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嫉妒

自宮中發生大火後,“受到驚吓”的蕭大督主病了一場。

大概是她太累,亦可能是她與興慶殿那邊有些往來,憂思所致。

蘇婕妤死了,後宮不過多了一項談資而已。那些可能染上“瘟疫”的人被隔離了三日便放了出來,統一交給靜妃調派安置。

這無疑是對孫瑾瑜的信任和重用,但孫瑾瑜親自去了三次昭陽殿,連高啓的影子都沒見到。在她得寵這幾個月,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以前無論高啓多忙,即便是跟朝臣談論大事,她最多等一刻鐘便能見駕。可這三次,她直等了一個時辰,昭陽殿裏沒有絲毫動靜。但高啓依然每日早朝接見大臣商讨國事,沒有任何異常。

人人都道,也許皇上只是在為蘇婕妤傷心。于是宮裏誰都沒再提那個得了瘟疫***的蘇婕妤。

再一次吃了閉門羹之後,孫瑾瑜終于有些熬不住了,這讓她心裏特別沒底。她知道君王善變,對你有心時,可以将你捧在掌心享盡極致寵愛,但同樣他也可以轉眼就毫不留情地砍了你的頭。

其他嫔妃不少是世家貴女,有家族維系,獨獨她是出自平民還被封為高位的嫔妃,這已經無形中為自己招惹了多少仇恨。受寵還好,一旦失寵,她幾乎不敢想那下場。

這便是她這些日子惶惶不可終日的原因。

小李子送她出來,她便将自己最喜歡的一塊玉佩悄悄放到他手心,笑道:“皇上這幾日可還好?”

小李子會心一笑,将玉佩好好收下。他倒不是貪這點小財,不過這就像是宮裏的游戲規則,他跟靜妃無親無故,總是需要什麽東西維系才能搭在一起的。而且當一個小恩小惠就能收買的奴才,可容易活命得多。

“皇上胃口不太好。靜妃娘娘可會做水晶丸子?”

“什麽水晶丸子?本宮怎麽從沒見皇上吃過?”

小李子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一張紙,說道:“按這上面的法子做出來,皇上一定有胃口多吃一點。”

孫瑾瑜以為是多精細的東西,結果簡單得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皺着眉頭看小李子,懷疑是不是自己失寵了,這個小太監想要落井下石?

可轉頭一想,她失了寵,小李子能有什麽好處?至少,她在禦前這半年,小李子都挺照顧她的。

于是她戰戰兢兢做了來。顧甄從昭陽殿出來,便看見這位傳說中的靜妃娘娘。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數息,迎上那雙眸子時,眼波突然動了一下,但也僅是一閃而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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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瑾瑜還未進禦書房,水晶丸子的香味已經勾引着高啓的鼻子擡了頭。

“外面是誰?”

張培福看下面的小李子,小李子馬上禀道:“是靜妃娘娘來了。怕打擾皇上,沒讓通報。”

高啓心頭一動,放下奏折,“讓她進來吧。”

孫瑾瑜終于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高啓,進來時,忍不住多看了小李子一眼。兩人心領神會。

而高啓在吃了水晶丸子之後,将孫瑾瑜留了下來侍寝。大概多日未曾纾解,今日高啓顯得特別急躁而熱情,甚至在進入靜妃時,磨在她耳邊道:“叫相公。”

孫瑾瑜心口嘭咚直跳,這種殊榮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她幾乎像是看見了皇後的寶座在向自己招手。幾番欲拒還迎之後,她含羞帶怯地喚了一聲。

高啓身子驀地一僵,停止了所有動作,再看向懷中女子時,甚至有一種大夢初醒之感,眼神中哪裏還有半點迷醉。

蕭晚的聲音是軟糯,卻沒有一絲矯揉造作。高啓的熱血便在那一剎那完全退卻,丢下孫瑾瑜,徑直出門。

孫瑾瑜甚至這才發現高啓連衣服都沒脫……

這是昭陽殿,皇帝的寝殿,孫瑾瑜沒聽高啓讓她滾回去的命令,還心存僥幸以為他會回來。可一刻鐘、兩刻鐘、甚至一個時辰過去了,都沒再看見高啓的蹤影。

孫瑾瑜坐不住了,穿好衣服,問殿外守候的人,“皇上去哪裏了?”

這臨幸自己臨幸到一半就去別的妃子那裏,這教她以後面子往哪裏擱?

她幾乎能夠想見明日宮裏的傳言會怎麽說。

殿外伺候的正是小李子,他毫不隐瞞,“應該是內廷司。也許皇上放不下督主被殺那個案子。”

孫瑾瑜一皺眉,深更半夜,跟自己嫔妃翻雲覆雨時,竟然還在想案子?孫瑾瑜心中有些疑惑,便道:“小李子,你陪我去請皇上回來歇息。”

小李子一躬身,勸誡道:“娘娘還是不要去了吧。聽說蕭督主病了……”

聽了這話,孫瑾瑜哪裏還壓得住那股無名怒火,仿佛今日羞辱她的不是高啓,而是蕭晚。

內廷司寓所,韓昭站在房頂,看一行人提着燈籠漸行漸近,最後到了門口,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衙,推門進來的正是高啓。

韓昭遲疑了一下,瞥了一眼在院子裏守夜正打瞌睡的玄武,默默轉身離去。沒走多遠便碰到自己的老大薛麒。

“今日外廷司中郎将顧甄進宮,秉名白秋華死因,他查驗的結論是自殺。”薛麒認真看着韓昭,眼中透着幾分嚴厲。

“我去時,白秋華的确已經自殺了。而且是當着內廷司一幹人等的面自殺的。”韓昭沒說的是,在秦泷離開後,他是有機會殺掉白秋華,将此事順利栽贓嫁禍給秦穆。可是,那個人是秦穆,他最崇拜的人,他做不到!

薛麒猛地吸了口涼氣,“莫非這白秋華早料到自己活不了,早料到皇上的計謀?”白秋華雖然比較愚鈍,但是對外廷司卻是忠心耿耿,若他真有察覺,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挑起外廷司與大将軍敵對的導火線。他知道如何保全外廷司。

“白秋華不蠢。而且他帶去的那些侍衛,也都是他親手解決的,沒有留下任何其他人的痕跡。”

薛麒松了口氣,既然證據确鑿,那麽皇上便無從責怪韓昭辦事不力。

薛麒拍拍韓昭的肩膀,“此事到此為止,皇上那邊我會替你禀明。”

韓昭猶疑了,“老大,我們這樣,跟構陷忠良的內廷司和外廷司又有什麽區別?”

薛麒默然。外廷司是高祖建制,自然最忠誠于高祖。內廷司是太宗建制,自然最忠誠于太宗。而如今的皇帝高啓,不過是繼承了這兩個機構,那些人又怎麽可能像效忠先皇一樣效忠于他?

也許,他們這些被高啓一手培養的人會成為下一個展譽(外廷司第一任中郎将)、唐玉安(內廷司第一任督主)也說不一定,當然,更可能成為同時鉗制內外兩廷的另一枚棋子。

而作為棋子,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歷史不斷重複,無能為力。

“記住你的職責,你效忠的是誰,其他的,無需多想多問!明白嗎?”

韓昭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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