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攝政王他寬宏大量。

将有關拼音的一些特點與蘇墨交流完之後,蘇墨有了設想,迫不及待地去整理了,宴雲河也就順勢告辭,這都是需要時間的,只字典一項一年能完成個初級版就不錯了。

下一步要建個肥料廠,農大學妹提供了幾個土配方,是在這個時代也可以做出來的,只是還需改進工藝,降低成本,如此才能真正面向大衆。

王府車架平穩地行駛在洛城之中,宴雲河在車內靜靜思索這些事該如何安排。

就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呵斥的聲音,宴雲河聽出是王府侍衛在趕人,以免影響不好,給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名望值雪上加霜,宴雲河開口詢問道:“發生何事?”

當即就有人禀告,“是一少年跪在街上阻攔車架,驚擾了王爺,實在罪該萬死。”

“讓他上前來,問問他攔車的原因。”宴雲河心想,不會是攔路喊冤的套路吧?這可是電視劇中常有的情節。

外面很快傳來了少年的聲音,聽起來不過十一二歲,他聲音洪亮,“草民計蘊,乃罪官計訊之子,家父失職,幸得王爺仁慈并未追究,誰料他卻畏罪自殺,卻使王爺承擔污名,草民每每思及此處,寝食難安,今日特來向王爺請罪,告知天下人,我父計訊之死實乃他膽怯之故,與王爺毫不相幹。”

“他人雖死,罪仍在,不孝子計蘊願代父承擔失職之罪,也讓他泉下有知,以得安寧!”

宴雲河伸手打開車門,走出車廂,就見高頭大馬前跪着一個白衣少年,正俯首叩頭,仔細一看,這少年穿的正是孝衣。

計蘊這個名字,宴雲河記憶深刻,在學妹做的人物簡述中,這個人才是攝政王府的右長史。

但此人是個二五仔,最後背叛了「宴雲河」,選擇效忠皇帝,是助皇帝扳倒攝政王的大功臣。

此時這人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即便跪在王府車架前,被侍衛以刀相指,被圍觀者口舌議論,仍然不見驚惶,并能清晰地說出以上那番話,可見這少年的過人之處。

宴雲河下了馬車,快步走到少年身前,親手将他扶起,朗聲說道:“計訊雖有渎職之錯,但罪不至死,他的死孤同樣感到遺憾,人死如燈滅,就讓他的錯一起消散吧,你小小年紀,當思好好讀書,日後報效朝廷,如此才是正道。”

雖不知這計蘊為何突然攔車重提計訊之事,但若任由計蘊的話傳播出去,恐怕民間要流傳出「攝政王欺淩弱小」之類的言論。而且,宴雲河之前是給過計家王府的帖子的,只要他拿着拜帖就可以直接上門,何須在此攔車,顯然計蘊來者不善。

傳揚開來,無人會在意這件事是不是宴雲河做的,大家只會看到十一二歲的失怙少年無奈在王爺車架前請罪,若不是被逼無奈,一個少年人如何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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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宴雲河一開口,首先就确定計訊确實失職,并不存在他逼迫他人一事,其次再表明無意追究,最後還要教育這少年以後好好讀書,少想些歪門邪道。

計訊只是小小官吏,他的事本就只在朝堂議論過,所以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計訊所犯何事的,此時也只會認定這人确實是有罪的。

宴雲河風姿過人,今日見蘇墨,更是換上了許久未穿的錦衣華服,他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見到他的人無一不驚嘆,只有皇家才能生出如此神仙般的人吧。世人慣愛以貌取人,于是對他口中說出的話,天然就信了一分。

他此番話落,就感覺計蘊被自己握着的手臂一抖,他低頭看去,剛到他胸口處的少年漲紅了一張臉,那雙眼中有着極力遮掩的憤怒、不平。

宴雲河松開手,并不在意這少年的怒火,接着說道:“回家去吧,好好讀書比什麽都強。”

“謝王爺不怪我驚擾車架,以後定遵王爺教誨。”計蘊低下頭,掩去神色,拱手說道。

宴雲河招手喚來一名侍衛,讓他護送計蘊回家,之後就上了馬車離開,像是并未将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甘泉樓二樓臨窗位置,圍觀了一場好戲的吳培啧啧感嘆:“忠王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也不知道這計蘊是何人指派的,還指望靠這個扳倒咱們這位攝政王啊?”

他對面的楚靜安收回看向王府車架的目光,問道:“他就是宴雲河?”

吳培沒料到他會搭話,見這位冷淡的表弟終于有了反應,頗感興趣道:“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有如此風姿的人物了,表弟莫不是看他模樣,不忍心和他作對了?”

楚靜安淡淡道:“我沒有和他作對。”

若是宴雲河見了楚靜安,就會發現,這正是他那日從燒瓷坊返回王莊時遇見的少年。

“哈哈哈,”吳培笑了兩聲,又壓低聲音道:“誰不知道左相與攝政王不和,你就不用在表哥面前遮掩了。”

“左相是左相,我是我。”楚靜安端起面前的茶飲了一口,聲音是一貫的波瀾不驚,仿佛他和楚海德不是父子關系。

吳培想到曾聽父親說過,楚家父子二人不和,沒想到這事竟是真的,這種話是傳不到外面的,只不過因為他姑母是楚靜安的母親,所以他才能知道一二。

“唉!總之你離那位攝政王遠點,人家可只認你是左相之子。”吳培無奈嘆氣。

楚靜安突然放下茶杯,站起身說道:“我走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茶還沒喝兩口呢,怎麽就要走了?哎?我說你怎麽走這麽快?”吳培叫了兩聲,見楚靜安只顧離開,就搖搖頭再嘆一聲,“這麽任性,還不是因為有個做左相的爹和當太後的姐姐?”

楚靜安徑直回了府,進門之後腳步略頓,直接去了楚海德書房,而此時楚海德書房內也正有一場有關宴雲河的讨論。

“忠王自請離朝之後,一直住在王莊,只今日卻去見了蘇墨,恐怕他目的不簡單。”戶部侍郎石延慶開口道。

他左手邊的侍讀學士鄧術道:“蘇墨自從辭官之後,一直以教導弟子為主,旁的事一概不管,他一向對朝堂之事只是憤慨有餘,如今更是閑雲野鶴、悠閑自在,若讓他插手朝堂,他也不會願意。”

“但他弟子都是人中俊傑,不說去年的探花,吏部和刑部,那也是有他的弟子在的。”

“蘇墨桃李滿天下,受過他教導的可不在少數,即便不做官的,那也是一方士紳了。”

楚靜安靜靜走到楚海德身後坐下,他的到來只讓在場之人微微側目,并無人停止議論,這些人都是左相心腹,自然知道這位新近出現的左相公子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交流。

就在這時,一人開口說道:“依我看,大家也不用如此憂心,你們莫不是忘了,忠王可是疾病纏身的。”

“說的也是,說不定是知道蘇墨文筆好,想要求一篇文章呢?”他說到「文章」二字時,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

在場衆人除楚靜安外,都跟着會心一笑,那人接着道:“反而是右相,近日倒是不太安分。”

吏部尚書年事已高,近來又生了重病,請辭折子已經遞了上去,于是下一任吏部尚書的人選成了朝堂的焦點。

本以為攝政王一退,他那一派的官員消停之後,整個朝堂左相已盡在掌握,誰曾想,半路殺出個路之言,在吏部尚書一職上跟他們揪扯不清,至今還沒有定論。

不只如此,路右相還力保下多名攝政王一黨的官員,現如今已經有不少原攝政王一派的官員倒向他了。

在衆人心照不宣「攝政王命不久矣」這一點後,如今的朝堂黨争已經從王相之争轉為二相相鬥,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左右二相身上,倒是給宴雲河省掉不少麻煩。

楚靜安靜靜聽了一會兒,又默默退出了書房,如今裏面的議題已經從攝政王轉到右相,他對此毫無興趣。

計家,計蘊送走了對他一通訓斥的王府侍衛,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松開緊握的拳頭,默默朝左邊廂房走去。

剛推開門,就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緊接着母親開口道:“蘊兒,你回來了,王爺怎麽說?咳咳、咳咳……”

計蘊給母親倒了一杯水,“他說讓我好好讀書,以後報效朝廷。”

娥娘沒心思喝水,只連連問道:“還有嗎?他還說什麽了?”

計蘊搖搖頭,“沒有,娘你是不是該喝藥了,我去給你熬藥。”

“站住!”娥娘叫住起身往外走的兒子,一激動又是一陣咳嗽,“你有事瞞着我?說清楚你今天怎麽見的王爺。”

計蘊不答,娥娘就掙紮着起身,“好,你不說,那我就親自去求見王爺。”

計蘊無法,只得将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訴娥娘,娥娘聽完,撫着胸口,幾乎要喘不上氣,許久才說出一句:“你是要氣死我嗎?”

“對不起,娘你別生氣,都怪我自作主張。”計蘊道着歉,拍撫着娥娘的背,“我去請大夫,娘你不要再氣了,都是我的錯。”

娥娘緊抓住計蘊的手,“我怎麽跟你說的?忠王最近在賺取好名聲,只要你拿着拜帖去王府求見忠王,說出原委,他定會幫你,之後你再将忠王的美名傳揚開來,忠王一定欣喜。”

“可你怎麽做的?你竟然去攔路,那可是要下獄的重罪,之後又不說自己的難處,你這樣,還不如不去求見忠王。當初忠王可是派人送了帖子的,說明他并不在意你父親的事。我是讓你去求助的,可你都做了什麽?!”

計蘊低着頭默不吭聲。

娥娘怎能不了解自己兒子?她情緒激動下,劇烈地咳了幾聲,無奈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父親的死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怨不到別人身上。”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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