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姐姐，那真的是你嗎？”小睿皺着眉毛趴在我的肚子上。如果這孩子再胖點，一定會壓死我。
“嗯，千真萬确。”小睿猛然坐起身，瞪着我的臉足足看了五分鐘，然後露出驚訝的表情，呆住了。伸手放在人眼前晃了晃，“喂，丫頭，回神了。”
“啊......”小睿大叫一聲，吓得我差點掉下床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會送人鮮花？而且他還收了？”
“有什麽不可能的，那時候我确實送了，還是十一朵玫瑰呢。小鬼，你那表情什麽意思。”小睿拼命搖着她的小腦袋，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擡手給了她一顆爆栗，制止了她的行動。
“拜托，現在的你，送人花有哪個敢收的，一定會吓死，以為怎麽得罪了你，或者是你看他不順眼想整他。”
揉揉眉心，看着小睿無奈的笑了。她說的沒錯，現在的我，絕對是這樣。其實連自己都很納悶當初怎麽會有那樣的舉動。
“姐姐......你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嗎？”
“一開始的時候是很幸福，只是時間久了，越是了解過的越累。最後的結局也越清晰。”
“他是個怎樣的人？”
“優柔寡斷，沒主見，一切只會聽家裏安排的人，沒有他的家人，他活不下去。”
“真難想象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那麽久。”小睿小聲嘀咕。
“他回來之後，我辭去了原來的工作，一直陪着他，但仍舊是兩邊跑。因為他住在他母親那裏。所以偶爾會在那裏過夜。”
“父母離異？”
“是的。都各自組建了家庭。”
“哦，我的天。”小睿誇張的拍額，“你不會是因為可憐他，所以才在一起那麽久吧。”
“嗯，後來的确是這樣。”溫柔的拍撫小睿的後背，“他多少有些自閉症，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小睿斜眼看我，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因為經常兩邊跑，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存款也花的差不多了。雖然在陳哥家住就算不付房租，他也不會趕我走，但是心裏過意不去。也就是因為這個，當洛宇楓提出讓我搬過去暫時住一段時間的想法時，我欣然接受了。那時候距離過年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再找工作也要年後，所以搬了過去。”
“租給你房子的陳哥，是今天和老頭子拉扯的那個人嗎？”
“是的，大哥是後來認識他的，在我和洛宇楓分手的時候。”
“哦，這樣啊。”
“嗯，很有趣的相遇。還鬧出了很多笑話呢。”
回想起那時候的大哥他們，笑容不自覺的擴大。大哥是屬于冰山派，雷打不動型；陳哥則是溫柔派，斯斯文文，帶點幽默，凡事都是文質彬彬謙和有禮。可就
是這樣的兩個人，到了一起，不是争吵就是動手，好像兩個孩子一樣。就算是過了一年，仍然沒有改變他們的相處模式，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看着外面飛揚的雪花細碎飄灑，難掩哀傷的情緒蔓延，輕扯唇角，玻璃窗的倒影似嘲諷，似哀嘆，什麽時候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了。轉身背窗而立，看着床邊的背影，眉心皺了起來。從回來開始，就沒見他有休息的時候，一直都是坐在電腦前玩着那爛到沒心情看的游戲。無論是曾經兩頭跑的時候，還是現在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改變過。
“楓，陪我聊會天吧。”
“等下，等我過了這關的。”
又是這樣，想和他聊聊的時候，總是得到這樣的答案，曾經以為的幸福快樂，現在正在慢慢淡去，多久沒有過心動了，連自己都說不準。
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廚房幫他母親做飯。冰冷的水凍的手指泛紅，而一旁忙碌的婦人，沒有說一句話。從搬來的那天開始，他的母親就不再有好臉色，一直都是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嗎？也不盡然，或許偶爾會給個笑容吧，那我是不是該心花怒放呢。搖頭繼續洗着盆裏的青菜，這是在哪裏都不曾有過的情況，自己究竟為了這個男人改變了多少？
現在已經是2011年的一月中旬，細數一下在一起的日子，也有兩個月了，算上交往的時間也有小半年。過的還真是快呢，一晃眼就這麽久了，這樣的生活還能堅持多久呢？開門聲換回了我的思緒，看着門口的男人微笑着打招呼。
“舅，你回來了，外面很冷吧。”
“嗯。”平淡的語氣，沒有任何表情的回應。他是楓的後爸，一個司機。
收拾好水池，将洗好的菜整齊的擺放在琉璃臺上，“阿姨，我先進屋去看看楓，菜洗好了。”這次沒有回應，只是點頭。轉身向卧室走去，靠在卧室門邊，目光呆滞的注視昏暗的客廳。還好，這個位置廚房裏的人看不到，屋裏的人也看不到，可以靜靜的發呆。
一滴淚滑出眼角，擡手擦去，卻換來更多的淚水流出。還真是懦弱啊，曾幾何時遇到相同的情景，有過這樣的委屈和心酸。那時的自己，總是漠視一切，就算周遭的人都排擠，仍是淡然的做自己的事，而現在卻在乎起他人的眼光，只因為他們是楓的親人，所以我就該忍受嗎？
窗外的雪依然在飄灑，耳邊傳來冷淡的話語。“小楓怎麽會找了個這樣的女孩？”這是他母親的聲音，有諷刺的味道呢。
“孩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這是他後爸。呵，什麽時候這麽通情達理了。
“怎麽？你也不管小楓嗎？”
“不是不管，是我能說什麽。那女孩确實配不上小楓，連楠楠都比
不上，要什麽沒什麽。可那是兒子的決定，你說多了，只會讓兒子反感，慢慢來吧，你這樣對待她，相信她很快就會識趣的離開了。”
唇角漾出嘲諷的微笑，楠楠嗎？那個比我高，卻胖的像頭豬的女人？你的女兒？也對，我現在沒工作，沒學歷，還真是比不上呢。洛宇楓啊，這就是你給我的生活嗎？這就是你承諾的幸福，承諾的一生？那我還真是感激你，讓我從幻夢中清醒，看清現實。既然你回報我的是這個，我怎麽可能不欣然接受，并贈予你回禮呢。現在的我不會離開，因為心裏還有你啊，等到我不在愛你的時候，我會如你母親的期望，離開你，只是在把你從心裏挖出去之前，你準備好接受我的禮物吧，要學會感激啊。
擦去眼角殘留的淚滴，換上柔媚的笑容，推開門走向床邊的人。雙手從後面抱着人的腰，頭靠在他的後背上。雖然他總是沉溺游戲中，我卻懂得把他拉回現實的辦法。“楓，我冷。”柔柔的低喃，帶着一絲委屈，冰冷的雙手隔着睡衣貼在他的胸口。
“你手怎麽會這麽涼？”我就知道，我能拉回他的思緒，無論他在做什麽。
“你的游戲，你先玩我沒事的，就是有些冷，手有些發麻罷了。”掙脫被他握着的手，指着電腦屏幕。
“讓他們等着吧，一個游戲而已。你的手怎麽回事？才給你捂暖了，怎麽又這麽涼了？”看着他皺眉，細心揉戳的樣子，心裏稍稍舒服了些，他心裏還是有我的，不然不會這麽緊張我。
“沒什麽，剛洗菜來着。”不在意的說着，雙眼卻盯着他的臉。
“用冷水洗的？沒有熱水嗎？”
“阿姨說菜要多洗幾遍才幹淨，我以前也是這樣的。洗那麽多遍，有多少熱水也不夠用啊。況且我也忘記燒水了，暖瓶裏也沒有，現燒時間不夠用，都這麽晚了，舅都下班了。”歪着頭無辜的講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傻傻的笑着。
看着他猛然站起身，開門走了出去，收回傻笑，唇角卻控制不住的上翹。沒有忽視他出去前的怒容，看好戲的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爽，而洛宇楓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廚房的争吵聲因為沒有門的阻擋，清晰的傳了進來。門沒有關呢，真好。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這不是洛宇楓的，收回臉上的嘲諷，換上有些茫然的怔愣，抓着被角看着敞開的門。果不其然，是他的後爸，那臉上的探究在望見我迷茫的雙眼時些微怔愣。
“舅，外面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事，再說晚上吃什麽呢。”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那臉裏的疑惑，還真是明顯啊，藏不住心事的人呢。抓起一旁的抱枕放在懷裏，控制着心中的愉悅爬上面容，慢慢恢
複鎮定。今晚吃什麽嗎？今晚的菜很豐富呢，舅舅。
餐廳內異常沉重的氣氛，讓我不禁低下頭控制險些溢出的笑意。洛宇楓牽着我的手一起坐在餐桌旁，體貼的為我添飯夾菜，不住的叮咛，而對面人的臉色，卻是青的可以。
拿起筷子夾菜，卻發現手依舊僵硬的可以。既然這樣......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彎下腰去撿，試了幾次仍舊拿不起來，擡起頭泫然欲泣的看着身邊的人，咬着唇默不作聲。
洛宇楓彎腰撿起地上的筷子，起身到廚房拿了兩個盤子，将桌上的菜或多或少的撥到盤子裏，然後牽起我，“我們回屋去吃。”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卧室。
被他拉着起身，眼角的淚也掉了下來，轉過身卻扯彎了嘴角，那漲紅了臉的兩個人還真是好看呢。
“等我一下，我去拿飯。”将手中的菜放在矮幾上，他出了卧室。還真是個笨蛋，如果他有回身看我一眼，一定會看到我臉上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再次回來的他，端回兩碗飯。他推着我讓我靠在床頭坐着，為我圍上被子，“來，我喂你。”他小心翼翼的吹涼飯菜，那生怕我燙着的模樣，再一次暖了我的心。可是，卻融不化再次結起的冰。
為了讓戲演的更完美，很應景的吃了兩口飯後，委屈的看着他，不再張嘴。
“怎麽不吃了？”他擡頭看我。
“這樣會不會不好，阿姨她......一定很生氣吧，我那麽笨手笨腳，什麽都做不好。”
“不用理她，不是她你手也不能凍僵了，放心吧，沒事。”
眼淚再次滑落臉頰，望着他露出甜甜的一笑，撲到他懷裏，感覺到他略微僵硬了下卻很快的放松。“楓，你對我真好。”在他懷裏磨蹭着，抱着他腰的雙手摟的更緊。他放下碗回抱我，輕拍着我的後背。
“乖，不哭了。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他扶起我，讓我靠回床頭。“好了寶貝，咱吃飯。”
“嗯。”點頭擦去淚水，享受他的溫柔。這樣被人伺候的感覺真好，雖然不會經常有，但是足夠了。洛宇楓，這只是對你小小的回報，雖然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太過軟弱了，以至于讓我受到傷害。
這只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你做好準備接受更多了嗎？想到這裏，唇角溢出開心的笑容，望着他也同樣微笑的臉，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邪惡的面容。
從那一夜開始，直到我回老家過年，洛宇楓再沒讓我進過廚房幫忙，而他母親那一日比一日難看的臉，讓我更加的開心。阿姨啊，但願您真的能沉得住氣。
準備回老家的這天，我拒絕了洛宇楓去車站送我的要求，我告訴他我不喜歡車站那離別的傷感，我要他笑着去接我
，而不是帶着分別的愁思去送我。他答應了我的要求，在我出門前的那一刻，吻了我的額頭，告訴我他等我回來。
走出樓道的那一刻，我回身對着窗口的他揮手，笑着轉身走出他的視線。距離總是模糊的存在，他眼中的笑，是單純的，而我臉上的笑卻是邪惡陰險的。他看不出，只因為距離。
坐在開往車站的出租車上，拿出包裏剛買的煙，點燃後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的迷霧。我喜歡煙，不只是因為吐出的夢幻般白色的霧氣，更因為它能平複我躁動的情緒，安慰我受傷的心靈。想起臨出門前他的那句話，唇角習慣的揚起嘲諷的弧度。洛宇楓，我當然會回來，我們之間的好戲，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