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屍骨

高啓終于後知後覺地皺了皺眉頭,徑直看向蕭晚,被她那可憐樣兒一刺激,終于收起龍威,“真是愈發不中用了。今日先到這兒吧,剩下的明日再來。”

孫瑾瑜身子一顫,皇上是在說她嗎?

她心裏無比委屈,低低說道:“這還不是怨皇上昨晚太用力了。”

高啓神經竄動了一下,俊臉有點黑,幾乎是下意識地又看了蕭晚一眼,确定蕭晚沒注意到這邊,才将孫瑾瑜扶起,孫瑾瑜就勢依偎進他懷裏,兩人半摟半抱地出了這邊花地。

這一幕落在蕭晚眼裏便成了白日宣淫——這高啓真是越來越昏聩了!

蕭晚本以為可以溜了,誰知高啓并沒打算輕易放過她,在他上前行禮準備告退的時候,高啓悠悠地在她頭頂說道:“等澆了水,你便走。”

禦花園是有活水引入的,但這邊因為離水源較遠,當年選中建花田時,便鑿了一口井,因為是禦井,除了高啓,誰都不敢亂動,被封的井口都積了厚厚一層灰。

內侍撣去灰塵,高啓摟着靜妃避得遠了一點兒。

孫瑾瑜還如無骨之柳一般依偎在高啓懷裏看熱鬧,“井蓋上竟然還有字。”随口念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該不會是哪個小太監動了春心吧?”

高啓看向蕭晚,“你刻的?”

蕭晚頭皮發麻,“皇上說笑了。微臣怎麽會刻這種東西?”說罷還忍不住往那井蓋上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便沒能挪開眼。

這個筆跡……

“蕭愛卿怎麽了?”

縱使蕭晚再面癱,高啓也看出她神色不對。

回過神來,蕭晚禀道:“皇上,能先別動這口井嗎?微臣想叫人來查查。”

高啓神色一動,“你想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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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晚老實交代,“皇上可還記得曾經讓微臣查過內廷司寓所那一帶的房梁,在四位督主死去的房間裏,都各得到一句詩。那刻印的筆跡跟這幾個字有些像。”

高啓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朕怎麽沒聽你禀報過?”

“皇上恕罪,蓋因找不出那三句詩的意思,也不能确定它們是否跟案子有關,是以沒敢回禀。”你是九五之尊,難道這種事情也要過問?

高啓勉強噎下這口氣。

一刻鐘後,內廷司的緝事過來。陶章把房梁上拓下的字也拿了過來,兩相對比之下,風格筆觸倒是有八分相似的。

“你不會懷疑馮成志被人投進井了吧?這口井半年前還用過的,他若真在裏面,不至于發現不了。”

蕭晚看着井蓋上的字,是啊,以前她也不記得這上面有字啊。

“眼下也只是懷疑而已。”

若這些字真跟兇殺案有關,那麽馮成志的屍體極可能就在下面。若是無關,至少也撇清了一條幹擾線索。

這口井不過丈餘深,水深剛好到一個緝事的腰。不消半個時辰,井底的東西已經摸了出來,都是些石頭之類的。

高啓看着一桶垃圾,突然眼睛一亮,伸出手去,從裏面挖出一只玉石雕刻的貓來,眼神不善地看着蕭晚。

蕭晚心裏咯噔一抖,冷汗沿着背脊滑了下來。這個,似乎是高啓第一次送她的禮物。原來竟然是掉在這裏了。當時她因為找不到,還拿了不少銀子央了尚宮局的姑姑給她雕刻了一只一模一樣的來蒙混過關,沒想到……

蕭晚差點就要給高啓跪了。這麽多手下看着,她這一跪,丢臉不說,她辛辛苦苦在內廷司樹立的威信就這樣毀于一旦。

“這東西,朕找了很久了,沒想到竟然落在這裏。”高啓狠狠瞪了蕭晚一眼,将那只玉貓擦拭幹淨,準備往懷裏揣。

孫瑾瑜看見了,忍不住誇贊道:“真漂亮。皇上,能送給臣妾嗎?臣妾自小就喜歡貓!”一雙鳳眼魅惑而多情,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尤其是還剛剛跟她銷魂了一夜的情況下,都是不忍拒絕的。

可高啓不是普通人,他從來無情無義,他就跟沒看見孫瑾瑜的觊觎一般,将玉貓直接揣進兜裏,“你若喜歡,下次朕給你打一對。這個,不能送你。”

孫瑾瑜畢竟是知趣的人,悻悻應了聲是,神色間難免透出些許落寞。

那名緝事弄了兩桶垃圾上來,并未見一根骨頭。衆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緊繃的臉也松懈下來。雖然明知道馮成志兇多吉少,但那樣一個威風八面的人,若無聲無息死在這裏,多少令人難以接受。

“先把他拉上來。”陶章命令。

高啓看向蕭晚,磨了磨牙,“蕭愛卿既然無事了,不如陪朕一道用膳,正好,禀報一下進展。”

看來這陳年舊賬,高啓并不打算輕易揭過,蕭晚只得硬着頭皮,躬身一揖,“遵旨。”

高啓又對孫瑾瑜說道:“今日你累了,且先回去歇息。”說罷,毫不留戀地帶頭往外走。

這邊還沒走幾步便聽得那邊一陣喊,“皇上、督主,有發現!”

高啓皺了皺眉頭,轉頭時,便見蕭晚跟只兔子似的,已經跑了回去。

高啓再次磨了磨牙。

一刻鐘後,一具白骨被方才放垃圾的桶提了上來。大概是因為太過潮濕,白骨上附着着不少青苔。生前穿的衣服也已經爛得差不多了。

“誰能想到在禦井的洞壁上再挖一個洞來存放屍體?還用石頭把洞口封好。若不是小千一腳踏空,估計都發現不了!”

高啓看着被搬上來的白骨,面上有些沉冷,“能确定這是馮成志嗎?”

蕭晚禀道:“衣服雖然爛了,但還能看出是內廷司督主的形制,這裏還有他的腰牌。不過為了排除李代桃僵的可能,還是應複驗一翻。”

在所有人看到衣服和腰牌時幾乎都認定這是馮成志了,可蕭晚卻想到的是李代桃僵。

高啓第一次覺得,也許,他真不應該将蕭晚放在這個位置上。他發現這個人已經離他認識的蕭晚越來越遠,他快要不能把控她了。應該說,從第一次她在朝堂上舌戰群臣,就讓高啓越來越有這種危機感。

高啓走時,臉色不太好看。

陶章默默地在蕭晚耳邊道:“我怎麽覺着您又惹皇上生氣了呢?”

蕭晚瞥了一眼離屍體足有三丈遠的陶章,“陶大人,作為內廷司的掌刑官,你是不是應該親自去查驗一下那堆白骨?”

陶章吞了吞口水,“督主,這怕是不好吧。我膽兒小。再則我也不懂得驗屍啊,何況還是幾根骨頭?”

蕭晚真想送他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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