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切（五）
“內廷司終于要對大将軍出手了？”趙默平似笑非笑地看着蕭晚，他手裏還拿着藥，蕭晚的爪子還擱在他手心。
蕭晚将爪子抽回來，正色道：“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打算放過一個壞人！”這人是什麽意思，現在是她被人刺殺，憑什麽還讓人覺得是她要誣陷好人呢？
就算秦穆不是罪魁禍首，但他至少現在是最大嫌疑人！
趙默平站起身，無視于蕭晚的氣憤，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內廷司之心，路人皆知。蕭督主，保重啊！”
蕭晚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陶章趕緊替她撫了撫後背。
趙默平刷完存在感，走得甚是潇灑，蕭晚氣得拿起他留下的藥瓶就朝着門口砸過去。玄武眼疾手快将藥保住了，“督主，這藥還是有用的。”
蕭晚：“……”
陶章扣了扣面皮，“督主莫氣，就算秦穆有嫌疑，但今晚刺殺您的也未必會是他。”在他看來，秦穆雖然有野心，卻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
蕭晚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以她看話本的多年經驗，通常嫌疑最大的反而到最後是最無辜的。所以，她并不急着下結論，而是又去找了一次韓昭。
“蕭督主懷疑是秦大将軍？”韓昭蒼白着臉色，目光精銳，“絕對不會是他！”
蕭晚頭皮一麻，她差點忘記了韓昭可是秦穆的忠實擁護者。不，蕭晚心頭想的是，即便秦穆真的殺了她，估計，這些家夥還是會維護秦穆的——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那個混蛋籠絡人心的本事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但看在韓昭是個傷患今日還帶着傷救她的份上，蕭晚大方地不與他計較，“我是特地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韓昭從來不領蕭晚這種虛情，只道：“你若想查刺客的身份，我可以說一個特征。”
蕭晚眼睛驀地一亮，随即覺得自己表現太過明顯，于是又謙虛道：“其實我真的只是來看看你的傷勢的。”
韓昭噎了一口氣，當他是瞎的嗎？這個小混蛋分明就是想從他身上找線索。
“他的左臂大概是受過傷，今日打鬥，他一直護着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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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晚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嘴裏說得卻是，“要不要叫太醫看看，趙默平雖然為人不怎麽樣，醫術還是行的。”
韓昭：“……”
翌日，高啓将蕭晚招到禦前，同來的還有外廷司中郎将顧甄。蕭晚到時，顧甄已經站在禦書房門口，不知道候了多久。
外面侍應的是小李子，看到蕭晚，他依然一副笑臉相迎模樣。自從上次因為洗衣服的事情，小李子在蕭晚面前暴露出真面目，兩人之間的氣氛便有些怪異。蕭晚敢保證，若那一關她沒能順利闖過去，這位一定會踩到她頭頂上來。幸好他沒這個機會，而自己也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而今日，小李子待她的态度分明有些過分熱絡，蕭晚還未走到跟前，他已經跑下臺階迎了過來。
“蕭督主，皇上正在見內閣大學士，要麻煩您稍等片刻。”
蕭晚看了他一眼，“李公公有事？”
小李子握住她的手，将一只玉镯放在她手心，“靜妃娘娘上次聞到蕭督主身上的香料，便請了奴才刻意來問問。”
蕭晚微微蹙眉，将手镯還給小李子，道：“自從離開禦前，我便沒用過香。而以前在禦前，衣物浸洗不一直是李公公做的嗎？”
小李子臉色立刻一沉。他伺候過她這種事情完全不用她提醒。但這話也證實了小李子另一個猜測。之前蕭晚在禦前，皇上命他給她的衣服熏香，大概并不是皇上喜歡那種香，而是要用那種香掩蓋蕭晚的體香——此刻蕭晚氣息間溢出的那股若有似無的淡香的确比那些花香熏香要美味得多。
這場博弈，孫瑾瑜能取勝嗎？
收好玉镯，小李子也不多糾纏，走到殿前，顧甄的視線也看了過來，他規規矩矩地退了一側，做出先前那副得體客氣模樣，只是那氣息稍微冷漠了些許。
顧甄對這一幕視若無睹，他跟蕭晚向來不對盤，兩人見面也從來只是點頭示意罷了。
想到白秋華的死，蕭晚便更不想或者不敢去招惹顧甄。她篤定，即便白秋華的死，跟她沒半點關系，但是這筆賬，外廷司還是會往她頭上記。
今日的顧甄卻有些不同，他絲毫不回避蕭晚，“聽說蕭督主破解了反切詩。反切法這麽偏門稀有的東西蕭督主竟然也能想到，當真高才！”
“過獎。”蕭晚客氣拱手。她可不認為顧甄有這麽好的心情來誇獎她。果然，顧甄又說道：“聽說蕭督主昨夜遇刺了？我是不是也該恭喜恭喜？”
蕭晚氣息一沉，為什麽每個人都跟她過不去啊？
受盡精神荼毒的蕭晚甚至開始懷疑等她離開宮廷，恢複女兒身，是不是已經對男人徹底絕望了！
“蕭晚終于有被人刺殺的價值了，的确是一件喜事！”她可沒忘記繼任督主之位那日外廷司八校尉對她的諷刺：一個只知道端茶遞水一無是處的小太監，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确安全，估計殺手都懶得對他出手——那絕對是對殺手生涯的亵渎！
蕭晚覺得她一定是個記仇的人，所以此刻才能記得如此清楚。
顧甄看着她那正氣凜然的面癱連，突然笑了。其實這個小督主價值比他想象的還大，而且這半年，她的成長是他親眼見證的，以後的成長會如何，不可估量，只不過，他一直不願意當衆承認罷了。
蕭晚被他笑得汗毛發顫。
“其實，我很期待，蕭督主與大将軍一決高下的情形！”
蕭晚頭皮一麻，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比趙默平還讓人牙癢。
“恐怕要讓顧将軍失望了，蕭晚何德何能敢跟大将軍對抗，相反，我們是協同查案，是合作關系。”
顧甄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并不答話。蕭晚驀地醒悟，敢情這厮已經知道反切詩的事情了。再一打量，确鑿無疑。估計他就等着看好戲呢！
內廷司自從建立就讓外廷司又嫉又恨。而高啓一定會利用內外兩廷來鉗制大将軍府，有內廷司沖在前頭，外廷司輕松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