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什麽?你要衣服?”燕三看着裹着毯子,還濕着頭發的蕭晚盈盈水眸,春心大動,笑容便熱切了幾分。
蕭晚本能地打了個寒顫,她突然從燕三的形容裏看到了自己在秦穆面前的樣子,心下頓時有些惱恨。
“是的。我的衣服都濕了,能幫我弄身衣服來嗎?”
燕三眼珠子狡猾地轉悠了兩圈,笑眯眯地看着蕭晚,“既然你開口了,我怎好拒絕,等着,馬上回來。”
燕三一走,隐沒在黑暗中的玄武也跟着沒了影子。
不過一刻鐘,燕三将一身女裝擺放在蕭晚面前,還從懷裏掏了一支珠釵出來,“這是上次在摩梭皇宮偷的八寶釵,這可是幾百年前中原過去的公主陪嫁嫁妝,被視為摩梭國寶。雖然款式老氣了一點,勝在夠珍貴,配得上你。”
燕三臉上腼腆地挂了兩朵小紅雲,且帶了幾分小媳婦的模樣滿眼期待地看着蕭晚。
蕭晚繃住嘴角,淡漠地點點頭,“替我守着門口,我穿上試試看。”
燕三高興地領命去了。于是這一等直等了半個時辰。他急切地在門口轉來轉去,“蕭督主,還沒好嗎?你沒穿過女裝,要不,我進去幫你穿……我沒有亵渎您的意思,就是幫個忙、幫個忙而已……”
秦泷氣沖沖闖過來時,便聽見這句話,臉一下便黑了。
“燕三,你怎麽在這兒?”
燕三一看秦泷面色不善,即刻恢複了原本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是被秦穆抓了不錯,可他是個有格調的飛賊,不是什麽人都能使喚他的!
于是燕三吊吊地看着秦泷,“何事?”故意端出來的架子,讓秦泷劍眉倒豎,出手便去拎燕三的後領子。
論單打獨鬥,燕三的确不是這等武夫的對手,但是作為飛賊的專業技術還是很過硬了,秦泷幾次出手,明明眼看就要逮着他了,硬生生被他給逃了。
兩人在門口轉了幾圈,從外面看起來,像是兩個人都沒動過一般。
秦泷眯了眯眼,果然大将軍說得對,即便是個飛賊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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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不是叫你看着玄武嗎?人呢?”
燕三一愣,門便在此刻吱嘎一聲響了,兩個站在門口的男人應聲看去,便見一粉紅衣裝的少女,青絲輕挽,紗衣裹着曼妙身材,一張臉說不出的勾魂攝魄,大概是太過匆忙,一縷發絲沒能挽進發髻裏,正垂在耳邊,意外地撩人。
“咕咚”,燕三咽口水的聲音終于将這短暫的沉寂打破。秦泷意識到自己方才竟然看得失了神,身為訓練有素的将士,這是絕對不容許的,若是在戰場長,那便是千鈞一發生死一線。這世間,除了第一次在戰場上,看見秦穆揮舞長劍,挑開砍向他的大刀時,他被那位白袍将軍的風采所迷外,這是第一個能讓他失神的人。
蕭晚尴尬地看了秦泷一眼,用她慣有的面癱鎮住全場,沖燕三揚了揚下巴,“誰叫你拿女裝的!幫我借身男裝來!謝謝!”
說罷,門啪地又關上了。
都沒來得及想分明是蕭晚方才說要試衣服給他看,燕三神情愉悅地找男裝去了。直到他人影消失,秦泷才反省完自身,咦,方才那個是蕭晚?是蕭晚!
第一次被女色所迷的秦泷感受到老天的深深惡意——這一定是在嘲笑他年過弱冠還不娶妻的不孝行徑!
天色将明時,失蹤了一夜的玄武終于出現在蕭晚面前,而秦泷可悲的找了他一晚上,幾次從他身邊經過都沒能将他從黑暗中分辨出來。
玄武将一大疊賬簿放在蕭晚面前,“這是管家給秦府幕僚和下人發放月利的賬本,每個人領了銀子都有寫名字。”
蕭晚精神一振,果然不愧是鬼頭緝事,總能找到突破口。
可惜,蕭晚興致勃勃地熬到東方漸白,玄武不得不趁早将賬簿還回去時,她也沒能在上面找到跟反切詩相似的筆跡。
不知怎地,她反而心情放松了。沒有,這才是最好的。因為那個留下提示的人也最可能最大的嫌疑人!
“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很少見玄武這樣欲語還休的。
“其實,督主不必太顧及大将軍府,阖府上下寫出一模一樣的字,這本就是公然挑釁!”玄武只要一想到自家督主被人那樣輕視氣就不順。
“既然他們都想當這嫌疑人,便将他們都收監,當然,也不是真收,只是迫于這種形式,我想那真正的人應該會站出來。秦府的人,大多都是熱血漢子,最是講信義,斷不會讓兄弟同僚為其受過!”
蕭晚卻道:“俗話說法不責衆,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須控制在一個範圍內,否則便會激起民變或者兵變。觊觎皇位的不止一個大将軍,還有各地藩王。他們若想借此機會把事情鬧大,讓大将軍與皇上徹底沒了回旋餘地,這局棋便成了死局,最後不過玉石俱焚的下場。”
即便沒有其他藩王從中作梗,若真把秦家幕僚抓了,邊關嘩變是必然的,到時候這就不是一個案子了,而是涉及到改朝換代——高啓需要一個适當的契機除去秦穆,同樣,秦穆也需要一個契機來除去高啓,所以這件事,只能以穩為主,萬萬做不得任何過激行為。
她只是一個膽小惜命的小太監,承擔不起江山社稷九州風雲的動蕩!
另一個院子裏,秦泷正在彙報情況。
“方才我看玄武進了賬房,放了一本賬簿回去。”說到這點秦泷就火氣上湧,他生生找了這厮一夜,直到東方漸白,他才看到他的影子!他敢肯定,若是不是有這點亮光,他也許根本就找不到他。鬼頭緝事果然名不虛傳!
“是分發月利的賬簿。”秦泷補充了一句。
“其實,你也不用擔心。當年你寫那份軍報時,右手受傷,用的是左手,而日常你都習慣用右手。”但同樣,若是尋常能得到的筆跡,說是被有心人冒用,十分合理,但如果是極不常用到的筆跡,只偶爾出現過,卻突然出現在案發現場,那被冒用的可信度便也低了。秦穆暗道,這個栽贓嫁禍的人倒是有些手段的,但他暫時不打算将這個結論告訴這個秦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