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事了

宴雲河也沒想到鄧術的供詞竟是這個,這樣看來這份證詞完全不能成立。

但若宴雲河堅持的話,又可以同時對左右二相施壓,也不知這鄧術到底是屬于哪方勢力,還是純粹攪混水的。

林正山道:“此事王爺打算怎麽處理?”

因趙青還要主管守衛,在前期和辦理此案的官員交涉完畢之後,此事就被交給審理林正山跟進了。

宴雲河現在也覺得此事雲裏霧裏,即便是讀者的視角,那也是一直跟着宴雲河走的,且原著中也沒有這麽個劇情,所以猜測左右二相的都有。

但真正的幕後主使,卻也無人敢斷言,事情到了這裏,确實要看宴雲河這位王爺到底是何态度了,若他打算到此為止,那鄧術就是最後的真兇。

因為除了鄧術的證詞,沒有任何切實證據可以證明左右二相與此事牽連。就連聶明也是一口咬定是接受了鄧術的建議,對于左右二相是否參與一概不知。

宴雲河沉思片刻,最後對林正山道:“讓大理寺和刑部先審着,孤之後再做打算。”

恰在今日,宴雲河收到了楚靜安送來的一份有關右相的情報,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宴雲河此時尚在洛城之中,轉頭他就分別給楚海德與路之言送了邀請函,邀他們前來王府做客。

楚海德與路之言都知道忠王這是要與他們說鄧術一事,于是都不曾拒絕,接受邀請,準時到訪。

宴雲河久在王莊,自年節之後,這還是楚海德與路之言首次面見宴雲河。

就見宴雲河端坐首位,見了二人未語三分笑。他氣質溫潤,雙眼清澈有神,舉手投足俱是龍章鳳姿,身居高位偏又親切待人,俨然是一派聖明氣象。

他們二人見此情形,心中俱是憂慮交加,只覺如今的忠王比當時統攝朝政之時更具威脅,不知這忠王如今是個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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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皇上再大些就好了。”此時二人心中的想法倒是空前一致,主少國疑,唯有皇上坐穩皇位,這大鄭才能安穩。

“這次邀二位前來,所為何事想必二位也是心知肚明的,孤就不賣關子了,不知二位對鄧術的供詞有何見解?”宴雲河請二人落座之後,省了迂回,直截了當問道。

楚海德率先表态,“王爺遇刺一事下官毫不知情,我不懼大理寺和刑部徹查。鄧術此人心術不正,這麽簡單的構陷想必王爺也不會上當。”

路之言則不愧是僞裝了多年牆頭草的人,此時的回答就沒有楚海德那麽硬邦邦的,“下官也不知何處得罪了鄧術這個小人,竟遭了此人惦記,下官不做虧心事倒是無妨,只是卻讓王爺為此操勞,實在是下官的過錯。”

宴雲河露齒一笑,“右相言重了,本王也沒為此費多少精力,談不上什麽操勞,只是揪不出這幕後主使,實在是讓孤寝食難安吶。”

二人一時啞聲,不知這忠王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沒有輕易搭話。

“說起來,這聶明的證詞倒是比鄧術的有意思多了。”宴雲河也不管二人什麽反應,自顧自說了下去,“右相大人想必還沒看過,不如您給過目一下,看看其中有沒有什麽漏洞。”

兩張輕飄飄的紙傳到了路之言手中,他閱讀速度奇快,一目十行,很快就掃完了聶明的證詞,其後卻是聶明的行蹤調查,就連他那幾日喝了幾杯酒都寫的清清楚楚。

路之言皺着眉頭看下去,直到這張紙最後出現了聶明于哪一日在何處見了一位布莊的管事,而這個管事又是如何在次日出現在右相府上的。

“這實在是捕風捉影,王爺不會要就此定下官的罪吧?”路之言放下手中的紙張,神色之間絲毫不見慌張。

“看來右相是沒有意會孤的意思,這只是孤手下調查到的冰山一角,很多事是沒有寫在這張紙上的,難道右相想讓孤将其公告天下嗎?”宴雲河語氣清淡,态度卻不似初見時溫和,反而有幾分咄咄逼人。

相反的,路之言雖還是不動聲色,背上卻已附上一層薄薄的冷汗,只因為這聶明乃是羽林軍,而忠王顯然掌握了些他與羽林軍牽連的證據。

羽林軍一直以來都掌握在皇上手中,唯獨聽令于皇上一人,任何一個官員與羽林軍勾連,那都是殺頭的大罪,更別提能指使羽林軍做事的官員了。

而路之言能指使的動羽林軍,也是托賴于先皇的布置,明面上忠王有靖北軍支持,左相與西南軍是姻親,唯有右相手下無兵,實則,先皇卻是将一部分羽林軍的調令交由路之言掌控,以備不時之需。

此乃絕密之事,若是朝中大臣知道了,即便這是先皇遺命,也會遭到衆臣反對,因為羽林軍不只關系到皇上的安危,也是無數朝臣的性命所系。

尤其,路之言此時已經不是中立之人,而是與左相楚海德經歷過幾輪争鬥之後。

楚海德雖不知忠王給路之言看的紙上寫了些什麽,但只看路之言此時默不作聲的态度,他心中就爽快,只是多年養氣功夫到家,沒在面上表露罷了。

宴雲河見路之言無話可說,轉而又看向楚海德,這位可不是能拿羽林軍來威脅的人,畢竟人家可是光明正大地将兒子送入了羽林軍的。

不過,幸好鄧術是鐵杆左相黨,這就是明晃晃遞到宴雲河手中的把柄,豈有不用之理?

等左右二相從王府出來之後,臉色都是一致的黑,尤其是楚海德,只覺得自己冤的堪比六月飛雪,明明沒做什麽,就因為衆所周知的立場,成了不得不從的那個人,還不如真做過什麽呢。

他甚至想到,這整起案件,恐怕真是宴雲河策劃的,不然最後吃虧的為何是他與路之言二人?

此後,由左右二相親自帶頭誇贊《百姓字典》的文章傳遍大江南北,洛城之外的地方,未見字典先聞其名,只因滿朝上下對字典無有一個不是贊譽有加的。

一場暗中醞釀的輿論風暴,還未完全刮起來,就被化解于無形之中。

其後,左右二相更是谏言各地有條件的官府應建造水泥廠,出産水泥以完善防禦工事,又有工部公告的水泥于水利一事上的作用,此建議滿朝竟沒有一個反對的,很快作為政令實施下去。

且一并下發的還有各礦區勞務标準,裏面明确規定了違反标準應受的懲罰,着令各地府衙嚴查礦區操作。

而忠王遇刺一案也以主犯殺頭從犯流放了結。因自鄧術往下,一應犯人全部咬定是去偷苗種的,絕沒有刺殺忠王的想法,且他們作案地點确實離忠王隔着十幾裏地,實在說不上刺殺忠王。

最後忠王也表示,上天有好生之德,從犯死罪可免,其餘依律辦理,而與羽林軍串聯乃大罪,主犯一死是逃不掉的。

這一番操作下來,宴雲河在王莊安了兵,消弭了字典風波,又大力推廣了水泥,可以說是一箭三雕,最終心滿意足地收了手。

至于流放了個對自己居心不良的鄧術,那都不配被稱為「一雕」。

實惠自己都占了,至于這最後的幕後主使,那已經不重要了,宴雲河也不管是路之言還是楚海德做的,反正這倆都是找着機會就給他使絆子的。

當然,他有了機會,也不會讓這兩個人好過就是了,就如這次一般。

宴雲河也沒想到,這二人竟會将他的條件全應下了,之後他想了一下,發現其實這些事對他們的利益并沒有什麽損害,甚至若是借此推廣,還能留下個「有遠見」的名聲。

字典就不說了,只要看過的,就知道這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而水泥的功用,那更是利國利民。

若是依着原著的發展,這二人別說贊成了,不反對宴雲河的提議就是最好的結果,現在卻是三方勢力聯合發聲,這在大鄭的朝堂都是多久不曾見過的奇景了。

不提多少官員在內心暗自感慨,宴雲河在解決這邊的事之後,已經返回了王莊,那日恰巧楚靜安休沐,執意要送宴雲河出城。

“我沒有參與過這個案子。”楚靜安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麽一句。

彼時,宴雲河正坐在馬車之中,楚靜安騎着馬伴随在宴雲河車邊,隔着車窗,二人都看不到對方是何神色。

宴雲河不解道:“我知道,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楚靜安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沒關系,以後你終會知道我的。”

“哪有不信任你,要是不信任你,你還能在這裏跟我說話?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宴雲河怕他再說出什麽讓讀者誤會的驚人之語,想要岔開話題。

楚靜安摸了摸馬脖子,“這幾次見面,你都不曾正眼看我,我仔細想了想,只能是因為這個案子,我查過,我爹也不曾參與其中,或許你已經不信我的話了,但我說的都是真的。”

宴雲河無語,他不正眼看楚靜安,是因為那些留言,總覺得自那之後,看楚靜安就不自在。

其實宴雲河心中是将楚靜安當作朋友的,因為他如今的身份,是很難交到一個真正的朋友的,只有楚靜安,在私下裏相處時,從不以他的身份為阻,宴雲河常常在他面前以「我」自稱,就是因為他們之間平等相交的氣氛。

作者有話說:

謝謝star小天使的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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