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挨揍
夜闖大将軍府，這是大事。
蕭晚一出将軍府，并沒有立刻去廷獄審問犯人，反而洗漱幹淨，換了件绛紫色長袍去了昭陽殿。
如今剛到戌時，若是往常，高啓應該在跟寵愛的妃嫔翻雲覆雨，所以，蕭晚請了禦前內侍通報，卻做好了長時間等待的準備。
內侍小李子跟蕭晚也算同僚數載，之前兩人關系還算不錯，至少蕭晚受寵的時候，小李子對他是挺好的。
小李子“體貼”地提醒了一句，“今日侍寝的是靜妃娘娘，您這一等怕是有點久。”
這個有點久，其實小李子已經說得相當含蓄，按照以往的經驗，凡是靜妃侍寝，即便再大的事情，高啓都不會理會。
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難保吃了癟的秦穆明早不參她一本，所以她必須在此之前先向高啓請罪，讓他在朝堂之上有個防備，或許自己的責罰也能輕一點。現在她已經學會如何以內廷司督主的身份與高啓相處，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同時，她也盤算着如何能将自己的小命保得長久點。
“無妨。煩請李公公通報一聲。”
果然，這一等直等了一個時辰。
但她并沒有等來皇帝高啓，而是等來了如今聖眷正濃的靜妃。
靜妃原本不過是一個倒夜香的小宮女，半年前，她莫名驚擾聖駕，被高啓納在身邊。僅僅半年時間，她便從七品才女以飛一般的速度榮登四妃之位，母族一榮俱榮，封侯賜官不在話下。
蕭晚只看了旁邊的小李子一眼，是了，一位夜香宮女如何會驚擾聖駕還沒被砍頭，這其中自然是有緣由的，應該說，小李子在這件事上功不可沒，否則他也不會搭上這順風車一下從八品內侍躍升為六品。自然，此刻看到的是靜妃而不是皇上，便也可以解釋了。
靜妃懶懶地倚在美人榻上，因剛受了雨露滋養，臉頰還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她喝了一碗燕窩湯，這才微擡鳳目閑閑看向蕭晚，“蕭督主深夜見駕，不知有何要事？”
後妃向來不得幹政，大将軍府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跟靜妃說道的。于是他選了一個合理的借口，道：“我是來向皇上請罪的。”
“哦？”靜妃來了興致，從榻上坐起來，“怎麽，蕭督主也會有犯錯的時候？”
靜妃輕笑着，原本有些其貌不揚的臉，瞬間平添了幾分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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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晚一直不知道靜妃上位的原因，要說這後宮佳麗中，個頂個的漂亮，光從容貌上說，她除了一雙眼睛比較特別外，其它并無出衆之處，卻最得高啓寵愛，難道是高啓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對粗陋野味起了興致？
剛被發配到內廷司那會兒，陶章說靜妃跟她有點兒像，蕭晚很想直白地告訴他，其實她真沒這麽醜。
蕭晚躬身一揖，“靜妃娘娘說笑了。正是因為犯了錯，才要親自向皇上請罪。不知……”
靜妃懶洋洋地打斷她，“皇上勞累一日，此刻已經睡下，蕭督主就算有事，也不好驚擾龍榻，不如，你且先回去，明日，本宮自當代為禀報。”
蕭晚知道，今日要見高啓是不可能了，只好退出昭陽殿，但她并不敢真離開。
高啓上朝是個很随意的事兒，有些時候他日上三竿才起身，有些時候抽風也會在寅時就起身，常常弄得百官筋疲力盡。
蕭晚只好守在昭陽殿外，想在高啓上朝前禀明事情原委。
韓昭将身影隐沒在黑暗中，靜靜看着遠處站立在殿外的蕭晚，一動也未動。
一位同僚從黑暗中竄過來，關心地問了一句，“聽說你這位新主子夜闖了大将軍府，他可真夠膽魄！”
夠膽魄？那是你沒見他被吓得發抖的小樣兒！
韓昭不答，同僚唏噓了幾聲，便繼續執行守夜任務去了。而韓昭直到看到一個黑影靠近蕭晚，這才轉身離去。
蕭晚正等得昏昏欲睡時，耳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督主……”
聲音幽幽的，慢吞吞的，就像是幻聽。
蕭晚立刻睜開眼，環顧四周，她直掃了三遍，也沒能找到說話的人。
“督主，我在這兒。”玄武知趣地露出一口大白牙。
玄武并不如他的名字一般火紅熱鬧，他的外貌只應了他的姓，除了眼白和牙齒，通體黑黝黝的，又喜好着黑衣，總能十分和諧地融入黑夜中。
衆人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小黑，可自從他養了一只叫做小黑的狗，他便自動更名為大黑。
蕭晚抹了一把冷汗，鎖定大白牙的方向，道：“事情可辦妥了？”玄武就是今日聲東擊西的關鍵所在，因為他長得夠隐蔽，适合做這種事。
“嗯。燕三已經被嚴密看守起來。”
蕭晚稍稍安了心，可即便此刻人在他們手上，難保明日還能保得住。
玄武眼珠子轉了兩圈，體貼道：“督主可是在等皇上上朝？明日怕是有一場硬仗，這裏我看着便好，督主且先去歇息。”
聲音聽起來淡漠，卻是難得的真誠之語。
蕭晚又客氣地掙紮了一刻鐘，終于沒扛住疲憊，回了住處。
這宮裏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屈指可數，玄武自然算是一個，只不過，這位這次卻并沒能圓滿完成任務。
蕭晚是被照進窗戶的第一縷陽光吓醒的，急匆匆趕到昭陽殿，只看到玄武被壓在凳子上挨板子。
一問才知道，這厮站在黑暗裏，由于太黑，他往那兒一杵，連氣息都能掩蓋得一點不漏。靜妃養的一只貍花貓早上出來撒尿，大概把這個比黑夜還要漆黑的東西看順眼了，擡腿就撒，玄武稍稍含蓄地移動了一點位置，那只小貍花吓得尖叫起來，于是，吵醒了靜妃，順道驚擾了聖駕，所以他這幾十板子，挨得一點不冤枉……
蕭晚扶扶額頭，執行廷仗的是內廷司的人，打得自然不會太重，他們只是郁悶，他們內廷司的人何時變得不如一只貓了？
“皇上呢？”
“一刻鐘前就上早朝去了。”玄武挨完板子的臉有些幽怨。
蕭晚拍拍他的肩，安撫道：“下次咱敷了粉再夜出。”
玄武、衆侍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