便端起其中一盅,開始投喂小王爺。
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燕穆寧,還不忘了鞏固一下自己方才的成果,指了指外間,口中含糊着道:“阿昭,他年紀還小,十六了,好像是冬日的生辰,轉過年就該十七了。”
“好好吃,別說話。”
雲江離擡手親昵的蹭了蹭少年唇角的牛乳,“世子爺年紀也不小了,該上些心思了。”
尉遲昭在一旁吃的歡,心裏腹诽:呸,你才年紀大,你巴不得我明兒就成親,你就放心了呗。
·
日子轉眼就快要進臘月了,年關将近,仁濟堂忙碌了許多,連帶着雲江離都要時不時的去轉一圈。
年末京中各處官員間的走動也逐漸頻繁了起來,燕穆寧雖是個未在朝中領官職的閑散王爺,可單就他這當今天子胞弟的名頭,便注定他在每年的這個時候清靜不起來。
腹中的崽崽已滿了三個月,按雲江離說這陣子應是孕期裏最平穩的時候,小王爺的肚子也愈發圓潤可愛了起來。
只是最近日日晨起都要嘔上一通,折騰的燕穆寧食欲才好了沒多久,又開始不愛吃東西了。
雲江離每日跟着心疼的要命,恨不能替他糟了這份罪,可試了許多法子,這晨起的反應卻始終不見好轉。
一衆近衛又都是大老爺們兒,更是沒經驗,一群人只剩下幹着急。
前天特意請了老堂主來瞧,無奈老堂主也沒什麽好法子。
這醫者不是神仙,沒有什麽靈丹妙藥,若是生病,到還能用藥緩上一緩。
可這懷孕本就忌口頗多,能不用藥便不用藥吧。孕中的反應每人不同,男子與女子就更是不同些,女子一般兩個月時有這反應,可男子便說不準了,只能靠小王爺自己熬過這一陣子。
這日寅正剛過不久,天色還暗着。
小王爺的卧房中便傳出了他壓抑的幹嘔聲,十一在旁邊心疼的不行,又是遞水又是拍背的。
燕穆寧緩過一陣,蔫嗒嗒的倚着床頭,阖着眸子,眼眶紅的厲害,唇卻淡的瞧不出什麽顏色。
他難受的捂着胃,裏面一陣陣翻騰,攪的他額上都沁出些冷汗。
“我去喚少堂主來吧,他給您紮兩針不是能稍稍舒服些?”
十一蹲在旁邊皺着眉發愁。
前幾日有次半夜,燕穆寧吐的厲害,整個人都快要背過氣兒去,渾身抖的厲害,吓壞了一衆侍從,也顧不得時辰,急吼吼的喚來了雲江離。
後來,雲江離連着行了三次針,倒是微微緩解了小王爺後幾日的難受,只是不知今日為何又有些反複。
“別……”
小王爺緩了緩,小聲道:“仁濟堂今兒個有事,昨日簡霜便來了,這個時辰雲少堂主應是已經出門去了。”
“我這會兒好些了,想再睡一會兒。”
說罷,燕穆寧便擁着被子躺回了床上。
再醒來時,已然巳時過。
小王爺精神好了許多,睜眼第一件事便是戳着小肚子罵崽。
都說崽這會兒已是能聽得懂話了,小王爺前些天還好聲好氣的跟這小崽子商量,讓他少折騰些,結果不管用。
這兩日,小王爺換了套路,改成兇巴巴的罵崽,反而……好像有些用?
不多時,便有前院的小厮傳話進來,說是懷王派人來,接安親王一同去鳳陽坊的萍水樓用午飯。
“殿下用不用我去回了他?”十一在一旁倒着茶水問道。
燕穆寧正在捏着一塊兒糕點小口吃着,聞言搖搖頭:“每年快到臘月懷王不都得請上幾回,年年都去,今年忽然就不去了,也不合适。”
十一點點頭。
小王爺說的沒錯,懷王是先帝的六皇子,屬實是幾個兄弟裏最平庸的一個。
到如今了也只是個郡王,文武皆不通,平日裏也不怎麽與其他兄弟往來,只是每年到了年末時,會主動邀上京中年紀相仿的親王世子們聚上幾次。
燕穆寧一邊吩咐十一給自己取衣裳來,一邊跟來傳話的小厮說:“你去問問懷王的人,今日都邀了誰。”
不多時,小王爺這邊已經換好了衣裳,小厮又回來禀道:“說是與往年都一樣。”
“備車吧,我這就出來了。”
燕穆寧披上鬥篷,未再多問,領着十一和塵檀往外走。
帶上塵檀也是想給尉遲昭多些相處的機會,若與往年都一樣,尉遲今兒個定是也會去的。
可誰也沒想到,這趟任誰都沒懷疑的普通赴宴,竟然是懷王布下的局。
燕穆寧離開王府的一個時辰後,安親王府上亂了套——
安親王失蹤了。
作者有話說:
尉遲:我心動了!
塵檀:可、可我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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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來寵愛我的小可愛:C-樊怡地雷1個、你是誰家的小鹿呀 地雷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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