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廢話,這麽大熱天,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合作,直接短信說明就好了,何必大老遠跑來受罪。”楚業說話直接,絲毫不留情面,“不過在商量該怎麽合作之前,我有件事想問你。”
林成露出笑意:“既然我們即将達成合作,那我一定認真回答。”
“聽說,是你勸爸爸派人去找他親生兒子的?”楚業挑眉問。
當年楚父和楚母的婚姻是由楚家長輩一力促成的,楚父沒有半點拒絕的權利,因此和楚母關系一直不好,哪怕對之前楚業這個名義上的楚家少爺,楚父也沒有盡到一點做父親的責任,更何況他真正的孩子流落在外多年,雖然有血緣上的聯系,但實際上就是個從未接觸過的陌生人。
楚父不在意楚業是假的,更加不在意真的在哪是死是活,所以并沒有想過要把親生兒子找回來,是林成勸說了楚父,這才讓他派了人去找。
林成微微睜大眼睛,單純又無辜地說着冠冕堂皇的話:“是我和爸爸提議的,畢竟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他的骨肉啊!”
“是嗎?可是你明面上勸人去找,背地裏卻又找我一起對付他,這難道不矛盾嗎?”楚業漂亮的眼睛仔細打量着林成。
這些天他也打聽到一些消息,比如林成的母親是楚父的初戀情人,楚父和楚母當年新婚後不久,楚父就玩了金屋藏嬌這一出,後來林成出生,楚父對他更是好的不得了。
按理來說,林成是不需要在背地裏搞這些小動作的,畢竟目前看來那個和他素未謀面的楚家真少爺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威脅,除非林成想對付的并不止真少爺一個。
林成帶着精明的笑意,眼中明晃晃的惡意,他也懶得隐瞞楚業,直說道:“人的想法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誰知道爸爸以後會不會改變主意想要找親兒子呢?與其讓他老了以後後悔現在的行為,不如由我來提,不管找着了還是找不着,他以後總會念着我的好的。”
楚業不置可否地笑了聲。
“但明面上找歸找,總不能真的讓他回來吧?”林成眨了眨眼睛,“就像我找你合作的時候說的那樣,就算爸爸現在再喜歡我,我也不過是個私生子,而你是個假少爺,這種醜聞一旦被曝光,真少爺認祖歸宗,那我們倆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而且楚哥你從小在楚家長大,錦衣玉食慣了,如果到時候兩家人真的要換回兒子,你能适應那種吃頓飯都得算清楚花了多少的生活嗎?但假如真少爺出了點意外,那你就是兩家人共同且唯一的孩子了。”像是怕楚業反悔似的,林成努力勸說着。
“我知道了。”楚業轉移話題,“你這兩天派人出去,有什麽消息嗎?”
林成皺了下眉,搖頭,表情凝重地說:“我派去的人,只找到了楚夫人生産的醫院,後面線索就斷了,你出生後半年,市第一醫院就着了大火,那年的新生兒出生記錄燒了個幹幹淨淨,雖然後來補了一部分檔,但确實沒找到你出生前後幾天的記錄。”
那和自己這邊的進度差不多。
楚業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
“我這能打聽到的和你差不多,看來得從別的地方入手。”楚業想了想,“接生大夫?嬰兒室的護士?還有……”
突然想起來一個人,楚業擡頭看了一眼林成,又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要真這麽查,工作量有點太大了。”林成順着思路往下想,并沒有發現楚業的異常。
兩人就這樣換了幾條不同的思路準備着手調查,表面上雖說是合作了,但實際卻各自心懷鬼胎。
臨走的時候,楚業像是想起什麽,叮囑道:“如果你那有消息,一定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去處理。”
林成彎着眼睛笑起來,看起來純良無害:“我知道了,楚哥。”
他怎麽可能會幹那種髒了自己手的事呢。
目送走林成,楚業看了一眼咖啡店裏的時鐘,他決定回楚家一趟。
自從知道自己不是楚家的親兒子後,楚業就從楚家搬了出來,雖然楚父并沒有将這件事傳出去,甚至家裏的管家阿姨依舊把他當少爺對待,但楚業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那可不是因為楚父對他有感情。
楚父愛面子,自然不會把這種抱錯孩子的丢人事鬧得鄰裏皆知,楚業猜想,如果真少爺真的找不到了,或許到時候分家産他還能分到一杯羹呢。
楚業打了車回楚家,來開門的是在楚家呆了二十多年的管家。
“錢叔。”楚業朝他點點頭。
管家恭恭敬敬地說:“少爺。”
那天的事管家其實是在場的,所以楚業也不想在他面前演戲:“您知道的,不用喊我少爺了。”
錢叔搖了搖頭:“既然老爺沒有明确告訴我們事實,那您就一直是我們的少爺。”
既然對方表了态,楚業也懶得再去糾正了,話鋒一轉問:“夫人醒了嗎?”
“已經醒了,剛吃完藥。”
楚業點點頭:“那我上去看看。”
他輕手輕腳地上了樓,在楚母房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敲了下門推門而入。
烈日透過整面的落地窗照進屋內,卻在經過薄紗的窗簾時被削弱了幾分威力,楚母正靠在床頭看着窗外,聽到動靜後朝門口看過來,蒼白又病态的臉上一下就煥發了榮光。
“小業!”楚母有些激動地喊道,随後控制不住地又捂嘴咳嗽了幾聲。
楚業走到桌邊倒了杯溫水遞給楚母,語氣有些生疏別扭:“您身體好些了嗎?”
楚母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他在猶豫什麽,便說:“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的兒子。”
“我知道了,您還是好好休息吧。”楚業點點頭,他雖然對楚父的态度無所謂,但楚母對他一直很好,他還是很有感情的。
“我還是放心不下……”楚母說到一半又開始咳嗽起來。
楚業替楚母順着背,安撫道:“我知道,我已經在托人去找了。”
“真的?”楚母眼中霎時間綻放出光芒,映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楚業點點頭:“只是線索在您當年生産的醫院就斷掉了,所以我想來問問您還有什麽印象。”
楚母有些疑惑不解:“這,這和我當年生産的醫院有什麽關系?只要找到一個生日和你相近的Alpha,剩下的證據只要僞造出來不就行了嗎?”
楚業皺眉,似乎沒聽懂楚母的意思:“您這是要找什麽?”
楚母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壓低聲音:“當然是找個Alpha來幫我們母子倆了,現在你變成了Omega,拿什麽和林成那個小賤種鬥?既然他們都想找回親生兒子,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楚業瞬間睜大眼睛,他明白了楚母的意思,她竟然想直接找個人冒充楚家親兒子?
“那您的親生兒子呢?您就一點都不想找他嗎?”
楚母苦笑着搖頭:“找到他又能怎麽樣呢?無非是個Beta,那找回來又有什麽用呢?誰來護着我們母子倆呢?難道真的讓林成和外面那個女人進家門作威作福嗎?最保險的辦法不就是找個Alpha冒充嗎?”
楚業敏銳地察覺到她話裏的不對勁,為什麽無非是個Beta,他完全想不透楚母的想法:“可是,随便找個人回來難道我爸也會做親子鑒定啊,到時候不還是會穿幫嗎?”
楚母臉上帶着一絲恨意:“林成那個賤種天天回來,我早就已經收集了一些他的毛發來做親子鑒定,到時候我們和醫院來一招移花接木,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楚業低着頭打量着坐在床上的中年女人,她被長期的病痛折磨,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了,臉頰內凹皮膚褶皺,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但她眼裏卻是滿滿的不甘和恨意。
他總算是想明白了。
“所以,您要的并不是一個親生兒子,而是一個Alpha兒子是嗎?”楚業問,他心底突然冒出一個疑惑,再結合之前楚母奇怪的說法,他捏緊拳頭,手心迅速冒出冷汗,“所以,抱錯不是意外,對嗎?”
楚母慌亂地看向楚業,空蕩的房間裏一時間失去了聲音瞬間安靜下來,好一會她才艱難地點頭:“楚恒一直不喜歡我,我以為生下個Alpha就能改變,可誰知道生出來的是個Beta……”
楚業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說話,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清思路:“可是哪怕你換了我回來,依舊沒能改變。”
“那還不是因為你廢物!我那麽用心的培養你,可你呢?但凡你出息一點,這麽多年楚恒也不會對你視而不見!還害得我也……”楚母情緒變得激烈,一口氣喘不上來,捶着胸口咳嗽,“正好現在你的身份被發現了,我們可以換一個更好的,只要你幫我找到合适的Alpha,你就還是我的好兒子,小業,我們母子倆的未來就都要靠給你了。”
楚業深吸了幾口氣,才嘗試着冷靜下來,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一時間分不清她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你……”
他深吸一口氣,頓了頓說:“我不可能幫你幹這種事的,我已經在派人找你的親生兒子以及我的身生父母了,不管你想不想,總歸那是你的骨肉。”
說完,楚業轉身準備離開,每在這多呆一分鐘,他都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真相來的太快太殘忍,他幾乎要招架不住了。
楚母沒想過自己含辛茹苦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居然不聽話了,她雙目通紅目眦欲裂,咬牙切齒厲聲指責:“楚業,你這個白眼狼!要不是我把你抱來楚家,你就只能有一對普通工薪階層的父母,住在五十平米的商品房裏,穿着最廉價的襯衫鞋子,可能連一節最便宜的鋼琴課都上不起,是我讓你過上了家境優渥吃穿不愁的少爺日子,是我送你去學藝術送你上最上等的補習班,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嗎?”
楚母聲嘶力竭地拍着被子:“你這個白眼狼,白眼狼,你知道我這麽多年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錢嗎?”
楚業突然轉過身,握緊拳頭面色平靜地看向她:“您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錢,本金我會一份不少的還給您,同時我會另外再加兩倍利息,就當是這麽多年您在我身上花的‘心血’的辛苦費吧。”
楚母喉間似乎梗住了一般,舉起手臂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楚業,她眼中含淚抽泣道:“小業,你就幫幫我吧,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幫幫我吧!”
随後,她的身體一軟,向身後倒去。
楚業一驚,連忙上前。
“謝謝錢叔幫忙。”
在錢叔的幫忙下,楚業總算找到了楚母的藥并幫她服下,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詳的楚母,楚業嘆了口氣。
“對了,錢叔,我有件事想問你。”楚業道,“您知道俪姨離開我們家後去了哪裏嗎?”
俪姨是楚家的一個阿姨,從楚業有記憶起就在照顧他了,聽說是楚母結婚的時候跟着來楚家的,但是在他四歲那年,俪姨就辭職不幹離開了楚家,楚業一開始覺得俪姨或許知道些什麽這才回了楚家想問問楚母,但如果當年換子這件事真的是楚母策劃的,那麽俪姨肯定也牽涉其中了,畢竟那會楚母剛生産完,也無法靠她一個人完成這件大事。
錢叔想了想,搖頭說:“這我還真的不清楚,她走之前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說要長聯系,但之後您十歲生日那年我想請她回來一起慶祝,卻發現她的號碼已經注銷了,後來又打了一次接通了但是號碼換人了。”
楚業說:“您能把號碼發我一份嗎?”
錢叔很快拿着自己的號碼本回來遞給楚業:“不過也過去這麽多年,這個號碼能不能打通我也不确定了。”
楚業對着上面的號碼拍了幾張照後還給錢叔:“好,我知道了,謝謝。”
離開了楚家,楚業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去哪了,漫無目的地在別墅區裏亂晃了一會,他突然有些後悔。
失策了,他的錢最多只夠解約金,哪還有多餘的錢能還楚母三倍?
楚業悔不當初,琢磨了半天,既要來錢快,又不能犯法,最佳途徑也就只有娛樂圈了,看來這個圈他還不能退了。
他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站着,給朱殊打電話,卻連着三個都被自動挂斷了。
怎麽,他不就是一個星期沒接朱殊的電話嗎?這還得報複回來嗎?
在第四個電話因為長時間沒人接聽被挂斷後,楚業果斷打了車回公司,然而找遍了辦公室也沒看到朱殊的人影,想了想,他決定去樓下的練習室找一找。
Emperors之前租用的長期練習室就在樓下,雖然團隊現在沒活動了,但楚業還有隊友需要練選秀的初舞臺,多半朱殊也在那裏盯着。
想着,楚業下了樓找到之前一直使用的那間休息室推門而入,練習室裏确實有人,但并不是朱殊。
站在鏡前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背影寬厚,身形高大筆挺,雖然許久不見,但楚業再熟悉不過。
剛才楚母的瘋言瘋語都沒讓楚業崩潰,但見到那個人後,他無處宣洩的委屈幾乎要翻湧而出。
楚業瞬間紅了眼睛。
面對着鏡子的人身形突然一頓,随後轉身大步朝楚業走過來,又在他面前不遠處站住。
“你……”
“你……”
兩個人異口同聲,在聽到對方也開了口後,又默契地同時噤聲。
楚業吸了下鼻子,蠻橫又不講理地說:“我先說!”
安晏的視線在楚業臉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那雙紅通通的眼睛上,他心髒一縮,點頭:“好,你先說。”
作者有話要說:
安晏:想問什麽,愛,保大,先救你
楚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