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攝政王他要義診。

上位者若大興土木是非常勞民傷財的,鐘百道見宴雲河又要建肥料廠又要什麽學校的,很難不往這方面想。

雖然目前來看,王爺不像是不顧民生的人,但他畢竟是忘了許多事情,若是王爺不了解這方面,那他們總得提醒吧?

宴雲河聽了他的話則道:“孤在王莊南邊買了個燒瓷坊,打算稍稍擴建一下,整理之後作為肥料廠,至于學校,地址還沒選好,這個不急,但鐘長史說的也對,孤以後勢必要用到很多土木的。”

事關建設,哪有不興土木的道理,古代的建設之所以會說勞民傷財,一是受限于生産力不高,由政府組建的大型工程也不能有效地刺激經濟,二是這種工程往往屬于強征,非但于社會無益,反而會造成虧損。

當然,宴雲河想要建個學校什麽的,還算不上大興土木的程度,但後續他還想要建設道路組成交通網,那時才是真正的大興土木。

未免衆人誤會他,宴雲河接着說道:“孤決定還是采用雇傭與被雇傭的方式,作為雇傭方,孤會為工人提供飯食與酬金,絕不會強征勞役。”

秦當聽完差點要吐血,這進項砍半不說,支出也太大了吧?王府雖然有錢,也不能這麽幹啊。

他剛張口喊了聲王爺,就見宴雲河笑眯眯地看過來,說道:“孤看過王府賬冊,知道此時尚能支應,秦典簿不用擔心,以後會賺錢的。”

「宴雲河」的八王也不是白打的,繳獲的財物怕是能抵得上戶部一年的收入,宴雲河并不擔心前期投資的資金不足,這也是他的底氣所在。

秦當只能将話咽下,王爺看着是要比以前好說話了,但做下的決定還是無人敢反對的。

“那王爺打算何時實施佃戶改租?”鐘百道将話題拉回租佃一事。

宴雲河看了鐘百道一眼,今天這位鐘長史終于主動開口了,這是好事,多一個人做事,宴雲河自然歡迎。

“今年秋收後,”宴雲河看向衆人,“在此之前,我們要先丈量土地,重新劃分,這次務必要做到精确,以往以腳步丈量的方式不可取,我們以工具丈量。”

“哪位願接手此事?”

審理與紀善同時大聲道:“屬下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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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二人互視,隐隐有競争之感,紀善掌講授之職,審理為理刑官,本是毫無交集的職業,更是與王莊諸事毫不相幹。

宴雲河看向紀善,說道:“周紀善稍安勿躁,孤有其他事拜托你,重新丈量田地一事就交給林審理吧。”

說完,看向林正山,林正山忙不疊應下,周玉則等着宴雲河的後話。

“孤拜訪過蘇墨先生的事,大家想必已經知道了。”即便不知道的,此時經宴雲河一說,也都知道了,“蘇墨先生将要改進教學法,第一批試聽的人,孤打算安排府內不識字的奴仆去聽,此事與教學相關,相關事宜還要紀善費心。”

宴雲河見蘇墨時所商談的事,在座無人知道,乍聽此事,俱都面色大變,吳餘聖更是道:“王爺,教奴仆識字一事不可取,還請王爺慎重。”

鐘百道亦道:“奴仆識字無用,還會平添許多麻煩,王爺三思。”

下面一片附和聲,宴雲河擺擺手,“孤與蘇先生教的是簡體字,重在教化百姓,以後還要使百姓都識字,既然如此,本王府中都是不識字的人,說出去豈不是笑話,還要如何教化別人?”

“孤知你們的顧慮,不怕說給諸位聽,以後孤身邊只會要識字的,不認字的也必須都學會了,此事無可轉圜,諸位也都是有學識的,不照樣在孤身邊?奴仆識字不是什麽大事。”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衆人也都不再多說,只有吳餘聖暗地裏擔憂:“王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他這番大動作到底是要做什麽?沒命萬事皆休,大家都被挑起了興頭,這萬一要是半途而廢……”

吳餘聖不敢再想下去,這也是他今天話少的原因。

諸事之中,最大的莫過于王莊土地劃分,所以接下來的話題俱都圍繞在新的租佃形式上,衆人此次終于暢所欲言,不再戰戰兢兢。

做下行動方案後,時間已經很晚了,宴雲河忙碌一天,早就困乏,他的身體還是不好,只不過是強撐着,不讓別人看出來。

待衆人散去,宴雲河突然想起一事,叫住鐘百道,“鐘長史,最近可有人送來種子?”

鐘百道停下外出的腳步,“有一些,尋常的屬下已經拒絕接受了,現在留下的都是不常見的,有些屬下也不知是何物。”

宴雲河揉揉額角,說道:“那先将種子保存好,來年開春播種時種下,種種就知道是何物了,辛苦鐘長史了。”

鐘百道見他倦色濃重,也不再多說什麽,只道:“王爺當保重身體。”等宴雲河點頭之後,這才行禮退下。

因着今日歇息晚了,宴雲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身,清荷與侍女們心疼他勞累,都不願叫醒他,這次也就睡過了。

用了遲到的早飯,宴雲河帶上王府多名屬官,順帶王府的大半仆從一起出了城,這陣仗引起了不少人圍觀,旁人不知內情,只會感嘆,不愧是王爺,排場就是大。

出了城之後,宴雲河和周玉并幾名侍衛前往燒瓷坊,剩餘人則直接前往王莊,宴雲河心中記挂鉛筆芯該進入下一個工序了。

帶着周玉,則是因為他的工作重心已經轉移到王莊,和蘇墨之間要有人傳遞消息,周玉是他選的未來教育人員,此時與蘇墨盡早熟悉,早日理解新的教學方式與內容,日後才好快速投入工作之中。

工正衛有榮近些時日确定了鉛筆杆所用的木材與膠,還和燒瓷坊原有工匠研究了螺旋式壓力機,找了鐵匠做了個更大的,可用畜力運作,這幾日沉迷在用壓力機壓泥、壓石、壓鐵,壓一切。

下一步,他還要研究碾子,因為王爺說這個碾子太費力了,若是能有個省力的就好了,之前做肥料和鉛筆芯時,都要磨礦石,做出個方便的器械,王爺一定會獎賞他的,衛有榮心中是止不住的快樂。

全靠王爺給他靈感,所以再見王爺時,他早沒了往日的畏懼,只有滿心的佩服。

宴雲河對他的工作進度也很滿意,二人自然越發相得,看的周玉連連側目。

鉛筆芯的制作可以開始下一個階段了,将圓柱體壓出一條長筆芯。

之前已經确定好了筆芯的直徑,可以直接用新造的壓力機測試,人推牛拉的,筆芯倒是很快就出來了,将長筆芯切成合适的長度,此時的筆芯還是軟的,需要進一步的幹燥和焙燒。

摸着手中尚且柔軟的鉛筆芯,宴雲河也很是好奇,這是他第一次見證鉛筆芯的制作過程。

幸好有學妹的筆記指導,要不然他就直接将石墨和黏土磨粉混合進窯燒了。

低溫幹燥需要一天,之後還要進窯燒一天,留下看火的人,宴雲河将鉛筆杆的制作過程告知衛有榮,讓他去研究,之後就回了王莊。

此次回王莊,還有一人也随行而來,正是江南名醫李會明。

他自認對宴雲河的病情毫無辦法,但此病例實屬罕見,于是自願留下來,為宴雲河調理身體,得知宴雲河回來,就請脈來了。

“王爺不可太過操勞,凡事多交給別人操心便是。”李會明見王爺的脈較前日虛浮,不由開口道。

宴雲河道:“孤難受了,自己會休息的,李大夫勿憂,李大夫從醫多少年了?”

李會明收起診箱,答道:“自開出第一個藥方,已經三十餘年了。”

宴雲河見他不過五十多歲,已有開方三十多年的經驗,不由驚訝道:“李大夫真是天賦驚人,難怪您是名醫。”

李會明謙虛道:“都是家學淵源,草民祖輩都是杏林中人,如今的名聲也是從祖上開始積累的。”

宴雲河道:“李大夫行醫多年,想必見過不少病症吧?孤很好奇,尋常人最常見的是何種病症?”

李會明見宴雲河很有談興的樣子,就道:“最常見的就是外邪入侵了,無論是風、寒、暑、濕、燥、火還是疫疠,都是外邪。”

“這些都不算什麽,最怕的是形成瘟疫,那時才是死人無數,之前也有過封城死一城的例子,讓人痛心無比。”李會明看看宴雲河,“王爺應該知道瘟疫的危害,草民就不多做解釋了。”

病菌感染在古代的确是個大麻煩,抗生素是偉大的發現,不知以大鄭朝的生産力水平,能否制作出抗生素,倒是種子商店裏也有不少藥材種子,到時候可以挑選一些種植。

收回思緒,宴雲河說道:“李大夫在這裏只為孤一人看病也太屈才了,孤府內也有良醫,正準備讓他們為王莊佃農義診,李大夫若是得閑了,能否指導良醫一二?酬勞方面,孤定不會短了李大夫。”

李會明忙道:“義診之事合該出力,怎能收取王爺錢財,此事吾輩義不容辭。”

雖則如此說,但宴雲河還是給李會明定下來酬勞,不為別的,只為他能多教導幾人,若是能留下這麽一個名醫,那才是宴雲河的最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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