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熟悉的旋律，不斷的從音響中流瀉而出，是我最熟悉的歌曲，蕭亞軒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淚水滑過臉頰，打濕了衣角貼服在身上，卻傳來灼熱的刺痛。關掉音樂，凝望窗外的街道，敲擊在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下雨了，明天會很涼爽，只是明明沒有開窗，為何會這樣的寒冷。擡起雙臂環抱發抖的身體，靠着牆一點點滑落，最後坐在了床角的地板上。人的體溫應該有36度，可是我卻溫暖不了瑟瑟發抖的身體，這絲寒意究竟是哪裏來的。

“小諾。”驚呼聲從客廳傳來，伴随劇烈的推門聲，黑色的身影出現眼前。“原來你在家，打電話你沒有接，家裏也沒有開燈，我以為你離開了。怎麽不開燈呢。”随手打開了燈，焦急的人影快步走到身邊，耳邊的聲音有了明顯的放松。

擡起斑駁的臉，強抑顫抖的唇，發出嘶啞的音階。“钰琦，你回來啦，現在幾點了？”虛弱的笑笑，卻因又起的寒意再次抖了起來。

面前的人皺緊了好看的眉，“怎麽了，諾？怎麽哭了？發送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只是突然感覺有點冷而已。”終于睜開了因燈光模糊的眼，看清了眼前人的樣子，滴水的發絲和濕漉的衣服讓我有些心驚。“你沒打傘嗎？怎麽全身都濕了？外面那麽大的雨，怎麽這麽不注意，感冒了怎麽辦？”明明是訓斥的話語，出口後才發現虛弱的無力。

“我沒事，別坐在地上，會着涼。怎麽會冷呢，沒開空調嗎？是不是感冒了？快上床。”拉起虛弱的我，推到床上，體貼的為我蓋上被子，打開空調。

“沒來的急，別擔心，沒什麽的，經常這樣。快去把濕衣服換下來，不然要着涼了。”不知道是空調的作用，還是因為他回來了。身體不再發抖，也找回了平穩的聲音。

“我身體健康的很，不用擔心。”雖然是這樣說，他還是乖乖的背對着我換起了濕衣服。一直都知道我的話對于他是絕對的命令，沒想到他執行的這麽徹底。

“是不是感冒了，我也沒想到會突然下雨，要知道你怕冷，就該早點打電話告訴你開空調的。”換號了睡衣的人，蹲在窗前探手試着我額頭的溫度。“還好，沒發燒。”

“放心吧，我沒事的。我也沒發現下雨了，只是剛想着你也許快下班了，準備給你做宵夜時才注意到，然後就開始冷了。快去洗個熱水澡，我去給你煮姜糖水。”說完準備起身，卻被按了回來。

“別亂動，剛剛你臉色蒼白的吓人，好好在床上躺着。”

“你也說了是剛剛，現在我好多了。快去。”

“你确定？”

“萬分确定，董钰琦小朋友，快去吧。”搖搖頭，笑他的執拗，起

身推他進浴室。“換洗的內褲在毛巾旁邊，自己拿。”

“遵命，老婆大人。”

望着關上的門扉，心裏閃過一絲悵然。如果沒有那個人，我或許會對董钰琦敞開心，或許會過的很幸福。洛宇楓，究竟是你的無意還是我的有心？為何仍然忘不了你，平靜不了被你攪動的心湖。

走進廚房，打開煤氣竈煮起了姜糖水。看着自己熟練的技術，不覺有些好笑，曾經也是這樣，為小雨煮姜糖水，只因為她容易受寒，那時候的心情和現在應該差不多吧，有擔心，有疼惜。董钰琦，你為我做的太多了，就讓我用我能想到的方式回報你吧。

“姐姐。他對你很好。”

“嗯，用他的話講，那是他深愛我的表現。”凝望窗外開始凋零的落葉，吐出嘴裏的煙霧。秋季的午後，比起夏日的炎熱略遜一籌，卻別樣的溫暖。身邊的小睿趴在地板上，睜着大眼睛望着我。從答應她的要求起，她就這樣每天纏着我講訴過去的經歷。

“姐姐，你也很愛他吧。”

“愛？為什麽會這麽認為？”聽着小睿天真的話語，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難道不是嗎？我認識的姐姐，不論哪個男人對她好，甚至掏心置肺，也不會心甘情願給對方做飯，收拾家務，甚至包括洗貼身衣物。所以姐姐一定很愛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如果不是愛，我會如此心甘情願的去做嗎？如果不愛，我會如此悔不當初嗎？當然不會。原來，從你闖入我的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了你，只是直到現在才發覺。董钰琦，看來是我自己太遲鈍，被回憶蒙蔽了雙眼，這句遲到的愛你，來的還真是太晚了。三年了，沒想到時隔三年才能給你當初你最期望的結果，只是為時已晚。你身邊的位置早已被她人霸占，不再屬于我，而這句愛你，還是繼續埋葬吧。如果有機會，還是想對你說，謝謝你，謝謝你曾經那麽真的愛過我。

拿出夾在他腋下的體溫計，焦急的臉上添了一絲怒氣。39度，這是什麽概念。如果真是沒打傘從樓下停車場跑回來，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回想起他剛回來時的情景，怒火頓時飙升。

“董钰琦，你究竟怎麽淋的雨，外面下暴雨呢嗎？你從停車場到樓下就給淋成了落湯雞？”聲音不自覺的提高

“別生氣，我說還不成嗎。”床上的人虛弱的笑笑。“下班的時候，才發現車子出了問題。本來想給你打電話說晚點回來，準備把車拖去修理。可是你都不接電話，路上根本打不到車。一着急就從單位跑回來了。”越說越小聲，最後幹脆連頭都地下了，只是拿眼角偷瞄着我的臉。

手再次不自覺的抖了起來，這次是被氣的。“董钰琦

，我說了多少次了，你他媽就不會照顧好自己是不是。大半夜的我能跑哪裏去。不接電話你就着急？就不會想我是沒聽到嗎？冒着那麽大的雨你跑回來，就因為我不接電話，你個混蛋。”怒火持續飙漲，髒話也脫口而出，喪失了之前所僞裝的冷然形象。

起身拿過外套，抓起鑰匙和錢包，胡亂的塞進口袋，準備出門。

“小諾，你要去哪裏？”眼看着我就要拉開屋門，董钰琦虛弱的爬起身子準備追過來。

“給我老實躺着，我出去買藥。已經半夜兩點了，藥店會比較難找，需要些時間，買完藥我就會立刻趕回來，別擔心。先睡一會，我回來叫你吃藥。”把不安分的人按回床上，掖好被角。“乖乖的，不然我會提早離開。”俯首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嗯，我等你。快點回來。”

“嗯。”也不知道是威脅起了作用，還是那一吻起了作用，總之他是乖乖的躺下了。

快步穿梭在附近的街道，還好雨停了，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還是沒找到24小時營業的藥店。“該死。”低咒了聲，擡手攔住一輛路過的出租車。要快一點，不然後果不敢想象。

“師傅，麻煩您到最近的24小時營業的藥店。”坐在副駕駛告訴司機要去的地點。

“着急買藥嗎？”

“是的，家裏有人發燒了，麻煩你快一點。”

在長春生活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從沒佩服過什麽，倒是這些的哥的姐讓我打心眼裏佩服，還真是有效率。只要你确實是有急事，絕對會盡心盡力的幫你完成。不僅在最快的時間裏讓我買到了藥，還等在藥店外，載着我回到小區。雖然長春市的出租車很多，但是淩晨兩三點，這樣偏僻的地區，也不是那麽好打到車的。

真心的謝謝那位師傅，如果不是他的熱心，恐怕現在的董钰琦就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看着床上人恢複如常的面容，聽着他均勻的呼吸，伸出手貼在他的額頭上，确定燒退了之後，安心的吐出一口氣。

“還真是不讓人放心啊。”想起剛回到家裏的情景，心又糾了起來。

一推開門就看到董钰琦披着被子坐在沙發上，看到我回來時那恐懼的面孔瞬間換上了驚喜，釀跄着朝我走來。因為高燒而顯得異常紅潤的臉頰，幹裂的唇也因笑容而滲出了血絲。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叫人憤怒，可看他那因為害怕而顯現出的委屈，又叫人氣不起來。

轉頭看看窗外開始露出光亮的天空，為他掖好被角。煮點粥吧，折騰了一夜的他應該已經餓了，又吃了退燒藥，胃裏沒有食物一定會很難受。董钰琦，你何時能學會心疼自己？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小諾，我想喝咖啡。”

“如果不想死的那麽早，就給我乖乖聽話。”擡頭瞪着床上撒嬌的某人，沒好氣的說。

“可是人家已經好了，不信你自己看啊。”某人仍舊耐心的說服。

“董钰琦，你哪裏好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自己都拿不了碗筷，還好意思和我說好了？”

“人家是想讓你喂我啊。畢竟這樣的機會少的可憐。”強詞奪理

“是嗎？你的意思是你在耍我咯？既然這樣，晚飯你自己吃。”轉身繼續看電腦播放的電影，不理會床上的人。

“我錯了，小諾。好嘛好嘛，人家承認感冒還沒好，不喝咖啡就是了。”

“說話給我正常點，我會反胃。”

“哦，知道了。小諾，我頭疼。”

“哎。”嘆氣，起身坐在床頭，讓他枕着我的腿，小心的揉着。“還疼嗎？好點沒？”

“好多了。小諾，你沒有再說真麻煩，真好。”雙手不覺停頓了下。“小諾，那個女人來電話，叫你後天去參加個聚會。”

“我知道。不說你是麻煩是因為你還是有可取之處。”忽略掉他眼裏的欣喜。

“這麽說，你會愛上我對嗎？一定是這樣。”不給我逃避的機會，董钰琦繼續追問。

“不知道。”

“小諾，如果你有一天發現有那麽一點點愛上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一直等你。”

“不需要，因為我這輩子不可能愛上你。”說出這句話才發現有多傷人。“如果有那時候，我會告訴你，只是，別太過期盼。”提醒自己，這只是安慰，不願看到他眼裏的受傷。

“嗯。”

“後天陪我一起去吧。”

“好。”

雙手仍舊不停的揉着他的頭，心裏卻百味雜陳。董钰琦，你明知道我只是利用，為什麽還答應的這麽痛快。如果你發脾氣不答應，我也不會強求，起碼可以讓我安心一點。你是希望我內疚嗎？你真的好危險，危險的讓我想立刻就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