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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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
宴雲河看出這人明顯是攪局的,幾乎是同時和路之言喊道:“攔住他!”
皇宮侍衛中迅速沖出一人,眨眼間就将那要觸柱的大臣反剪雙手拿下,宴雲河仔細看去,發現那人竟是楚靜安,但此時他也沒空去打招呼。
自宴雲河受傷以來,朝臣們再沒見過他怒氣勃發的時候,反而将他病弱的模樣記了個一清二楚,直到此時衆人才恍然,王爺依然是那個攝政王。
宴雲河跨前一步,他面容冷峻,獨屬于個人的威勢壓得衆臣無一人敢出聲,“殿前失儀,押下去交給有司治罪,革除官職,此後永不錄用。”
不等此人争辯,又有兩名侍衛上前将他捂嘴拖了下去。
“王爺……”楚海德聲音剛出口,宴雲河就轉頭看向他,冷冷道:“左相可是對本王的處置有什麽意見?”
有些人以命相博是因為無路可走,有些人以死相逼是因為貪名逐利,宴雲河敬畏生命,珍惜生命,所以對後一種人尤為不喜。
楚海德再怎麽位高勢大,在衆目睽睽之下也是不敢反駁宴雲河的,只因為宴雲河是一位王爺,身份地位上完全碾壓衆人,這個世上,真正能命令宴雲河的只有小皇帝,連太後也不行,更何況是楚海德?
“臣沒有異議。”楚海德此時選擇暫時退避,他的目的在于阻止攝政王還朝,此時看來,宴雲河尚無還朝的打算。
若是能使得宴雲河與路之言交惡,那是再好不過,即便不成,于他也沒什麽損失。
雖然這個攪局的棋子是楚海德布置的,但楚海德在分析一番利弊之後,選擇舍棄這枚棋子,可惜宴雲河反應太快,沒有讓這枚棋子發揮出作用,他想到這裏,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楚靜安,但凡這個兒子出來的慢些,也不會被宴雲河把控住局面。
路之言卻是真正出了一頭冷汗,他是在之前與一些朝臣說好今日定要讓攝政王應諾還朝。
但卻沒有以死相谏這一出,且這「谏」還明顯帶有逼迫意味,顯然是有人在算計。
以如今朝堂的局面,路之言自然想到那人定是楚海德,他現在急需攝政王的支持,萬不能于此時和攝政王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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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路之言不顧自己右相的身份,直接跪下叩頭道:“王爺,朝中需要您來主持大局,非是我等逼迫王爺,而是我等力有不逮,需要王爺您這根主心骨啊。”
路之言說完留下兩行淚來,在場衆臣竟有一半随着他跪下,懇請攝政王還朝。
宴雲河深知自己此時若是還朝,不只之前說的話就像是放屁,毫無信用可言,之後在朝中的威信更是大受打擊,絕不能被逼迫妥協,且自身能力與一人之下的攝政王一位并不般配,以後還是要被看笑話,名望值絕對會降,到時可能就要拖着這一副疲弱的身體一輩子了。
他當即道:“先皇忌辰不議政務,此事過後再提,諸位用心孤已知曉,會慎重考慮,今日就到此為止,孤累了,先行告退。”
說完,不管朝臣反應,徑直朝宮外行去,衆臣不敢阻攔,見宴雲河一心要走,也是拿他毫無辦法,路之言雖能跪請宴雲河還朝,但卻也做不出死纏爛打的事,竟讓宴雲河就此離去了。
楚海德看路之言這一出,冷笑一聲,雖并未多說什麽,但一切意思盡在不言中。
攝政王堅決拒絕還朝,無疑側面助長了左相一黨的聲勢,今日之後,路之言無疑是最受打擊之人。
慈安宮中,太後送走幾位太妃,讓疲憊的小皇帝去安置了,這才得空歇息。
大太監烏盛上前,将此前發生的事絲毫不落地禀告了去,太後聽完,放下手中的茶盞,思忖道:“忠王莫不是鐵了心不回來了?不會,他不是那種性子的人,既然此時拒絕,那說明他認為還不是回來的時機。”
烏盛道:“忠王現在一心求名,說不準他有什麽打算,之前不還傳聞那什麽嘛,現在他人還不是好好的,倒是朝中的人都被他當猴耍了。”
“唉……”太後嘆息一聲,“此事也不一定,他病時宮中太醫給他診治過,那病情也并不是假的,只能說是他命大,如今倒是不知他還有何打算了。”
烏盛見太後愁眉不展,又寬慰她道:“如今有左相在前朝支應,娘娘您也不必太過憂心。”
然而太後心中卻并不這麽想,以她的立場,自然是忠王在朝時的那種平衡局面最好。
如今自家父親一家獨大并非是好事,反而會埋下禍端,不說路之言,就是她也是希望忠王還朝的,只可惜,自己父親卻在這一點上和她持相反态度。
至于有些人憂心的攝政王會暗害皇上一說,太後知道此事絕無可能。
因為攝政王是一個過于驕傲的人,他絕對不屑于暗算一個小孩子。
現在父親一心想着壯大自己的勢力,致力于排除異己,絕不是為臣之道,且最近頗有要幹預到她頭上的意思。
想到這一點,她問烏盛道:“禮部最近可還有上書?”
烏盛道:“被娘娘駁回兩次後,最近倒是消停了。”
太後冷笑一聲,“哀家還沒死呢,就想做這後宮的主了,真是豈有此理。”
烏盛暗道太後還是太年輕,何必和前朝大臣置氣,皇上年幼,該為皇上多籠絡些大臣才是,哪有為了後宮這毫無用處的嫔妃得罪朝臣的?
但他是在太後身邊做事的,深知太後的性子,若是他照實說了,太後非得惡了他不可。
于是只順着太後道:“太後慈悲,免了太妃們的受戒之苦,還好幾位太妃都是感恩之人,一直念着太後您的恩情。”
太後雖然身處這個位置,但她也不過二十餘歲,又未曾受過什麽苦頭,心性本質仁善,在有人要後宮無所出的嫔妃出家為先皇祈福的時候,直接回絕了。
本來年紀輕輕守寡就很可憐了,偏有人還要你更不好過,太後感同身受,自然要維護幾位太妃。
本朝對此也沒什麽定例,在太後看來,這都是一些朝臣閑的,先皇在位時間不長,嫔妃也不多,後宮之中就只有皇帝一個子嗣,他們倒好,一句話就要清空她這後宮了。
“只要哀家還活着一天,他們就別想從這宮中拉走一個嫔妃去做比丘尼!”太後心中猶有怒氣,卻也有一些是沖着父親楚海德去的,只因在此事上,父親和她并非一條心。
若不是左相沒有表态,禮部的官員何以敢幾次三番地上書?今日右相又被忠王锉了士氣,只會使左相一黨更加壯大,想到此處,太後吩咐道:“在內庫之中選只玉如意,以哀家旨意賞給右相。”
烏盛掩下眼中驚訝,躬身領命而去。
宴雲河并不知道朝堂局勢的瞬息萬變,他當機立斷以最簡單快速的方式擺脫糾纏,沒想到這年頭還有差點被逼上崗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說,在特殊時期有個特權階級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起碼能夠保證自己有拒絕的權利,當然,宴雲河在心中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沉迷于這種權利之中,打開種子商店看看,宴雲河心中雜念頓消,果然,搬運種子種田才是最大的快樂啊。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楚靜安,這人跟了他快一路了,美其名曰送他出宮,難得此時有見面的機會,宴雲河忍不住将心裏的不滿倒了出來。
“你那拜帖怎麽都只有一半?還有哪有人送拜帖是講故事的,講還講不清楚,這樣的拜帖能被人接受才怪。”宴雲河一秒切換到吐槽模式。
楚靜安靜靜聽他說完,“你想看故事的後半段嗎?”
“當然想了。”宴雲河回答的理直氣壯,是人就都有好奇心嘛。
“那你為什麽不回我拜帖呢?”楚靜安問道,當他産生疑惑時,那就是他對此真的不解,當然,世上也并沒有多少事能引起他想要探究的心情。
宴雲河想到那一天一封的拜帖,頓時有看了短信不回,又被人抓住的尴尬,停下腳步支吾道:“最近太忙了,沒空回,也不是只不回你的,不信你去打聽打聽,我是真忙到任何人的拜帖都不回的。”
楚靜安就靜靜看着他,也不說信與不信。
宴雲河轉身面向楚靜安,他睫毛顫動,一雙鳳眼滿是真誠,道:“本王從不騙人,再說,孤也沒必要騙你不是?”
“嗯,不回也沒關系的。”楚靜安略微偏頭,“以後我還是會每天給你送拜帖的。”
“這個……直接以書信的形式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是拜帖啊,那故事的後續,你該寫了吧?”宴雲河還是忍不了作者斷更的苦,試探起楚靜安這位作者的态度。
“你什麽時候給我回信,我什麽時候寫後續。”楚靜安眼中帶出些笑意,宴雲河此時的反應都是由他産生的,這種感覺讓他開心,比單單看着宴雲河的容顏更讓他愉快。
宴雲河轉身繼續朝前走去,“那我以後再也不看你的帖子了,你愛寫不寫。”
楚靜安默默跟上,走出宮門時,王府的車架已經等候在旁了,本來他們離宮門口就不遠,其實兩人也沒說幾句話。
“到門口了,你回去吧。”宴雲河背對着楚靜安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楚靜安道:“王小二總是借錢去賭,他娘終于狠下心來要剁了他的手,就在斧頭舉起的那刻,你猜,會不會有人攔住他娘?”
可惡!這是其中一個故事的前半段,楚靜安真是喪盡天良,此時提起不是引誘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謝謝葉止寒小天使的地雷,已經快遞給王爺研究了,感謝小天使為大鄭的武力發展做出的貢獻。dog.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