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聞樂見的龍陽之好

第18章 喜聞樂見的龍陽之好

信任二字一旦被蒙塵,便再難重見天日。

何況這一世的蕭陵,對謝氏皇族的仇恨從來不曾收斂過。

站在因果一端再回首往事的時候,謝玹忽然明白,前一世的蕭陵為何會與李缙勾結,又為何會在敗露後面對憤怒的自己不争不辯,從容赴死。

太師之位從來不是蕭陵想要的。

他盡心扶持謝玹,助謝玹在朝中站穩腳跟與李缙抗衡;而在另一端,他亦與李缙是盟友。前世最終的結局是李缙死,謝玹生,若命運反之,也沒什麽不同。

不過是他操縱下複仇的一枚棋子罷了。

也許這一世,蕭陵也早早與李缙一家搭上了線。

蕭陵從來都是孤身一人,他的目标也從來都是明确的。

然而說了這麽多,謝玹也并不是輕易能交付真心的人。方才的交鋒之中,他說的寥寥數語中,也唯有一句是真話——助我登位。

可惜現在的謝玹,依舊看不透蕭陵的心。

謝玹凝視着不動聲色的蕭陵,收起笑意,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先生可真是生了一顆石頭心。”

“那這樣吧。”他趁蕭陵不注意,忽而站起身依靠在輪椅的扶手上。若從背面看去,謝玹整個人幾乎都埋在了蕭陵的肩頭。

桃花花瓣翩飛,自二人背後簌簌飄落。

“先生可以先回答我另一個問題。”謝玹說道,“下在我父皇身上的毒,先生可知是哪一種?”

謝玹曾想過,王太後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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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的皇帝并非庸碌之人,他才情橫溢,亦熟知帝王心術,只是因為身體原因,才使得手中權勢旁落。前世的謝玹即便沒有蕭陵相助,也能将李缙徹底拉下馬,無非是花的時間長一些罷了。

他相信謝青山也能做到。

可意外發生了。

謝青山五歲那年中的毒,就注定他這一生都會被困在了牢籠之中。

太上皇駕崩後,諸多後妃與之入皇陵随葬,後不過數年,宮中所有能繼任皇帝之位的皇子皆離奇死亡,唯有王太後一人因撫養謝青山留下。

把控一個人,就要将他的所有盡數握在自己手中,包括他的性命。于是那下在年僅五歲的謝青山身上的毒,便有跡可循了。

蕭陵的回答印證了他的猜想。

“只是猜測?”

“只是猜測。”謝玹看着他,“所以想找先生求證。”

“聰明人在這宮中可活不長。”蕭陵低眉撿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

直到現在,他渾身上下豎起的那張無形屏障,才好像春風化雨般消散了。白衣襯着他的冰雪之姿,讓謝玹常在心中将他的神态拟作神佛。

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那種在人間被煙火供奉多年的神佛。

它因人們信仰崩塌而碎落,經由千百年變化,被埋葬在厚重的冰雪之中。再過千年,又有人将它從地底挖出,擦拭他額間的風雪,展露他慈悲的眉眼。

謝玹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念頭——興許在許多年前,蕭陵也是一個會溫柔笑着的人。

“先生說的是。”謝玹道,“是故如我十哥那般的人才會入皇祖母的眼。”

傀儡皇子,只需木讷遵循指令,不需要多聰明。要麽如謝青山那般病骨支離,要麽如十皇子那般蠢笨天真。只可惜十皇子當局者迷,還以為自己承歡王太後膝下,與她是骨肉至親。

蕭陵又道:“你想替換謝端,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于先生來說是件好事,不是麽?我可是誠心想與先生合作的。”謝玹笑道,“我今日強行入殿,便已闡明自己的态度。十哥固然好拿捏,但對于皇祖母來說,卻未必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不能說透,雖寥寥幾句,但謝玹相信蕭陵懂。

若王太後盡數掌握着皇權也就罷了,謝氏一族的皇子們雖不堪大用,但也正在對皇位虎視眈眈;而朝中如李缙這般的世家、大儒、財閥各個不是省油的燈;更別談在遙遠的北疆,盤踞在那塊疆土上的巨物——懷遠王鳳家。

在衆多掣肘之下,王太後單打獨鬥顯然極其容易陷入劣勢。謝青山雖一身病骨,但到底不如從前那般容易拿捏,而謝玹,則是她新的轉機。

就看王太後有沒有這個膽識來用他。

謝玹如今孤立無援,他亦需要蕭陵。

“這是個好買賣。”謝玹繼續循循善誘,“我若登位,便注定要與我那皇祖母鬥上一鬥,皇室內鬥,江山不穩,社稷動蕩,不正中先生下懷?最終無論誰勝,皆會元氣大傷,屆時先生便可趁虛而入,一舉鏟除你恨之入骨的人與物。”

“你話太多了。”蕭陵截住他的話音,擡眼冷淡地看向謝玹。

眼前這位小皇子有些急了。

到底還是年紀小,蕭陵想,即便這個謝氏十三子比他見過的任意一個皇子都要聰慧,但也還是太急了。

而蕭陵在屈辱中蟄伏數十年,不急于這一時。

他視線略過謝玹,落在遠處的桃樹之上:“那你是否想過,若真如此,你也許就是下一個謝青山。”

謝玹笑道:“若不這麽做,那便只有死路一條。生與死,人總是要挑一條路走的。”

這條死路他前世早已走過,荊棘滿地,走得腳底鮮血淋漓。

這一世,他偏要看自己是否能踏出一條通天的路來。

也不知是突然穿過雲層的陽光太刺眼,還是四周的落英紛紛揚揚的,遮擋了視線。蕭陵阖了阖眼,眼睛仿若被晃了一下,再睜眼時,眼底的情緒已然不見。

他朝謝玹擡了擡下颚:“過來。”

在謝玹有些疑惑的視線中,蕭陵伸手從他發間拈下一片花瓣。花瓣唯有指甲蓋大小,顏色淡如水,夾在謝玹的發間,宛若一片雪花。

雪花落入蕭陵雙指尖。他手腕一擡,那純白的一點霎時四分五裂,星星點點地散落下來。

“花雖好,人卻礙眼。”蕭陵意味不明地說道。

星點落下,風忽起。

這偏僻的庭院裏,因無人居住,似乎已許久不曾來過宮侍打掃了。除了春風之下的落英缤紛,還有在上一個冬日裏死去的枯葉,在風的助力下一路嘶聲高歌。

謝玹目送蕭陵離去。

他沒有得到答案。

蕭陵的心太硬,旁人根本無法借外力窺探到一二。謝玹被滿目的桃花迷了眼,心中隐隐不甘。

這一次若不成,往後便真的毫無機會了。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蕭陵對他來說,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助力。

卻見蕭陵操縱輪椅走出去不遠,忽而側頭出聲:“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說?”

謝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蕭陵說的是什麽。

此刻距他們離開上陽宮已有段時間,若王太後有心,遍布在宮中的眼線早已知曉他們今日見的這一面。

王太後雖不會明說,但心中定然會生出警惕,謝玹遲早會找機會将這件事有意無意地解釋給王太後聽。

謝玹早有應對,于是從容答道:“那日在練武場,學生對蕭先生的相助心懷感激,想與先生……”

“太麻煩了,而且太假。”蕭陵不耐道,“我有一個說法。”

謝玹:“?”

在謝玹看不見的地方,蕭陵微不可見地扯了扯嘴角。

“你便說,你與我皆有龍陽之好吧。”

謝玹:“……”

……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只是沒等他思考清楚,蕭陵又回身将手臂搭在輪椅的扶手之上。他微微擡首,用一種極其冷靜的聲音說道:“所以從現在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作者有話說:

好想澀澀啊,如果還不能澀澀的話,我的一些,就是比如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的社交的禮儀,還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靈魂都會被摧毀了。

可是謝小弦還沒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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