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臣妾待會回去同樣能睡覺。現在只想多陪陪皇上。”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那樣看着高啓，高啓終究沒有拒絕。
高啓秉燭看書，孫瑾瑜跪在一側焚香煮茶，情形溫馨而美好。高啓看得累了，擡頭，見她已經倚在矮桌上睡着。
高啓走過去，看了一會兒，張培福進來，輕聲道：“皇上，可要送靜妃回倚鳳宮？”
高啓擺擺手，張培福知趣地退下，只不過在離開前，看了一眼孫瑾瑜輕輕蜷起的拳頭緩緩地松開——這個女人，似乎，變聰明了。
高啓俯身将人抱起，回到龍床，在剛要放下時，孫瑾瑜突然“醒轉”，滿臉的驚惶失色。
“皇、皇上？”
高啓看着她那無辜的小樣兒，再看看她下意識抓着自己的嫩白小手，這只手沒蕭晚的好看，盡管保養了大半年，依然沒有蕭晚那雙手柔軟細致纖骨如玉，但有些時候卻能撫平他因為蕭晚而煩躁暴亂的心緒。
“睡吧。”
高啓将人放到龍床上。
孫瑾瑜突然抱住高啓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一口猝不及防，稍瞬即逝，高啓正松開她的手一僵，便見人已側過身，耳朵尖紅紅的，帶着一個芳心大動的懷春少女特有羞怯。那模樣甚是惹人憐愛。高啓承認，他第一次感覺到被一個女子愛戀是什麽滋味。
孫瑾瑜能清晰感覺到投注到自己身上視線的炙熱。她知道，如今自己唯一能用的武器便是全心全意的愛戀，而不是如其他嫔妃一樣的職責和讨好。
高啓在床榻旁站了良久，最後為孫瑾瑜掖好被角，這是從未有過的舉動。這足夠她做一夜美夢。
就在她沉沉沉入美夢時，高啓卻無聲無息地起了床，披衣出門。
張培福今日似乎有些失眠，正站在廊下對月長嘆，看見高啓出來，立刻上前請安。
高啓正要往外走，看見他，硬生生地剎住腳，僵硬着嘴角道：“去查查，內廷司有沒有什麽事兒。”
張培福一愣，這位君王大半夜不睡覺怎麽想起查這個？
Advertisement
他猛地想到今日孫瑾瑜反常的柔情蜜意，趕緊親自去內廷司走了一遭。不到半個時辰，張培福回來禀報，“……蕭督主沒什麽事兒，倒是陶章長了一身疹子。”
高啓眸色暗了暗，并未說什麽。
翌日，孫瑾瑜起床，高啓已經去上朝，她精心打扮，殷勤地為高啓親手做了羹湯和糕點，高啓下朝便聞到一股香味勾動人的胃口。
孫瑾瑜端上羹湯時，臉蛋兒還紅紅的，一副可人模樣當真比平素那靜妃的架子端得好看得多。
高啓不動聲色地喝了，誇贊了一翻。孫瑾瑜的臉蛋更紅了。過了許久，孫瑾瑜才道：“我做了些糕點，皇上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高啓從善如流嘗了一口，“不錯。”
“聽說蕭督主也喜歡吃糕點，剛好多做了一些，正想給他送過去。”
高啓擡眸看她。
孫瑾瑜立刻低頭垂眸，一副乖巧馴服模樣，實則心中直打鼓，深怕自己的小心思被那雙利眼看出來。
她的計劃其實很簡單，高啓之所以将對蕭晚的感情壓抑下來，不外乎礙于蕭晚的太監身份。縱使坊間也有不少玩小倌的人，但拿到達官顯貴面前就太上不得臺面了，何況是一國之君。
若是自己能對蕭晚表現出大度和接納，說不定能劈出另一條通天大道。
當然，她的目的可不止是如此。
昨日糕點的事情做得那麽隐蔽，即便蕭晚有什麽異樣，也只能歸咎到禦廚的海魚身上去。她很想看看高啓在看到蕭晚滿臉惡心疙瘩時會是什麽反應。
孫瑾瑜壓了壓心頭的暗喜，模樣越發溫順，像只純良的小白兔一般。
高啓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貴為朕的嫔妃，這些事以後切記不要再做。”
“臣妾只是想跟蕭督主學學如何服侍好皇上。”
高啓劍眉一豎，神色透出幾分淩厲來。他從來不覺得蕭晚在服侍他，乍然聽了這句話，他甚至認為這是對蕭晚的侮辱，是含沙射影的侮辱！
孫瑾瑜吓得趕緊跪了跪，“臣妾只是聽說自蕭督主離開禦前，皇上睡覺也淺了。臣妾沒什麽本事，不能替皇上分憂，只是想盡盡綿薄之力。”
頭頂的氣息悠悠轉動，好半晌孫瑾瑜才聽見高啓道：“起來吧。”
孫瑾瑜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偷偷看了一眼高啓的臉色，似乎并沒有生氣。
高啓道：“你能這樣想固然是好的。不過，內廷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盡管是建議性的話，孫瑾瑜卻知道這是死令，就跟直接告訴她去內廷司搗亂殺無赦毫無差別。
“既然今日你做了，便請蕭督主過來品嘗一翻，正好朕也有事找他！”
張培福得令立刻叫人去請人，心下開始嘀咕這位皇帝到底在盤算什麽。
當蕭晚完好無損地站到高啓面前時，高啓瞟了孫瑾瑜大驚失色卻盡力壓制的臉色。
蕭晚也多看了孫瑾瑜一眼，無憑無據她當然不會傻到當着皇帝的面興師問罪，反而得陪着她在高啓面前做面子。
三人甚至一起用了午膳，這餐是蕭晚代高啓安排的，以前在禦前她幹的就是這些事兒。為了照顧孫瑾瑜侍寝的辛苦，她還刻意為她要了一盅藥膳。張培福笑眯眯地叫人寫了單子送往禦膳房。
這一餐吃得賓主盡歡。蕭晚看高啓心情甚好，這才提出她要去并州查案一事。高啓的臉色迅速垮了下來，看見蕭晚溫馴模樣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去并州？”
遣退衆人，高啓死死盯住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
“給朕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這聖上翻臉當真比翻書還快，“反切詩所提示出的四位大臣，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他放她到督主之位從來不是為了讓她查案，可這話高啓說不出口，他側過身，負手而立，不去看蕭晚。
蕭晚擡頭，她竟然看見那雙龍目憤怒中透着的些許茫然。而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全都傾注在她身上。
過了良久，高啓都沒再啓口，蕭晚正想着該如何說服他，而他突然竟然準了。
直到走出昭陽殿蕭晚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後想想，高啓有什麽理由不準。
是日晚上高啓情緒很不好，招孫瑾瑜侍寝時，卻得到孫瑾瑜病了的消息，一問才知，是從傍晚開始便一直拉肚子，太醫也看過了，好一些了，卻還不利索。
聽了這個消息，高啓突然笑了。
張培福默默低頭咧開嘴壓了壓泛上眉梢的笑意——畢竟這樣太不厚道了——道：“皇上可要去瞧瞧？”
“無妨，這是她該受的。”孫瑾瑜大概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輸了蕭晚有多遠，至少，蕭晚從來不屑于跟人玩陰謀詭計，不是因為她沒這能力，而是真正的鄙視與不屑。這也是其他人無法比的。蕭晚做事連痕跡都不會留下，而她，卻是漏洞百出。
張培福看高啓心情似乎很好，忍不住問，“皇上，可要請其他娘娘？”
高啓擺擺手，算了，今日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好好籌謀。蕭晚要出京，這是一個好機會。#####
