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秦泷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盜我筆跡的人,大概并沒有想到這一點。只不過,那份軍報,只有幾人看過,屬下實在想不出,會是誰洩露出去的。”他絕對不會懷疑那幾位同僚。但既然漏洞存在,偏偏他們還看不到漏洞在哪裏,這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回京之後,是否有用左手寫過字?”

秦穆是在太宗皇帝駕崩那年為穩定朝中局勢回的京,算起來也有四年了。四年時間很難保證他沒有用過左手。

“若是書房裏的東西,公文是絕對沒用過左手的,其他東西,一般都會有專人收攏燒掉。”

這漏洞會在哪兒?

踏着晨光出門的蕭晚看到湖邊燒樹葉的一位老人。老人正從一個袋子裏拿出揉成團的紙投入火裏。

看着帶字的紙在火中化為灰燼,蕭晚心中驀地一動,走過去,預備拿旁邊還未燒過的紙看看,老人一把奪過來,“你是什麽人?這些東西你不能随便看!”

蕭晚立刻規矩地收回手,保證道:“我不看。老人家一直是負責燒這些紙的人嗎?我想問一下,這些字跡您可有見過?”

老人看也不看,只道:“你是昨日內廷司來的人吧?哼,不要以為小老兒年紀大了好糊弄,我才不會上你們的當呢!閃開,我忙着呢!”

蕭晚差點被老人這嫉惡如仇的氣勢驚呆了。

“我是內廷司的人沒錯,但這次是來幫助大将軍洗脫嫌疑的。因為有人冒用這個筆跡在案發現場留下了四句詩。對大将軍很不利……老人家,您看,若大将軍真懷疑我居心叵測又怎麽會留我在府上?您說是吧?”

老人終于回過頭來,還撚着胡須端詳了半晌,“看你嬌滴滴水靈靈的,也的确不太像壞人。”

蕭晚:“……”

“不過,你終究還是外人,對此,我無可奉告!”老人立場還是非常堅定的。

“我倒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是誰寫的。”蕭晚以退為進,繼續道:“只不過知道這個人筆跡的人并不多,如今卻不知道是如何洩露給壞人的。萬一被壞人掌握了他的筆跡文稿,很可能成為定罪的物證。現在,大将軍也很頭疼,找不到是誰洩露出去的,唉……這大将軍府該不會有內奸吧?”

蕭晚一副語重心長對天長嘆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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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有人把這個筆跡洩露給了壞人?”老人終于被震懾住了,“我不信秦府有這種人!”語氣雖然硬氣,卻已經開始松動。

“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許,這個洩露出去的人只是無心之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老人徹底動容了。

秦穆和秦泷看到這一幕,都皺了皺眉頭。小狐貍果然是有幾分聰明的。他們在查洩露途徑的事情都被她想到了。

秦泷看老人蒼白焦急的臉,放棄看熱鬧的心情,“蕭督主,您不要吓老張。那筆跡根本就不是我們秦府中人!”

老人臉色終于好看了點,趕緊向秦穆行了禮。

秦穆點點頭走過來。其實,方才跟秦泷讨論時,剛好想到這邊負責燒毀所有廢紙的人,便順道過來問問看,誰知道會有人捷足先登。不過看老張這盡職盡責的模樣,這條途徑大概是沒有漏洞的。

蕭晚看向晨風中那個穿着白袍的男子,不像平素醬紫官服的暗沉淩厲,此刻渾身透着一股難掩的儒雅風流,松松挽起的玉冠,也透着一股灑脫慵懶滋味,怎麽看怎麽養眼。

秦穆也打量了一眼蕭晚身上的衣服,這是府中小厮的衣服,燕三要找到能合她身材的,可真不容易。

“我起個大早本是想看看蕭督主的女兒裝扮呢。”

蕭晚老臉一紅,“昨日那烏龍是燕三挾私報複,讓大将軍見笑了!”

“是遺憾才對!”秦穆看着這身段,這臉蛋,若真穿上女兒裝,怕是真有些傾城之色的。

“秦大人,您怎麽了?別站在火邊,臉都烤紅了。”老張非常貼心地将離火本來就有些遠的人又往遠處拉了拉。

秦泷這下臉更紅了,故意轉開頭,看着火堆跟老張閑話家常。

秦穆只看了一眼臉皮薄的手下,靠近幾步,湊到蕭晚跟前以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道:“看蕭督主一臉疲倦,昨夜一定沒睡好,不知道都查到些什麽?”

蕭晚硬着頭皮道:“我只是有些擇床。再說,那麽多人看着,我們能查什麽?”

還真是不老實呢!

“要不要比比我們誰先查出眉目?”

蕭晚正待說話,便聽得旁邊張老以驚喜感嘆的語氣說道:“……大人還記得小三子嗎?他三歲了,他娘已經開始教他練字了。練的就是大将軍送我那幅滿月詞。”老人紅光滿面。能得到大将軍親自為他孫子寫的詞,那是他張家幾世修來的福氣。他打算将那幅字當傳家寶傳給子孫後代!

“大将軍竟然還會親自為別人寫滿月詞?”蕭晚沒想到秦穆竟如此平易近人,一個權勢熏天的大将軍難道不是是應該忙得腳不沾地嗎?

“不過偶爾興致所至。”秦穆笑容依然清淡,但轉頭,告別了蕭晚和老張,他便問秦泷道:“那滿月詞是怎麽回事?”

秦泷笑道:“大将軍該是忘記了,三年前,老張兒子不孝,輸光了所有家當,他們一家老小流落街頭,老張來府上應工,管家念他可憐便收留了他。後來他孫子滿月,給您送紅雞蛋過來,您便說要寫滿月詞給他,但當時正好宮中有事,便是屬下代寫的,您不記得不奇怪……”

秦泷的聲音斷在空中。他終于覺味出哪裏不對了。

秦穆靜靜地看着他,也不說話。

秦泷臉色驟變,噗地跪下道:“屬下該死!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沒想到!因為屬下曾經幫老張寫過請柬,怕他看出我的字,便用了左手……而,落的大将軍您的姓名……”雖然當時是秦穆特許的,但是,若真是從老張這裏洩露出去的,那麽對方要針對必然是大将軍,這都是自己一時不慎導致的……

“現在去查,記住,暗中調查。”秦穆臉色都沒變一下,秦泷越發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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