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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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進宮上
江心遠背負雙手,抿着唇,目光緊緊地盯住齊五爺:“昨日太子殿下被阻在外,尚未回京。”
齊五爺微露訝色:“不知殿下被何事所阻?”
“所有馬匹俱都猝死,殿下一行被迫耽擱行程。” 江心遠答道。
齊五爺眉頭微動:“竟有此事?可是喂馬之人出了纰漏?”
江心遠不答,雙目盯住他,自顧說道:“昨晚太子殿下派來的侍衛在城門口被阻,令牌與馬匹均被扣下,人僥幸逃脫至我府上。”
齊五爺聞言面色如常,不曾有異狀,江心遠繼續又道:“今早皇上下旨,罷黜殿下的太子之位,封為廉王。二殿下恢複太子之位,于後日冊封。同時,傳來林貴妃病重的消息。”
齊五爺雙手握在身前,瘦削的臉上沒有表情,突然眉頭跳了跳:“江公子特來同齊五說這些,是何用意?”
“五爺千求百懇,請本公子務必在傍晚之前将齊笙帶回,是否早已料到會發生此事?”
面對他審視的目光,齊五爺微微一笑,低聲緩緩說道:“齊五只是擔憂小女的身體,才懇求江公子早些帶小女回京。不料竟被江公子誤會,齊五不過一介布衣,何德何能竟能料盡朝堂先機?”見江心遠始終目光陰沉地看着他,拱手道:“不敢當江公子如此看重。”
江心遠早上得知吳正廉未歸的消息,心下一突,率先冒出來的念頭竟非吳正廉危矣,而是此事齊五爺知道多少?
他手中并無證據,只是沒來由覺得懷疑。此番見齊五爺如此回答,心知無果,便道:“既然如此,告辭。”
他是騎馬來的,進齊府後連坐都沒坐,站在堂中便開始質問齊五爺。此時尋求答案未果,擡腳便要走。邁出兩步,忽又轉過身來:“阿笙在哪裏?我去看看她。”
齊五爺回答道:“阿笙尚未起,只怕不便。若江公子執意要見,不妨在此稍候,齊五差人通知。”
江心遠眯起眼道:“早晚是我的人,有何不便?”見齊五爺仍要阻攔,索性說道:“五爺推三阻四,不叫本公子見,可是有什麽要通氣的?既然如此,本公子不妨等一等。”
抱胸走回來,就要坐下。
齊五爺神色不變,面容鎮定如昔,待他坐下後,喊來一個小丫鬟道:“去大小姐院子裏,便說有客人來訪,讓她盡快收拾好來前堂。”
待小丫頭領命而去,面色平靜地對江心遠道:“女兒家的名節要緊,望江公子見諒。”
江心遠的臉色仍不好看,只是心中卻想,看來是親生女兒,否則怎會如此在意?
不對!他忽又想到,齊五爺乃百經戰場的老狐貍,肚子裏的花花腸子不知有多少,若他輕易信了卻非被繞進去不可。遂冷笑道:“五爺真是好父親,女兒腳上有傷,竟讓她強行繞遠見客人。”
齊五爺微擡下颌,只道:“我齊五的女兒,沒有不懂禮數的。”
另一邊,齊簫原本陪着齊笙吃早飯,不無打趣地道:“你的江公子真貼心,又來看你了呢。”
齊笙小口小口喝粥,并不答話。
齊簫習慣了她寡言少語的性子,自顧說道:“你猜他待會兒過來看你嗎?”
齊笙喝完最後一口,拿起帕子沾沾唇角,平靜地答道:“不會。”
齊簫皺眉,咬咬牙,恨恨地在她小臉上狠狠擰了一把:“讨厭!你就不能長點兒心嗎?別人都不會對你好是不是?是不是人家對你不好才高興?”
齊簫想起來剛見到她時,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姑娘,臉色很臭,說話的口氣又冷又硬,活像全天下人都欠了她。原本她被齊五爺和齊夫人捧在手心裏十幾年,很想要個妹妹來疼愛一番,可是對着她那張倔強的臉如何也保持不了好脾氣,直到現在都看她不甚順眼。
齊笙看着她氣呼呼的模樣,笑着解釋道:“怎麽會?是你想岔了,女孩子的閨房,爹怎會讓他進來?”
齊簫忘記這一層,不由得紅了臉,依然不肯服氣地道:“可你的腳上有傷,他不過來,難道要你過去?”
正說着,門外傳來小丫鬟的聲音:“大小姐,五爺說前面來了客人,要您到正院一見。”
齊笙對齊簫眨眨眼:“我說對了吧?”
齊簫皺眉,有些不滿起來:“這個江公子好沒分寸,當自己是誰啊?想見就見,不知道你受着傷嗎?”
齊笙是被人背到前堂的,因腳不能沾地,齊簫便指揮自己的小丫頭如珠背她。只是如珠生的滾圓,五短的身材背着齊笙極不像話,齊簫索性親身上陣,背着齊笙來到前堂。走了一路,饒是她體魄康健也不禁出了滿頭的汗。放下齊笙後,不忿地瞪了江心遠一眼,這一瞪便生出些異樣。
江心遠原本見齊笙是想從她臉上瞧出些不同來,偏偏事情就這樣巧,她腳傷複發不得不先回京?可是見到她之後,在那張沉靜得猶如一潭秋水般的臉上尋不出一絲心機城府。心中微歉,撂下一句“好好休息”,徑自起身離去。
甚至等不到齊笙回答。
“他這是什麽意思?”齊簫氣得站起來,指着他的背影道,“仗着有身份有能耐嗎?為了四個字害得姑奶奶費那麽大勁?無恥!”
齊簫單手叉腰,依舊有些氣喘籲籲,方才累極了,尚未緩過勁來,自然無法再背齊笙回去。于是齊五爺抱起齊笙,一路送她回西邊小院。
自記憶以來,齊笙仿佛從未被人如此抱過。此時被齊五爺攬在腋下和膝彎,身體有些僵硬,不知為何心中砰砰跳動,居然不敢看向別處。直到齊五爺将她送回屋,躺回床上,雙眸依然不自然斂起,臉色有些酡紅。
離開齊五爺有些硌人的懷抱,莫名有些不舍。齊五爺雖然身材瘦削,又并不高大,可是抱着她時穩穩當當,手臂蓄力充足,頗有……父親的感覺。
江心遠自齊府離開,便一路向城門口馳去,他要把今日發生之事通報給吳正廉。
吳正廉此生頭一遭露宿郊外,醒來頗早,久等下屬不至,臉色頗有難看。
昨夜被捆起的飼馬随從竟然跑了一個,這令他十分不快,到底是誰算計他?想來想去,唯有病秧子吳正瑜與他有些利害關系。
心底頗為不屑,當年父皇擄奪吳正瑜的太子之位,便是為着他活不過二十歲。即便這會兒還沒死,想必也活不久了。他想起林貴妃談起吳正瑜時嘴角神秘的微笑,不禁也微微笑起來。
至于那飼馬之人,不過一個奴才罷了,跑便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于是當江心遠策馬而至,對他說起京中風雲,當下怒聲喝道:“不可能!”
然而由不得他不相信,皇上明旨已下,後日便要冊封吳正瑜。
吳正廉臉色鐵青,拽過他的馬便要翻身而上:“本殿下不信!我去問父皇!”
“殿下不可!”江心遠攔住他,鄭重地道:“先不說此事發生得蹊跷,貴妃娘娘千金之軀,斷無突然病重之理。若殿下冒冒然而去,萬一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四五日後,齊笙終于能下地走動。這一日晚,齊五爺叫她去書房,她心中微訝,進去後并不意外地在書房桌案後看到一身白衣的吳正瑜。
“見過公子。”齊笙矮身一禮。
吳正瑜依然是那身打扮,一塵不染的白衫襯得他清俊無比,只是不再是那般面無表情的孤寒,眉宇間多了份生氣:“就座吧。”
齊笙謝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聽齊五爺道:“至今日,參加詩會一行的小姐已經回來四十五位,還有二十二位不曾回來。分別是公主,趙家小姐,衛家小姐……”
吳正瑜沉容聽着,不發一言。
“公子們已經被送回來五十三人,尚有二十五人被留滞。其中被瘋馬馱遠最終受重傷的陳知州家的公子最終傷重不愈,于今日晌午喪命。”
吳正瑜右手輕叩桌面,忽然注意到旁邊齊笙微微驚詫的表情,轉向齊五爺道:“阿笙不知道?”
齊五爺轉頭看了她一眼:“我對她講起過。或許這幾日她腳痛難忍,未聽進去罷。”
齊笙微怔,齊五爺為何抹黑她?他從未對她提起過此事。
而吳正瑜對此絲毫沒有懷疑,竟點點頭道:“最近不曾做事,警惕變淡也是尋常。”
說罷看了齊五爺一眼,齊五爺便言簡意赅地道:“五月初五,阿笙在詩會結束後因腳傷複發,被江心遠帶回。其餘人等皆因馬匹猝死而耽擱于路上,次日林貴妃病重,皇上以嫡出正統為由,罷黜吳正廉太子之位,恢複孟皇後之子的繼承權。”
“三皇子被禁足于宮中。吳正廉被封廉王,至今仍滞留在外,不曾進京領旨。同行詩會的公子小姐們家族勢力薄弱者皆被放回,其餘人仍未歸。”
吳正瑜待他說完,面向齊笙問道:“阿笙有何見解?”
齊笙想了想,問道:“林貴妃病重?”
怕是不見得吧?齊笙心想,這位貴妃娘娘自來保養得體,既無遠慮亦無近憂的,為何會突然病重呢?
吳正瑜冷哼一聲,便如峰體上的薄冰脫落,紛紛墜落山澗,容色清寒:“證據确鑿,豈有她不……的道理!”
齊笙鮮少見到他這般憎恨外露的時刻,仿佛整個人便是一座內斂的冰山,稍有不慎便瞬間炸裂,令周遭一切均陷入萬劫不複,不禁看得呆住。
“至于吳正廉,害怕回京後被拿住,便将參加詩會的人留作人質,駐紮天麓山腳下,不肯回京。”齊五爺解釋道。
“吳正賢是他同母胞弟,對貴妃娘娘由來敬重,肯被禁足?”齊笙唇邊勾起冷笑,那個自诩聰明的三皇子,可是欠着她一把匕首呢!
“今日叫你來,正是因為此事。”吳正瑜眼中泛起一絲贊賞,“明日你便進宮中,負責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你做得到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真的有妹紙站錯隊啊……
下一更,2013/1/18/20:00
☆、再進宮中
齊笙一直心存疑惑,吳正瑜是如何做到無聲無息地出入齊府?在他先太子的身份明确後,這種懷疑更加深了。
而當齊五爺帶領兩人步入書房後面,擰開一道機關,露出通往地底的一道秘道時,方心中恍然。只是吃驚不已,這條密道通往何處?
走下通道,密道入口在身後緩緩合上。在光線徹底消沒之前,齊笙忽心有所感,駐足回頭望去,只見齊五爺嚴苛的眼神向她看來,似乎在說:做好公子給你的差事,莫丢了我齊五爺的臉。
很快密道被徹底封上,齊五爺那張削瘦嚴謹的面龐被阻隔在門外,齊笙攥了攥拳頭,在心中說道,丢他的臉?跟他有一個銅子兒的關系嗎?她與他分明都是公子的人,誰也不比誰身份高貴。而且,她不比任何人差。
心中這樣說道,更加堅定了要辦好吳正瑜分給她的差使的信念。
待眼睛逐漸适應密道中的昏暗後,齊笙忽然發現密道其實并非漆黑一片,在兩人身前數步遠處,一位身材高大的青衣男子手執油燈,微弱的光線撐開一團柔和的暈黃。
“田旋?”齊笙脫口而出道,那青衣男子朝她看過來,普通的面龐毫無表情,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目光冷凝而寒酷。看了她一眼,對吳正瑜恭敬地躬身問道:“公子,我們回府?”
吳正瑜略略點頭:“走吧。”
由于油燈放出的光芒微弱不堪,便由那名不論身材還是長相均酷似田旋的青衣男子在前引路,兩人緊跟其後。且密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因吳正瑜先下來,故他走在前面,齊笙跟在最後。
三人默默地走了約有一刻鐘,前方依然不知多遠。寂靜的通道內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以及行走之間衣料摩挲的沙沙聲,漸漸的齊笙心中有些異樣。
這時,忽然吳正瑜緩緩放慢腳步,半側過身,低頭問道:“害不害怕?”
齊笙有些受寵若驚,搖頭道:“不怕。”
吳正瑜仔細觀看她的神色,見并無驚慌異樣,略帶贊賞地點點頭:“你素來膽子大。”便回過身,繼續向前走去,走出幾步,又說道:“以往只有我和田旋兩個人時,因他習武的緣故,走路慣來不帶聲息,周圍只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回響,不知有多詭秘。”
田旋并不吭聲,只是放重了腳步,證明他聽到了吳正瑜的“抱怨”。心中卻在想,這可真是冤枉,往常只有他們兩人時,便連一絲絲腳步聲都沒有的。
興許是環境的緣故,吳正瑜此時說話的聲音十分清雅溫潤,聽到人心裏很舒服,令人不由得生出親近之意。
因着三個不同頻率的腳步聲,這狹窄寂靜的密道顯得有了許多生氣,齊笙心中的緊張微微放松下來,便問道:“此密道通往何處?”
她雖不懂得朝堂之事,但太子住在東宮還是知曉的。心想,此密道該不會直通皇宮之內吧?
“通往瑜王府。廉王尚未搬出東宮,我暫時還住在那裏。”吳正瑜對着她似乎并不隐瞞什麽,原本帶她下來密道齊五爺便不同意,只道明天一早将她送進瑜王府,随後跟他進宮更合适。後又要求蒙上她的眼睛,目光中充滿不信任,把齊笙氣得不得了。
聽到他的解答,齊笙哦了一聲,又問:“若吳正廉一直不回,久久不肯挪地方,難道公子便要一直住在瑜王府不成?”
吳正瑜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由不得他。”
聲音既輕且诮,聽在齊笙耳中,猶如看得見他面上微寒,仿佛覆着料峭的冰雪。
密道內重新陷入寂靜,唯獨參差不齊的腳步聲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齊笙漸覺腳腕酸痛,幾乎不能忍。今日将将能下地行走,便在這黑暗中摸索着走過長長的崎岖路面,腳腕處像有人拿刮骨刀不停地刮着骨梢,她咬着牙強忍,腳步卻不可避免地逐漸踉跄起來。
“怎麽了?”吳正瑜緩緩停下腳步,側過大半個身子,見她額前一縷縷碎發被汗水打濕,服帖在額頭上,看起來頗痛苦的樣子,忽然明白過來,歉然地道:“是我的疏忽,聽說你的腳受了傷?上來,我背你。”
齊笙吃了一驚,忙退後一步道:“如何使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竟要背她?只強撐着道,“我還能走。”
田旋也停下來,渾厚的嗓音低低響起:“公子,還是屬下來吧。”
吳正瑜如未聽聞,只帶着命令看着齊笙道:“上來。”
“殿下,使不得!”田旋面上猛然一驚,竟有些急了,連稱呼變了都不知道,往這邊急走兩步,阻攔道:“殿下,讓屬下來吧!”
猛然間吳正瑜轉過頭去,齊笙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田旋面上一僵,恍惚滑過一絲不忍,竟轉過身去再也不說話。齊笙不明所以,仍要強撐,卻見吳正瑜轉過頭來,聲音冷冷清清地道:“上來。”
齊笙不好再拂逆,傾身趴在他背上。這一趴上去,驚覺吳正瑜居然極瘦,背上骨頭硌人,比齊五爺看似削瘦實則結實的身體差了不是兩三分。察覺到她身體僵硬,吳正瑜只是托着她的腿彎向上推了推,對田旋示意可以前行了。
密道的盡頭是一道門。随着幾聲長長短短的暗號,密道的門被打開,漆黑的室內逐漸亮起一盞盞燈。燈光亮起得很緩慢,并不刺得人眼睛生痛。
齊笙被吳正瑜緩緩放下,腳剛落地,忽然兩束不善的目光投來,只覺一道黑影閃過,旋即左臂一痛,再回過神來已經站在幾步之外。一身烏衣的邬月菲放開箍着她左臂的手,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而對吳正瑜道:“殿下何苦為了小貓小狗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早知如此,月菲就不該傾盡心血将殿下救治回來。”
齊笙頓時臉漲得通紅,小貓小狗?
邬月菲徑自走到吳正瑜身邊,攙住他的手臂:“殿下該歇息了。”原來此處正是吳正瑜的卧房,她随在吳正瑜身旁往床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瞥了齊笙一眼,“殿下今日這般勞累,不知要多少藥材養得回來。”
“你多嘴了!”吳正瑜收回自己的手臂,對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田旋道:“天晚了,送阿笙去休息。”
“是。”田旋在前帶路,引着齊笙向外走去。
待兩人消失在夜色寂寂的門外,邬月菲才擰起英氣的眉頭道:“殿下今日做的事情很不明智!”
吳正瑜淡淡地看着她:“出去。”
邬月菲愕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殿下?!”
“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齊笙對此一無所知。她此刻跟在田旋身後,忍着腳痛行走在微涼的晚風中。路并不陌生,因為他帶她去的地方,依然是上回來這裏時住的房間。
房間十分幹淨,空氣清新,顯然被精心打理過。布置同她走之前一模一樣,不曾有絲毫變動。便連她因習慣而将桌子往窗口挪了些許都依然未變,目光掃過屋中擺設,心情突然變好了。
可是當看到田旋那張寒酷的面孔時,好心情又迅速變得壞起來:“你為何變成這樣?”
她問得毫不客氣,甚至走近站在他身前,兩人間隔半臂的距離,仰起頭看向他道:“你從前不是這樣看我的。”
似乎被她明亮的眸光看得太久,田旋寒酷的神情終于漸緩,在她一聲驚呼中,攔腰扛起她輕輕放到床上:“你從來不懂得照顧自己。”
聲音很硬,并不似從前一般溫和寵溺,齊笙心中微堵,正要反駁他,卻見他充滿怒氣地看着她道:“你想說什麽?說自己沒得選擇?都是被逼迫所致?說從無人憐惜你?所以自暴自棄?”
齊笙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三年過去,你仍然是那個不懂得審時度勢的野丫頭。吃了那麽多苦頭,始終學不會低頭。齊五爺多番告誡你,跪下是為了站得更直,你始終聽不進去。”田旋臉上泛着怒氣,“你知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次機會?”
“無人憐惜?可有誰苛待你了?不錯,當年公子把你從乞丐堆裏撿來,不讓你做乞丐或許悖了你的意願。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做乞丐,難道不想想将來如何?”
“便是齊五爺和齊夫人,難道待你有差嗎?你想一想,如果當初你不曾屢次逃跑,甚至慫恿一夥小地痞圍攻齊五爺,你扪心自問,他會對你看得那般緊?”
“不說以前,便說剛才邬姑娘說你阿貓阿狗,你立時便擡頭狠狠瞪她,你敢說這是最合适的處理方式?你素來有一顆玲珑心,看人心理極準,之前與邬姑娘共處過一些時光,你敢說你不曉得她的脾氣?這般憎恨的目光會不會惹來她的反感?”
“她本就不喜歡我,我何苦讨她歡心?”齊笙被他說得不甚服氣,梗着脖子道,“難道她說我小貓小狗,我還要笑着謝謝她不成?”
田旋有些嘆息,揉揉她細軟的發心:“邬姑娘生氣是有道理的,你不知道公子——”
“好,好,你們都有道理,全是我一個人的錯!”齊笙縱然知道自己處理得不合适,可是聽見他為邬月菲說話,仍是止不住心頭上竄的火氣,一把推開他道:“既然如此,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你走!我不稀罕你的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我們的阿笙小姑娘在侍衛哥哥面前,就只是個任性的小姑娘呀~
這周有幸上榜,預備更5章以上,愛你們喲~
下一更2013/1/19/20:00
☆、再進宮下
田旋站在床前,看着賭氣躺下,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的齊笙,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齊笙等了良久,始終不聞人語,漸漸被蒙在臉上的被褥裹得有些氣悶。可是待她揭開被子一看,屋中早已沒有了人,田旋不知去了哪裏。
齊笙心中一驚,不免生出些許慌張。
他就這樣把她丢下了?他以前從未這般對待過她。難道真是她錯了?她回想起田旋未說完的話,“你不知道公子……”
公子如何?莫非……
趴在吳正瑜背上的一幕逐漸浮現在腦中,吳正瑜很瘦,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齊笙想起自己被硌疼的肋骨,有些明白為何他尋常站立時姿勢筆直,是不願被人看到背上的一粒一粒凸出的脊骨吧?
尋常人哪有這般瘦的?他裝病十幾年,難道并非僞裝而是确有其事?齊笙心中存了懷疑,想起在密道中田旋的阻止,以及到達瑜王府後邬月菲的刻薄,漸漸覺得或許并非因為他身份高貴,背上她便跌了身份,而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允許。
田旋是不會騙她的,齊笙毫不懷疑這一點,思之半晌,漸漸對前途有些擔憂起來。這個靠山該不會不可靠吧?然而轉念一想,皇上斷不會冊封一位短壽的皇子為儲君,培養吳正廉十幾年,說廢就廢,顯然是因為吳正瑜更合适。
她心裏這般想着,倒忘了生氣。擡眼掃過屋中精致有格調的裝飾,不由得有些得意起來,她住在太子府裏,未來的皇上旁邊。有多少人能得此殊榮呢?
翌日,吃過早飯後,齊笙與吳正瑜同乘一轎,往皇宮中行去。
吳正瑜坐進轎子裏,便閉目養神起來。因要進宮,他換下一身白衣,穿上專屬于儲君的明黃朝服。頭帶金玉冠,尤其顯得豐神俊秀,雙手扶在膝蓋上,端坐如松。
齊笙原本有話要問他,此時不由得遲疑起來。
轎內空間不大,兩人并排而坐,便顯得有些擁擠。幸而兩人一個身材瘦削,一個身量半開,并排坐着中間還有半尺的距離,免去許多尴尬。
轎子穩穩地前行,密閉的空間內光線暗淡,如此過了不知多久,齊笙漸漸感到困頓,眼簾開始睜不開。渾渾噩噩之際,忽然寒毛乍立,莫名一股冷意襲來,猛地睜開眼。
側目一看,吳正瑜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一雙沉黑的眸子泛着冷意:“殿下?”
“有幾件事囑咐你。一則,看住吳正賢的一舉一動,尤其宮人來往之間交談內容,要仔細辨別;二則,離間之事亦納入進程;三則……”
齊笙仔細聽着,只覺他的聲音清冽寒涼,聽得人直泛冷意,困乏之感靡然無蹤。待他說完,直直問道:“殿下送我進正陽宮,我的身份是什麽?若是普通侍婢,他堂堂皇子想砍我的頭不過是一念之間。齊笙為殿下做事,卻不想拿性命去搏。”
吳正瑜定定看着她:“若非要你拿命去搏呢?”
齊笙微滞,片刻後道:“不論是誰要我的性命,總不能輕易得了好去。”
吳正瑜聞言,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卻道:“皇宮中冤魂無數,便連後妃都能在頃刻之間被奪去性命,要想全身而退,只能靠這裏。”他點點自己的腦袋,“不過你放心罷,他如今不同以往,宮裏宮外不知多少雙眼睛看着,不會對你如何。”
說着不知打趣還是譏諷地道:“便是沒有這一遭,他自诩賢良愛民,也不會輕易要人性命。否則上回你用匕首劃傷他,便該死一百次了。”
齊笙抿抿唇,呼吸有些急,她仍然記得被吳正賢一腳踹在胸口,狠狠撞在柱子上,躺在地上動不得,被他用力碾着手指的情形。不由得冷笑一聲:“賢良?”
正陽宮是未成年皇子的居所。吳正廉被立為儲君後便移至東宮,而吳正瑜當年被罷太子之位後便被封為瑜王,賜京西府邸一座,故正陽宮只住着兩位皇子,三皇子吳正賢與五皇子吳正明。
吳正賢僅比吳正瑜小兩個月,是六月生辰,再有十數日便至成年,卻至今未有未婚妻。
大烏朝律例,男子二十歲成年,可娶妻成家。市井小民不講究許多,十七八歲便成家者比比皆是,但皇親國戚以及官宦人家的公子不得不依從,卻往往很早就定下親事,待得成年禮後便迎娶。
故而吳正賢至今未被指婚,委實奇特。
其實原本在兩年前皇帝曾試圖指婚給吳正賢,只可惜未能成功,賢良的三皇子自請差事去南方監察,賜婚之事不得不作罷。兩年後歸來,即将封王賜府邸之際,連王妃都沒有,卻是沾了他親娘與親哥哥的光,皇帝沒心思管他。
吳正瑜與齊笙踏入正陽宮後,遠遠便瞧見花圃處站着一位身材颀長的年輕公子,俯身打理花枝,端的是清雅風流。
“三弟好興致。”吳正瑜緩步走過去,站定在他身前幾步外。
吳正賢聞言直起身,目光淡淡:“太子殿下安。”
“今日來此,卻是有一件事要托付給三弟。”吳正瑜道,揮揮手讓身後的齊笙走上前來,“煩請三弟替我照顧這位姑娘幾日。”
吳正賢的嘴角露出譏諷之色,他如何不明白吳正瑜的用意?然而待看清是齊笙後,不由得眉毛一挑:“嗯?”他走近一步,鉗住齊笙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前,捏住下巴強迫她擡起臉來:“多謝太子殿下的體恤。臣弟不過随口一說,殿下便将人送來,臣弟不勝感激。”
面對他赤|裸裸的挑撥,吳正瑜面不改色,齊笙卻怒視他道:“三殿下自重!”
這般警告與威脅的眼神,頓時把吳正賢逗樂了:“本殿下倒是忘了,這可是朵刺薔薇呢。”
說着,沖吳正瑜抱手道:“太子殿下,恕臣弟不敢受命。這位姑娘身懷絕技,倘住在臣弟宮中,說不得哪天便傳來三皇子欲淫宮女,被反抗中的宮女失手殺死的消息。”
吳正瑜神情不變:“薔薇有刺,拔了便是。”
吳正賢微訝:“太子殿下舍得?”
“不過一名宮女罷了。”吳正瑜說罷,看了齊笙一眼,轉身離去。
齊笙知道,吳正瑜那一眼之意便是,好自為之。
“恭送太子殿下。”男子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混合着少女婉轉的清音,同時響起。
待那身明黃徐徐消失在視線外,吳正賢上下打量一身淺青色宮裙,明顯比記憶中拔高許多的少女:“來人,給她換身衣裳!”
齊笙猛地擡起頭來:“階下之囚,何以威風!”
這句話翻譯成俗話便是:“你他娘的都被監|禁了,還想擺威風充大臉?丢不丢人!”
吳正賢果然不高興起來,臉色變了變,重又捏住她的下巴:“你剛剛沒聽到吧?你的主子把你丢棄了,随本殿下處置。”
齊笙絲毫不受挑撥,吳正瑜确實将她丢棄了,不過對此沒什麽可傷心或抱怨的。本來便是如此,沒有光吃肉不幹活的道理。養兵三年,用在一時,這是她的分內之事。緩緩擡起腳,狠狠踩下去:“三殿下依然如此下流!”
吳正賢自然沒被她踩到,他早知道這是只帶爪子的小野貓,一早防備着。倒是齊笙狠狠一腳踩在堅實的地面上,反震得腳腕劇痛。僅僅是控制不住地輕微哆嗦了下,便被吳正賢察覺,卻以為她害怕了,哈哈笑道:“被愛慕的人抛棄的滋味兒如何?是不是很傷心?想你為他做事連命都不要,他卻将你說抛棄就抛棄,啧啧。”
齊笙心裏奇怪,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心愛吳正瑜?不過卻沒有多想,只冷笑一聲道:“不像某些人,愛慕的人快傷心死了,連安慰一句都不能。”
吳正賢的臉色頓時變得極難看,捏住她下巴的手指愈發用力,幾乎是咬着牙道:“小小年紀,牙尖嘴利!再敢造謠,本殿下讓你——”
他話說到一半,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漆黑如鍋底,只見齊笙不知何時摸出一根簪子,對準他的手腕狠狠刺下:“我說得不對嗎?何況我可沒點出名字,想你們之間清清白白,怕我給誰抹黑?”
吳正賢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一時竟生了忌憚,再不敢靠前。
齊笙遂收起手中的木簪子,反手插回頭上。
兩人幾乎一見面就對上,這是連吳正瑜都沒料到的事。誰知齊笙見到他反應這般激烈?也巧的是,吳正賢似乎偏吃這一套,句句被她刺到痛腳,又動她不得,憋屈得要命。
“來人!帶她下去!”吳正賢鐵青着臉,臉色難看得像要吃人,“教教她正陽宮的規矩!”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兩個青色宮裙的宮女,款式同吳正瑜給她準備得一般無二,低着頭小步跑來。二人領着齊笙下去安頓,吳正賢則走到花圃邊上,看見一朵開得正豔的薔薇,忽伸手攥住,緩緩捏碎。
捏到一半,突然臉色一變,反射性地收回手,只見掌心被紮出一個紅點,一顆鮮紅的血珠緩緩冒出。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2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