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就跟松鼠似的。◎

圓臉沒想到路西會問他問題, 有點尴尬地笑笑：“這個當然不是必須簽的，經紀約選手可以自由選擇，不過小西, 你現在做商務的報價有六位數, 需要這個合适的公司幫你運營。”

“那我先看看合約。”路西說着, 飛快給鄧暢發消息：

-幾個意思？

鄧暢瞥了他手機屏幕一眼，面無表情把自己手機也摸出來。

因為他神情實在太冷淡, 根本不會有人往他在和人偷發消息這邊聯想。只有路西，看到自己手機聊天框裏biu地冒出來兩行新字。

-簽他們有點累，年限很長，還安排很多活動。

-你想賺錢養鶴城隊, 就讓你爸幫你找經紀人, 運動員商務跟娛樂圈不一樣，主要是品牌找你, 你不需要找品牌，對經紀人要求不高。

前面的分析路西不了解, 暫且不論。

後面這句話讓路西豁然開朗，他一直想着要幫鶴城隊賺點錢，能幫老爸一點是一點, 這不是機會就來了？

他看了下圓臉那份條約, 他接到的商業活動首先會分一部分錢給國家隊，剩下的部分他和公司二八分成，公司拿8成, 他拿2成。

而且這份條約居然一下簽10年, 等于把他整個職業生涯都簽走了, 這還挺坑的。

但更重要的還是分成, 商務報價是六位數, 就算和國家隊五五開，也意味着如果路西把自己的經紀約簽給黃斌，他做一個商務就能給家裏賺幾萬塊錢。

等到以後他積分和世界排名更高，身價再漲，頂級運動員的廣告身價至少七位數，上不封頂，冰演一場也會有十萬的演出費用。

路西當然知道如果找這個圓臉，他賺的會更多，圓臉能出現在國家隊的車上就說明他有兩把刷子，但他其實對物質沒什麽需求。

而且鄧暢說的沒錯，運動員商務不需要多主動去找資源，國家隊還不允許私接商務呢，所以經紀公司能力如何就不那麽重要，這份錢給誰賺都是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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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路西短視也好，反正路西想法很堅決。

相比多賺錢，他是更希望自己老家場館的食堂能多點菜色，還希望休息區那排皮面已經破了，連裏面海綿墊都被小孩摳光了的破椅子能換成新的，現在那椅子上全是顧倩倩的愛心補丁，這些事越早辦成越好。

他激動地給鄧暢回了三個嘆號，心說不愧是認識這麽多年的人，接着他就反應過來不對，這事兒他可沒跟別人說過啊。

-等會兒，你怎麽知道我想賺錢養家的？

鄧暢那邊「正在輸入」半天，最後回了三個點。

路西：“……”

好吧，他知道了。

醉酒誤事。

——

總之，路西把自己的想法跟圓臉、王麗麗和陳岐說了。

圓臉今天就是沖着簽下搖錢樹來的，還想再勸，但王麗麗和陳岐都站在路西這邊，又被小孩一片感恩之心打動，瘋狂勸阻圓臉，最後圓臉只得黑着臉點頭答應，接受了路西不會簽在自己旗下的事實。

王麗麗聯系黃斌溝通簽約事宜，黃斌聽說路西想把經紀約簽在鶴城，吓了一跳，第一反應是「這事兒我做不來，別耽誤孩子」，但是王麗麗把來龍去脈給黃斌講了後，黃斌大為感動，當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表示，他有個表弟在淞城是做藝人經紀的，雖然是很接地氣的那種舞蹈團、表演隊，但總歸懂行，他會去問問取經。

還通過電話堅決地向路西傳話：“兒子！就算老爸把頭學禿了！也一定會給你當好經紀人的！”

路西：“你頭禿跟我沒關系的叭。”

黃斌：“……”

一直裝死的鄧暢默默把頭轉向窗外，路西嚴重懷疑他在偷笑。

很快他們去到拍攝地點，那是一個商業滑冰俱樂部，在一家商場地下，今天為了拍攝提前清場。

進門先看到牆上貼着的教練名錄，再往裏面走，休息區居然還有小賣部，賣烤腸冰激淩，路西這叫一個羨慕嫉妒恨，他們運動員這些東西都吃不了。

冰場上已經支起了拍攝設備，攝影師不會滑冰，所以顫顫巍巍地坐在一個箱子上，旁邊有兩個俱樂部的教練推着他走，品牌方有個姐姐過來給他們講解拍攝內容，又遞過來合同讓他們簽。

合同是國家隊事先已經審過的，而且已經蓋了簽章，他們倆來簽字就好，不需要再看內容，簽好之後就開始拍攝。

這次廣告一共拍攝了兩組短片，有點冰演的味道，還挺好玩的。

第一組是場地四周圍上綠幕，據說後期要把場景P成野外冰場，路西和鄧暢穿着新款的品牌運動夾克，在冰上繞圈。

臺本文案寫的是「在冰上歡樂奔跑」，但是實際操作時，歡樂奔跑這事兒兩個小孩都演不出來。

路西不會演，鄧暢不會歡樂，攝影師痛苦面具。

最後陳岐靈光一現，“你們倆無視攝像機，繞場比步法，按照你們平時的規則來比就好。”

路西和鄧暢這才沒那麽僵硬，開始用接續步比拼速度，這個過程中自然會有一些互相挑釁、逗引的過程，比如路西稍微領先了一點，就會在轉體時沖着鄧暢挑下眉：“菜哦。”

而鄧暢超過去時會側頭跟他講：“誰菜？”

這些小互動加上生動的表情，再加上你追我趕的動态，攝影師的痛苦面具早就摘了下來，拍的快樂無比。

第二組則不需要綠幕，冰場熄了所有燈，只開了頭上兩組追光，分別聚焦在兩個少年身上。

上一組短片是表現滑冰的快樂，這一組則表現運動員追夢的執着，為此他們特意帶了比賽穿的考斯滕來，品牌方事先溝通過，希望兩人色調統一，所以他們都選了黑色。

路西這賽季自由滑的考斯滕就是黑色，但鄧暢這賽季的一套是橘綠，一套是藏藍，所以只能拿了之前賽季的舊衣服穿，那是件黑底色有幾道白金鑲邊的上衣，路西一看就說，“這是你去年短節目的衣服？”

鄧暢正換衣服，聞言愣了下，點點頭：“記性挺好。”

那是當然，鄧暢的比賽路西都看過。

不但看過，還憋着勁兒想什麽時候能超過去呢。

去年的衣服現在穿，袖子已經短了點，鄧暢一年蹿了5厘米，從171長到了176，好在技術沒受影響。

他們上冰，冰場把追光開成了藍色，冰面就變成了湖面一樣的波光粼粼，路西先上場，繞場滑行并且微笑致意，然後他在場地正中做了幾組旋轉，還嘗試了躬身轉。

上身下腰，手在身體上方籠成一道弧形，這個動作很美，但男選手比賽中一般不會用，路西正好趁此機會爽一爽。

鄧暢則表演跳躍，做了幾組點冰三周跳，點冰跳的起跳動作看起來更有力度，視覺效果很帥。

之後又拍了一點兩人分別從冰場兩邊向中間滑行的鏡頭，整個過程他們都戴着品牌方出的運動款項墜。

拍攝很順利，品牌還給路西和鄧暢一人送了個大禮包，裏面除了他們穿的這款夾克的雙色款和運動褲、項鏈外，還有運動鞋、護具、瑜伽褲等一堆很實用的東西。

路西第一次收到品牌送的禮物，興奮的不行，回去路上一直來回來去地翻看。

鄧暢第一眼看見他在翻大禮包，低頭玩會手機再看，他還在翻大禮包，不禁嘆了口氣。

路西噌地擡起頭：“你嘆什麽氣？”

“你就跟松鼠似的。”鄧暢說。

“啊？”路西疑惑。

“藏點吃的一天能看八百遍。”鄧暢說。

路西：“……”

王麗麗笑得前仰後合，陳岐礙于教練的威嚴才艱難忍着笑，路西氣得給鄧暢狂發揍人表情包，鄧暢一臉淡然，裝看不見。

路西忿忿地想，這人還不如不長嘴呢。

一長嘴怎麽這麽損吶！

——

等到全國冠軍賽徹底落幕，黃斌也簽下了路西的經紀約，路西本以為他的賽季到這裏就結束了。

每天他都能看見選手們收拾了東西跟他道別，坐高鐵回老家，11月份的冬賽季開啓他們才會再聚。

沒想到就在路西也收拾東西準備回程時，他接到了陳岐的電話。

“小西，飛加拿大打個B級賽吧，今年最後一場B級賽了，攢攢積分。”

路西當即答應了，他剛升組，也沒有積分，距離世界排名第一的目标還差了很遠，當然能攢一點是一點，而且他還挺想比賽的。

不過出乎路西意料的是，三天後，當他帶着冰包跟着陳岐去到機場，經歷了漫長的安檢，終于坐上飛機之後，坐在他外側過道的乘客居然是——

“我靠？你你你？你在這兒幹嘛？你今年不是打過B級賽了嗎？”

路西震驚到結巴，語氣兇巴巴，心情卻像放了個小煙花，突地雀躍起來。

身邊，鄧暢正把書包擱到行李架上，白色T恤袖口外小臂白皙勁瘦。他從包裏抽出本書，坐回座位，這才看了路西一眼，不緊不慢地回答：“放假了，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