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蕭晚戰戰兢兢地領了命，上次去秦府要人已經吓破她的慫人膽，這次明目張膽地去拓驗筆跡，秦府家将還不撕了她？
出禦書房時，蕭晚多看了顧甄一眼，明明方才她在刀山火海走了一遭，這厮臉色由始至終都沒變動一下。
“方才謝謝你。”
顧甄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我并沒打算幫你，不過，若秦穆真是無辜受冤，參與此事的人，都活不了！”他可沒有為了別人的陰謀而獻身的高尚情操！
蕭晚回得更淡漠，“謝總是應該的。”
顧甄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數息，随即轉頭，問道：“我集合一百精衛供你調遣，蕭督主意下如何？”
蕭晚忍住嘴角抽搐，看着顧甄，您老這是嫌我死得不夠快是吧？誰敢帶着一百精衛兵去大将軍府？上次自己帶了十幾個緝事就被困得跟孫子似的。這陣勢過去，估計連大将軍府的門都進不去！
蕭晚終于明白了顧甄的陰險用意——想借用外廷司的兵馬，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這些人即便去了，也不過是助長聲威，說不定還能幫她惹點亂子出來，若真出了事，他們可未必能真護住蕭晚。
絲毫不出顧甄預料，一百精衛一出，蕭晚果然委婉拒絕了。
可是那只大尾巴狼并沒有就此收斂，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蕭晚，說道：“我是奉皇上之命協助蕭督主查案，蕭督主若是拒絕，豈不是公然違抗皇命？”
蕭晚心道：我若真帶你的兵去了，豈不是公然與秦大将軍府對抗？
看着面前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虧了方才她還誠心誠意地打算謝他！
蕭晚壓了壓升到腦門的氣，癱着臉說道：“俗話說，先禮而後兵。皇上的命令蕭晚當然不敢違抗，但相信秦大将軍是明事理之人，只是簡單查驗，不會為難蕭晚。若大将軍執意不配合，再動兵，才有了說服朝臣的理由，于情于理也不虧。”
顧甄了然地點點頭，“既然如此，顧某也不強求，那一百精兵便先備在那裏，随時聽候蕭督主調遣。不過，蕭督主可曾效果，皇上為何會讓你去秦府拓驗筆跡？”
驀地一驚，蕭晚眼中透出些許疑惑來，“為什麽？”
“也許，皇上知道那個人就在秦府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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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晚的臉瞬間泛白，秦穆沒蠢到在兇案現場留下筆跡，還用了真實筆跡的份上吧？
“或許，那筆跡就是秦大将軍的，也不說一定哦。”顧甄笑得特好看。
蕭晚撕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再提醒蕭督主一句，昨晚的刺客說不定真是秦府的人，此去，您一定要保重！”看着蕭晚慘白了小臉，顧甄終于滿意地揚長而去。
這下蕭晚還真是心有顧忌不敢往秦府去。回了內廷司，她心裏本還想着，秦穆若來了，先跟他商量商量，結果，那個曾經總是神出鬼沒的人，自從馮成志的屍體找到後就再沒出現過，她甚至往那所專門為他建的衙屬走了一趟，人也不在。
“這豈不是逼我再闖大将軍府？”蕭晚只要一想到第一次夜闖大将軍府那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架勢就膽兒顫，再想到昨晚遇刺的事情小腿兒便開始發軟。
她忍不住瞄了瞄身後，遙望了一下宮城方向，“韓昭的傷很重嗎？”
跟在蕭晚身後的玄武也遙望了一下宮城方向，“督主，我的功夫雖然不如韓昭，但護你逃跑大概還是行的。”
蕭晚眯了眯眼，其實，這種事情，不用表達得如此直白。
大将軍府。
像是早料到內廷司的人會來，秦府的将士們熱情地列隊夾道歡迎，人馬直從正大門一路延伸到秦穆休憩的水榭。
蕭晚一路走得膽戰心驚，她身板兒本來就嬌小，此刻便如一只小白兔落入了餓狼群，即便狼群只是觀望不動爪子，可太過近的距離，讓她走過時幾乎嗅到了蔓延不斷的雄性汗臭味。這絕對是身心的全方位摧殘。
走上水上回廊，一名侍女遠遠便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屈膝禮，“我家主人恭候督主多時了，裏面請！”
簾幔拂動，美人焚香烹茶，秦穆臨風而立，正握筆揮毫，如入無人之境。即便是蕭晚這麽沒眼力見的人也知道不好打擾了人的雅興，乖乖地候在一側，自有美人端來剛烹好的香茗。
玄武抿了一口，眼睛一亮，“督主，比咱們內廷司的好喝。”
蕭晚額頭挂了三道黑線，這小家子氣太丢臉了，臉上卻只淡淡地應了一聲，“那就多喝點。”
玄武眨巴了一下眼，這豈不是顯得我們內廷司很是落魄，連口好茶都要在外面蹭的？
烹茶美人掩嘴而笑。那邊畫畫的人筆下微微一頓，鋒利的眉眼閃了閃，果然什麽樣的上司帶什麽樣的下屬。
秦穆萬分體貼地等他們一盞茶喝完這才收筆。
“聽聞蕭督主擅書畫辭賦，不如來幫秦某鑒賞一下這幅字畫？”
蕭晚一盞新茶剛入手，依依不舍地放下，走到案前，畫中畫的正是美人烹茶，行雲流水般的線條，說不出的風流意韻，左側有幾行小字，細看之下，蕭晚驀地一驚，猛然擡眸看向秦穆。
秦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蕭督主覺得秦某手筆如何？”
“畫是好畫，只在這字卻不夠風流。”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不正是你要找的字？”
蕭晚正色道：“既然大将軍知道我此來要找這個筆跡，為何還要故意描給我看？您的墨寶蕭晚是見過的，與此大相徑庭。大将軍是想混肴視聽？”
聞言，玄武也走過來，只見那行小字竟然正是從井口石板上拓下來的字跡。
“我只想告訴你，這個筆跡非常容易模仿。我府中家将，即便不識幾個大字，也能分毫不差地模仿出來。”
蕭晚暗吸了口涼氣——秦穆你夠狠啊！
“大将軍如此作為，是不是想提醒我，您心中确實有鬼？”
面對炸毛的蕭晚，秦穆笑得特好看，“聽說蕭督主昨晚遇上刺客了？”腦門上頂着一塊淤青其實挺礙眼的。
蕭晚下意識地往後一縮，玄武也下意識地往蕭晚身前靠了一下。
兩人這副戒備模樣還真像是入了狼窩的小白兔。
“怎麽？蕭督主覺得是我出的手？”
蕭晚不答。
“若真是我，此刻你應該已經在棺材裏躺着了。”
秦穆覺得自己這翻表态是充滿誠意也是很有說服力的，若換做以前的對手，應該會放下一半的戒心，可換到蕭晚這裏，他怎麽發現那張笑臉煞白煞白，一雙眼睛比平素瞪得還要大。他突然想起兒時養的一貓一狗，無論狗多麽熱情示好，都能将小貓咪吓得縮在角落裏不敢出來，而此刻，蕭晚便是那只吓壞了小貓咪。
為了不把這小東西當場吓跑，秦穆鋒利的眉眼變得溫柔了些許，吩咐焚香烹茶的美人紛紛退去，這才慵懶地往矮桌前一靠，沖蕭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鑒于門外秦府家将不斷噴湧過來的煞氣有愈發濃烈的趨勢，蕭晚壓了壓受到驚吓的小心髒，老實規矩地在秦穆對面坐下。
秦穆見她落座，這才端起茶品了一口，言歸正傳道：“若真是我，我為何要留下這麽多提示？”
蕭晚想了想，“也許你是覺得我蠢，即便有這些提示也參悟不了。”至少陶章和玄武就沒參悟，不是嗎？
秦穆看她，嘴角隐忍着一絲笑意，“你的确夠蠢的！”都提示到這份上了，還耽擱了好幾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