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攝政王他要揚名。

逛種子商店是宴雲河的睡前娛樂,商店裏的種子五花八門、品種多樣,只小麥品種就有上百種。

商店裏的種子按作物用途和植物學系統相結合的分類法,分為糧食作物、經濟作物、綠肥及飼料作物。

價格用人氣值劃分的話,古代本土就有的糧食作物最便宜,目前本土沒有的如玉米、番薯就貴多了,其次是綠肥及飼料作物,而經濟作物定價最高,比如橡膠樹種子每顆高達十萬人氣值。

商店裏的每種種子都有簡單的描述,宴雲河也是依據描述選擇了禦03號麥種。

雖然宴雲河現在是個窮鬼,但看看也不要錢,他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就靠逛種子商店打發時間,看着看着,慢慢也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宴雲河收拾妥當就去體察民情了,由吳長史陪同。

選了王府最普通的一架馬車,宴雲河坐在車裏晃晃悠悠地去了茶樓,一路上,宴雲河隔着車窗觀察大鄭朝最繁華的都城——洛城。

古有衣冠識人一說,宴雲河今日進入市井才發現,不只衣冠可識人,古人的階層區分從外貌上就鮮明無比。

這打眼望去,多數人都是飽經風霜的模樣,面白的沒幾個,而且個子也不高,及至到了茶樓附近,才多了不少讀書人往來,這還是在大鄭的都城,其餘地方什麽樣,宴雲河都不敢想象。

“長史,孤看那牆角處似有乞丐,這些人為何做了乞丐?都城內的乞丐多嗎?”宴雲河收回視線看向車內的吳餘聖。

吳餘聖看了看宴雲河蒼白無血色的面容,之前本想提醒王爺莫開窗,以免着涼。

但想到王爺随心所欲的時間也不多了,還是由他去吧,于是就沒開口。

此時聽到王爺的提問,知道王爺先前摔壞了腦子,也不多疑,直接答道:“年老無依、年幼無親的有一些,大多數是外地來都城讨生活,但都城雖大,也不是人人都能讨得一口飯吃,花光了盤纏,也就只能乞讨為生,有一口是一口,再想回鄉卻是路途漫漫。”

“我看那些老人孩子實在可憐,善堂不收這些人嗎?”宴雲河打算以慈善換取名望值,自然要了解這時候的慈善都是怎麽做的,也知道大鄭朝是有善堂存在的。

“這個……”吳餘聖嘆了口氣,“明仁帝時還是有的,只近些年朝廷實在是無錢無糧,也就漸漸荒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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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雲河懂了,財政緊張是假,沒人想管,要不來錢糧才是真。

想到這裏,宴雲河問道:“孤想重開善堂,長史以為如何?”

宴雲河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此時此刻,若論對局勢的判斷他是不如吳長史的,現成的顧問不問白不問。

吳餘聖心中只覺傷感,想到王爺的心願,開口道:“這是好事,自然全憑王爺心意,如今王爺離了朝堂,倒是能夠便宜行事。”

他語氣中頗有安慰之意,宴雲河只當他是在寬慰自己摘冠而去,離了那權勢中心。

于是只對他笑笑道:“那我們回去就商量出個章程來,若是能使善堂長長久久地辦下去才是好事。”

“到時世人也必感念王爺您的善心。”吳長史說道。

幾句話的功夫,馬車就繞一圈停在了茶樓後門,宴雲河也沒多問,避開人群悄無聲息的就到了茶室。

衆所周知,茶樓酒肆在小說中那是輿論發酵場,無數文人墨客愛在這種地方發表對時事的看法,顯然,這部小說也不是例外,宴雲河剛坐下,茶還沒上,就聽到外面大堂之中傳來一人高喝。

“若論對陛下忠心,誰人還能越得過左相大人?”

一人緊接着大聲道:“忠王勞苦功高,如今卻被左相排擠出朝堂,他若真忠心陛下,此時就該将忠王請回,為陛下留下這忠臣良将!”

“忠王是因擅權離朝,關左相何事?若非左相之前苦苦支撐,忠王怕不是早就改天換日了。”

“大膽!忠王已經自請離朝,你這是污蔑忠王造反,我看你這人有些面熟,你不是左相的門客嗎?”

“忠王都離朝證明心跡了,左相還使人造謠忠王謀反,看來這擅權的另有其人啊。”

“豈有此理!”

“外戚專權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那人見衆人紛紛駁斥自己,連忙以袖掩面而去。

經過一天一夜地發酵,都城最時鮮的話題無疑是攝政王辭職,宴雲河對衆人讨論早有預想,只不過……這一唱一和的場面也太過刻意了,衆人應該能看出來吧?

然而聽了半天,卻無人對之前的事有所質疑,全都在痛罵左相,恨不得左相今天就和攝政王一樣辭職,還朝堂一片清明。

“這是吳長史安排的?”宴雲河看向一旁喝茶的吳餘聖。

誰料吳餘聖卻搖頭否認,“不過這頂帽子,怕是已經扣在了王爺頭上。”

宴雲河略一思索就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了,農大學妹曾将《青雲掩月》中的人物描述給他,在小說的背景中,攝政王與左相相争之時,右相卻隐了身。

惠文帝不是一個昏聩無能的君主,奈何身染重病,空有一腔抱負徒留遺憾。

他自知太子年幼,皇後卻正值壯年,若安排不好,後宮幹政外戚專權必成定局。

但他自己皇位也沒坐幾年,心腹更是資歷不夠,恐怕不能與楚海德與皇後抗衡。

更何況,他病重之時正值削藩的緊要節點,這一去,不只朝堂內,弄不好是要天下大亂的,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選擇宴雲河封為攝政王,統攝朝政。

因為他知道,若不這樣,他死後,宴雲河必是第一個反的。

事情如惠文帝所料,他一死,八王先後反叛,而宴雲河則因為受封攝政王手握大義,先後平定八王叛亂,朝野內外很快安定下來。

再之後,就是攝政王與左相的朝堂之争,但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小皇帝也會在這個過程中成長起來。

為了小皇帝的成長,惠文帝将自己的忠臣路之言封為太子太傅,他死後遺命路之言為右相,在攝政王宴雲河和新皇外公左相楚海德的風頭下,右相是誰幾乎無人在意。

但右相路之言卻是真真正正的忠君派,也是原著中小皇帝最信任的人,劇情中也正是路之言助小皇帝避免了外戚專權之禍。

如今的宴雲河已不是原著中的攝政王,他的退出無疑打破了朝堂的平衡,迫使路之言不得不從幕後走到臺前,此時最希望楚海德退位讓賢的絕對是路之言。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宴雲河才敢肆無忌憚地隐退,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退出打破了平衡,為了維穩,路之言必定要與楚海德對抗的。

路之言此時僞裝的不錯,天下人都道他是可有可無的牆頭草。

宴雲河被他扣了這麽一頂帽子倒是沒有發怒,楚海德勢大對他也沒什麽好處。

他打開更文系統看向聲望值,今早數值曾一度降到250,讓宴雲河險些無力起身,好在天明之後緩緩上升了些許,此時更是重新漲回300,起碼是可以在外活動的水平。

想來退出朝堂此舉也讓宴雲河在攝政王一派中的聲望受到了影響。

但這都是必然的結果,若有那些指望他更進一步來達到自己目的的人打了退堂鼓,對他來說反而是減負了。

他把目光投向議論的人群,這個熱度暫時不能退,如今「水軍」已有,就差「營銷號」了,營銷號嘛,還是家養比較好。

宴雲河食指輕叩桌面,思索片刻後道:“吳長史對孤平八王之亂一事知之甚詳,孤有一事想要拜托長史。”

吳餘聖道:“為王爺效力乃吾之本分,王爺但說便是。”

“孤想請長史将八王之亂一事講與說書人,由說書人在市井中傳播,每月報酬十銀,此事需得隐秘,不可讓旁人知曉。”宴雲河低聲說道。

吳餘聖自認已了解王爺此時的目的,遂也低聲回道:“必将王爺運籌帷幄統領千軍的英姿傳遍天下。”

宴雲河搖搖頭,補充道:“還得加上一條,孤與士卒結衣同袍、愛兵惜民。”

若是要在百姓中宣揚名聲,怎能少了貼近百姓這一條,個人再怎麽威武不凡也只會得些贊嘆,唯有與民相關才會使人津津樂道。

吳餘聖聽宴雲河此言,不禁再次在心中嘆惋,即便王爺已經失憶。

但仍有如此把握人心的本事,若王爺身體康健,那龍椅将再次易主。

先前常聽一些老臣言「可惜先皇去的早」,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也要有此體會,吳餘聖越想心中越是酸澀,見王爺此時體虛脆弱的模樣,更是心痛難忍。

他忍不住熱淚盈眶道:“屬下必不負王爺所托!”

宴雲河不知自己觸動了吳長史哪個開關,讓他這麽激動,只能尬笑着道:“有勞吳長史。”

看着王爺強顏歡笑的臉,吳餘聖默默把眼淚憋了回去,他不知王爺為何隐瞞病情,王爺不說,他就只當是不知,崔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也是數一數二的,不可能錯診。

但王爺此時記憶缺失,他也不能不聞不問,聽聞江南有名醫,還是先将名醫請過來再說,王爺的生死牽動天下大勢,此事也不可聲張,吳餘聖心中已有決斷,此時就不禁對宴雲河道:“王爺臉色不佳,若身體不适,還請莫要諱疾忌醫。”

宴雲河自家事自家知,只要聲望值上來,身體自然倍棒,只略微一點頭,就迫不及待道:“打道回府,将王府人手都召集起來,此時最緊要的是善堂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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