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反切（三）
“鎮國将軍與衡道遠是莫逆之交，他也是第一個将反切法應用到軍報中的人。當然，不是像這本詩經上所注的反切音，具體是如何的，大概只有秦府家将才知曉……”
蕭晚的腦袋翁地一下像是要炸開。秦戎是高祖皇帝時期大功臣，可以說，大齊天下，至少有一半江山是他為高家打下來的，大齊建國，被封為鎮國将軍，官拜大将軍領大司馬銜，掌握天下兵權，繼續為大齊開疆拓土。
功高蓋主必然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外廷司建立沒多久，秦家便開始被彈劾，最初只是不痛不癢的小事，一點點浸透，不到三年，秦戎擊敗漠北，安定大齊北方，也終于為龍椅上那位解除了後顧之憂。狡兔死，走狗烹，秦家也終于攤上大事，甚至被烙印上謀朝篡位誅九族的罪名。
秦家上下一百零八口被推上了斷頭臺，唯獨當時還不會走路的秦穆被還殘存的功臣勢力護下，得以保全。
秦大将軍之死，激起了邊關兵變，高祖皇帝為平民憤，只好殺了督辦此事的外廷司中郎将展譽，這件事才慢慢平息下來，直到太宗皇帝篡位登基，為秦家平反，秦穆才重獲世襲爵位，卻也沒少受折難，多次差點死在邊關。
秦家與外廷司的新仇舊恨那是血寫的歷史，他要殺這些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若是那些督主真制造了那四位功臣的冤案，便更是師出有名。
蕭晚還沒從這個震驚中回過神來，突然陰風一轉，蠟燭頓時熄滅，那編修下面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蕭晚便聽見“噗通”一聲，一股極淡的茶香拂過鼻翼，似有利刃破空而來，在距離喉嚨不足兩寸的地方突然被另一人挑開。
“出去！”那是壓低了的韓昭的聲音。
蕭晚終于回過神來，差點連滾帶爬往外跑，可她還沒能逃出一丈，韓昭的身子隔空飛來，那勁道，即便蕭晚這種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厲害來。
在砸中蕭晚前，韓昭淩空一個翻身，在她身旁停駐，蕭晚聞到了血腥味兒——韓昭受傷了！是的，她差點忘記了，幾日前韓昭就受了重傷，今日，他不過在硬撐。
韓昭以為那個廢柴又被吓癱了，剛想回頭說點什麽，只嗅得一陣風，那只小狐貍蹿出了鳳凰臺，一邊跑還一邊在喊，“我不會連累你的！”
韓昭：“……”
重新握住劍，對向黑暗中，那個暗影似是冷笑了一聲，一晃，便從他眼前消失了。
韓昭心中大駭，這速度，即便他沒有傷，怕是也追不上他。而此刻，這個鬼魅一樣的人正朝着那只小狐貍撲去。
心頭一急，一口惡血湧上來，韓昭死壓下去，他知道他撐不了多久，只是拼了命拖延時間罷了。只希望他的那些同僚能在小狐貍被殺前趕過來。
蕭晚逃得頭也不敢回，背後更是汗毛倒豎，在感覺到寒氣靠近時，出于本能，她往一側躲閃，殺手的劍是躲開了，她卻一個趔趄從九層臺階上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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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蕭晚長這麽多經歷的第一次刺殺事件。韓昭強撐着身子擋在摔懵的蕭晚面前，劍鋒淩厲，煞氣凜然，對方一時間沒敢妄動。
“你不是我的對手！”這個聲音低沉暗啞，聽起來像是上了年紀的人，但看其挺拔身形和握劍的手背皮膚卻不難判斷他還很年輕——這是刻意改變的嗓音，難道，這個人怕他們聽出來他的聲音來？
“要在半柱香時間內殺了我也不容易！”這是韓昭的回答。半柱香，夠那些狗屁禁衛軍趕過來了，也夠他的同僚來救援了。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腳步聲——禁衛軍來了！
“算你們走運！”殺手冷哼一聲，徑直離去。
蕭晚驚魂未定，直到确定殺手走遠，她才後知後覺發現韓昭一直背對着自己仗劍而立，呃，雖然這姿勢夠帥，可是，她現在其實沒心情來欣賞韓昭的逼格。
“韓昭……”
另一個聲音與蕭晚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黑暗中一道人影比急速趕來的禁衛軍還要快——那是禦前侍衛薛麒。
只聽得韓昭道了一聲“老大”，便直挺挺地朝她這邊倒下。
薛麒一把摟住韓昭，這才看了看地上的蕭晚，他實在看不出這個人有什麽值得韓昭舍命保護的——即便傷成這樣，也要堅持等到他到來才肯倒下。
“蕭督主可還好？”
“我、我沒事！韓昭他怎麽了？”
“他傷了經脈，不宜動武！”薛麒沒說的是，這經脈還是他傷的他。因為韓昭上次違令沒有殺白秋華，皇上要挑斷他一條手筋作為懲罰，他逼不得已，只好親自動手把他打傷了，那傷勢重得足夠他一個月內起不了床，這可比挑斷一根手筋看起來嚴重多了，也讓皇帝洩了這股邪火——打傷還能養回來，手筋真挑斷了，韓昭的手也就真廢了！
“蕭晚！”高啓急沖沖趕來，口氣焦灼不安。蕭晚應聲望去，只見那個穿着明黃龍袍的人飛奔在前。蕭晚有些失神，直到人沖到她面前，她都沒反應過來。
高啓在她身邊蹲下，摸了摸她滿臉的血污，聲音發着顫，“你沒事吧？”傷口在額頭上，看似吓人，但應該不重。看她的模樣像是吓壞了。
高啓顧不得其他，将人一把抱起，厲聲喝道：“傳太醫！”
看着高啓旁若無人抱起人就飛奔而去的身影，還抱着韓昭跪在地上的薛麒有些郁結。方才他是要走來着，可剛轉過身就聽見皇上的聲音，作為一個忠心的禦前侍衛，他便忠心地跪了跪，結果這位天子似乎從頭到尾沒發現他的存在——難道他這麽大一坨杵在這裏，被他當凳子了嗎？
朝陽殿裏，今日又是靜妃孫瑾瑜侍寝，可就在一刻鐘前，那位聖上突然接到禦前侍衛禀報說是有刺客，于是孫瑾瑜不得不眼巴巴看着把她衣服脫掉一半的九五至尊跳下龍床，披了衣服便往外走。
而剛剛，聽見說皇帝回宮，她便擺好了自認為最銷魂的姿勢斜倚在龍床上，撩起裙擺，露出白皙柔嫩的小腿，試圖為他們的床笫生活增加點情趣，結果只是讓她活活地在不報而入的內侍宮女面前賣弄風情失敗，高啓煞氣凜然沖進來，面色鐵青，直接沖她吼了一個字“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