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見
“我怎麽總覺得有人在不懷好意地盯着我?”
于知倦頓感一陣惡寒,林邪送來的熱茶他一口都沒動,只是将杯子攏在手裏保暖用。
“有人盯着你就對了,你出事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高興圈裏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争對手,結果一個月之後你又回來了,狀态還這麽好。炸胡可是很傷人感情的。”
池绫低頭忙着處理手機上轟炸而來的消息,各家經紀人和助理都搶着和她聯系,有的人是真心關切,噓寒問暖,更多的則是打着問候的名頭前來打探情況,池绫選了幾個一直和于知義關系不錯的做了認真回複,其他的都直接當做騷擾信息。
“姜磊也發來了消息,”
池绫頓了頓,
“這小子大概以為周晖晖落難與我們無關,還幸災樂禍地誇你洪福齊天,說周晖晖是作惡多端遭了天譴。”
“今天幾乎所有人都在說我有福氣,誇我運氣好,”
于知倦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讓人難以捉摸他眼中的情緒,
“要是‘我’真的能有這份起死回生的好運就好了。”
池绫知道他指的是于知義,就算他這個哥哥能讓那些加害過于知義的人血債血償,躺在床上的于知義什麽時候能恢複意識也依然是個未知數。
“你……”
池绫剛想開口安慰,只聽于知倦很快恢複了漠然的語氣,
“告訴姜磊,無論如何也要看好陳皓,別讓他闖進發布會來。”
“我這就和他交待……他怎麽打了個語音通話過來?咱們接還是不接啊?”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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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倦接過池绫遞來的手機,便聽到姜磊在電話那頭噓着聲音叫苦道,
“祖宗,你搞這麽大新聞出來也不事先和我提醒一聲…陳皓原本就擺出了要全城追尋把你給找回來的架勢,你倒好,直接自爆了位置,你讓我怎麽攔住他嘛。”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認為我還會覺得你可用嗎?”
“……你要是非指着我攔他我倒也攔得住,但萬一陳皓因此對我起了疑心,等你回陳家以後我可就真幫不上忙了。”
姜磊擺出一副破罐破摔視死如歸的語氣,于知倦才嘆了口氣,問他道,
“你現在在他身邊麽,你們在醫院?”
“他在病房裏呢,我借出來交錢的機會給你打的電話。”
“周晖晖呢?”
“救回來了,”
姜磊口氣裏還帶着幾分惋惜,他這個人就是如此,誰給他的好處最大,他便忠誠于誰,并且對其他人都十分漠然狠心,
“不過腦袋包紮得像個阿拉伯人,腰椎錯位,還斷了條腿骨,下半輩子估計只能坐輪椅了。”
“人是醒着的?”
“醒了,正躺在床上哭呢,我看陳皓的樣子應該是有些不耐煩了……當初你住院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反應。”
“你如果攔不住陳皓,就讓周晖晖去攔。”
于知倦給姜磊支了一招,“十點之前別讓陳皓過來擾我。”
“可活動不是九點鐘就結束了嗎?”
姜磊好奇地追問道。
“這麽久不見,我總得給我親愛的丈夫準備一份厚禮吧。”
于知倦冷冷一笑,随即挂斷電話。
姜磊機靈,被他一點撥心裏便有了想法,他靜悄悄地溜回病房,陳皓正背對着門坐在床邊,周晖晖則抓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地嗚咽着。
“陳先生,繳費處說大額消費需要卡主人本人去簽字,我沒辦法代簽。”
姜磊随便找了個理由想把陳皓支出去。
“卡刷不上你不會用現金麽?”
陳皓果真如姜磊向于知倦彙報的那樣心情煩躁,而姜磊則早已習慣了他的陰晴不定,
“是我的疏忽,聽說周先生出了意外,咱們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帶那麽多現金……”
“行了,”
陳皓将袖子從周晖晖手中抽了出來,他剛起身,周晖晖就慌張地又拽住了他的衣擺,
“皓哥,皓哥你別走……”
“我去給你交醫藥費,乖,幾分鐘就回來。”
陳皓耐着最後的性子盡可能放緩語氣,甩開周晖晖的動作卻已經顯露出幾分冷淡,等他出門後,周晖晖才終于放肆地哭喊了起來,
“有人要害我……!是有人要害我!于知義……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醒過來?!這不可能!他憑什麽沒有死?!他該死……!”
“噓——!”
守在一旁的助理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醫院裏人多眼雜的,千萬不能亂說話啊,你是于知義最好的朋友,你忘了嗎!”
“是啊周先生,”
姜磊忙插了句嘴,他和周晖晖的助理也算老相識了,陳皓和周晖晖幽會時他們倆常常合作為他們打掩護。
“您千萬得注意言辭,陳先生當初為什麽厭棄于知義?不就是因為于知義他口不擇言句句帶刺嗎!我偷偷跟您透個底,陳先生的意思……恐怕是有想和您斷了的意思,您可要控制您自己的言行,別把陳先生的耐心耗盡了才對。”
姜磊這話看似是為周晖晖好,實際上句句都戳在他的逆鱗上,周晖晖自诩不凡卻又敏感自卑,最恨別人拿他和于知義作比較,
“我和于知義才不一樣……皓哥是寵我愛我的,我才不會被厭棄!”
周晖晖不認命地搖了搖頭,果不其然,等陳皓進屋後他不顧助理的阻攔,再一次拽住了陳皓的衣袖,
“皓哥,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你怎麽也開始瞎想了?”
陳皓嘆了口氣,
“現在你就好好在醫院裏養傷,我身份特殊不方便久呆,讓記者拍到就完了。明天我再抽時間來看你行不行?”
“你要走了嗎?”
周晖晖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要去找于知義了?皓哥……你不是答應過我,如果我想的話,你一定會抛棄于知義陪在我身邊的嗎?”
周晖晖紅着眼睛望向陳皓,明明以前都是這樣的……
他知道于知義怕黑怕響,就故意在雨夜裏約陳皓去酒店偷歡。他從米妮那裏得知于知義在家給陳皓準備了一頓大餐,便故意纏着陳皓不讓他回家。甚至在陳皓和于知義的結婚紀念日當天,他都可以靠假裝發燒頭疼換來陳皓一整天的陪伴……
他在陳皓心裏一定和于知義不一樣……
周晖晖的雙腿都吊着石膏,渾身打滿了繃帶,臉上更是顯露蒼白的菜色,和往常打扮亮麗的他判若兩人,
“皓哥,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你不能抛棄我……”
“你能不能別胡思亂想了?”
陳皓甩開周晖晖的手,靠怒意掩蓋心虛,周晖晖說得沒錯,他現在确實想要去找于知義。被他當做死人一個的妻子突然重新回到了大衆的視野裏,他能不着急,能不急着去一探究竟嗎?
“你什麽時候能懂點事?我說了我繼續呆在這裏可能會被記者拍到,你非要我們倆一起身敗名裂才開心嗎?”
“……嗚,”
周晖晖立刻被陳皓吼得淚眼汪汪,明明是陳皓親口說的,說他就喜歡自己身上的這股嬌蠻俏皮,現在怎麽就變成“不懂事”了呢……?
是不是因為自己摔斷了腿?難道真的像是姜磊說的那樣,陳皓打算另尋新歡了……還是說現在于知義回來了,陳皓想和他重修于好?
周晖晖越想越覺得後怕,口不擇言地扒着陳皓又是乞求又是威脅,
“皓哥,你不能對不起我……如果你抛棄了我,我一定、我一定會向媒體曝光我們倆的關系的,咱們是穿一條褲子的人,你別想抛棄我…!”
周晖晖此言一出,一旁的助理和姜磊俱是一怔,姜磊心裏緩緩松了口氣,助理則知道周晖晖說錯了話,可想幫他解釋時卻已經晚了,陳皓再開口時語氣裏已經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怒氣,
“周晖晖你別給我得寸進尺,曝光我?你一個殺人未遂的兇手,你怎麽敢和我談條件?”
“你……你沒有證據!我沒有殺過人!是于知義自己掉下去的!”
“那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和你有關系?”
陳皓冷笑道,“只要你敢,我立馬就能倒打你一耙,讓你變成一個勾引好友丈夫的賤人。”
“陳皓!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周晖晖氣得發抖,陳皓對于知義矢志不渝的深情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果貿然公開恐怕真的沒人會信他,
“對了,對了……你對于知義就是這麽狠心的吧!你就不怕我和他聯起手來報複你麽!”
“當初可是你提議讓我和他簽了那份合同,”
陳皓挑起眉,“我和于知義才是真正穿着同一條褲子的人,真出了事他只能和我站在一邊。”
“皓哥你別走……你別走!”
周晖晖再想挽留卻已經于事無補,陳皓經他一番提醒,開始對于知義有所戒備。于知義要是以為自己墜樓是他陳皓幹的好事,會不會想和他魚死網破?
想到這裏,陳皓更加急不可耐,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于知義,幾乎一秒鐘都等不下去……
姜磊見陳皓執意要離周晖晖而去,悄悄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到過九點半,離于知義的要求還差半個小時。
“陳先生,”
姜磊急中生智,叫住了陳皓,
“您的衣服都被井先生揪皺了,這畢竟是您和夫人時隔多月後第一次見面,要不先回家換件衣服吧?”
“……也好。”
陳皓低頭嗅了嗅,身上滿是周晖晖的信息素,讓于知義聞到了恐怕又有的鬧,他可沒精力在一天之內安慰兩個發瘋的愛人。
“開快點,今天我一定要找到于知義。”
陳皓惴惴不安,于知義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也不先告訴他?難道他做的那些事于知義都知道了……?
姜磊面上應聲,卻故意挑了車流量大、紅綠燈多的路走,加上夜晚的雪越下越大,又成功耗費了不少時間。
陳皓回到家裏後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他步伐匆匆地推開大門,卻和于知倦差點撞了個滿懷。
雪色微螢,面前的人肩上覆了一層薄雪,鼻尖凍得通紅,眼裏卻裝着幾分清澈的怯意。陳皓驀然動了動喉結,像是重新看見了三年前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于知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